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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过去如风

    想起了那本书,就像玩具一样被母亲放在他的床头,当他无聊的时候,他会触摸那书,书会自动翻转,显示出一些奇形怪状的图像,让他看着看着就变得昏昏欲睡。

    书中所显示的是神秘的存在,他逐渐入睡,是对书中神秘的逐渐遗忘。

    应该说那个时候,当他平静地进入睡眠时,总会呈现处一条幽静的小路,小路两边的树木渐次闪过。

    一只野狼撕心裂肺的尖叫从远处传来,在寂静的黑夜里四处游荡,使他经常颤抖不止。

    他睁大了恐怖的眼睛,野狼的声音持续了很久,他是那么的渴望有个人能够陪陪他。

    再也没有比一个人面对恐怖时无依无靠的那种状态让人心寒了,在空旷的黑夜里,他是那么的无助。

    紧随而来的另一个记忆,是一只可爱的百灵鸟带来的光明,狼声消失,太阳撒下了金色的光芒。

    他坐在一条小河边,在绿色的草地里,一位美丽的天使向他慢慢走来。天使穿着一身五彩斑斓的衣服,走来时,她的身边多了许多鸟。

    就在天使快要到来的时候,天使五彩的衣服由于风的掀动,发出了哗哗哗的响声,天使在响声中消失。

    当他回忆往事的时候,他的脑海经常会闪现出这些零碎的画面。

    记得那是一个蝴蝶乱舞的日子,他踏着松软的泥土迎着阳光去追逐一只蝴蝶,一直追到一座破旧的庙宇。

    庙里有姐姐一张苍白的脸,姐姐嘴唇被风吹得啰啰嗦嗦,对后面跑进庙门的他说:

    “那边死了一个人。”

    死人躺在蜘蛛网的下面,这是他第一次发现了死人。死人静静地躺在满是尘土的地上,破旧的衣服上沾满了尘土。

    随后,他拉着战战兢兢的姐姐一起逃出了庙,回到家里,他依然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姐姐对他说:“死人的事千万不要说出去。”他答应了姐姐。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夜里梦中都会出现那个死人,死人变成了野狼,张开嘴巴,露出了尖尖的牙,要将他吃掉。

    四处的寂静将他的恐惧无限放大,他在梦中一次次和野狼斗争,一次次在害怕中惊醒。

    每天最渴望的就是清晨,当黑暗褪去、黎明来临时,他发现自己还活着。听着百灵鸟清脆的叫声,他感到喜悦,这种喜悦使他无比激动,让他获得了拯救。

    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奔跑,在风中感受活着的美好。跑过河岸,经常会遇见年轻的母亲站在青草处,一副舒适安详的神态。不远的地方,扛着犁头的父亲,拉着一对黄牛,走上了田埂。

    姐姐宛如一片树叶飘到了他的身边,拉着他穿过树林,爬到河岸,从两个凹下去的土窝窝探出头,像两只小鸟一样在东张西望。

    激动人心的时刻是由锣鼓喧天送来的,在两岸欢腾的人声中,他看到了被众人抬着的长长的匾,在金色的阳光下闪闪发光,许多鞭炮在空中跳舞,十来个年轻人敲锣打鼓。他向姐姐喊道:“姐姐,他们是干什么的?”

    姐姐扭过头,以同样的喊叫回答他:“给妈妈送匾的。”

    那个时候,母亲已经被众人当成了活神仙。

    母亲为了众人的事忙得不可开交,他经常跑到外面玩。每一个人对他都很客气,他们会亲他的脸蛋,会抱他,会给他糖果吃,他觉得世人都是那么的善良。

    那年,他十二岁,姐姐十六岁。那天,他坐在河边,穿着村里裁缝做的土布衣服,看蜻蜓。

    “走,姐领你到城里转转去!”

    姐姐说的城里是一条只有一千米长的街道,乡政府就在那条街道。他从来没有去过那条街道,跟着姐姐翻了好几座山走了好长好长的路,才到城里。

    姐姐提着篮子,带着他来到一个药店,卖了篮子里面的草药换了一些零花钱,然后带着他逛了商店,他第一次看见了那么多的商品,他留恋在那些商品中,不肯离去。

    姐姐买了两个蝴蝶结,给他买了一把洋糖,用纸包的那种糖,很甜的。

    回来的路上,姐姐说:“弟弟,外面的世界挺大的,姐不想上学了,想去外面看看,去外面走走。”

    姐姐平时很爱他,有好吃的总给他吃,还经常给他讲故事,他爱姐姐,他觉得姐姐想去外面走走,去外面走走,一定有去外面的道理。

    第二天,学校老师打电话给母亲,说没有见姐姐上学,母亲算了算,算完,脸色苍白。

    母亲问他昨天他和姐姐去那里了,都干啥去了,都说了些啥,他如实回答。

    母亲怀疑他没有说实话,仿佛姐姐的走是他一手策划的,理由是他和姐姐从城里回来的那晚,姐姐就神秘失踪了。

    姐姐失踪后,母亲加强了对他的管理,上学放学都陪着他,不准他和陌生人说话,不准他吃陌生人送的食物,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人都变成了面目狰狞的人。

    姐姐失踪后,他无法摆脱忧伤,经常独自一个人坐在小河边,在过去的时间里风尘仆仆。

    他的微笑和眼泪,他一言不发,使村里人万分惊讶,他越来越像一个怪物。

    也就是那天,他立志做一个侦探,他买了许多侦探方面的书,想从书中找到可以找到姐姐的路径。

    那天他照样去河边吹风,微风吹来,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粪味。他在走近玉米地时,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声。

    他钻进玉米地,看见一个男人慌慌张张跑了出来,地上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那天他在河边坐了好长时间,一直没有见那个女人出来,他钻进玉米地,来到那个女人身边,见那个女人静静地睡着。他想起了死,他尖叫一声,飞快离开了。

    第二天,女人的男人找到那条河边,看见了坐在河边的他,问见没有见有个女人经过这里,他开口说话,引那个男人找到了那个女人。

    后来,他被带走,做了笔录,由于现场留有他的脚印,附近的人见他经常在玉米地旁边的小河边走,出事那天对面放羊的人也见他匆匆忙忙从玉米地跑出来。

    就这样他成了嫌疑犯,被关在了大牢,离开了学校,母亲请最好的律师给他申述,三个月后,他被无罪释放。

    回到家后,母亲对他更加管教严了,不准他独自外出,放学后必须回家,那里也不能去,如果要去其它地方,得由母亲亲自陪着。

    离开万府的李三,没有了工作,也没住的地方,流浪在街头,躺在灵芝河畔的一棵大树下,回忆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