第六章 圣城与亵渎者（八）
究竟是天使们本就生有六对羽翼，还是受到圣火影响才有的，已经不可考证，在漫长的千年中，也有过那么一段时间，天国人以羽翼对数的多少为区分血统纯正的阶段，但是现在没什么人在意了。
就像没有人在意圣徒攀登的过程。
对神力的掌控确实和羽翼数量有关，具体原理尚待探究。
而成为真正的天使是需要经过严格训练的，现在的天国区分天使种的办法已经从看羽翼对数改成了使用神力的天赋。
虽然多少还是会在乎世家血统，但每年招募准天使的数量已经远超有天国以来几百年的总和。
反正，实践发现，只要能好好训练，最终都会长齐六对羽翼的。
在过去，可能几十年才能培养出一个的天使，如今只需要几年，而且每年都有两位数的准天使被教会招揽进门，都是一些觉醒了神力天赋的草根孩子。
妃德莉娜就是这样加入到准天使的行列中来的。
而早在那个圣城远没有开始动工的年代，就有一群能够自如使用神力的圣徒，从世间的妖魔手里拯救着主的信徒。
那大抵就是现在圣卫军的雏形，只是现在的圣卫军当然做不到人人都能使用神力，毕竟神力的使用大多靠天分，训练只是激发潜在能力，并不能让完全没有觉醒神力的凡人当上大天使。
因此，圣卫军的规模越大，使用神力者的在其中所占的比例就越小。
目前大天使才不到三十人，历史最高仅仅三十五人，三个天使兵团加起来的总人数才二百五十六人，其中有八成是提拔到初级岗位待晋升的准天使，此外还有上千人，是由地方在这几年里征召的准天使，都是些进不了选拔只能在当地教会当看护的编制外人员。
而圣卫军当前的总兵力，算上海内外能联系得上的所有正规部队，是六十万人。
抛开一些控制范围外的人有虚报嫌疑的话，也有五十万，这五十万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因为就驻扎在距离圣城不远的南北两个大营。
那是城市般的营垒，这片大陆上几乎一切战火的起源地。
除了常年在外带兵打仗的几位大天使，其余的大天使都留在了大圣堂内，按理来说大圣堂可以算是这个世界上防守最严密最难以从正面攻破的堡垒了。
但俗话说，无敌就是用来打败的，坚不可摧就是用来摧毁的。
这样一座堡垒，还是被一个人从正面打穿了。
……
昨天发生的事情，今天就见报，报纸这种东西对于艾莉来说实在是新鲜得很，天国的新闻产业十分发达，这些面积不大的纸片，密密麻麻印上了许多文字，一夜之间就能将一个故事、一篇文章、复制上千上万份，然后再卖出去，走在街上，她发现几乎每个人都在看。
那些人议论纷纷，指着报纸上同一个地方，满脸疑惑。
艾莉直到那是为什么，所以对报纸的内容并不感兴趣，但最后出于礼貌，还是买下了那个报童手里的最后两份报纸。
她现在和妃德莉娜，走在下城区的街上，那位准天使一边走，一边给艾莉讲解天国人与净土教的历史。
为了看报纸，他们找了一家餐厅坐下。
自从来到炎古大陆后，一直是阴天，今天终于放晴了，他们在街边露天的座位坐下，艾莉面向着圣峰的方向，和妃德莉娜面对面。
这里的商铺一如既往的繁华，早晨和傍晚站在干道上回望远处的圣峰，高耸入云的水晶山峰会折射出七彩的光晕，这也是其名【华彩之顶】的由来
“哦，是卡尔阁下的事。他登报了，还是头版，呃这个…《魔王降临，天使全灭，真炎天使面临魔女指控》？哈还真是这些报社一贯的风格。”
艾莉冷哼一声，说：“拿强者无可奈何，于是将矛头指向较弱者？总想找个泄愤的替罪羊的人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理解…那位真炎天使，是个很好的人，她是我和奥力法的老师…”妃德莉娜的声音越来越小。
艾莉察觉了她的异样：“你想救她？直说嘛。别不好意思。”
“可是你已经帮我救过…”
“欸，如果是卡尔在这里，他可能会说：‘我们已经帮你救下了奥力法，接下来你们应该按照原计划养好伤后逃离圣城。如果节外生枝，只会把你们自己也搭进去。’这种话吧。”艾莉微笑着，她看着她，摇摇头，“但我不是他，我是艾莉姬，是白光之魔女，我有我自己的判断。”
