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怨与恩
“君子不器，出自《论语･为政》，说的是君子要心怀天下，而不能像器具那样，只有单一的用途。”
“其实这句话说的也和孔子本人非常相似。”
“经过我们之前学过的知识，大家都知道，孔子是一位非常有学问的人。”
“但你们知不知道，其实孔子还有另外一个不被大众所知晓的秘密。”
“据《史记》记载，孔子身高九尺六寸，按照孔子所处鲁国的度量衡计算的话，那么，孔先生的身高即为189cm至191cm，在遥远的春秋时代，可以说是巨人般的存在。”
“由此还衍生出一个玩笑，说的是当年孔子带领众多弟子周游列国，其实根本就是带了一群打手！哈哈哈哈！”
讲到这里的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右手不停地拍打讲桌，左手扶着腰，尽力不让自己笑得摔倒。
高三（2）班的几十人左右横看，互相对视，都选择默不作声。
事实上，这已经是苍也河上第五次说到这个笑话了。
从高一到高三——也就是今年——国语老师没换过，他讲的这个笑话，也没停过。
唯一有新意与变化的，仅仅只是每次引用的成语都不同罢了。
怪不得日本法定退休年龄为65岁——苍也老师今年已经62了——原来岁数增长会这么恐怖。
因此，对于这个重复过无数遍的无聊笑话，就算是夏川上目也不免有些抵触。
夏川上目左手立在桌上，掌心托着脑袋，手上的笔一下一下的点在课本上，没一会儿，本子上就多了点点红斑。
这个行为叫，发呆。
“....喂，喂！上目！”
突然的声音将思绪打断，夏川上目抬起头，对上了藤井弘也有些扭曲的脸。
“....做什么。”
“你这家伙....”
藤井弘也的脸愈发扭曲了。
“抛弃好友去和美少女说笑什么的，绝对不可饶恕。”
“都说了不是....”
“我不管！这样遭人唾弃的行为，以华夏的话来讲就是....是....那个，嗯....”
“....见色忘友。”
“对！见色忘友，就是见色忘友！”
边说着，藤井弘也的椅子被震得咔咔直响，他的两只手虚握着，像是....要抓住某个人的脖子。
“国语课不好好上的弊端出来了吧？连骂人都说不利索，赶快听课吧，等会要被发现了。”
“你闭嘴！苍也老师耳朵不好，是不会注意到这的，你现在赶快和我交代，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这么......”
“藤井。”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
藤井弘也顿时全身绷直，扭头，起身，挺直腰背，一气呵成。
“哐！”
藤井弘也刚刚坐着的椅子被起身的动作一下狠狠地甩在了夏川上目的桌子上。
“到！”
班上一片寂静，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转移在这位寸头男上。
正在发呆的，开心聊天的，认真听课的全部停下了手中的事情。
藤井弘也充耳不闻，眼神坚毅，目光炯炯，俨然是一位认真回答老师问题的好学生。
声音很响亮，动作很标准，场面很尴尬。
夏川上目一只手捂住脸，低下头，努力不让众人注意到自己。
实在是太蠢了......
苍也河上一下愣住了。
随后，他反应过来，手扶了扶眼镜，继续说道：
“那个，藤井同学，麻烦你帮忙解释一下老师刚刚讲的‘过而不改，是谓过矣’是什么意思。”
说完，他装作低头看自己的教材书，嘴里小声嘀咕着：
“以前怎么没发现藤井同学这么二....”
