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神仙眷侣
胡青牛对自己被骗，却显得并不十分在意，只偏头凝视着那中年妇人，脸上爱怜横溢。
韦小宝心想：这人爱老婆爱的这样厉害。说道：“胡夫人，在下向来敬仰胡先生的医术，怎么会帮人骗他？”
胡青牛回过头看了韦小宝一眼，笑道：“你小子装作有病，骗我违背誓言出手，难道胡青牛愚蠢到底，现在还不明白吗？若非夫人及时现身，此刻我已糟了金花婆婆的毒手了。”
韦小宝道：“尊夫人来的倒真巧。胡夫人，我猜你一定提前在屋外埋伏好了，是不是？”
那中年妇人哼了一声，并不答话。胡青牛对她柔声道：“师妹，你早就来了，干么一直不现身见我？”
中年妇人道：“呸，我为什么要来见你，胡大神医，好了不起么。”
胡青牛笑道：“师妹，你的毒术可比我的医术高明多啦。”
那中年妇人正色道：“咱们早已比过数次，每回都是你赢，又何必捧我。”
胡青牛讪笑两声，不敢说话。
韦小宝手脚被绑，只一张嘴能动，说道：“胡先生，这可是你的不对了。尊夫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加上又温良贤淑。这样的好老婆，平日里疼爱还来不及，怎么能逞强好胜，非要赢她呢？就算故意输掉，那也无伤大雅啊？”
那中年妇人的容貌其实只是中人之姿，而脾气之古怪，比胡青牛犹有过之，更谈不上什么贤良淑德。
胡青牛与她结为连理后，许多曾经的兄弟便因她性情太过怪癖，一言不合，就下毒害人，愤而割席断交。
亦有不少好友劝他休妻再娶。这么多年来，从没听见旁人说过她一句好话。
这时听韦小宝夸赞自己妻子，便对他有一点小小的怨气，也已烟消云散了。
忙道：“宋兄弟说的有理，是在下糊涂，不听她良言劝导，有负她爱护我的一片苦心。”
那中年妇人道：“你本来糊涂，难道现在才知道嘛。”
韦小宝道：“胡先生，你什么地方得罪了夫人？你我虽然相识在先，我也得替贵夫人评评理。”
胡青牛道：“总是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宋兄弟，你可知道，为什么我有个名头叫见死不救？”
韦小宝道：“想是来蝴蝶谷看病的太多，先生你不厌其烦，所以拒不治病。”
胡青牛摇头道：“那也不尽然，宋兄弟，拙荆姓王，闺名叫做难姑，和我是同门师兄妹。当年我二人在师门习艺之时，我专攻医道，她学的是毒术。”
韦小宝道：“胡先生，贵夫人可比你聪明的多啦。下毒可以杀人，可以保命，行医治病却只能救别人，救不了自己。”
胡青牛连连点头：“拙荆远见，在下自然远远不及。我二人所学虽然不同，情感却好，师父给我二人作主，结成夫妇，后来渐渐在江湖上各自闯出了名头。有人叫我‘医仙’，叫拙荆为‘毒仙’。”
韦小宝道：“一医一毒，正是一对神仙眷侣呀。”
胡青牛朝他笑了笑，道：“拙荆使毒之术，神妙无方，不但举世无匹，且青出于蓝，已远胜于我师父。研毒下毒而称到一个‘仙’字，可见她本领之超凡绝俗。
也是我做事太欠思量，有几次她向人下了慢性毒药，中毒的人向我求医，我胡里胡涂的便将他治好了。”
韦小宝道：“哎呦，胡先生，这你可做的不对啦，那不是摆明跟贵夫人打擂台吗？”
胡青牛叹气道：“唉，在下枉活了一大把年纪，见事还不如宋兄弟明白。
当时我还自鸣得意，却不知这种举动对我爱妻委实不忠不义，确然负心薄幸，就说是‘狼心狗肺’也不为过。
其实‘狼心狗肺’，也还是有血有肉、有性有情的东西，我简直‘畜生不如’、‘禽兽不若’，对我爱妻以怨报德，恩将仇报，是天下坏人之最。
‘毒仙’手下所伤之人，‘医仙’居然将他治好，不但有违我爱妻本意，而且岂不是自以为‘医仙’强过‘毒仙’么？
最该死的是，我内心之中，确实自以为‘医仙’强过‘毒仙’！”说着连声叹气，显得自悔无地。