“你…您…”
“我当然愿意帮你。”
……
沿着天梯，卡尔爬上陡峭的岩壁。
这半透明的山体散发金光，巨量的灵力正在其中流淌。
卡尔突然意识到，这整座山峰其实就是大灵脉本身，如此巨大的晶体，其中蕴含的能量是即使是卡尔也难以想象的。
“这么大的灵脉核心？”
卡尔隐约感到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如果按照卡嘉丽娜学姐的研究，如此大的灵脉核心恐怕影响范围都足够成为他们一路过来所有地区大灵脉的上级灵脉，然而它的影响范围局限于这座山脉周边不大的区域，甚至连防浪壁都越不过去。
“如果说，这些灵脉都是一同出现在世界上的，那么为什么这样级别的大灵脉没有成为众多灵脉中的那个主导呢？”
又或者说，它本不该形成？
“不不不，这样的话，净土教那帮人的神的存在不就更加可信了？而且如果这是有一个至高无上的意志专门放在这里的，那又绕回原来的问题了，为什么不让它成为世界上灵脉的上级。”
又或者是有什么限制，让这座灵脉的影响范围无法扩大？
魔法师的魔力场也类似于灵脉的影响范围，如果用法术作类比的话…
结界？
想到在百木国的那个小实验，卡尔皱皱眉头。
“当年我们对世界的定义，是一个连贯的空间内，可以被抵达的所有地方的总称。”
而倘若设置了结界，那么空间还会是连贯的吗？
就像这断崖山脉的时间流速明显比外面满上许多，这里真的已经是异世界了？
“难道说不同大陆确实是不同的世界？那样的话，大地莫非真不是圆的？卡嘉丽娜学姐真的错了吗？”
不。
现在想这些还为时尚早。
顶峰就在眼前了。
在那里等待你的会是一位神灵、一个梦、还是一场骗局？
只有抵达了才知道。
“你为什么不走地脉了，像揽月之地的时候那样。现在这个灵脉的核心可是摆在你面前啊，也许进去就能感觉到什么了。”
卡尔如此问着自己。
但是他否定了这个提案。
来到天国之后，他就感觉到这里的地脉似乎异常复杂，他并不是不敢进入，也不是找不到入口，相反，他很感兴趣，入口也到处都是。
可他每次想要尝试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力量将自己排斥出来。
这个现象，像极了翡娜在研究给人输血的可行性的的时候，发现的人体的排异现象。
是的，这里的灵脉会排异。
就好像这整座山脉都是活的一样。
“整座山脉么？”
攀爬着，思考着。
他猛然意识到了一个令他险些没抓住梯子而掉下去的问题。
如果华彩之顶的灵力只能在这座山脉中流淌呢？
断崖山脉对于球状大地来说是渺小的，就像卡尔对于这座山峰一样。
这座山脉会排异卡尔，那么，如果是这座山脉也在排异其它灵脉呢？
或者说，这座山脉原来不存在于球形大地之上。
“它是飞来的！”
进一步说，这个体量的灵脉远超了大地上任何一个大灵脉，它所拥有的高密度的灵力和复杂的构成，使得它开始自成体系，使得它想活物一样排异其它灵脉系统中的存在。
那么是否说明整个球形大地也可以成为一个这样的灵力系统，也在排异这座外来的灵脉？
华彩之顶的成因很大概率会是一个坠落在莎娜科亚的异世界？
也许它曾经是另一个球形大地？
“两个世界，曾经相撞过？而后形成了如今的莎娜科亚？其中较小的世界包裹在较大的世界中，成为了现在的断崖山脉？”
这也确实能解释这断崖山脉破碎不堪的地形。
但还是有一处难以理解的地方。
“撞击过后为什么还能保持球形？而且撞击前又是什么形状？”
早在双生之城和灰贤者学习物体运动规律的时候，你我就已经理解了这样一个事实。
两个运动中的物体，相撞后各自都会变形，两个泥做的球体相撞后必然会变成一张中间凸起的圆饼，也就是“扁了”。
按照卡嘉丽娜的理论，球状大地上每一处的正下方会交会于同一点，那就是世界的最低处，所有的、自然的、使得物体向下运动的力，都是来自那个点。
