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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师兄,把我跟师傅葬在一起吧

    众人一看,是一枚碎了的玉佩,上面隐隐可辨出,上面有“爱国”二字

    “温大人,这可是你的爱国玉佩?”

    一听到自己是自己的爱国玉佩,温惜文当即皱起了眉头,身体仔细往前探,想努力辨认,看得出来,这件东西,对温惜文还是十分重要的

    一看到温惜文终于不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刘璋终于来了怒火

    “拿下去,好好看看”

    乌桕连忙将这块碎玉端了下去,送到了温惜文面前

    温惜文连忙凑上前去仔细辨认,发现,这确实是自己那块爱国玉佩

    “敢问姚大人,您的玉佩,可佩戴在身上?”

    章怜看到温惜文看着玉佩眉头不展的样子,又转向了姚与庆

    “忠君之事,如初升之日,日日相见,自然是时刻佩戴在身上”

    “那烦请丞相大人,借玉佩一观”

    姚与庆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玉佩

    大小与作为证物的那块玉佩相似,只是形状恰好相反,上面刻着的不是“爱国”,而是

    “忠君”

    章怜小心翼翼得托着姚与庆的玉佩,与盘子里的那块碎玉拼在了一起,果然形成了一块完整的玉佩,一个忠君,一个爱国

    忠君的给了姚与庆,爱国的给了温惜文,尔后这两个人各自进入朝堂,施展风华

    这是文时钦送给陈王朝的一对双璧

    君子比德如玉,文时钦希望他们自省自观,饶是断绝师徒关系时,文时钦也没有收回这两块玉佩,因为师傅也许是一时的,而德行,却是一辈子的

    “嚯,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双玉合并的样子,做的可真精致”

    “是啊,只是这如今,可真是笑话,送玉佩的让人家爱国,没想到自己却叛了国,唉”

    “所以温大人见物生恨,杀了文时钦,倒是真有可能的”

    “唉,玉碎了,人的德行,也终究碎了”

    杀的是自己的老师,尽管这老师如今背负着叛国的名头,可是只杀师二字,仍然能让温惜文一辈子抬不起来头

    “温大人,这可是你的玉佩?”

    章怜看着合二为一的玉佩,说道

    “不错”

    “那刺杀之人在临死前曾说,人以玉唤,奈何人心易变,不忍事发连累身后清名,所以不如亲手了解,玉碎情灭”

    这种做法,倒是还真的像自己的作风,如果老师叛了国,自己倒真有可能为了保全他后世名声,亲手杀了他

    温惜文眯了眯眼,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的老师,真的叛了国,可是他的老师没有

    正在温惜文还在兀自想些什么,章怜继续说道

    “那时尚未找到这块玉佩,不知道那贼人是何意,如今在贼人家里找到这块碎玉,倒是全部明了了”

    “温大人”

    刘璋冷冷的看着温惜文,这一次,甚至只喊了温惜文的名字,可是内里意思无人不知,那就是皇上要让他自己解释清楚

    “这块玉佩,曾在不久前丢失,因着那时文老在宫中时任太傅,相见不便,后来文老生病,不欲让此事扰了文老,所以并未告知”

    “如此巧合?”

    此话一出,温惜文知道,刘璋显而易见是没信

    “这块玉佩是你的恩师给你的信物,天下皆知,你与你的恩师情深义重,恩师给得东西,就这么丢了,你却这么浑不在意”

    “天下亦皆知,文时钦忠于陈氏”

    刘璋气得牙根痒痒

    “你口口声声为你的恩师辩驳,却不为你自己辩驳半句,想来,你的事,实在是辩无可辩”

    刘璋悠悠的说道,似乎不见生气,反而有些惋惜

    “拉下去!刺杀老师,罔顾人伦,还有什么脸面站在朝堂之上,还有什么脸面,做天下文人表率,爱国之物尚且可以被如此轻易丢弃,想来这国,在你心里,也没有什么分量,既然你如此为你的老师抱不平,那不如,下去陪他去吧!”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皇上这是要直接杀了温惜文?