韦小宝心道：他妈的，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怕老婆怕的这样厉害，当真脓包之极了。说道：“胡先生，咱们知错能改，想来贵夫人定能原谅。”
胡青牛点头道：“是啊！拙荆向来待我温柔和顺，情深义重，普天下女子之中，再也寻不出第二个。
可是我这等对不起爱妻的逞强好胜之举，却接二连三的做了出来。内人便是泥人，也该有点土性儿。
最后我知道自己太过不对，便对她发誓，凡是由她下了毒之人，我决计不再逞技医治。日积月累，我那‘见死不救’的外号便传了开来。”
韦小宝道：“啊，原来如此。”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胡青牛道：“拙荆见我知错能改，尚有救药，也就原宥了我。可是我改过自新没几年，便遇上了一件十分古怪的中毒病案，匪夷所思，神奇之极。
我一见之下，料想除拙荆之外，无人有此高明才智，能下此毒，佩服之余，决意袖手不理。
可是那人的病情实在奇特之至，我苦忍了几天，终于失了自制之力，将他治好了。”
韦小宝摇了摇头，道：“那不就糟了吗。”
胡青牛道：“唉，谁说不是呢。我做出这等事来，拙荆一口气怎能咽的下去？此后数年，她潜心钻研毒术，在旁人身上下了毒，让我来治。
一来她毒术神妙，我医术有时而穷；二来我也不愿再让她生气，因此医了几下医不好，便此罢手。
可是拙荆反而更加恼了，说我瞧她不起，故意相让，不跟她出全力比试，一怒之下，便此离开蝴蝶谷，说什么也不肯回来。”
韦小宝叹气道：“一对神仙眷侣，闹到如此地步，实在可惜。”
胡青牛道：“拙荆离去后，有时暗中下毒，指点他们来蝴蝶谷求医。她手段巧妙，不露自己手笔，我查察不出，乱七八糟将来人治好。
这么一来，自不免大伤夫妻之情。唉，我胡青牛该当改名为‘胡蠢牛’才对。
于是我立下重誓，凡非明教中人，一概不治，以免无意中坏了难姑的精心杰作。
要知我夫妇都是明教中人，本教的兄弟姊妹，难姑是无论如何不会对他们下手的。””
韦小宝心想：这人爱老婆爱的这样厉害。说道：“胡夫人，在下向来敬仰胡先生的医术，怎么会帮人骗他？”
胡青牛回过头看了韦小宝一眼，笑道：“你小子装作有病，骗我违背誓言出手，难道胡青牛愚蠢到底，现在还不明白吗？若非夫人及时现身，此刻我已糟了金花婆婆的毒手了。”
韦小宝道：“尊夫人来的倒真巧。胡夫人，我猜你一定提前在屋外埋伏好了，是不是？”
那中年妇人哼了一声，并不答话。胡青牛对她柔声道：“师妹，你早就来了，干么一直不现身见我？”
中年妇人道：“呸，我为什么要来见你，胡大神医，好了不起么。”
胡青牛笑道：“师妹，你的毒术可比我的医术高明多啦。”
那中年妇人正色道：“咱们早已比过数次，每回都是你赢，又何必捧我。”
胡青牛讪笑两声，不敢说话。
韦小宝手脚被绑，只一张嘴能动，说道：“胡先生，这可是你的不对了。尊夫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加上又温良贤淑。这样的好老婆，平日里疼爱还来不及，怎么能逞强好胜，非要赢她呢？就算故意输掉，那也无伤大雅啊？”
那中年妇人的容貌其实只是中人之姿，而脾气之古怪，比胡青牛犹有过之，更谈不上什么贤良淑德。
胡青牛与她结为连理后，许多曾经的兄弟便因她性情太过怪癖，一言不合，就下毒害人，愤而割席断交。
亦有不少好友劝他休妻再娶。这么多年来，从没听见旁人说过她一句好话。
这时听韦小宝夸赞自己妻子，便对他有一点小小的怨气，也已烟消云散了。
忙道：“宋兄弟说的有理，是在下糊涂，不听她良言劝导，有负她爱护我的一片苦心。”
那中年妇人道：“你本来糊涂，难道现在才知道嘛。”
韦小宝道：“胡先生，你什么地方得罪了夫人？你我虽然相识在先，我也得替贵夫人评评理。”
胡青牛道：“总是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宋兄弟，你可知道，为什么我有个名头叫见死不救？”
