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故人
李文竹闻言扯了扯嘴角，讽刺一笑：“崔二公子既然能寻到这千金阁来，说明对我的事没少下功夫探查，又何必明知故问。”
崔昱轻笑出声：“合作，讲究的是信任与坦诚，如此方能长久。李小姐如此神秘，又不愿主动言明，在下自然得自己费力查探了。话说，就这千金阁，在下也是追查了一年半载才发现呢。当然，还是得感谢李小姐的书信指导。”
李文竹眼神微凜：“怎么说？”
对于李文竹的疑问，崔昱倒是没有扭捏，直接回道：“我早些年与千金阁有些业务上的往来，曾收到过千金阁内部的回戳。千金阁用的信笺与别家钱庄不同，不仅没有浓重的铜钱味，反而带有淡淡的槐香。前年年底，李小姐许是一时疏忽，竟用了千金阁内部的信笺给崔某回信。崔某虽不才，却自幼在闻香方面异于常人，这才对李小姐有了更多的了解。”
原来是这样......
果然遇事不可心急。李文竹忍不住内心腹诽。
她记得那一次，是在她与崔昱达成合作后不久，因为事出紧急，她才不得已使用了千金阁内部的信笺。
却不想这崔昱竟是如此心思缜密之人，仅凭一张信笺，竟能剥丝抽茧追查到她与千金阁的关系，而且在后续这一年半载的合作中，都隐藏得滴水不漏。
这城府实在够深。
“若我没记错，崔二公子两年前寻到我时有明确说过，我们两人的合作仅限书信沟通。那次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将会是唯一一次。今日，崔二公子不动声色进入汴京，又费尽周章邀约我前来，是为何意？”李文竹不喜与心思太深的人打交道，语气陡然变得冷冽起来。
如果知道这崔昱今日会给自己造成如此麻烦，她当初一定不会答应其提出的合作一事。
前年上巳节，文真帝颁发举天同庆旨意，要求各地方官员在各自辖区举行春日宴，身为陇西郡郡守的李苍耳自然也得领旨办事。
但春日宴向来需要当家夫人出面操持，而郡守夫人已于数年前病逝，身为李氏姻亲的崔氏便主动出面将事揽了过来。
那是李文竹第一次以崔家待嫁嫡长媳的身份出席宴会，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崔家大房二公子。那时她发现，这崔二公子与崔大公子虽一母同胞，品性却大为不同。
崔昊面容端方，身姿挺拔，总是一副浩然正气的模样，很有世家嫡子风范。
崔昱长相与其兄长虽有相似却更为柔美，行走坐立也总是散漫不羁，与传闻中的风流公子名号倒着实相符。
本来不过是席间匆匆一见，李文竹对他并无过甚留意，却不想在席间休憩时，这崔二公子竟突然寻到了独坐一隅的自己，不顾她惊诧疏离排斥的目光，大摇大摆坐到了对面。
李文竹问他为何而来，他沉默片刻便将其兄长有了外遇一事和盘托出。
李文竹当时惊呆了。
她惊讶的不是崔昊与人私通之事，因为此事她早已知晓。她惊讶的是，这崔二公子为何无缘无故要将此事告知自己？
崔昊可是他的嫡亲兄长，是崔氏未来的家主，其不良作风若被世人知晓，影响的可是整个崔氏的名声。而自己不过是他未过门的长嫂，他就将此事如此堂而皇之地告诉自己？这人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李文竹默不作声地看向他，却见他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与先前席间懒散之人判若两人。
