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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残阳如血

    没有厮杀、没有云梯攻城、没有弓山箭海、更没有震天的喊杀声!

    顾恩和四大中郎将一场筹备半个多月的大战,竟然以这种方式结束了!

    攻城,攻了个寂寞!

    四大中郎将领兵入城,顾恩带着顾德等人在城外又待了一个多时辰,确定没有埋伏后才入城!张文远跟着大将军的身后最后一批入城!

    顾恩现在对张文远的态度又有了很大的变化,自从知道他会施法净水后,既想利用他达到收服军心的作用,同时还提防着他,怕他的名头太响,影响自己的声望!

    为了能控制住张文远,顾恩就把张文远带在了身旁!加上张文远还会治病救人,自己有个头疼脑热或者打仗受伤,身边有人能及时治疗。

    这小子虽然挺有本事,不过为人谦逊,很会说话,经常逗得黄美人喜笑颜看!顾恩对他很是满意!

    张文远倒也乐得如此,他本身没啥追求,自误打误撞地来到这个世界,他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安安稳稳地混吃等死,只要别三天两头被打就已经很满足了!

    在大将军身边,麻绳和小尖脸也就不敢再为难他,正合了张文远的心意!

    刚一进城,张文远就发现势头不对了。

    在张文远从小的意识中,军队就是人民子弟兵,军纪严明,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拿人民群众一针一线!

    进了城,他才意识到,这是乱世之军,进得城来,就是为发财!

    几万大军入城,刚开始进城时秩序勉强还可以,直到有一个士兵看见有妇人手上带着一个翠绿的镯子,动了歹念,伸手抢了下来!

    有了第一个,便一发不可收拾!大家就有样学样,纷纷加入抢劫大军,于是几万大军开始在城里大肆抢劫!

    开始的时候还只是抢劫财物,看见大户人家,就持刀踹门进去,抢了银两、珠宝、丝绸布料就走;遇到要钱不要命,几个士兵上前打一顿,推开了事!

    慢慢地,情况更加恶劣,有的士兵碰到阻拦,直接挥刀就砍,一时间,全城上下,瞬间成修罗炼狱!杀戮声不绝于耳!

    几万名流民组成的乱兵,把城里烧杀抢掠一遍后,又开始满城抢女人,大将军可以有黄美人随时侍寝,我等小兵可饥渴了好多年了!

    第二波洗劫又开始了,士兵们又一次闯进城里的人家之中,看见大姑娘小媳妇,二话不说,脱了裤子就上,一些士兵连半老徐娘也不放过,更有甚者,有那俊俏的小伙儿,也惨遭毒手!

    全城百姓人人自危,能跑的都跑出了城,能躲的也都躲了起来,女人纷纷换上男人的衣裳,用锅底把脸抹黑,乔装成丑陋的男人!

    几个中郎将也并不阻拦,当然他们也拦不住,几万人一进入这花花世界,立刻就释放了人性中最丑恶的一面!

    等顾恩带着顾德和张文远等人入城的时候,城里已经乱成了一片,到处是抢夺财物、抢夺女人的士兵,不时传来杀戮的惨叫和女人被侵犯后凄惨的喊声!

    张文远从入城的那一刻起,心跳就没有平稳过,感觉心脏随时都要跳出喉咙!

    他看到一个士兵咧着大嘴从一个大户人家里跑出来,怀里的布包鼓鼓囊囊的包着抢来的财物!

    几个士兵正围着两个男人狂殴,这两个男人拼命拦着自家的门口,不让士兵进门,不一会儿就被士兵砍倒在家门口,几个士兵一哄而上,闯了进去,没过一会儿,房间里就传来了一阵阵凄惨的叫声及喊破天都没用的“救命”声!

    张文远气愤不已,跳下自己的那匹老马,从马背上抽出自己的野驴砍刀,闯了进去,几个士兵正围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在脱裤子,年长的女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的凌乱不堪,勉强遮挡着身体;她死死地抱着怀中看着也就十余岁的女娃,用尽做母亲的最后一丝力量保护自己的孩子!

    眼中是无边无际的绝望!

    张文远进了院,就挥刀向一个正在脱裤子的士兵拍去,他从没杀过人,这次也不想杀人,所以他这次是用刀面拍在士兵的后背上!

    可能是张文远使出了吃奶的劲,一下子就把那名士兵拍倒在地,其他士兵转过身来,看到怒气冲冲的张校尉!

    张校尉在各营施法净水,是这几天的大事,几乎所有的士兵都认识这个神通广大的张校尉!

    几个士兵瞬间怕了,传说中这个张校尉乃张天师后人,能翻云布雨、撒豆成兵!他们自然是惹不起的,纷纷提着裤子跑了出去,被拍倒的士兵也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就想跑,但裤子还没提上,反而被绊了个狗啃泥!

    跟在张文远后面进来的顾德踢了那个士兵一脚,大喝一声:“滚!”

    那个士兵一边提着裤子,一边连滚带爬的跑出来院子!

    张文远凶神恶煞的样子显然也吓到了那对母女,当母亲的把孩子搂的更紧了。

    被砍倒的两个男人中的一个人还没断气,挣扎爬进院里,看着这场景,用尽全身的力气说了一句:“多谢恩公救命!”,然后就晕了过去!

    张文远赶忙走到院门口,看到人身上有数处刀伤,那个妇人也清醒过来,放开手中的孩子,跑了过来,边跑边喊:“相公!”

    张文远和那妇人把晕倒的男人的抬进屋内,张文远又把那个已经断气的老年男人也拖了进来,老者被砍中了脖子,虽然没被斩首,但应该砍到了颈动脉,血已经流干了,喷出来的血溅了一地!

    张文远来到屋内,那女孩已经吓的失去了知觉,只会抱着身子在哪里发抖,顾德坐在她的旁边,轻声安慰着她;

    张文远让那妇人打来一盆清水,把男人的伤口仔细擦拭了一番,又从背后的药箱里拿出酒精、碘伏做了消毒;又用不多的纱布把几处比较大的伤口做了包扎!

    临走的时候,还给那妇人留了一盒消炎药,并再三嘱咐了用法!

    走到门口,张文远从药箱里拿出纸笔,这东西是张文远问陆循要的,陆循还不想给,还是顾德帮忙才要来!

    他在纸上随便画了几个圈,吐了口吐沫粘在了门上,怕时间一长会被风吹掉,他还特意把纸的一角别在门上面,关上门的同时,用门楣把纸的上沿夹住!

    他冲街上还在乱哄哄到处抢劫的人群大喊道:“这是张天师神符所在,若尔等敢擅闯,必遭天谴!”

    士兵们看如天神下凡般站在门口的张文远,纷纷跪下磕头:“谨遵天师法旨!”

    张文远和顾德走到自己的马前,抬头看去,残阳如血!

    不是“如血”,是真的血,溅到树枝上的血正从上面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