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有才就能任性吗
宋小春要面谈，有两个原因。
一是显示诚意，我一个大咖，纡尊降贵跑来见你们两个无名之辈，够意思了吧，那你们是不是也得投桃报李一下？
二是，有些话不方便在电话里说。
扯了一会儿闲篇，宋小春觉得气氛到了，终于进入正题。
“林阳、青青同学，我的来意想必你们也知道。”
“我第一次听到《体面》这首歌就惊为天人，见猎心喜，涌起一股久违的音乐冲动。”
“咱们有一说一，歌是好歌，但是青青同学在斗音上传的版本实在过于简陋，根本没有发挥它全部的效果。”
“我呢，不太谦虚地说，在音乐行业有二三十年的经验，打造过不少的金曲，这方面有绝对的自信。”
“而且以我在圈内的影响力，它绝对不仅仅是在短视频平台上个热门而已，有机会让全国人民都听到它。”
“我非常理解，作为创作者来说，一首歌曲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希望它能够有好的归宿。”
“我认为，《体面》在我的手上，能够焕发出更大的光彩，所以冒昧地提出请求，能否把这首歌割爱给我？”
林阳敏锐地意识到，宋小春的话不尽不实。
他为什么要买这首歌？
目的只字未提。
古怪，太古怪了。
林阳直截了当地反问道：“宋老师，不知道你买下这首《体面》，打算做什么用呢？”
宋小春心说没那么好骗啊。
他本来见两人都是圈外人，俩小年轻，就想稀里糊涂把《体面》忽悠过来。
这种事他经常干。
普通人见到公众人物，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感，觉得哎呦人家一个经常上电视的大明星，总不至于坑我吧？
至于，太至于了。
只要有需要，明星为什么不坑人？
他们道德水平高，好人多？
只要没有法律风险，坑你没商量。
你以为出了事，你能够上网去揭发他，然后群众发起正义的声讨？
狗屁，十有八九是石沉大海。
还有一两成，是被明星的粉丝打成小黑子，骂到你删号为止。
甚至都未必要本人动用公关手段。
宋小春对林阳有误解，因为他看着跟个大学生差不多，不知道这位实则已经三十岁了。
想了想，就稍微漏点口风。
“其实是这样的，我呢，最近在给一部电影制作主题曲，听到这首《体面》，觉得非常合适。”
“所以我决定把它买下来，稍微润色润色，相信能够完美地适配电影的剧情。”
宋小春抛出了一个诱饵。
我能让你写的歌当电影主题曲哦，牛逼不牛逼？
果然，夏冰清看上去十分意外又惊喜的样子，宋小春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嘴角浮现出神秘的微笑。
“等一下。”
林阳捕捉到了关键词，“宋老师，你买下这首歌，你还要润色润色。”
“那么请问，最后这首歌算是我写的，还是你写的呢？”
宋小春心里咯噔一声。
小陷阱被发现了。
他本来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含糊过去，到时候在买歌的合同里面耍个心眼，悄无声息就办成了。
事后闹起来，木已成舟，大不了给个仨瓜俩枣安抚安抚。
咋的，你还想跟我打官司？
白纸黑字，你能打赢吗？
可惜，可惜。
林阳既然已经想到这个可能性，那么签合同的时候肯定会格外注意。
“嗯？”
夏冰清根本没想到这一层，在她看来，歌是林阳写的这还有什么疑问吗？
如此理所当然的事情，宋小春居然没有痛痛快快地回答，她立马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行吧，敞开说就敞开说。
反正早晚要谈的，现在说清楚了省的以后麻烦。
宋小春往椅背上一靠，之前的平易近人和礼贤下士全都荡然无存，表情似笑非笑。
“林阳，你呢，还年轻，又是圈外人，我受累给你普及普及，我们这个行业的——规矩。”
他在最后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你看，我宋小春，在行业里面混了二三十年，还算有几分薄面，歌迷们也算认可。”
“你呢，大学毕业了没有？”
“你的名字说出去，谁知道你是哪位？”
“你写的歌，能卖几个钱？”
“同样是这首《体面》，如果它是你写的，跟是我写的，能够产生的价值完全不同。”
“林阳，我承认你小有才华，但是有才华的年轻人我见多了，未必都能出头哦，甚至可以说少之又少。”
“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都抱有一种天真的幻想，觉得老子有才，天下大可去得，全世界都要给我让路。”
“不瞒你说，我年轻的时候也这么想过，被现实不知道扇了多少个耳光，才明白这个道理。”
