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老狮子
这是一头老狮子。
在看到它的第一眼，伊菈就意识到了这件事。
它的肚皮是瘪着的，眼中放出的绿光是由于饥饿带来的捕猎冲动。尽管已经涂了油，但毛发的枯萎不仅仅是油光所能够掩盖的。它的眸中仍然有凶光，但在那凶光之后所掩盖的，是深深的疲倦与忌惮。
这不是一头意气风发的年轻雄狮，而是一头已经到了迟暮之年的老狮。倘若它足够年轻，在铁笼打开的一刹那，它就会毫不犹豫地扑向伊菈，这是它的天性，也是它对自己力量信任的象征。
但它已经老了，爪牙都不再锋利，也没有那么旺盛的精力可以用来试错——最重要的是，它学会了什么叫“慎重”。
一头勇猛无畏、年轻力壮的雄狮，和一头仅存余威，面露忌惮的老狮，哪个更难对付？
伊菈无所谓这个，她只需要知道面前的这头狮子不好对付就行了。
就像现在。
那头狮子在原地忌惮地打量了伊菈好几次，连着数次试探着转到其它方向，但每一个方向都有数个手持长矛、全副武装的卫兵看守着，尖锐的枪尖让这头巴巴里巨狮明白，自己现在没有退路，只有一条路可走：
杀死面前那个人类。
于是，它终于不再犹豫，面露凶光，转过身来，将前半身压低，后半身高高抬起，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阵阵低吼声。
这是猫科动物的扑击前兆，也是它们用来捕猎的杀招。
在一头八百磅的庞然大物的冲击之下，盾牌显得十分多余。伊菈随手将手中的方盾丢到一边，这是她之前从对手那里抢来的。她单手端着剑，摆好架势，随时准备应对狮子的冲击。
她知道老虎捕猎的方式，曾经是猎人的父亲教过她该如何对付老虎和熊。尽管没见过狮子，但姑且当做老虎来应对，总比两眼一抹黑要强。
而就在伊菈刚刚摆好架势的时候，那头老狮子动了。
“吼——！！！”
好比是绷紧到极限的弓弦终于被松开一般，巨大的能量从那具已经年迈的肉体里迸发出来，连地面都被这一下猛扑蹬出了两个深坑。狮子就像是一颗炮弹一般直奔伊菈而来。
一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伊菈回想起了父亲的教导。
“抓住武器，躲开，不要与它正面对抗，伺机反攻。”
于是，在雄狮扑来的时候，伊菈选择了往身侧躲开。
但紧接着发生的事情，让伊菈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她猛地向身侧移去，本想借机一刀斩向狮子逼退它。可接下来，她就发现，狮子并没有任何要朝着自己改变方向的念头。
那双泛着凶光的眼眸始终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目标，而那目标并非是伊菈。
是剑！
“锵——”
火星伴随着鲜血一同从狮子的嘴角飞溅出来，血肉之躯终究无法阻拦金属，闪着寒光的剑锋切开了狮子的嘴角、一部分舌头，也带飞了几颗牙齿，但这些都没有让这头老狮子退却，反而进一步激发了它的凶性。它眸中凶光乍起，带着狠厉与决绝地死死咬住了剑锋，而后借着自己庞大身躯带来的惯性继续向前。
即便伊菈也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铁剑之上骤然传来的巨力，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将她的双手震开，长剑便随之脱手。
伊菈顾不上脱手的铁剑。为了不让身体被带着失去平衡，她也果断地顺势放弃了武器，避开狮子的扑击。那头老狮子就这样与伊菈擦肩而过，飞扑出去，落在地上，掀起阵阵尘烟。
“啪嗒……啪嗒……”