这个理论或许确实能解释为何大地在撞击后依然能恢复球形。
自然的伟力确实能将坚硬的岩石像柔软的泥土那样揉搓，这一点，卡尔不会反对、
那么，如果曾经存在复数个球状大地，是否意味着这样的点不止一个，因为如果一开始就只有一个，那么天上的月亮也该像断崖山脉这样坠落在球状大地上。
“有什么东西拉住了它们？”
可恶，为什么又绕到这种地方了？
净土教的神再加一分。
但至少，卡嘉丽娜学姐所说的那个点不会是宇宙的中心了。
断崖山脉的坠落说明了这种点是可以移动的。
或者说，每一个达到了莎娜科亚这样体量的球状大地，都会拥有一个这样的点？或许可以当作这个级别的灵脉核心一般的存在？
在天梯的最后一段，有个天然的小平台，卡尔坐在上面看向天上的二十四月。
卡嘉丽娜学姐的理论中，月亮也是球状的，她说过：“根据千年来我们对天上二十四月的观测，月亮们表面的图案是规律变化的，就像旋转的走马灯，所以很久以前就有学者指出，月亮们是球状！”
现在想想，天上的月亮或许也是一个个球状的小世界？
“这断崖山脉，是否就是一颗坠落的月亮呢？”
他继续攀爬。
那也许他们的神就是这坠落的月亮上的某个人也说不定，能够从坠落发生活到现在的生命体，被称为神好像也不过分，而且都能被当作神了，天月坠落这种级别的灾难，似乎也未必就能伤害到祂吧。
而这里如此庞大的魔力，又曾属于异世界，时间流速会不同也可以勉强接受。
虽然这一切不过是猜想，但如果真有这样的存在，他可能并不如净土教所描述的那样是至高无上的全能神，是世界的主宰，用来回答这些猜想也够了。
正想着，卡尔已经来到了顶峰。
这里什么都没有。
可供站立的地面狭小得像一张饭桌，其余都是陡峭的斜坡，是连积雪都无法挂住的光滑的结晶表面。
这山峰就是一个巨大的晶簇。
这里空旷到令人抓狂。
没有神灵。
没有遗迹。
没有幻境。
有的，只是将整片大地一览无遗的开阔视野。
这里的高度应该是已经比众星之顶高出许多了，多亏结界的影响，这里不至于像众星之顶上那样空气稀薄呼吸困难。
在这里看向远方，大地的轮廓已经明显出现了弧度。
他笑了。
这里的高度虽然远没有卡嘉丽娜学姐所计算出来的，去看球状大地全貌的高度那么高，但已经足以证明那个猜想。
“世界是球状的！”
至此，那位“神”回答了你我的第一个猜想，余下的，祂也用眼前的景色，做出了侧面的解释。
人们探索真理的道路依然很长，卡尔，你我都还需要继续走下去才是。
……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圣峰下的云层逐渐散去。
东方的群山在初升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了一道又一道彩色光环。
此时东方的天空五彩缤纷，就好像梦境一般。
卡尔坐在这桌面大小的顶峰，他试图体会千年前那位圣徒的心情。
那位攀爬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圣徒，是否也曾像这样，看向东方在七彩朝霞中缓缓升起的太阳。
这一座又一座结晶凝成的山峰，又给他带来了怎样的启示。
“啊，解开了，最后一个谜题。”卡尔的脸上挂着微笑，“你的圣火就是你的著述啊，圣徒阁下。”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将它藏在自己的营帐中，直到写完才带下山去传给世人。”
“从一开始你描述的，那种有人格的神就并不存在，但你用这种方式将衪带到了人间。”
“所以我才会觉得在你的故事里似乎缺了什么，”他点点头，“没错，之所以圣火能够带来赐福，是因为它能够团结你的族人，你的族群变得强大，于是……”
“哈哈，又叫已故之人给我上了一课。”
他站起来，准备下山。
“净土教是个好教派，只可惜你的继承者，令人叹息。”
“好了，再见吧，天要放晴了，圣徒先生。”
