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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废弃钢铁厂

    在去往徐州的火车上,我依旧看着那张旧报纸。那张照片上的七个人,都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是谁拍了这张照片?手拿相机的人是谁?我认真地从左到右仔细地观察每一个人,第一个人和第二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脸熟,这种熟悉说不上来,我不曾记得见到过这两个人,但又有种相识的感觉,或者是见得人多了,局部的相似让我产生的错觉吧!这两个人应该就是李四平爷爷口中的大哥和二哥了。而他们真正的名字应该是报纸上的徐朝乾和赵弗用。第三个人看起来就显眼地多了,他发际线很高,双眉很浓很黑,而眼睛则是透露着坚毅,鼻子高挺,嘴巴宽大,他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更像是一个外国人。张云行应该是他的名字,也就是四平爷爷一直在寻找的和自己关系最要好的三哥了!第四个人是李四平,就是我现在要寻找的四爷爷!第五个人就是王含章了,现在则是我所在大学的院长。他现在叫什么名字,我还没有搞清楚,不过这个问题应该是我目前所面临的问题当中,最简单的一个了!迎着车窗的光芒,我把目光移到了第六个人,这个人看起来也有些熟悉,他长的像谁呢?而对于他的这种熟悉,来得更加地浓烈些,我仔细地看着那双眼睛,那眉毛,还有那鼻子和嘴巴。在某一个刹那,我竟然感觉站在第六位置的人是我!因为他竟然跟我十分地相似!当发现这个后,我的背部已经满是汗水!那深邃的目光,修长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微微隆起的颧骨,微微翘起的嘴唇竟然真的和我一模一样!陈易?易!我慌张地从背包中拿出了我的那把匕首,因为匕首上面也有一个“易”字,难道这把匕首的归属者,就是这位叫陈易的?

    可是他为什么和我长得这么相似,难道纯属巧合?或者只有这一种解释吧!剩下的就是站在最右边的我的爷爷!现在想想,爷爷竟然没有怎么变化的,和这张照片上的他竟然一模一样!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这张照片的时候,一眼认出他来的原因!

    火车还在不停地向前行使着,我收起报纸,这时的车厢内特别的热闹,一个戏班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的车。他们都浓妆艳抹,脸上的色彩勾勒这不同的人物形象。这一班人可真是不少,最起码有二十多人。整个车厢除了这班子人马,也没剩几个人了。

    所有的人脸上都涂满了油彩,不能分辨出他们的模样!戏班子的人应该都接触过武术,所以他们的呼吸和心跳都异于常人!在这群人中,有一个包公扮相的人引起了我的注意,虽然他的脸上涂满了油彩,我无法分辨他的面容,但是脸部的轮廓我确实能够分辨清楚的,因为这样的脸部轮廓居然和我老爸的脸部轮廓十分的相似!但是分辨他的呼吸跟心跳,那个人却并不是老爸。或者确实是他们脸部轮廓比较相似吧!还有一点我可以确认,这个人的功夫绝对在我之上,因为他的呼吸十分的平稳,而且频率也十分的低。不得不感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还有一个旦角引起了我的注意,她的妆容应该是穆桂英,她总是时不时的看向我,由于油彩的原因,我无法看到她的真实面容。至于为什么总是用目光撇向我,却是不知道。她的个子很高,举止之间透露着优雅。她的目光很温柔,虽然她只是用眼睛的余光撇向我,但我依然能够看出那眼神中的慈惠。

    我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戏班子上太久,而是想起了表弟给我的那张纸。自从表弟把它送给我之后,我还没有仔细地看过。就知道它是一张空白的纸,里面什么也没写。不过现在有大把的时间能仔细地端详一下,看它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张纸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普通的信纸。一张空白的纸,表弟却说它里面隐藏着秘密,而这秘密又不是这纸张本身,那会是什么?我仔细的翻看,不管是正面背面我都仔细地翻看,并没有什么异样!观察到的依然是一张空白的纸。它到底隐藏着什么呢?既然表弟在那种场合交给我,我想它一定像表弟所说隐藏着什么,而且表弟也一定是已经发现了这张纸上的秘密。

    我反复的观察,甚至用手去触摸感受它的质地,都没有任何的收获。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我好像在这张纸上发现了什么!是字!确定这张纸的左上角确实“写”着一个字,而这个字却不是写上去的,是在写字的时候,把痕迹留在了垫在下面的纸上,而我手里拿着的正是垫在下面的那一张!当我发现的这些,我的呼吸慢慢地变的急促!