一滴滴血液摔在地上，染红了一小块土壤。那狮子从地上缓缓站起来，踱着步子转过身，鲜血从它口腔的伤口里流出，再顺着它嘴里叼着的长剑的刃口缓缓流下。
可即便是受了伤，这头狮子也没有因疼痛而哀嚎、痛叫，反而是在看到伊菈的时候，眼睛里明显流露出了一抹嘲弄。
然后，它便一甩脑袋，将嘴里叼着的长剑扔到了远处——那是伊菈短时间内绝对到不了的位置。
之前的那个问题，现在有答案了。
“果然，野兽有了脑子才是最麻烦的……”伊菈心想。
而下一刻，狮子就再一次飞扑了上来。
手无寸铁的情况下面对一头这样的猛兽，在众人的眼中，是不可能的事情。观众席上的众人扼腕叹息，押注失败的赌徒输红了眼，愤怒地挥舞着手中的票据，而更多人则是屏住呼吸，关注着场上的情况。其中自然也不乏那些胆小的，不忍看到接下来血溅当场的惨况，或转头，或捂住眼睛。
但仅仅在下一个瞬间，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声。
面对老狮子的飞扑，伊菈不躲不闪，也没有去捡那已经掉落的武器或者盾牌，而是岔开了腿，双手在狮子即将抵达面前的那一刹那猛地前推，死死地把住了狮子的上下颚。
近四百公斤的重量带来的冲击力，这份力量直接生生推着伊菈向后移动了一两米，双脚在地上拉出一条深深地沟壑。那种感觉，简直让伊菈怀疑撞上来的不是狮子，而是一辆全速行驶的重型机车。
倘若是以在地球上的状态，这样硬接狮子的飞扑，就算不被立刻压倒，双手恐怕也要被撞到发麻甚至骨折，但伊菈这次终究是顶住了。灵能不但强化了她的力量，更强化了她的肉体强度。即便是这般猛烈的冲击，也仅仅是让她的手臂略略一麻。但紧接着，她便稳稳地停在了原地。
刹那间，搏杀便转变成了纯粹的力量比拼。
就像她第一次来到角斗场上的时候。
老狮子眼中的凶光转变为了震惊与不敢置信，它的上下颚竭力地想要合拢，然而伊菈的双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抓着它的两颚，不让它们闭合。她的双脚深深地陷入泥土的地面之中，但双臂却犹如钢铁浇筑一般纹丝不动，纵然被利齿扎得鲜血淋漓，也不曾见到她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
人与狮子的鲜血混合在一起，伴随着无法止住的唾液从狮子那受了伤的嘴角溢出，在地上流了一滩，一人一狮就这样僵持了许久。
忽然间，伊菈找到了机会，作为支撑点的脚下突然向身侧一踏，顺势将双手往侧面一带。居然在抵抗着巨狮强大咬合力的同时拽动了这头足有八百磅重的巨兽！
就仿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当脆弱的平衡被这个动作打破之后，巨狮就无力再去控制平衡。它竭力地想要抵抗伊菈的动作，但那仅仅是徒劳。伊菈的脚步沉重而不可反抗，一步步地将巨狮拖到墙边，而后又是发狠似的一用力，将整头狮子都狠狠地摔在了墙上。
高居于这一面观众席之上的众人，在她这一摔之下，居然也感受到了一丝轻微的震感，这一撞的力道之大可想而知。巨狮被这一下撞得眼冒金星，口中下意识发出了哀嚎，可就是这一声尚未来得及发出的哀嚎声，让它原本死死地往咬合方向发力的上下颚松弛了一瞬间。
伊菈没有放过这个细微的机会。在察觉到手上传来力量减弱的一瞬间，她便毫不犹豫地将手臂翻转，手掌由巨狮的口中转移到了上下颚的外侧。巨狮刚意识到不妙，急忙想要将吻部抽出之时，伊菈就已经发力，无视了手上的伤势，将巨狮张开的血盆大口瞬间合上。而后又在下一个瞬间，抓着巨狮已经闭上了的嘴，将它整个脑袋重重地往地上一摔。
“轰隆——”