……
就像没有人在意圣徒攀登的过程。
对神力的掌控确实和羽翼数量有关，具体原理尚待探究。
而成为真正的天使是需要经过严格训练的，现在的天国区分天使种的办法已经从看羽翼对数改成了使用神力的天赋。
虽然多少还是会在乎世家血统，但每年招募准天使的数量已经远超有天国以来几百年的总和。
反正，实践发现，只要能好好训练，最终都会长齐六对羽翼的。
在过去，可能几十年才能培养出一个的天使，如今只需要几年，而且每年都有两位数的准天使被教会招揽进门，都是一些觉醒了神力天赋的草根孩子。
妃德莉娜就是这样加入到准天使的行列中来的。
而早在那个圣城远没有开始动工的年代，就有一群能够自如使用神力的圣徒，从世间的妖魔手里拯救着主的信徒。
那大抵就是现在圣卫军的雏形，只是现在的圣卫军当然做不到人人都能使用神力，毕竟神力的使用大多靠天分，训练只是激发潜在能力，并不能让完全没有觉醒神力的凡人当上大天使。
因此，圣卫军的规模越大，使用神力者的在其中所占的比例就越小。
目前大天使才不到三十人，历史最高仅仅三十五人，三个天使兵团加起来的总人数才二百五十六人，其中有八成是提拔到初级岗位待晋升的准天使，此外还有上千人，是由地方在这几年里征召的准天使，都是些进不了选拔只能在当地教会当看护的编制外人员。
而圣卫军当前的总兵力，算上海内外能联系得上的所有正规部队，是六十万人。
抛开一些控制范围外的人有虚报嫌疑的话，也有五十万，这五十万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因为就驻扎在距离圣城不远的南北两个大营。
那是城市般的营垒，这片大陆上几乎一切战火的起源地。
除了常年在外带兵打仗的几位大天使，其余的大天使都留在了大圣堂内，按理来说大圣堂可以算是这个世界上防守最严密最难以从正面攻破的堡垒了。
但俗话说，无敌就是用来打败的，坚不可摧就是用来摧毁的。
这样一座堡垒，还是被一个人从正面打穿了。
……
昨天发生的事情，今天就见报，报纸这种东西对于艾莉来说实在是新鲜得很，天国的新闻产业十分发达，这些面积不大的纸片，密密麻麻印上了许多文字，一夜之间就能将一个故事、一篇文章、复制上千上万份，然后再卖出去，走在街上，她发现几乎每个人都在看。
那些人议论纷纷，指着报纸上同一个地方，满脸疑惑。
艾莉直到那是为什么，所以对报纸的内容并不感兴趣，但最后出于礼貌，还是买下了那个报童手里的最后两份报纸。
她现在和妃德莉娜，走在下城区的街上，那位准天使一边走，一边给艾莉讲解天国人与净土教的历史。
为了看报纸，他们找了一家餐厅坐下。
自从来到炎古大陆后，一直是阴天，今天终于放晴了，他们在街边露天的座位坐下，艾莉面向着圣峰的方向，和妃德莉娜面对面。
这里的商铺一如既往的繁华，早晨和傍晚站在干道上回望远处的圣峰，高耸入云的水晶山峰会折射出七彩的光晕，这也是其名【华彩之顶】的由来
“哦，是卡尔阁下的事。他登报了，还是头版，呃这个…《魔王降临，天使全灭，真炎天使面临魔女指控》？哈还真是这些报社一贯的风格。”
艾莉冷哼一声，说：“拿强者无可奈何，于是将矛头指向较弱者？总想找个泄愤的替罪羊的人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理解…那位真炎天使，是个很好的人，她是我和奥力法的老师…”妃德莉娜的声音越来越小。
艾莉察觉了她的异样：“你想救她？直说嘛。别不好意思。”
“可是你已经帮我救过…”
“欸，如果是卡尔在这里，他可能会说：‘我们已经帮你救下了奥力法，接下来你们应该按照原计划养好伤后逃离圣城。如果节外生枝，只会把你们自己也搭进去。’这种话吧。”艾莉微笑着，她看着她，摇摇头，“但我不是他，我是艾莉姬，是白光之魔女，我有我自己的判断。”
“你…您…”
“我当然愿意帮你。”
……
沿着天梯，卡尔爬上陡峭的岩壁。
这半透明的山体散发金光，巨量的灵力正在其中流淌。