“老师你说什么？”
因为苍也河上正低着头，说话又小声，于是，坐在第一排讲桌中央的西村由纪同学很自然的便以为老师在和他讲话。
“啊，没事没事，老师只是想说藤井同学可以慢点答题，认真思考一下，就是这样。”
“是吗....那好吧。”
西村由纪有些疑惑，他记得刚刚老师的口型，好像不是在说这个。
在他思考的时候，苍也河上也在思考。
‘今天以后是不是要多让西村同学起来回答问题才是，磨练磨练嘛，嗯，就这么办了’
暗自下定决心，苍也河上眉目慈祥地笑了。
60多岁的老头最记仇了。
“是！”藤井弘也在回答——苍也老师叫他认真思考的决议。
随后，他嘴里不断嘀咕着：“过而不改....是为过矣....”，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
而在夏川上目的眼中。
藤井弘也双手背在身后，不断地胡乱挥舞着，前后煽动空气，好像在催促什么。
这是催夏川上目的答案。
夏川上目看看他的手，又看看他低下的沉思着的头，刚毅而又认真。
夏川上目的脸低得更低了。
“藤井同学？可以解释出来吗？不可以也没关系哦，像以前一样抄原句加翻译二十遍就可以了，挺简单的。”
慈善的老者面容，嘴中说出地狱传来的呓语。
藤井弘也没有回答，只不过手摇得更用力了。
没办法，夏川上目只得帮忙。
他身体前倾，头靠近煽动的手，压低声音：
“犯了错误....”
藤井弘也终于抬起头，嘴中缓缓念道：
“犯了错误！”
“却不改正....”
“却不改正！”
“才是....”
“才是！”
“真正的过错....”
“真正的过错！”
听着藤井弘也一字一句的说出答案，班上再次安静下来。
“对了吗？”
“好像是。”
“真的假的？”
“不可能吧！”
“骗人吧，这也对了？”
随着知道答案的人四处讨论，所有人都清楚藤井弘也说对了。
“答案，嗯……正解！”
随着苍也河上的盖棺定论，所有人都沸腾了。
“真的对了！那个国语考试次次不及格的藤井竟然真的回答出了国语类问题。”
“藤井……这是，人类的完胜。”
“藤井……你终于长大了啊，终于，可以不会再拉平均分了嘛....”
这是学习成绩好的——和有中二病的人——说的话。
还有学习较差的。
“弘也！不，藤井先生！还是不对，藤井大哥！收我做学生吧，我会跟着你好好学国语的！”
“混蛋藤井，快，快告诉我，你在哪上的补习课，我也要去！”
“下次考试及格记得请吃饭，我看校门口那家咖啡馆就不错。”
藤井弘也右手挠头，嘿嘿地笑着。
教学楼，四层楼梯拐角处。
午后的明媚阳光透过窗户，呈一个个或规则或不规则的图形，温柔地照射下来。
夏川上目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被阳光沐浴着的藤井弘也。
一身深黑的西式校服，脖子部位的扣子被解开，能够看到穿在里面的白色衬衣。
一根根竖立着的短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明亮得反光。
深褐色的双眸中，透漏着坚毅、认真，还有一点点的温柔。
这样多情的眼睛，却将目光一直放在夏川上目身上，不愿离开。
“上目......”
“怎……怎么了？”
“我....其实我....”
话到如此，藤井弘也却突然害羞起来，被晒得成棕黑色的脸微微上了一层红晕。
夏川上目看着他，默默地咽下一口口水。
终于要来了吗？但是，如果真的说出来的话，应该会连朋友也没得做吧......
太残酷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种时候，明明可以再等等的，心意，可以再晚点坦露的......