经过多次灵能强化的肉体，爆发出了人类绝对无法企及的力量。这一摔直接用巨狮的脑袋在地上砸出了一个肉眼可见的深坑，尘土飞扬，巨狮只觉得眼前金星不断浮现。伊菈的这两击足以将巨狮直接撞出脑震荡来，它已经感觉头晕目眩，但却丝毫不敢停下动作。意识刚一清醒，就面露凶光，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前扑杀。
它明白，自己不能后退。面对强敌，将自己的背后交给对方是最愚蠢的行径之一。特别是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那跟自杀没有任何区别。
即便恐惧，也只有进攻一条道路。这头老狮子的确狡诈，但也不缺少搏命的决心。
不过很遗憾的是，拥有这份决心的，远不止它一个。
老狮子的扑杀并没有成功。在它发力之前，一只铁钳般的手便死死地攥住了它的颈皮，用力将它按住在地面，不让它爬起。伊菈顺势骑上了狮子的后背，另一只空出来的手高高扬起，握紧成拳，用力地砸向了狮子的面门。
“吼——”
老狮子似乎明白，这是关乎生死的一场搏斗。它奋力地反抗，四肢在地面上不断扑腾，前爪甚至在地上犁出来两道深深的沟壑。周围的卫兵早已退去，他们不敢靠近这只已经穷途末路的猛兽，唯恐一人一狮的战斗殃及池鱼。
伊菈的拳头一次次砸下，狮子的咆哮从怒吼渐渐转变成了哀嚎。伊菈的拳头上从一开始的些许破皮，到后来沾染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再到抬起时飞溅的大片粘稠血液……渐渐的，身下的狮子抵抗力度越来越小，终于停了下来，没了声息。
它竟是被活活擂死了！
角斗场内鸦雀无声，无论是之前用扩音魔法激情解说的裁判，还是一直都亢奋不已的观众，又或者是在狭窄隧道里观战的阿泰莎……此时，他们都静静地看着角斗场中的那个身影，那个黑发的，从狮子的尸体上缓缓站起来的女斗士。
直到她从狮子的尸体旁离开，捡起落在地面上的长剑，走到竞技场中间，目瞪口呆的裁判面前，用那深沉的让人害怕的蓝眼睛盯着他看的时候，那裁判才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猛地抬高了手。
“我……我宣布！第六场比赛，仍然是我们冉冉升起的新星获得了胜利！”
下一刻，就仿佛被按掉了暂停一般，整个会场都被排山倒海的欢呼与掌声淹没。
而伊菈，则是将手中的长剑插在了面前的地里，长出一口气，眼里久违的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而裁判见状，则是心领神会的对伊菈点了点头。随后向一旁的卫兵们使了个眼色，便走来两个卫兵，将那剑从地里拔出，收好，带着她走向了隧道的方向。
剑插在地里，表示放弃接下来的战斗。这是连战连胜者才拥有的拒绝的权利。
伊菈再强，终究也只是血肉之躯。与一头狮子肉搏，再加上之前的连斩十五人的壮举，即便有灵能的支持，她的体力也已经有些不支。
而就当伊菈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准备离开角斗场的时候，忽然间，背后传来了一声惊恐的惨叫声。
骤然回头，却看见那头本该死去的老狮子，此时正眼露凶光，将一个卫兵压在身下，血盆大口将对方戴着头盔的脑袋整个咬住。周围的卫兵惊慌失措地攻击它，但它任由那些铁枪在自己的身上开了一个又一个口子，也仍然死死咬着那卫兵的头，不肯松口。渐渐地，它的眼睛一点点灰暗下去，终于瞳孔涣散开来，彻底倒了下去。
这次，它真的死了。
反观那被它压在身下的卫兵，头盔整个瘪了，红的、白的都从那铁的缝隙里流出，眼见是活不成了。
伊菈看着这一幕，沉默了好久，才在卫兵的催促下，转过身去，离开了场地。
在看到它的第一眼，伊菈就意识到了这件事。