卡尔突然意识到，这整座山峰其实就是大灵脉本身，如此巨大的晶体，其中蕴含的能量是即使是卡尔也难以想象的。
“这么大的灵脉核心？”
卡尔隐约感到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如果按照卡嘉丽娜学姐的研究，如此大的灵脉核心恐怕影响范围都足够成为他们一路过来所有地区大灵脉的上级灵脉，然而它的影响范围局限于这座山脉周边不大的区域，甚至连防浪壁都越不过去。
“如果说，这些灵脉都是一同出现在世界上的，那么为什么这样级别的大灵脉没有成为众多灵脉中的那个主导呢？”
又或者说，它本不该形成？
“不不不，这样的话，净土教那帮人的神的存在不就更加可信了？而且如果这是有一个至高无上的意志专门放在这里的，那又绕回原来的问题了，为什么不让它成为世界上灵脉的上级。”
又或者是有什么限制，让这座灵脉的影响范围无法扩大？
魔法师的魔力场也类似于灵脉的影响范围，如果用法术作类比的话…
结界？
想到在百木国的那个小实验，卡尔皱皱眉头。
“当年我们对世界的定义，是一个连贯的空间内，可以被抵达的所有地方的总称。”
而倘若设置了结界，那么空间还会是连贯的吗？
就像这断崖山脉的时间流速明显比外面满上许多，这里真的已经是异世界了？
“难道说不同大陆确实是不同的世界？那样的话，大地莫非真不是圆的？卡嘉丽娜学姐真的错了吗？”
不。
现在想这些还为时尚早。
顶峰就在眼前了。
在那里等待你的会是一位神灵、一个梦、还是一场骗局？
只有抵达了才知道。
“你为什么不走地脉了，像揽月之地的时候那样。现在这个灵脉的核心可是摆在你面前啊，也许进去就能感觉到什么了。”
卡尔如此问着自己。
但是他否定了这个提案。
来到天国之后，他就感觉到这里的地脉似乎异常复杂，他并不是不敢进入，也不是找不到入口，相反，他很感兴趣，入口也到处都是。
可他每次想要尝试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力量将自己排斥出来。
这个现象，像极了翡娜在研究给人输血的可行性的的时候，发现的人体的排异现象。
是的，这里的灵脉会排异。
就好像这整座山脉都是活的一样。
“整座山脉么？”
攀爬着，思考着。
他猛然意识到了一个令他险些没抓住梯子而掉下去的问题。
如果华彩之顶的灵力只能在这座山脉中流淌呢？
断崖山脉对于球状大地来说是渺小的，就像卡尔对于这座山峰一样。
这座山脉会排异卡尔，那么，如果是这座山脉也在排异其它灵脉呢？
或者说，这座山脉原来不存在于球形大地之上。
“它是飞来的！”
进一步说，这个体量的灵脉远超了大地上任何一个大灵脉，它所拥有的高密度的灵力和复杂的构成，使得它开始自成体系，使得它想活物一样排异其它灵脉系统中的存在。
那么是否说明整个球形大地也可以成为一个这样的灵力系统，也在排异这座外来的灵脉？
华彩之顶的成因很大概率会是一个坠落在莎娜科亚的异世界？
也许它曾经是另一个球形大地？
“两个世界，曾经相撞过？而后形成了如今的莎娜科亚？其中较小的世界包裹在较大的世界中，成为了现在的断崖山脉？”
这也确实能解释这断崖山脉破碎不堪的地形。
但还是有一处难以理解的地方。
“撞击过后为什么还能保持球形？而且撞击前又是什么形状？”
早在双生之城和灰贤者学习物体运动规律的时候，你我就已经理解了这样一个事实。
两个运动中的物体，相撞后各自都会变形，两个泥做的球体相撞后必然会变成一张中间凸起的圆饼，也就是“扁了”。
按照卡嘉丽娜的理论，球状大地上每一处的正下方会交会于同一点，那就是世界的最低处，所有的、自然的、使得物体向下运动的力，都是来自那个点。
这个理论或许确实能解释为何大地在撞击后依然能恢复球形。
自然的伟力确实能将坚硬的岩石像柔软的泥土那样揉搓，这一点，卡尔不会反对、