夏川上目的心仿佛被某种东西狠狠地抓了一下，他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呼不上气。
鼻腔被堵住，神经被迷乱，该死的口水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卡在嗓子里，说不出一句话。
“咚咚！咚咚！”
心脏跳动的巨大震响仿佛已经将耳膜震破，藤井弘也觉得自己已经听不清世界的任何其他东西了。
终于，他下定决心。
“上目，其实......其实我啊！”
“我不纠结你抛弃我，去和可爱女生玩的事了，因为我觉得，能帮我抗过老师提问的男人，一定不是见....见色忘友的人！是我误会你了，请你原谅！”
藤井弘也鞠着躬，脸朝着楼梯的缓冲地面，脸色涨红。
果然......还是来了吗。
夏川上目深吸一口气，缓缓俯下身子，脸靠近藤井弘也的耳旁，红润的唇瓣轻轻张开。
喉结滚动，喉咙干燥，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点激动与迫不及待。
“叫･爸･爸。”
猛男的身躯颤抖了一下。
四月，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阳光透过窗户，呈一个个或规则或不规则的图形。
“其实这句话说的也和孔子本人非常相似。”
“经过我们之前学过的知识，大家都知道，孔子是一位非常有学问的人。”
“但你们知不知道，其实孔子还有另外一个不被大众所知晓的秘密。”
“据《史记》记载，孔子身高九尺六寸，按照孔子所处鲁国的度量衡计算的话，那么，孔先生的身高即为189cm至191cm，在遥远的春秋时代，可以说是巨人般的存在。”
“由此还衍生出一个玩笑，说的是当年孔子带领众多弟子周游列国，其实根本就是带了一群打手！哈哈哈哈！”
讲到这里的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右手不停地拍打讲桌，左手扶着腰，尽力不让自己笑得摔倒。
高三（2）班的几十人左右横看，互相对视，都选择默不作声。
事实上，这已经是苍也河上第五次说到这个笑话了。
从高一到高三——也就是今年——国语老师没换过，他讲的这个笑话，也没停过。
唯一有新意与变化的，仅仅只是每次引用的成语都不同罢了。
怪不得日本法定退休年龄为65岁——苍也老师今年已经62了——原来岁数增长会这么恐怖。
因此，对于这个重复过无数遍的无聊笑话，就算是夏川上目也不免有些抵触。
夏川上目左手立在桌上，掌心托着脑袋，手上的笔一下一下的点在课本上，没一会儿，本子上就多了点点红斑。
这个行为叫，发呆。
“....喂，喂！上目！”
突然的声音将思绪打断，夏川上目抬起头，对上了藤井弘也有些扭曲的脸。
“....做什么。”
“你这家伙....”
藤井弘也的脸愈发扭曲了。
“抛弃好友去和美少女说笑什么的，绝对不可饶恕。”
“都说了不是....”
“我不管！这样遭人唾弃的行为，以华夏的话来讲就是....是....那个，嗯....”
“....见色忘友。”
“对！见色忘友，就是见色忘友！”
边说着，藤井弘也的椅子被震得咔咔直响，他的两只手虚握着，像是....要抓住某个人的脖子。
“国语课不好好上的弊端出来了吧？连骂人都说不利索，赶快听课吧，等会要被发现了。”
“你闭嘴！苍也老师耳朵不好，是不会注意到这的，你现在赶快和我交代，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这么......”
“藤井。”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
藤井弘也顿时全身绷直，扭头，起身，挺直腰背，一气呵成。
“哐！”
藤井弘也刚刚坐着的椅子被起身的动作一下狠狠地甩在了夏川上目的桌子上。
“到！”
班上一片寂静，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转移在这位寸头男上。
正在发呆的，开心聊天的，认真听课的全部停下了手中的事情。
藤井弘也充耳不闻，眼神坚毅，目光炯炯，俨然是一位认真回答老师问题的好学生。
声音很响亮，动作很标准，场面很尴尬。
夏川上目一只手捂住脸，低下头，努力不让众人注意到自己。
实在是太蠢了......
苍也河上一下愣住了。
随后，他反应过来，手扶了扶眼镜，继续说道：
“那个，藤井同学，麻烦你帮忙解释一下老师刚刚讲的‘过而不改，是谓过矣’是什么意思。”
说完，他装作低头看自己的教材书，嘴里小声嘀咕着：
“以前怎么没发现藤井同学这么二....”
