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重操旧业
小凤见他摔倒，吃吃笑道：“谁见了我家小姐啊，谁都要神魂颠倒。可是你伤成这样，也不老实吗？”
韦小宝心里想着朱九真，也不在意。小凤带他回到养伤的小室外，对乔福道：“小姐吩咐了，给他洗个澡，换上件干净衣衫。”
乔福道：“是，是！”答应得很恭敬，看来小凤虽然也是下人，身分却又比寻常婢仆为高。
韦小宝洗了澡，见乔福拿来给他更换的衣衫青布直身，竟是僮仆装束。他不怒反喜，心想：我扮作僮仆，便能待在朱九真身边了。兴高采烈地换上衣服，仍不去掉包头的布带。
哪知一连几天，朱九真都没来唤他，就连小凤的面也没见上。向乔福打听，他面色登时大变，连声叮嘱：若非主人呼唤，决不可走进中门以内，否则必为猛犬所噬。
韦小宝想起群犬的凶恶神态，虽满腔渴慕，但还是小命要紧，终究不敢走向后院。
这天傍晚，乔福悄悄摸摸找到他，问他借几两银子。
韦小宝递给他一锭纹银，问道：“大哥，你要买什么东西吗？”
乔福摇了摇头，一咬牙，低声道：“小兄弟，实不相瞒，老哥哥昨天输了钱，今天要去翻本。”
韦小宝听到“输了钱”三个字时，不过心中一动，听到“翻本”两个字时，那可是心中大动了。忙道：“去哪里翻本，小弟也想去。”
乔福看了他一眼，道：“小兄弟，你小小年纪，也知道赌钱？可别连老婆本也输啦。”
韦小宝哈哈大笑：“掷骰子，推牌九，小弟是从小便玩熟了的。”
乔福大喜：“好！咱们今晚一齐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不过得等到老爷太太都睡下之后。”
韦小宝道：“这个自然。”
两人心不在焉，聊到半夜，乔福一拍大腿：“到时候啦，咱们走吧。”吹灭了灯，拉着韦小宝走出小室。
屋外明月皎洁，庭院中映出一片树影，四下里寂静无声，只听见远山上隐隐有鹧鸪夜啼。两人也不提灯，趁着夜色走过一条长廊。
尽头处有一个灰衣小帽的人在等，见两人过来，低声道：“老乔，怎么才来？这人是谁，靠得住吗？”
乔福也低声道：“这是我兄弟阿牛，被小姐狗咬伤的那个。”
那人点了点头，拉开一道隐秘的小门，三人弯腰进去，斜向下行。走了七八步，拐个弯后，眼前霍然开朗，已处在一间地下酒窖之中。
酒窖当中摆了一张大桌子，五六个人正围在一起赌钱。
骰子在碟中转动，叮当有声，在韦小宝听来如同仙乐。乔福抢到桌前，坐庄的是一个蓝衣秃头大汉，见他过来，笑道：“老乔，昨天输的精光，怎么？今天又有钱了？”
乔福哼了一声，将银锭拍在桌上，换了一把竹签筹码。那秃头大汉眼睛一亮，道：“真有你的，这一铺买大还是买小？”
乔福双手撑着桌子，道：“买一两银子小。”其余人也纷纷下注。那秃头大汉掀开骰盖，却是四五六大。赢者兴高采烈，输钱的不免长吁短叹。
韦小宝留神他的手势，登时心中一定：“此人是个羊牯！”在他心中，凡是不会行骗的赌客，便是羊牯。
众人轮流坐庄，一个个掷下去骰子，有的赔了，有的吃了。韦小宝每见一人掷骰，心中便叫一声：“羊牯！”他连叫了七声“羊牯”，登时大为放心。
那秃头大汉见韦小宝只看不下注，便道：“喂，这位兄弟，你到底玩是不玩？若是没钱，趁早回去睡觉。”
韦小宝笑道：“我可不太懂赌钱的规矩，先学学看。”也拍出一锭纹银，换了些筹码。
那秃头大汉将骰盅推给他：“好，这一把你来做庄。”
韦小宝一抓起来，便知这三枚都是普通骰子，其中并未做什么手脚。
有道是：“骰子灌铅，赢钱不难；灌了水银，点铁成金。”水银和铅均极沉重，骰子一边轻一边重，能依己意指挥。只是铅乃硬物，水银却不住流动，是以掷灌铅骰子甚易，而掷水银骰子极难。
韦小宝掷灌铅骰子，有七八成把握，对付水银骰子，把握便只剩三成四成。掷普通骰子，胜算又低了一半。