韦小宝道：“想是来蝴蝶谷看病的太多，先生你不厌其烦，所以拒不治病。”
胡青牛摇头道：“那也不尽然，宋兄弟，拙荆姓王，闺名叫做难姑，和我是同门师兄妹。当年我二人在师门习艺之时，我专攻医道，她学的是毒术。”
韦小宝道：“胡先生，贵夫人可比你聪明的多啦。下毒可以杀人，可以保命，行医治病却只能救别人，救不了自己。”
胡青牛连连点头：“拙荆远见，在下自然远远不及。我二人所学虽然不同，情感却好，师父给我二人作主，结成夫妇，后来渐渐在江湖上各自闯出了名头。有人叫我‘医仙’，叫拙荆为‘毒仙’。”
韦小宝道：“一医一毒，正是一对神仙眷侣呀。”
胡青牛朝他笑了笑，道：“拙荆使毒之术，神妙无方，不但举世无匹，且青出于蓝，已远胜于我师父。研毒下毒而称到一个‘仙’字，可见她本领之超凡绝俗。
也是我做事太欠思量，有几次她向人下了慢性毒药，中毒的人向我求医，我胡里胡涂的便将他治好了。”
韦小宝道：“哎呦，胡先生，这你可做的不对啦，那不是摆明跟贵夫人打擂台吗？”
胡青牛叹气道：“唉，在下枉活了一大把年纪，见事还不如宋兄弟明白。
当时我还自鸣得意，却不知这种举动对我爱妻委实不忠不义，确然负心薄幸，就说是‘狼心狗肺’也不为过。
其实‘狼心狗肺’，也还是有血有肉、有性有情的东西，我简直‘畜生不如’、‘禽兽不若’，对我爱妻以怨报德，恩将仇报，是天下坏人之最。
‘毒仙’手下所伤之人，‘医仙’居然将他治好，不但有违我爱妻本意，而且岂不是自以为‘医仙’强过‘毒仙’么？
最该死的是，我内心之中，确实自以为‘医仙’强过‘毒仙’！”说着连声叹气，显得自悔无地。
韦小宝心道：他妈的，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怕老婆怕的这样厉害，当真脓包之极了。说道：“胡先生，咱们知错能改，想来贵夫人定能原谅。”
胡青牛点头道：“是啊！拙荆向来待我温柔和顺，情深义重，普天下女子之中，再也寻不出第二个。
可是我这等对不起爱妻的逞强好胜之举，却接二连三的做了出来。内人便是泥人，也该有点土性儿。
最后我知道自己太过不对，便对她发誓，凡是由她下了毒之人，我决计不再逞技医治。日积月累，我那‘见死不救’的外号便传了开来。”
韦小宝道：“啊，原来如此。”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胡青牛道：“拙荆见我知错能改，尚有救药，也就原宥了我。可是我改过自新没几年，便遇上了一件十分古怪的中毒病案，匪夷所思，神奇之极。
我一见之下，料想除拙荆之外，无人有此高明才智，能下此毒，佩服之余，决意袖手不理。
可是那人的病情实在奇特之至，我苦忍了几天，终于失了自制之力，将他治好了。”
韦小宝摇了摇头，道：“那不就糟了吗。”
胡青牛道：“唉，谁说不是呢。我做出这等事来，拙荆一口气怎能咽的下去？此后数年，她潜心钻研毒术，在旁人身上下了毒，让我来治。
一来她毒术神妙，我医术有时而穷；二来我也不愿再让她生气，因此医了几下医不好，便此罢手。
可是拙荆反而更加恼了，说我瞧她不起，故意相让，不跟她出全力比试，一怒之下，便此离开蝴蝶谷，说什么也不肯回来。”
韦小宝叹气道：“一对神仙眷侣，闹到如此地步，实在可惜。”
胡青牛道：“拙荆离去后，有时暗中下毒，指点他们来蝴蝶谷求医。她手段巧妙，不露自己手笔，我查察不出，乱七八糟将来人治好。
这么一来，自不免大伤夫妻之情。唉，我胡青牛该当改名为‘胡蠢牛’才对。
于是我立下重誓，凡非明教中人，一概不治，以免无意中坏了难姑的精心杰作。
要知我夫妇都是明教中人，本教的兄弟姊妹，难姑是无论如何不会对他们下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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