它的肚皮是瘪着的，眼中放出的绿光是由于饥饿带来的捕猎冲动。尽管已经涂了油，但毛发的枯萎不仅仅是油光所能够掩盖的。它的眸中仍然有凶光，但在那凶光之后所掩盖的，是深深的疲倦与忌惮。
这不是一头意气风发的年轻雄狮，而是一头已经到了迟暮之年的老狮。倘若它足够年轻，在铁笼打开的一刹那，它就会毫不犹豫地扑向伊菈，这是它的天性，也是它对自己力量信任的象征。
但它已经老了，爪牙都不再锋利，也没有那么旺盛的精力可以用来试错——最重要的是，它学会了什么叫“慎重”。
一头勇猛无畏、年轻力壮的雄狮，和一头仅存余威，面露忌惮的老狮，哪个更难对付？
伊菈无所谓这个，她只需要知道面前的这头狮子不好对付就行了。
就像现在。
那头狮子在原地忌惮地打量了伊菈好几次，连着数次试探着转到其它方向，但每一个方向都有数个手持长矛、全副武装的卫兵看守着，尖锐的枪尖让这头巴巴里巨狮明白，自己现在没有退路，只有一条路可走：
杀死面前那个人类。
于是，它终于不再犹豫，面露凶光，转过身来，将前半身压低，后半身高高抬起，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阵阵低吼声。
这是猫科动物的扑击前兆，也是它们用来捕猎的杀招。
在一头八百磅的庞然大物的冲击之下，盾牌显得十分多余。伊菈随手将手中的方盾丢到一边，这是她之前从对手那里抢来的。她单手端着剑，摆好架势，随时准备应对狮子的冲击。
她知道老虎捕猎的方式，曾经是猎人的父亲教过她该如何对付老虎和熊。尽管没见过狮子，但姑且当做老虎来应对，总比两眼一抹黑要强。
而就在伊菈刚刚摆好架势的时候，那头老狮子动了。
“吼——！！！”
好比是绷紧到极限的弓弦终于被松开一般，巨大的能量从那具已经年迈的肉体里迸发出来，连地面都被这一下猛扑蹬出了两个深坑。狮子就像是一颗炮弹一般直奔伊菈而来。
一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伊菈回想起了父亲的教导。
“抓住武器，躲开，不要与它正面对抗，伺机反攻。”
于是，在雄狮扑来的时候，伊菈选择了往身侧躲开。
但紧接着发生的事情，让伊菈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她猛地向身侧移去，本想借机一刀斩向狮子逼退它。可接下来，她就发现，狮子并没有任何要朝着自己改变方向的念头。
那双泛着凶光的眼眸始终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目标，而那目标并非是伊菈。
是剑！
“锵——”
火星伴随着鲜血一同从狮子的嘴角飞溅出来，血肉之躯终究无法阻拦金属，闪着寒光的剑锋切开了狮子的嘴角、一部分舌头，也带飞了几颗牙齿，但这些都没有让这头老狮子退却，反而进一步激发了它的凶性。它眸中凶光乍起，带着狠厉与决绝地死死咬住了剑锋，而后借着自己庞大身躯带来的惯性继续向前。
即便伊菈也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铁剑之上骤然传来的巨力，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将她的双手震开，长剑便随之脱手。
伊菈顾不上脱手的铁剑。为了不让身体被带着失去平衡，她也果断地顺势放弃了武器，避开狮子的扑击。那头老狮子就这样与伊菈擦肩而过，飞扑出去，落在地上，掀起阵阵尘烟。
“啪嗒……啪嗒……”
一滴滴血液摔在地上，染红了一小块土壤。那狮子从地上缓缓站起来，踱着步子转过身，鲜血从它口腔的伤口里流出，再顺着它嘴里叼着的长剑的刃口缓缓流下。