    我把纸张举的很高,让它的角度几乎和我的眼睛垂直。我看清了,那上面写着的是一个“安”字。是的!确实只有这一个字。一个“安”字,能代表什么!安全?安好?既然这是一张信纸,难道这是一封信的内容?一封信上只写着一个“安”字,应该是报平安的!据牵挂所说这张纸是从舅舅那里偷来的!至于为什么偷这封信,而看完这封信之后又交给我,他的用意我现在还是想不明白!既然是舅舅的信,那么表弟想让我知道什么呢?难道是写信的人?想到这里,我立马在这张纸上继续迎着光搜寻,果然我在纸张的右下方又发现了一个字,这个字是一个“远”字!

    一个“远”字,难道跟我老爸有关?不应该啊,老爸给我舅舅写信?怎么想都感觉不对!我们家距离这么近没必要写信吧!就算是老爸写给舅舅的信,上面怎么会只有一个“安”字,这不是老爸能做的出来的事情!那就奇怪了,会不会是表弟牵挂搞错了,虽然署名的是一个叫“远”的人,会不会是其他人?表弟搞错了以为这个叫“远”的是我老爸,所以才给了我?从字迹上来看,这个“远”字并不是老爸写字的习惯!从字迹来看,首先就可以排除是老爸的可能!我记得很清楚老爸习惯是一笔走之,而这个“远”字的走之却用了三笔!三笔!这一幕怎么这么的熟悉,好像在哪里经历过!三笔的走之,三笔的走之,我在心里不停的默念!突然,我直接从座上跳了起来!因为我想到了!这个“远”字跟在回头山的通道里狭窄石壁上留下的那个“远”字一模一样!

    难道说给舅舅写信的这个人就是曾经到过回头山里面的那位!怪不得当时牵挂发现的石壁上“远”字的时候,他表现地那么惊诧。可这个人是谁呢?如果一定要在我的周围找一个人,那么最大的可能性是我大伯肖定远,因为他消失的时间和狭窄石壁上留下的时间是一致的。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还说不通,就是如果这个人是我大伯,那么狭窄石壁上面所说的“亡妻”又是谁?难道大伯当时已经结婚?为什么我从来没没有听说过!下次回家一定要好好地问问老爸关于大伯的这些事情!这张纸上透露的信息还是很多的,只不过现在还有很多疑点,比如说:第一,这是否确定是一封信?按照内容格式以及纸张的特点,它大概率是一封信!第二,我大伯为什么会写信给我舅舅?他们以前关系很好吗?第三,我手中拿着的是垫在正文下面的一张空白纸,那么正文在哪里?既然信是寄给舅舅的,那么舅舅没有必要把这张空白的纸当做宝贝!他应该把正文视作珍宝,而把垫在下面的这张纸扔在一边才对!这不符合逻辑!第四,一般人寄信只寄正文就好,谁还会把下面垫的一张空白纸一起寄走?再加上这封信如此的简单,更是没必要准备两张纸才对!这种可能性很小,但确实有存在的可能。其实以上的几个问题,最主要的还是第三个问题,据表弟所说,他也是在偶然间看到舅舅在仔细地看这张白纸,而且行为还有些怪异,后来接连的几天,都发现舅舅在“偷偷”地看这张空白纸!所以才好奇,把它偷了出来!问题就出在舅舅为什么在看一张白纸,而不看正文?难道是说舅舅手里并没有正文?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不过也只有这种假设,才能够解释舅舅的异样举动!正文不在舅舅手里,是不是说明这封信并不是寄给他的?想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老爸曾经收到的那封信!信是由舅舅送到我家的,当时我还好奇我老爸的信怎么会邮寄给在舅舅手里?可是我记得当时这封信我检查过是完好无损的,难道舅舅曾经打开过那信封?取出了我现在手中的空白纸张,然后又把信给封住了?更大胆一点猜测,或者那封信里并没有这张空白纸,而是舅舅拿出正文之后放在这张空白纸之上“临摹”的!