“有才就能任性吗？”
“林阳，我是爱惜你的才华，不是让你迷失自己，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如果我是你的话，想在这行当里出人头地，跟一个大咖级的前辈搞好关系，比一首歌曲的所有权要重要地多。”
“这首歌我拿了，记了你的人情，下次有机会还能不想着你吗？”
好家伙，不装了。
宋小春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他们，这首歌他拿走之后，就只会是“宋小春的作品”，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甚至听这口气，都没打算要给钱。
翻译翻译。
老子就是拿你当枪手。
用你当枪手，那是看得起你，别人老子还看不上呢。
要是用的爽了，下次再用你。
至于什么时候给你机会，那等老子高兴了再说。
听懂了，还不跪下谢恩？
宋小春的嘴脸暴露无遗，夏冰清气得脸色涨红，手都在抖。
亏这老东西刚才还说歌曲是创作者的孩子，有把自家孩子送给别人跟别人姓的吗？
“你休想！”
“你，你这个，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夏冰清骂人的词汇量实在太贫乏，激动之下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
宋小春不以为意。
小女孩嘛，情绪化，正常。
他只盯着林阳，知道这才是关键人物，毕竟歌是他写的。
“林阳，站在你的立场，可能有点不好接受，我年轻过我能理解。”
“但是，我并不觉得我无耻。”
“你看，咱就说学校吧，都说是象牙塔，单纯。”
“但是你们这帮孩子辛辛苦苦写出来的论文，为什么都要把导师的名字列在前面呢？”
“这合理吗？”
“这公平吗？”
“规矩，就是规矩。”
“所以呀，社会就是这个样子，别说什么无耻不无耻的，孩子气。”
宋小春一副谆谆教导毁人不倦的样子：“我真的不希望你荒废自己的才华，你觉得呢？”
“滚。”
“什，什么？”宋小春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听明白？那我再说清楚一点。”
林阳字正腔圆一字一句，“滚你妈的蛋！”
一是显示诚意，我一个大咖，纡尊降贵跑来见你们两个无名之辈，够意思了吧，那你们是不是也得投桃报李一下？
二是，有些话不方便在电话里说。
扯了一会儿闲篇，宋小春觉得气氛到了，终于进入正题。
“林阳、青青同学，我的来意想必你们也知道。”
“我第一次听到《体面》这首歌就惊为天人，见猎心喜，涌起一股久违的音乐冲动。”
“咱们有一说一，歌是好歌，但是青青同学在斗音上传的版本实在过于简陋，根本没有发挥它全部的效果。”
“我呢，不太谦虚地说，在音乐行业有二三十年的经验，打造过不少的金曲，这方面有绝对的自信。”
“而且以我在圈内的影响力，它绝对不仅仅是在短视频平台上个热门而已，有机会让全国人民都听到它。”
“我非常理解，作为创作者来说，一首歌曲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希望它能够有好的归宿。”
“我认为，《体面》在我的手上，能够焕发出更大的光彩，所以冒昧地提出请求，能否把这首歌割爱给我？”
林阳敏锐地意识到，宋小春的话不尽不实。
他为什么要买这首歌？
目的只字未提。
古怪，太古怪了。
林阳直截了当地反问道：“宋老师，不知道你买下这首《体面》，打算做什么用呢？”
宋小春心说没那么好骗啊。
他本来见两人都是圈外人，俩小年轻，就想稀里糊涂把《体面》忽悠过来。
这种事他经常干。
普通人见到公众人物，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感，觉得哎呦人家一个经常上电视的大明星，总不至于坑我吧？
至于，太至于了。
只要有需要，明星为什么不坑人？
他们道德水平高，好人多？
只要没有法律风险，坑你没商量。
你以为出了事，你能够上网去揭发他，然后群众发起正义的声讨？
狗屁，十有八九是石沉大海。
还有一两成，是被明星的粉丝打成小黑子，骂到你删号为止。
甚至都未必要本人动用公关手段。
宋小春对林阳有误解，因为他看着跟个大学生差不多，不知道这位实则已经三十岁了。
想了想，就稍微漏点口风。
“其实是这样的，我呢，最近在给一部电影制作主题曲，听到这首《体面》，觉得非常合适。”
“所以我决定把它买下来，稍微润色润色，相信能够完美地适配电影的剧情。”
宋小春抛出了一个诱饵。
我能让你写的歌当电影主题曲哦，牛逼不牛逼？