他说：“身不正，不足以服；言不诚，不足以动。我敬他为兄长，却无法见其行差他错败坏家风而不顾。今日，若他主动向你言明此事，我倒敬他有担当，可他却选择遮遮掩掩，全然没有一副当家人的气派。如此，我如何能放任？”
李文竹这才听明白，原来他是存了上位的心思。
“感谢崔二公子这般为小女考虑，只是不知崔二公子想如何做？”李文竹并没有戳破他。
崔昱神色纠结地看向李文竹：“不知李小姐对我兄长情谊如何？”
原来是来探底来了。
李文竹憋住笑，淡淡回道：“幼时有过数面之缘。”
寥寥数字，表达的意思却很明确：不过是小时候见过几次罢了，不熟，你想做什么，随意。
崔昱听闻果然眉色舒展：“如此便好。若李小姐愿意，在下可助你解除婚约，主动终结这番错缘，也好过来日承受莫名羞辱。”
“哦？”李文竹微微扬眉，“崔二公子打算怎么助我？”
关于解除婚约一事，李文竹其实早有打算，只是毕竟涉及到崔李两大世家，哪有那么容易说解除就解除的。
而且，崔昊将外遇那女子藏得甚严，她花费好长时间都没见到人。没有看到人就没有实证，总不能凭空捏造两句就说崔大公子作风不正吧？若如此，婚约能不能解除不一定，崔李两族的关系怕是要就此出现裂痕了。
这也是为何李文竹虽知晓崔昊婚前外遇一事却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
崔昱对于这个问题没有明说，只说若李文竹信得过，二人可就此达成合作。
他想办法帮助李文竹解除婚约且不损害她的名声，李文竹则需要在解除婚约后协助他将崔昊赶出崔家，让其不再是崔家嫡长子。
他还提出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二人后续只需通过书信交流即可，信中也无需署名，见字便可知晓。
他说，事情一旦达成，二人便再无关联，就当从未相识，形同陌路。
“两年之约已完成，按理说崔某不该再来打搅李小姐，只是......”崔昱目光炯炯地看向一身红衣的李文竹，想起两年前的春日宴上，她穿着淡青色襦裙乖巧温顺的模样，不禁感叹世事无常。
“只是什么？”李文竹挑眉。
看着李文竹冷厉疏离的眼神，崔昱突然扑哧一下笑了。
是了，三年前就能布下千金阁这样一盘大棋的女子，哪里真是什么娇弱小白兔呢？
“只是听闻今日李小姐在流觞宴上突发晕厥，崔某实在有些放心不下，故特意前来慰问一二。”
“让一个刚刚晕厥的女子深夜步行数里，崔二公子的慰问方式还挺特别。”李文竹忍不住出言嘲讽。
崔昱闻言哈哈大笑：“这倒是崔某考虑不周了。不过，崔某见李小姐面色红润，想来应是痊愈了才对。”
李文竹懒得回应，直接翻了个白眼。
崔昱倒也不恼，就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笑盈盈地盯着她，等她开口。
崔昱轻笑出声：“合作，讲究的是信任与坦诚，如此方能长久。李小姐如此神秘，又不愿主动言明，在下自然得自己费力查探了。话说，就这千金阁，在下也是追查了一年半载才发现呢。当然，还是得感谢李小姐的书信指导。”
李文竹眼神微凜：“怎么说？”
对于李文竹的疑问，崔昱倒是没有扭捏，直接回道：“我早些年与千金阁有些业务上的往来，曾收到过千金阁内部的回戳。千金阁用的信笺与别家钱庄不同，不仅没有浓重的铜钱味，反而带有淡淡的槐香。前年年底，李小姐许是一时疏忽，竟用了千金阁内部的信笺给崔某回信。崔某虽不才，却自幼在闻香方面异于常人，这才对李小姐有了更多的了解。”
原来是这样......