    想到这一层,这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了。一定是大伯给我老爸邮寄了一封信,这封信由于某种原因到了舅舅的手里,而舅舅收到信之后,就打开了它,看了里面的正文,或者他也好奇这封信的由来,所以才拿出下面垫的这张空白纸,更或者是直接拓下来的!这一切都完成之后,又把信封了起来,亲自送到了我家!要知道舅舅跟老爸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很好,舅舅亲自送信,或者是让我对这封信的由来不再起疑,也掩盖了这封信被拆过的事实!后来舅舅也开始观察这张白纸寻找这封信的秘密,却被表弟看到,最后到了表弟的手里。回头山里的事情,表弟并不记得,所以表弟一定也是看到了信中的这个“远”字,才想到跟我有关系,于是交给了我!

    这也能够说明,为什么老爸在收到信的时候那些异样的举动!消失了十八年的大伯有了消息,我老爸兴奋的举手无措,所以才会拿着那封信又哭又笑地在门口走来走去,后来更是跑到了坟上,把这好消息告诉我奶奶!这才有村长见到的那一幕!

    时间过得好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徐州。好在我这些事情都已经想明白!可以安心的下车,专心地寻找四爷爷!下车的时候,我看向了戏班子,他们也是在慌张地收拾着行李,他们的目的地也是徐州站!

    对徐州我并不熟悉,而且在这里寻找一个老人,犹如大海捞针!现在唯一的出发点只有手中的地图。于是下车之后,我就按照地图所示,简单规划好路线之后,我就坐上了通往那个方向的班车。上车之后惊奇的发现之前戏班子的人也在这趟车上,只是人少了些,依然都是画着不同的脸谱,或者他们是分批走的?不过说来也奇怪,虽说他们是梨园的人,但是也没必要一直把这些油彩涂在脸上吧?我甚至怀疑他们是怎么上的火车,顶着这样的脸谱,肯定是上不了火车的!可能他们的脸谱是在上了火车之后画的吧!之前引起我关注的那个净角和旦角并不在这里。他们或者是已经先走了,也有可能是在等下一趟车吧!不过在车子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他们都在一个镇子上下了车。车上就只剩下了我、司机、售票员!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到达了终点站,我拿着地图询问了司机,他告诉我距离地图上的位置大概还有三十里,天黑之前想要到达目的地是不可能的,不过他建议我可以就近找一个村子借宿一晚,第二天再出发前往。

    我欣然地采纳了司机的建议。虽然现在中秋刚过,却明显能够感觉到白天变短了许多!刚下午五点钟,太阳还没落山,但是光线已经暗淡了很多!迎着残阳,我向着西北方走去,右后方我的影子慢慢地拉长,最后消失在黑暗里。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后,我找到了一个村子。这个村子并不是很大,一条扭扭曲曲的路把村庄分割成两半。青砖瓦房错落有致地分布在道路的两旁!没做过多的思考,我敲响了村口那家大门!很快一个老汉给我开了门,他的发际线很高,剩余的头发也不是很多,却已经全部花白。朴素的穿着并没有影响他的热情。听完我的诉求后,他直接把我拉进了院子!

    询问之后,才知道他叫刘铁牛,已经年过七旬,两个儿子都已成家,老伴在一年前去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晚餐之后,准备休息的时候,刘爷爷找到了我!

    “小伙子,我见你人还挺好的,你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

    见刘爷爷这么问,我也没多想说:“去找人!”