可即便是受了伤，这头狮子也没有因疼痛而哀嚎、痛叫，反而是在看到伊菈的时候，眼睛里明显流露出了一抹嘲弄。
然后，它便一甩脑袋，将嘴里叼着的长剑扔到了远处——那是伊菈短时间内绝对到不了的位置。
之前的那个问题，现在有答案了。
“果然，野兽有了脑子才是最麻烦的……”伊菈心想。
而下一刻，狮子就再一次飞扑了上来。
手无寸铁的情况下面对一头这样的猛兽，在众人的眼中，是不可能的事情。观众席上的众人扼腕叹息，押注失败的赌徒输红了眼，愤怒地挥舞着手中的票据，而更多人则是屏住呼吸，关注着场上的情况。其中自然也不乏那些胆小的，不忍看到接下来血溅当场的惨况，或转头，或捂住眼睛。
但仅仅在下一个瞬间，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声。
面对老狮子的飞扑，伊菈不躲不闪，也没有去捡那已经掉落的武器或者盾牌，而是岔开了腿，双手在狮子即将抵达面前的那一刹那猛地前推，死死地把住了狮子的上下颚。
近四百公斤的重量带来的冲击力，这份力量直接生生推着伊菈向后移动了一两米，双脚在地上拉出一条深深地沟壑。那种感觉，简直让伊菈怀疑撞上来的不是狮子，而是一辆全速行驶的重型机车。
倘若是以在地球上的状态，这样硬接狮子的飞扑，就算不被立刻压倒，双手恐怕也要被撞到发麻甚至骨折，但伊菈这次终究是顶住了。灵能不但强化了她的力量，更强化了她的肉体强度。即便是这般猛烈的冲击，也仅仅是让她的手臂略略一麻。但紧接着，她便稳稳地停在了原地。
刹那间，搏杀便转变成了纯粹的力量比拼。
就像她第一次来到角斗场上的时候。
老狮子眼中的凶光转变为了震惊与不敢置信，它的上下颚竭力地想要合拢，然而伊菈的双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抓着它的两颚，不让它们闭合。她的双脚深深地陷入泥土的地面之中，但双臂却犹如钢铁浇筑一般纹丝不动，纵然被利齿扎得鲜血淋漓，也不曾见到她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
人与狮子的鲜血混合在一起，伴随着无法止住的唾液从狮子那受了伤的嘴角溢出，在地上流了一滩，一人一狮就这样僵持了许久。
忽然间，伊菈找到了机会，作为支撑点的脚下突然向身侧一踏，顺势将双手往侧面一带。居然在抵抗着巨狮强大咬合力的同时拽动了这头足有八百磅重的巨兽！
就仿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当脆弱的平衡被这个动作打破之后，巨狮就无力再去控制平衡。它竭力地想要抵抗伊菈的动作，但那仅仅是徒劳。伊菈的脚步沉重而不可反抗，一步步地将巨狮拖到墙边，而后又是发狠似的一用力，将整头狮子都狠狠地摔在了墙上。
高居于这一面观众席之上的众人，在她这一摔之下，居然也感受到了一丝轻微的震感，这一撞的力道之大可想而知。巨狮被这一下撞得眼冒金星，口中下意识发出了哀嚎，可就是这一声尚未来得及发出的哀嚎声，让它原本死死地往咬合方向发力的上下颚松弛了一瞬间。
伊菈没有放过这个细微的机会。在察觉到手上传来力量减弱的一瞬间，她便毫不犹豫地将手臂翻转，手掌由巨狮的口中转移到了上下颚的外侧。巨狮刚意识到不妙，急忙想要将吻部抽出之时，伊菈就已经发力，无视了手上的伤势，将巨狮张开的血盆大口瞬间合上。而后又在下一个瞬间，抓着巨狮已经闭上了的嘴，将它整个脑袋重重地往地上一摔。
“轰隆——”
经过多次灵能强化的肉体，爆发出了人类绝对无法企及的力量。这一摔直接用巨狮的脑袋在地上砸出了一个肉眼可见的深坑，尘土飞扬，巨狮只觉得眼前金星不断浮现。伊菈的这两击足以将巨狮直接撞出脑震荡来，它已经感觉头晕目眩，但却丝毫不敢停下动作。意识刚一清醒，就面露凶光，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前扑杀。
