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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分辨不清的复活

    正阳的余温被湿冷的东南风呼呼卷走,曹胡儿眉宇之间的沉郁正如魑魅蛰伏的形状。他的影子被燕子的尾巴剪碎,异色的流光在眼底滋生出爱恨不明的情绪。

    初歆挥挥手将长剑当作一缕青烟般挥散不见,道:“我们进城之时,他便在观望的人群中了。他看见了晋植,也看见了你。”

    “你到底是谁!”曹胡儿几近崩溃的全然想要掐死初歆似的逼问道:“又让我目睹这些做什么?”

    “卫琬。”他说着站起身抻了个懒腰,回头时有一丝留情而大体矜持的笑容和心里藏住的不甘紧紧关联,道:“你姑且当我是卫琬吧。”

    曹胡儿原本定在风中的目光兀地在卫琬身上逼仄起来。“卫公宠果然比初歆大有谋略不是么?左辽追杀家君便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然而我家式微,难不成我能奈何得了左辽吗?”

    他笃定的收刀起立,道:“如能奈何左辽者,晋衎、左嘉仪、陆登、谢栩之辈。卫公宠之前盘根景州,应该早就施展了不少搅浑水的本事吧。”

    卫琬对曹胡儿满意地笑弯了眼角,既给他人吐露了身份的秘密,也就正式的欣赏欣赏初歆这副能够短暂延伸自己生命的躯体,道:“曹胡儿不去与你父亲相见?”

    “你不会没有窥探过我脑子里的记忆吧,”曹胡儿冷眼旁观曹夋在那边乞讨要饭,“而或你是故意想要羞辱我一番?”

    卫琬摇摇头,神秘秘地道:“初氏到底没有解开文玄的封印,之所以能用邪术必有其得偿之处,例说那初傲的剑,剑上假借有天珠之力,换做除了初歆这个傻子以外任何一个人,可敢轻易用么?”

    “那你方才......”

    “哈哈,我用的是初歆的命,我怕什么?只是不解根源之物,还是少用为妙。”卫琬低眸的一瞬间藏住了别样的愧疚,“初歆运用不了邪术的十分之一,不然你们真当初傲当年能一手操控出晋安的死期是何等易事么。”

    “呵,”曹胡儿万般绞索这个世界的灰色,隐隐坚毅了神容,迈步朝曹夋走去,“那初歆呢,现在就死了吗?”

    “当然没有。”空气对于卫琬而言就是随处可见的血肉模糊的谜团,他和他父亲一样有执迷不悟的痛苦也有舍生忘死的勇气。他道:“左初二家互存了几百年,自是有对付的秘诀,初歆而今神志不清是拜左嘉仪所赐,非我一己所为。”

    说话间,曹胡儿站到了曹夋要饭的破碗前,曹夋丧失了与人对视的资格已然习惯性地低着脑袋等着被人可怜。他穿着不知哪一年从哪里捡的衣服,底下就套着一条满是泥水尿渍的短褌,两腿光溜溜的,穿着草鞋的脚又肿又烂,是冬天的冻疮破了。

    曹胡儿闷声蹲下去,一时想在身上找出值钱的东西给他又因为突然地哽咽而无力地耷拉了手。

    “行行好吧,大官人。”曹夋虚弱地作揖以求讨好曹胡儿。

    卫琬傍观着这一幕,这时候即便是一缕风也跟刀子似的落在曹胡儿心上。可他也看见了曹夋身上有器类的纹身,他改不掉自己对低等下贱的东西的厌恶。

    曹胡儿甩手退开一步,卫琬以为他要走于是近身阻拦道:“你不管他了?他还是有价值的。”

    “价值。”曹胡儿咬字仿若一头狼咬住了猎物喷血的喉管,暴露出的穷凶极恶只不过是真正的本性。他即刻转身一脚狠狠把曹夋踩在地上,俯身轻语道:“你行行好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曹夋惊慌地拍打着曹胡儿的小腿,却也不敢做出更大幅度的反抗,只能听曹胡儿讲道:“从前哥哥打仗死了,他弟弟和他嫂嫂生了个儿子,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儿子的亲爹是谁,但是亲爹不认,非说是他和他妻室所出,念在嫂嫂守寡可怜,过继给嫂嫂得以有子安养晚年。做你们高门大户的儿子可真难啊,认个爹妈还得讲究人情呢!”

    “啊?”曹夋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用力抱住了曹胡儿的脚踝。

    曹胡儿的食指在自个儿眼睛前边左右指了指,一耳光赏在了曹夋脸上,道:“死狗,真就忘记从前你娶过一个西域的贱人了么?他们叫我胡儿,胡儿,使我何至于低人一等!”

    曹夋结舌的喃喃着:“胡儿......儿......儿......”

    “你个废物!”曹胡儿直腰一脚又一脚地踩曹夋,失态的大骂:“躲到江州来做什么,因为这处的府司衙门认不得你是吧,你竟然出卖自己的五行,钱呢,卖来的钱呢,你怎么又在讨口呢!”

    因为曹胡儿的举止实在太过暴力,过往行人无不瞧个热闹就赶紧避开。曹夋哪扛得住曹胡儿这么一通虐待,他蜷缩着双臂护住头,抽隙去偷看自己名义上的儿子,长久的软弱使得他纵有千绪百感也只是没气概的哭泣。

    “在洛河中死里逃生,长进了,你还能南渡长江,你他妈可真能游水啊!”曹胡儿愤怒到顶端直接抄起曹夋要饭的破碗一个劲砸向了曹夋的脑袋。

    卫琬瞧曹夋吃痛地捂着手肘来回打滚啧啧两声,及时拉住曹胡儿道:“你要真是恨死了他也留个一口气的给我好不好?”

    曹胡儿冷哼一声,反手抓紧了卫琬,额头贴着额头道:“替他镇守东牢关的是我的祖父,他的亲爹曹颉,你想凭他赚开东牢关?你志向可真够大啊,你执念可真够深啊,杀个晋衎你用得着图谋江山吗?”

    “践踏天宪的王朝就不该存在,”卫琬硬顶回去,扣住曹胡儿的后脑勺,眼对眼道,“大乱之后这江山任凭天下英雄自取,我卫琬不贪半分。”

    “哈哈。”曹胡儿挣开卫琬,左右踱了两步,再度逼近卫琬沉着嗓子道:“左辽想要关北叛乱而他能杀入景州,左嘉仪想要借外姓之援杀了她弟弟,而你,我,都爱在刀尖上行走。”

    卫琬轻轻一笑,连带着曹胡儿也在笑,笑声中有魔鬼在为生命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