那么，如果曾经存在复数个球状大地，是否意味着这样的点不止一个，因为如果一开始就只有一个，那么天上的月亮也该像断崖山脉这样坠落在球状大地上。
“有什么东西拉住了它们？”
可恶，为什么又绕到这种地方了？
净土教的神再加一分。
但至少，卡嘉丽娜学姐所说的那个点不会是宇宙的中心了。
断崖山脉的坠落说明了这种点是可以移动的。
或者说，每一个达到了莎娜科亚这样体量的球状大地，都会拥有一个这样的点？或许可以当作这个级别的灵脉核心一般的存在？
在天梯的最后一段，有个天然的小平台，卡尔坐在上面看向天上的二十四月。
卡嘉丽娜学姐的理论中，月亮也是球状的，她说过：“根据千年来我们对天上二十四月的观测，月亮们表面的图案是规律变化的，就像旋转的走马灯，所以很久以前就有学者指出，月亮们是球状！”
现在想想，天上的月亮或许也是一个个球状的小世界？
“这断崖山脉，是否就是一颗坠落的月亮呢？”
他继续攀爬。
那也许他们的神就是这坠落的月亮上的某个人也说不定，能够从坠落发生活到现在的生命体，被称为神好像也不过分，而且都能被当作神了，天月坠落这种级别的灾难，似乎也未必就能伤害到祂吧。
而这里如此庞大的魔力，又曾属于异世界，时间流速会不同也可以勉强接受。
虽然这一切不过是猜想，但如果真有这样的存在，他可能并不如净土教所描述的那样是至高无上的全能神，是世界的主宰，用来回答这些猜想也够了。
正想着，卡尔已经来到了顶峰。
这里什么都没有。
可供站立的地面狭小得像一张饭桌，其余都是陡峭的斜坡，是连积雪都无法挂住的光滑的结晶表面。
这山峰就是一个巨大的晶簇。
这里空旷到令人抓狂。
没有神灵。
没有遗迹。
没有幻境。
有的，只是将整片大地一览无遗的开阔视野。
这里的高度应该是已经比众星之顶高出许多了，多亏结界的影响，这里不至于像众星之顶上那样空气稀薄呼吸困难。
在这里看向远方，大地的轮廓已经明显出现了弧度。
他笑了。
这里的高度虽然远没有卡嘉丽娜学姐所计算出来的，去看球状大地全貌的高度那么高，但已经足以证明那个猜想。
“世界是球状的！”
至此，那位“神”回答了你我的第一个猜想，余下的，祂也用眼前的景色，做出了侧面的解释。
人们探索真理的道路依然很长，卡尔，你我都还需要继续走下去才是。
……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圣峰下的云层逐渐散去。
东方的群山在初升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了一道又一道彩色光环。
此时东方的天空五彩缤纷，就好像梦境一般。
卡尔坐在这桌面大小的顶峰，他试图体会千年前那位圣徒的心情。
那位攀爬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圣徒，是否也曾像这样，看向东方在七彩朝霞中缓缓升起的太阳。
这一座又一座结晶凝成的山峰，又给他带来了怎样的启示。
“啊，解开了，最后一个谜题。”卡尔的脸上挂着微笑，“你的圣火就是你的著述啊，圣徒阁下。”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将它藏在自己的营帐中，直到写完才带下山去传给世人。”
“从一开始你描述的，那种有人格的神就并不存在，但你用这种方式将衪带到了人间。”
“所以我才会觉得在你的故事里似乎缺了什么，”他点点头，“没错，之所以圣火能够带来赐福，是因为它能够团结你的族人，你的族群变得强大，于是……”
“哈哈，又叫已故之人给我上了一课。”
他站起来，准备下山。
“净土教是个好教派，只可惜你的继承者，令人叹息。”
“好了，再见吧，天要放晴了，圣徒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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