它明白，自己不能后退。面对强敌，将自己的背后交给对方是最愚蠢的行径之一。特别是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那跟自杀没有任何区别。
即便恐惧，也只有进攻一条道路。这头老狮子的确狡诈，但也不缺少搏命的决心。
不过很遗憾的是，拥有这份决心的，远不止它一个。
老狮子的扑杀并没有成功。在它发力之前，一只铁钳般的手便死死地攥住了它的颈皮，用力将它按住在地面，不让它爬起。伊菈顺势骑上了狮子的后背，另一只空出来的手高高扬起，握紧成拳，用力地砸向了狮子的面门。
“吼——”
老狮子似乎明白，这是关乎生死的一场搏斗。它奋力地反抗，四肢在地面上不断扑腾，前爪甚至在地上犁出来两道深深的沟壑。周围的卫兵早已退去，他们不敢靠近这只已经穷途末路的猛兽，唯恐一人一狮的战斗殃及池鱼。
伊菈的拳头一次次砸下，狮子的咆哮从怒吼渐渐转变成了哀嚎。伊菈的拳头上从一开始的些许破皮，到后来沾染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再到抬起时飞溅的大片粘稠血液……渐渐的，身下的狮子抵抗力度越来越小，终于停了下来，没了声息。
它竟是被活活擂死了！
角斗场内鸦雀无声，无论是之前用扩音魔法激情解说的裁判，还是一直都亢奋不已的观众，又或者是在狭窄隧道里观战的阿泰莎……此时，他们都静静地看着角斗场中的那个身影，那个黑发的，从狮子的尸体上缓缓站起来的女斗士。
直到她从狮子的尸体旁离开，捡起落在地面上的长剑，走到竞技场中间，目瞪口呆的裁判面前，用那深沉的让人害怕的蓝眼睛盯着他看的时候，那裁判才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猛地抬高了手。
“我……我宣布！第六场比赛，仍然是我们冉冉升起的新星获得了胜利！”
下一刻，就仿佛被按掉了暂停一般，整个会场都被排山倒海的欢呼与掌声淹没。
而伊菈，则是将手中的长剑插在了面前的地里，长出一口气，眼里久违的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而裁判见状，则是心领神会的对伊菈点了点头。随后向一旁的卫兵们使了个眼色，便走来两个卫兵，将那剑从地里拔出，收好，带着她走向了隧道的方向。
剑插在地里，表示放弃接下来的战斗。这是连战连胜者才拥有的拒绝的权利。
伊菈再强，终究也只是血肉之躯。与一头狮子肉搏，再加上之前的连斩十五人的壮举，即便有灵能的支持，她的体力也已经有些不支。
而就当伊菈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准备离开角斗场的时候，忽然间，背后传来了一声惊恐的惨叫声。
骤然回头，却看见那头本该死去的老狮子，此时正眼露凶光，将一个卫兵压在身下，血盆大口将对方戴着头盔的脑袋整个咬住。周围的卫兵惊慌失措地攻击它，但它任由那些铁枪在自己的身上开了一个又一个口子，也仍然死死咬着那卫兵的头，不肯松口。渐渐地，它的眼睛一点点灰暗下去，终于瞳孔涣散开来，彻底倒了下去。
这次，它真的死了。
反观那被它压在身下的卫兵，头盔整个瘪了，红的、白的都从那铁的缝隙里流出，眼见是活不成了。
伊菈看着这一幕，沉默了好久，才在卫兵的催促下，转过身去，离开了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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