果然，夏冰清看上去十分意外又惊喜的样子，宋小春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嘴角浮现出神秘的微笑。
“等一下。”
林阳捕捉到了关键词，“宋老师，你买下这首歌，你还要润色润色。”
“那么请问，最后这首歌算是我写的，还是你写的呢？”
宋小春心里咯噔一声。
小陷阱被发现了。
他本来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含糊过去，到时候在买歌的合同里面耍个心眼，悄无声息就办成了。
事后闹起来，木已成舟，大不了给个仨瓜俩枣安抚安抚。
咋的，你还想跟我打官司？
白纸黑字，你能打赢吗？
可惜，可惜。
林阳既然已经想到这个可能性，那么签合同的时候肯定会格外注意。
“嗯？”
夏冰清根本没想到这一层，在她看来，歌是林阳写的这还有什么疑问吗？
如此理所当然的事情，宋小春居然没有痛痛快快地回答，她立马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行吧，敞开说就敞开说。
反正早晚要谈的，现在说清楚了省的以后麻烦。
宋小春往椅背上一靠，之前的平易近人和礼贤下士全都荡然无存，表情似笑非笑。
“林阳，你呢，还年轻，又是圈外人，我受累给你普及普及，我们这个行业的——规矩。”
他在最后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你看，我宋小春，在行业里面混了二三十年，还算有几分薄面，歌迷们也算认可。”
“你呢，大学毕业了没有？”
“你的名字说出去，谁知道你是哪位？”
“你写的歌，能卖几个钱？”
“同样是这首《体面》，如果它是你写的，跟是我写的，能够产生的价值完全不同。”
“林阳，我承认你小有才华，但是有才华的年轻人我见多了，未必都能出头哦，甚至可以说少之又少。”
“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都抱有一种天真的幻想，觉得老子有才，天下大可去得，全世界都要给我让路。”
“不瞒你说，我年轻的时候也这么想过，被现实不知道扇了多少个耳光，才明白这个道理。”
“有才就能任性吗？”
“林阳，我是爱惜你的才华，不是让你迷失自己，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如果我是你的话，想在这行当里出人头地，跟一个大咖级的前辈搞好关系，比一首歌曲的所有权要重要地多。”
“这首歌我拿了，记了你的人情，下次有机会还能不想着你吗？”
好家伙，不装了。
宋小春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他们，这首歌他拿走之后，就只会是“宋小春的作品”，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甚至听这口气，都没打算要给钱。
翻译翻译。
老子就是拿你当枪手。
用你当枪手，那是看得起你，别人老子还看不上呢。
要是用的爽了，下次再用你。
至于什么时候给你机会，那等老子高兴了再说。
听懂了，还不跪下谢恩？
宋小春的嘴脸暴露无遗，夏冰清气得脸色涨红，手都在抖。
亏这老东西刚才还说歌曲是创作者的孩子，有把自家孩子送给别人跟别人姓的吗？
“你休想！”
“你，你这个，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夏冰清骂人的词汇量实在太贫乏，激动之下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
宋小春不以为意。
小女孩嘛，情绪化，正常。
他只盯着林阳，知道这才是关键人物，毕竟歌是他写的。
“林阳，站在你的立场，可能有点不好接受，我年轻过我能理解。”
“但是，我并不觉得我无耻。”
“你看，咱就说学校吧，都说是象牙塔，单纯。”
“但是你们这帮孩子辛辛苦苦写出来的论文，为什么都要把导师的名字列在前面呢？”
“这合理吗？”
“这公平吗？”
“规矩，就是规矩。”
“所以呀，社会就是这个样子，别说什么无耻不无耻的，孩子气。”
宋小春一副谆谆教导毁人不倦的样子：“我真的不希望你荒废自己的才华，你觉得呢？”
“滚。”
“什，什么？”宋小春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听明白？那我再说清楚一点。”
林阳字正腔圆一字一句，“滚你妈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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