果然遇事不可心急。李文竹忍不住内心腹诽。
她记得那一次，是在她与崔昱达成合作后不久，因为事出紧急，她才不得已使用了千金阁内部的信笺。
却不想这崔昱竟是如此心思缜密之人，仅凭一张信笺，竟能剥丝抽茧追查到她与千金阁的关系，而且在后续这一年半载的合作中，都隐藏得滴水不漏。
这城府实在够深。
“若我没记错，崔二公子两年前寻到我时有明确说过，我们两人的合作仅限书信沟通。那次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将会是唯一一次。今日，崔二公子不动声色进入汴京，又费尽周章邀约我前来，是为何意？”李文竹不喜与心思太深的人打交道，语气陡然变得冷冽起来。
如果知道这崔昱今日会给自己造成如此麻烦，她当初一定不会答应其提出的合作一事。
前年上巳节，文真帝颁发举天同庆旨意，要求各地方官员在各自辖区举行春日宴，身为陇西郡郡守的李苍耳自然也得领旨办事。
但春日宴向来需要当家夫人出面操持，而郡守夫人已于数年前病逝，身为李氏姻亲的崔氏便主动出面将事揽了过来。
那是李文竹第一次以崔家待嫁嫡长媳的身份出席宴会，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崔家大房二公子。那时她发现，这崔二公子与崔大公子虽一母同胞，品性却大为不同。
崔昊面容端方，身姿挺拔，总是一副浩然正气的模样，很有世家嫡子风范。
崔昱长相与其兄长虽有相似却更为柔美，行走坐立也总是散漫不羁，与传闻中的风流公子名号倒着实相符。
本来不过是席间匆匆一见，李文竹对他并无过甚留意，却不想在席间休憩时，这崔二公子竟突然寻到了独坐一隅的自己，不顾她惊诧疏离排斥的目光，大摇大摆坐到了对面。
李文竹问他为何而来，他沉默片刻便将其兄长有了外遇一事和盘托出。
李文竹当时惊呆了。
她惊讶的不是崔昊与人私通之事，因为此事她早已知晓。她惊讶的是，这崔二公子为何无缘无故要将此事告知自己？
崔昊可是他的嫡亲兄长，是崔氏未来的家主，其不良作风若被世人知晓，影响的可是整个崔氏的名声。而自己不过是他未过门的长嫂，他就将此事如此堂而皇之地告诉自己？这人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李文竹默不作声地看向他，却见他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与先前席间懒散之人判若两人。
他说：“身不正，不足以服；言不诚，不足以动。我敬他为兄长，却无法见其行差他错败坏家风而不顾。今日，若他主动向你言明此事，我倒敬他有担当，可他却选择遮遮掩掩，全然没有一副当家人的气派。如此，我如何能放任？”
李文竹这才听明白，原来他是存了上位的心思。
“感谢崔二公子这般为小女考虑，只是不知崔二公子想如何做？”李文竹并没有戳破他。
崔昱神色纠结地看向李文竹：“不知李小姐对我兄长情谊如何？”
原来是来探底来了。
李文竹憋住笑，淡淡回道：“幼时有过数面之缘。”
寥寥数字，表达的意思却很明确：不过是小时候见过几次罢了，不熟，你想做什么，随意。
崔昱听闻果然眉色舒展：“如此便好。若李小姐愿意，在下可助你解除婚约，主动终结这番错缘，也好过来日承受莫名羞辱。”
“哦？”李文竹微微扬眉，“崔二公子打算怎么助我？”
关于解除婚约一事，李文竹其实早有打算，只是毕竟涉及到崔李两大世家，哪有那么容易说解除就解除的。
而且，崔昊将外遇那女子藏得甚严，她花费好长时间都没见到人。没有看到人就没有实证，总不能凭空捏造两句就说崔大公子作风不正吧？若如此，婚约能不能解除不一定，崔李两族的关系怕是要就此出现裂痕了。
这也是为何李文竹虽知晓崔昊婚前外遇一事却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
崔昱对于这个问题没有明说，只说若李文竹信得过，二人可就此达成合作。
他想办法帮助李文竹解除婚约且不损害她的名声，李文竹则需要在解除婚约后协助他将崔昊赶出崔家，让其不再是崔家嫡长子。
他还提出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二人后续只需通过书信交流即可，信中也无需署名，见字便可知晓。
他说，事情一旦达成，二人便再无关联，就当从未相识，形同陌路。
“两年之约已完成，按理说崔某不该再来打搅李小姐，只是......”崔昱目光炯炯地看向一身红衣的李文竹，想起两年前的春日宴上，她穿着淡青色襦裙乖巧温顺的模样，不禁感叹世事无常。
“只是什么？”李文竹挑眉。
看着李文竹冷厉疏离的眼神，崔昱突然扑哧一下笑了。
是了，三年前就能布下千金阁这样一盘大棋的女子，哪里真是什么娇弱小白兔呢？
“只是听闻今日李小姐在流觞宴上突发晕厥，崔某实在有些放心不下，故特意前来慰问一二。”
“让一个刚刚晕厥的女子深夜步行数里，崔二公子的慰问方式还挺特别。”李文竹忍不住出言嘲讽。
崔昱闻言哈哈大笑：“这倒是崔某考虑不周了。不过，崔某见李小姐面色红润，想来应是痊愈了才对。”
李文竹懒得回应，直接翻了个白眼。
崔昱倒也不恼，就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笑盈盈地盯着她，等她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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