    可是温惜文也是朝廷重臣,这样直接赐死,是不是过于草率了些,终究还是姚与庆先反应了过来

    “陛下,陛下,温惜文他会杀天底下所有的人,但是绝对不会杀害文时钦的,他侍师如侍父,断不会如此的,求陛下开恩,就算陛下不念及这份师徒之情,也请可怜可怜老臣,这也曾经是老臣的师弟啊”

    姚与庆说的声泪俱下,撕心裂肺,只是不知道温惜文因为什么原因,似乎并不感动,只眼神复杂的看着姚与庆,温惜文的眼神里情绪太过复杂,一时之间,满朝堂之上的大臣,有些看不分明

    “这可真是新奇景,这两师兄弟自入仕没多久之后,就变得针锋相对,争得面红耳赤之日比比皆是,如今,这兄友弟恭的一幕,倒实在是少见”

    而且,还是姚与庆相护温惜文,要知道,温惜文在朝堂上,曾多次怼的姚与庆无话可说

    “丞相大人看重这份感情,怕是温大人,似乎并不在乎”

    刘璋看着温惜文和姚与庆现在的巨大反差,一个痛哭流涕,一个面无表情,嗤笑的说道

    “拉下去吧,如此罔顾人伦之事,车裂以示众”

    “陛下陛下”

    姚与庆还想再说几句,可是刘璋制止了他,温惜文被摘掉官帽,押着走下了朝堂,温惜文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早就想到会有今日之祸,只走到姚与庆面前的时候,停了下来,姚与庆不知道温惜文何意

    温惜文先是看了两眼姚与庆,然后开口说道

    “善待清妍,否则我与师父,绝不会放过你”

    一个不语怪力乱神的文人,在这一刻,为了保护恩师的老师,说出了这样的话,寄希望于自己死后,寄希望于鬼神

    姚与庆也有些没有想到,在原地怔住,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朝堂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众位大臣也没有想到,刘璋被温惜文气得兴致全无,把温惜文拖下去之后,紧跟着散了朝

    只是没想到,姚与庆跟进了武英殿

    “舅舅怎么来了?”

    “陛下,臣,还想再给温惜文求求情”

    一听自己舅舅跟进来竟然是为了给温惜文求情,刘璋觉得有些十分震惊,毕竟朝堂之上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有做给别人看的意思,如今进了武英殿,私下里没了别人,这舅舅竟然还真的有几分要救温惜文的心

    “舅舅跟温大人,不是历来不睦么”

    “虽然不睦,但是他曾经是臣的师弟,臣,不忍心”

    看着姚与庆一副十分痛心的模样,刘璋挂在嘴边的话,没有说出来

    姚与庆看刘璋没有说话,又接着问道

    “陛下,您可是真的相信是惜文找人谋害了文时钦么”

    “不相信”

    刘璋干脆利落的说道,刚刚在朝堂之上,姚与庆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就是他温惜文能杀天底下所有的人,但是绝不会杀文时钦

    虽然这个道理,让刘璋非常不开心

    “那陛下为何.........”

    “他自恃读过几本圣贤书,肚子里有几两文墨,在朝堂之上,几次触犯龙颜,惹得朕十分生气,但每每想到他是言官,朕杀不得,如今正好除了去”

    “陛下,他只是性子刚直”

    “不,他是不把朕放在眼里,父皇主政的时候,他何曾有过如此?他分明是瞧不起朕!”

    “陛下......”

    “舅舅不必再说了,车裂诏令已下,天子无戏言”

    事情终于是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姚与庆皱了皱眉,说道

    “是”

    刘璋踱了几步之后,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姚与庆问道

    “温惜文在路过舅舅时,可是跟舅舅说了什么?”

    “奥,惜文他,嘱托我好好照顾清妍”

    听到姚与庆这么说,刘璋觉得十分好奇,这温惜文,就这么在乎文时钦的女儿么,要不是他们二人之间差了个几十岁,刘璋还要以为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私情

    “他不担心他温氏子弟么?”