    “找人?是不是两个女学生?”

    “不是,我找的是一位爷爷!他的年纪可比您还要大!”

    “哎!反正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去那里为好!”

    “为什么?”

    刘爷爷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说来话长,这几年要到你地图所示地方的人有不在少数,不过我从来没见他们回来过!”

    “没回来?”

    “嗯!没见一个回来的,倒是回来过一个,那个人还是我们村子里的,不过回来之后没多久就死了!”

    “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地方?”

    “那地方以前是一个钢铁厂,也曾辉煌过!以前有几百号人呢!不过后来苏联人从中国撤出之后,就落没了!那里已经荒废了很久,更被人传出那地方有鬼!”

    “鬼?是不是有人别有用心,故意散播的谣言!”

    “小伙子,你可不能不信啊!从那里回来的那个人就住在我家对面!”

    “对面!怪不得对面的那户人家没有灯光!”

    “是的,他叫刘重贵,是个单身汉,年纪跟我相仿,我们也是一起从小玩起来的。三年前,他在一个晚上摸到了那个钢铁厂,回来之后就发了疯一样,见人就说:‘钢厂有鬼、有怪物!’从那里回来后,他的精神好像不是很正常,整天大喊大叫的。就这样大概持续了半个月,就死了!”

    “他到钢厂的原因知道吗?”

    “奇怪的就在这里,三年前曾经有一个人借宿在他家里!听说那个人出手还很阔绰,给了他不少好处!那个人要去的地方就是废弃钢铁厂!不过也是只借宿了一晚,第二天就走了。重贵是三天之后过去的,他们之间有没有约定没有人知道,至于他为什么到钢铁厂去也没有人知道。不过我猜测是重贵怕那人出事,三天也没见动静所以才去的,最终造成了那样的祸事。”

    “刘爷爷,据我所知苏联人撤出对中国的援助是在60年。这有鬼的传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其实苏联人撤出之后,钢厂还运营了几年,后来就给停了。那里也被封起来了一段时间!钢厂的周边是一片林区,到了夜里到处都透着阴森。一般人还真不敢到那里去!大概是在13年前吧,那里开始传出有鬼!村子开始有人不信,组队过去查看,最终都没有回来,连尸体都没有,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还有很多从外地来的人,也都是说要去那个地方,但是都没见到他们返程回来!所以,小伙子你可千万别去啊!我是看你年轻人还不错才给你说这些的,三天前有两个女学生也来到了这里,也要去那里,我也再三地阻拦,不过她们最终也没有听从我的意见。这不!已经三天了,两个人的影子都没有!”

    “两个女学生?她们表明过学生的身份?”

    “是的,说是东海大学的学生!”

    “东海大学?刘爷爷,我也是东海大学的!”

    “你也是学生?怎么现在学生也开始往那个废弃钢铁厂去呢?你们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别因为好奇送上性命!那两个懂事的孩子估计已经……”

    “她们去的原因我并不知道,但是我确实是找人的!找的是个老人!这张地图也是他寄给我的!”

    “反正小伙子,该说的我都跟你说过了,至于你去还是不去,最终还得你自己决定。”

    “刘爷爷,你放心!这一趟我肯定是要去的。不管是牛鬼蛇神,我走这一趟背后的意义非常的重大。而且据你所说,我还有两个校友也去了那里,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更应该去看看才对!”

    听我说完,刘爷爷先是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拍了拍我的肩膀后就离开了。

    刘爷爷走后,我坐在床沿想了很久。我并不是在为去和不去为难,而是在想这废弃钢铁厂的事情!这个废弃钢铁厂到底有什么牛鬼蛇神魑魅魍魉?这样的神秘?当然,我肯定是不会相信有鬼的传言,背后肯定有人在捣鬼!至于这些背后的人在那里干什么,还有那些人失踪的原因,现在都还是个谜。李四平爷爷的处境到底怎么样,也无从得知?更奇怪的是那两个女学生是谁?她们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想了很久,一点收获也没有。只好放弃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