“老师你说什么？”
因为苍也河上正低着头，说话又小声，于是，坐在第一排讲桌中央的西村由纪同学很自然的便以为老师在和他讲话。
“啊，没事没事，老师只是想说藤井同学可以慢点答题，认真思考一下，就是这样。”
“是吗....那好吧。”
西村由纪有些疑惑，他记得刚刚老师的口型，好像不是在说这个。
在他思考的时候，苍也河上也在思考。
‘今天以后是不是要多让西村同学起来回答问题才是，磨练磨练嘛，嗯，就这么办了’
暗自下定决心，苍也河上眉目慈祥地笑了。
60多岁的老头最记仇了。
“是！”藤井弘也在回答——苍也老师叫他认真思考的决议。
随后，他嘴里不断嘀咕着：“过而不改....是为过矣....”，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
而在夏川上目的眼中。
藤井弘也双手背在身后，不断地胡乱挥舞着，前后煽动空气，好像在催促什么。
这是催夏川上目的答案。
夏川上目看看他的手，又看看他低下的沉思着的头，刚毅而又认真。
夏川上目的脸低得更低了。
“藤井同学？可以解释出来吗？不可以也没关系哦，像以前一样抄原句加翻译二十遍就可以了，挺简单的。”
慈善的老者面容，嘴中说出地狱传来的呓语。
藤井弘也没有回答，只不过手摇得更用力了。
没办法，夏川上目只得帮忙。
他身体前倾，头靠近煽动的手，压低声音：
“犯了错误....”
藤井弘也终于抬起头，嘴中缓缓念道：
“犯了错误！”
“却不改正....”
“却不改正！”
“才是....”
“才是！”
“真正的过错....”
“真正的过错！”
听着藤井弘也一字一句的说出答案，班上再次安静下来。
“对了吗？”
“好像是。”
“真的假的？”
“不可能吧！”
“骗人吧，这也对了？”
随着知道答案的人四处讨论，所有人都清楚藤井弘也说对了。
“答案，嗯……正解！”
随着苍也河上的盖棺定论，所有人都沸腾了。
“真的对了！那个国语考试次次不及格的藤井竟然真的回答出了国语类问题。”
“藤井……这是，人类的完胜。”
“藤井……你终于长大了啊，终于，可以不会再拉平均分了嘛....”
这是学习成绩好的——和有中二病的人——说的话。
还有学习较差的。
“弘也！不，藤井先生！还是不对，藤井大哥！收我做学生吧，我会跟着你好好学国语的！”
“混蛋藤井，快，快告诉我，你在哪上的补习课，我也要去！”
“下次考试及格记得请吃饭，我看校门口那家咖啡馆就不错。”
藤井弘也右手挠头，嘿嘿地笑着。
教学楼，四层楼梯拐角处。
午后的明媚阳光透过窗户，呈一个个或规则或不规则的图形，温柔地照射下来。
夏川上目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被阳光沐浴着的藤井弘也。
一身深黑的西式校服，脖子部位的扣子被解开，能够看到穿在里面的白色衬衣。
一根根竖立着的短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明亮得反光。
深褐色的双眸中，透漏着坚毅、认真，还有一点点的温柔。
这样多情的眼睛，却将目光一直放在夏川上目身上，不愿离开。
“上目......”
“怎……怎么了？”
“我....其实我....”
话到如此，藤井弘也却突然害羞起来，被晒得成棕黑色的脸微微上了一层红晕。
夏川上目看着他，默默地咽下一口口水。
终于要来了吗？但是，如果真的说出来的话，应该会连朋友也没得做吧......
太残酷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种时候，明明可以再等等的，心意，可以再晚点坦露的......
夏川上目的心仿佛被某种东西狠狠地抓了一下，他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呼不上气。
鼻腔被堵住，神经被迷乱，该死的口水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卡在嗓子里，说不出一句话。
“咚咚！咚咚！”
心脏跳动的巨大震响仿佛已经将耳膜震破，藤井弘也觉得自己已经听不清世界的任何其他东西了。
终于，他下定决心。
“上目，其实......其实我啊！”
“我不纠结你抛弃我，去和可爱女生玩的事了，因为我觉得，能帮我抗过老师提问的男人，一定不是见....见色忘友的人！是我误会你了，请你原谅！”
藤井弘也鞠着躬，脸朝着楼梯的缓冲地面，脸色涨红。
果然......还是来了吗。
夏川上目深吸一口气，缓缓俯下身子，脸靠近藤井弘也的耳旁，红润的唇瓣轻轻张开。
喉结滚动，喉咙干燥，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点激动与迫不及待。
“叫･爸･爸。”
猛男的身躯颤抖了一下。
四月，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阳光透过窗户，呈一个个或规则或不规则的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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