    “惜文他性子刚直,在臣的家庙之中,说起灭族祸患,惜文曾说,他不怕,温氏也不怕”

    “奥?他竟然还说过这种话?”

    “是”

    “既然如此,既然温氏不怕,那便按照谋反罪,灭其九族吧”

    刘璋此话说的轻飘飘,甚至嘴角还带着几分笑意,语气温柔地似乎在和姚与庆商量

    可是姚与庆却惊呆了

    “皇上..........”

    姚与庆连陛下都不敢叫了,呆愣在原地喊皇上,他没想到,如今的皇上,如此狂逆

    “皇上他.........并没有谋反啊”

    “嗯?他不是顺道也重伤了舅舅么,刺杀当朝丞相,意同谋反”

    刘璋不说,姚与庆自己都忘了,在刺杀文时钦的时候,那个刺杀之人,也同时重伤了自己

    看到姚与庆还呆在原地不动,不知道是不是没反应过来,刘璋觉得有些舅舅有些好玩,笑着说道

    “去办吧”

    “是”

    姚与庆看着此刻坐在王位上笑的十分开心的刘璋,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他不得不感慨,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果然会让人陷入无限的疯狂

    姚与庆去办了,温氏诛灭九族,一时之间,京都搜捕犯人的官军到处乱窜,百姓们十分惶恐,得知温氏灭族的理由是谋反之事,百姓们似乎,都有些接受了

    “文时钦都能叛国,温惜文为什么不能谋反?”

    “那可是他的老师啊,他怎么下得去手?”

    “不是说为文时钦百年之后的名声考虑么,只是没想到,找去刺杀的人,干活不利索,又恰好撞上了丞相大人在,所以才让此事抖搂了出来”

    “唉,倒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是怕文时钦万一哪日东窗事发,连累了自己,索性先下手为强吧”

    “倒也又可能”

    “有没有可能,温大人是冤枉的,看着不像这样的人啊”

    “看能看出来什么”

    “啧啧啧,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

    一群人围在一起,呼啦啦的看着官军带着搜捕到的温家人,向刑场走去

    温家一族并不算人多,温惜文也是孤苦无依的孩子,只不过因为多年以前一个十分偶然的契机,得蒙文时钦的教导,又在文时钦的托付下,入朝为仕,温惜文做官以后,有几个远房的温家族人,前来投靠,温惜文并没有像姚与庆那样把族人都带进朝廷做官,而是帮助他们读书,有愿意考取功名的,自行入仕,所以温家一族,除了温惜文,再没有什么高官

    姚与庆赶到的时候,温惜文早已经被五花大绑,五匹马儿静静地站在原地,看不出来这是马上要把人车裂的马儿

    姚与庆跟负责监管行刑的官员摆了摆手,然后走到了温惜文的身边

    “师弟.......你我二人同门,也已经数十年有余,如今,你得此下场,为兄,也心有不忍”

    温惜文将眼珠转了过来,看着姚与庆说道

    “老师的尸体,是你收殓的吧”

    “是”

    “那请师兄把我跟师傅葬在一起吧,我知道,你能办到”

    自从入仕,温惜文就再也没有喊过姚与庆师兄,这一声师兄,让姚与庆恍惚想起了那些在一起求学的日子,他们也曾十分兄友弟恭过,也曾为了一个强大的陈朝,而坐在一起高谈阔论,意气风发过,怎么后来却变成了仇敌呢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声师兄,姚与庆终究还是答应了他

    “好”

    温惜文了无遗憾,看了看天边的云,长舒了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

    姚与庆最后一眼看了他的面容,然后抬手示意负责监管行刑的人,可以继续动手了

    然后是战马的嘶鸣,还有骨头破碎,血肉撕裂的声音

    他没有听到温惜文的一声哀嚎

    等到现场不再有任何声音,等到负责行刑的监官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问自己要不要先行避开,前去休息

    姚与庆终于回过神来,他还是回过了头,看了看他的师弟

    如今,早已经尸首分离,七零八落

    “尸体,就交给本官收殓吧”

    “是”

    姚与庆还是把温惜文跟文时钦葬在了一起,一个骨不生肉,一个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