然而虽只一成二成，但十把中只须多赢得一两把，几个时辰赌将下来，自然大占赢面。
这一铺推出去，上吃下陪，倒还赢了三四两。乔福手气差，又输了一根签筹。那秃头大汉也输了二两，他摸了摸油光发亮的头顶，道：“嘿，小子，真有你的，咱们再来！”
如此赢一把输一把，赌到深夜，韦小宝已赢得二十几两，只是每一注进出都甚小，谁也没加留神。
乔福却已将借来的银子输得精光，神情甚是懊丧，双手一摊，说道：“今儿手气不好，不赌啦！”
韦小宝抓起一把筹码，约有十七八两，塞在他手里，说道：“你拿去翻本，赢了再还我！”
乔福生性胆小，若在平时，未必敢一连借这么多钱。但这时赌红了眼，有钱到手，喜出望外，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
再赌下去，韦小宝又赢了六七两。忽然有人说道：“打更了，明儿再来玩过。”众人纷纷起身，用筹码换回了银子。
韦小宝跟着乔福出来，乔福将借来的十几两银子又输得差不多了，说道：“阿牛兄弟，只好明天还你。”韦小宝道：“自己兄弟，打什么紧？”乔福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去了。
第二日晚上又去赌钱，乔福不会作弊，手气又差，不到半个时辰，又将不知从哪儿借来的十两银子输的一干二净。
韦小宝手气正旺，故技重施，又借给他二十两银子翻本。
乔福继续下注，一连赢了六七把，手中筹码变成了五十两。他兴高采烈，加倍下注，岂料运气又是一变，不到一柱香功夫，又只剩两三支签筹。
如此几晚过后，乔福前前后后，已欠下了韦小宝上百两银子。
这天吃过晚饭，乔福找到韦小宝。小宝道：“大哥，咱们今晚再去，非要那秃子出一出血不可。”
乔福摇了摇头，道：“今晚不去啦，大哥没钱了。”
韦小宝心里想着朱九真，也不在意。小凤带他回到养伤的小室外，对乔福道：“小姐吩咐了，给他洗个澡，换上件干净衣衫。”
乔福道：“是，是！”答应得很恭敬，看来小凤虽然也是下人，身分却又比寻常婢仆为高。
韦小宝洗了澡，见乔福拿来给他更换的衣衫青布直身，竟是僮仆装束。他不怒反喜，心想：我扮作僮仆，便能待在朱九真身边了。兴高采烈地换上衣服，仍不去掉包头的布带。
哪知一连几天，朱九真都没来唤他，就连小凤的面也没见上。向乔福打听，他面色登时大变，连声叮嘱：若非主人呼唤，决不可走进中门以内，否则必为猛犬所噬。
韦小宝想起群犬的凶恶神态，虽满腔渴慕，但还是小命要紧，终究不敢走向后院。
这天傍晚，乔福悄悄摸摸找到他，问他借几两银子。
韦小宝递给他一锭纹银，问道：“大哥，你要买什么东西吗？”
乔福摇了摇头，一咬牙，低声道：“小兄弟，实不相瞒，老哥哥昨天输了钱，今天要去翻本。”
韦小宝听到“输了钱”三个字时，不过心中一动，听到“翻本”两个字时，那可是心中大动了。忙道：“去哪里翻本，小弟也想去。”
乔福看了他一眼，道：“小兄弟，你小小年纪，也知道赌钱？可别连老婆本也输啦。”
韦小宝哈哈大笑：“掷骰子，推牌九，小弟是从小便玩熟了的。”
乔福大喜：“好！咱们今晚一齐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不过得等到老爷太太都睡下之后。”
韦小宝道：“这个自然。”
两人心不在焉，聊到半夜，乔福一拍大腿：“到时候啦，咱们走吧。”吹灭了灯，拉着韦小宝走出小室。
屋外明月皎洁，庭院中映出一片树影，四下里寂静无声，只听见远山上隐隐有鹧鸪夜啼。两人也不提灯，趁着夜色走过一条长廊。
尽头处有一个灰衣小帽的人在等，见两人过来，低声道：“老乔，怎么才来？这人是谁，靠得住吗？”
乔福也低声道：“这是我兄弟阿牛，被小姐狗咬伤的那个。”
那人点了点头，拉开一道隐秘的小门，三人弯腰进去，斜向下行。走了七八步，拐个弯后，眼前霍然开朗，已处在一间地下酒窖之中。
酒窖当中摆了一张大桌子，五六个人正围在一起赌钱。
骰子在碟中转动，叮当有声，在韦小宝听来如同仙乐。乔福抢到桌前，坐庄的是一个蓝衣秃头大汉，见他过来，笑道：“老乔，昨天输的精光，怎么？今天又有钱了？”
乔福哼了一声，将银锭拍在桌上，换了一把竹签筹码。那秃头大汉眼睛一亮，道：“真有你的，这一铺买大还是买小？”
乔福双手撑着桌子，道：“买一两银子小。”其余人也纷纷下注。那秃头大汉掀开骰盖，却是四五六大。赢者兴高采烈，输钱的不免长吁短叹。
韦小宝留神他的手势，登时心中一定：“此人是个羊牯！”在他心中，凡是不会行骗的赌客，便是羊牯。
众人轮流坐庄，一个个掷下去骰子，有的赔了，有的吃了。韦小宝每见一人掷骰，心中便叫一声：“羊牯！”他连叫了七声“羊牯”，登时大为放心。
那秃头大汉见韦小宝只看不下注，便道：“喂，这位兄弟，你到底玩是不玩？若是没钱，趁早回去睡觉。”
韦小宝笑道：“我可不太懂赌钱的规矩，先学学看。”也拍出一锭纹银，换了些筹码。
那秃头大汉将骰盅推给他：“好，这一把你来做庄。”
韦小宝一抓起来，便知这三枚都是普通骰子，其中并未做什么手脚。
有道是：“骰子灌铅，赢钱不难；灌了水银，点铁成金。”水银和铅均极沉重，骰子一边轻一边重，能依己意指挥。只是铅乃硬物，水银却不住流动，是以掷灌铅骰子甚易，而掷水银骰子极难。
韦小宝掷灌铅骰子，有七八成把握，对付水银骰子，把握便只剩三成四成。掷普通骰子，胜算又低了一半。
然而虽只一成二成，但十把中只须多赢得一两把，几个时辰赌将下来，自然大占赢面。
这一铺推出去，上吃下陪，倒还赢了三四两。乔福手气差，又输了一根签筹。那秃头大汉也输了二两，他摸了摸油光发亮的头顶，道：“嘿，小子，真有你的，咱们再来！”
如此赢一把输一把，赌到深夜，韦小宝已赢得二十几两，只是每一注进出都甚小，谁也没加留神。
乔福却已将借来的银子输得精光，神情甚是懊丧，双手一摊，说道：“今儿手气不好，不赌啦！”
韦小宝抓起一把筹码，约有十七八两，塞在他手里，说道：“你拿去翻本，赢了再还我！”
乔福生性胆小，若在平时，未必敢一连借这么多钱。但这时赌红了眼，有钱到手，喜出望外，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
再赌下去，韦小宝又赢了六七两。忽然有人说道：“打更了，明儿再来玩过。”众人纷纷起身，用筹码换回了银子。
韦小宝跟着乔福出来，乔福将借来的十几两银子又输得差不多了，说道：“阿牛兄弟，只好明天还你。”韦小宝道：“自己兄弟，打什么紧？”乔福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去了。
第二日晚上又去赌钱，乔福不会作弊，手气又差，不到半个时辰，又将不知从哪儿借来的十两银子输的一干二净。
韦小宝手气正旺，故技重施，又借给他二十两银子翻本。
乔福继续下注，一连赢了六七把，手中筹码变成了五十两。他兴高采烈，加倍下注，岂料运气又是一变，不到一柱香功夫，又只剩两三支签筹。
如此几晚过后，乔福前前后后，已欠下了韦小宝上百两银子。
这天吃过晚饭，乔福找到韦小宝。小宝道：“大哥，咱们今晚再去，非要那秃子出一出血不可。”
乔福摇了摇头，道：“今晚不去啦，大哥没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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