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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连盘子端走,夜袭陆虞侯

    这一回,李师师却看不懂了。

    分明是个文人,却非要装作莽汉,已经上了二楼,更不缺金子,却又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难道真是看不上我这模样儿?

    落座之后,几番言语试探。

    林冲却左顾而言他,就是不肯接茬儿,眼见夜色愈深,老鸨子在屏风后面拼命暗示,肺叶子都要咳出来了。

    李师师也无可奈何,她之前出去开演唱会时,已经看过一遍二楼上买鲍的郎君,却无一个入眼,不是垂垂老矣,就是大腹便便,但有几个白净俊秀的,写的那词,却又不堪入目。

    唯独眼前这唐寅,虽然长相威猛,不合她胃口,却是个深藏不露的文豪,心中几番挣扎,终于含羞问道:

    “公子莫非,看不上师师蒲柳之姿么?”

    “这是什么话?”

    林冲愕然道:

    “姑娘谪仙下凡,不是写过了么……”

    顿了一顿,似乎才反应过来,便朝那屏风喝道:

    “那老婆子,咳嗽什么,还不滚过来?”

    “哎呦……”

    屏风后一声娇呼,转过来一个妇人,四十许人,风韵犹存,却不是个“老婆子”,忙朝林冲敛衽一礼,道:

    “唐公子莫恼,老婆子来了,且……”

    没等她说完,林冲便从怀里取出钱袋儿来,“咣当”一声丢在桌上,解了袋口,一字排开,却是清一色的金条,有十八根!

    “废话休提,可够了么?”

    十八根金条,莫说只是点大蜡烛,给李师师赎身都……

    嗯,那是不够!

    “够了,够了,太够了……”

    那鸨子忙不迭的应声,手上却不慢,捡了一根金条,轻咬一口,顿时眉花眼笑,便一根根拾起来,丢进林冲钱袋,朝他抛了个隔夜的媚眼儿,就势往怀里一塞,堆着笑说:

    “公子稍坐片刻,这就服侍姑娘梳洗!”

    一把拉起李师师,匆匆去了。

    不一时,便有几个侍女进来,引林冲绕过屏风,转入回廊,又是一间厢房,揭起斑竹帘子,入眼一座香楠木雕花玲珑秀榻,铺着大红鸳鸯锦褥,床角红烛摇曳,早闻得异香馥郁。

    又等了个把时辰,才见两个侍女搀着李师师进来,却已换了大红霞帔,顶了盖头,身后又有两个侍女,捧着合卺酒,素白锦帕。

    待行了礼,将李师师扶上秀榻,一个侍女问道:

    “唐公子,可要沐浴么?”

    林冲把脸一板,叱道:

    “沐什么浴,出去,出去……”

    侍女见他急色,顿时莞尔,四人齐齐行礼,便退了出去。

    盖头之下,李师师听他不肯沐浴,眉头又是一蹙,事到临头,却还是嫌弃起来,双手绞在一起,颤声道:

    “唐公子……还请怜惜……”

    话没说完,盖头便被掀了,顿时“呀”的一声娇呼。

    不料林冲只看了一眼,便又走开了。

    伸手推开窗棂,朝外探了一阵,回过身来,挥手就将那红烛灭了。

    一时间,屋里黯淡下来。

    只从门缝儿露出廊里微光来,李师师暗暗叹息,只把眼一闭,等林冲来解衣,不期等了许久,房里却没动静。

    李师师心中疑惑,忙睁开眼,却见林冲坐在小几前,一动不动。

    这又是为何?

    使了十八根黄金,就是来坐坐么?

    她也不敢问,低眉垂目,胡思乱想,暗自伤怀。

    过了许久,林冲终于站起身,李师师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往后一缩,不料林冲没过来,只从怀里取出东西来,往腿上绑。

    借着微光,看得模糊,似乎有四个,两腿上前后都有。

    待他绑好了,这才走过来,将身子俯下,在李师师耳畔低声道:

    “切莫声张,我今日特来救你出苦海!”

    说罢,也不管她答应不答应,长臂一揽,就将她横抱起来。

    走到窗沿儿,轻轻往外一跃,身子已在屋外,足下轻点,几起几落,只在屋脊、檐角上起起落落,却无半点儿声息,便似腾云驾雾一般!

    李师师伸手掩着红唇,又惊又喜,暗道:

    莫非是神仙降世?

    不过瞬息之间,早已过了花街,此时夜色已深,街上冷冷清清,没有半个人影,林冲一路风驰电掣,赶往陆谦宅子。

    虽抢了李师师,却不能耽误正事!

    不一时,到了地头,但见大门紧锁,院里静悄悄的一片。

    忽觉右掌心热腾腾的痒起来,顿时暗喜不已——

    虽是心理罪,系统也认可了?

    当下又跳墙而入,跃上屋脊,才将李师师放下来,低声道:

    “不要做声,我去去就来!”

    李师师妙目流光,只微微颔首。

    林冲拍了拍她肩头,便跃了下去,挨个入房里一探,先卷了金银细软,才摸进陆谦内室。

    这厮正搂着浑家睡的香,林冲看了一眼,也没惊他,只悄悄探出右掌,在他肩头按了一下,立即蹿了出去。

    待上房时,屋里忽然传出杀猪一般的惨嚎……

    李师师吓了一跳,身子一晃,却被林冲揽入怀中,几个纵跃出了这院儿。

    一路飞檐走壁,直奔城门。

    不料,却走不得。

    毕竟是京城,虽半夜三更,城门却灯火通明,一干守军强打精神,列队巡弋,刀枪如林,甚是森严,硬闯是闯不过了。

    林冲远远看见,便又折返回来。

    走街串巷,寻了一家成衣铺,就越窗而入。

    手起拳落,将那惊醒的伙计打晕了,才将李师师放下地,自己又巡了一圈,却只见这个伙计在店里守夜,此外并无旁人。

    两人回到正堂,李师师正自犹疑,林冲忽道:

    “你先不要问,且换一身行头,待明日出了城,我自有话说,届时你若不肯随我同去,自然放你去太平人家过活!”

    说罢,便去偏房看那伙计了。

    李师师呆立片刻,忽然“咯”的一声笑出声来,却又掩了红唇,神色甚是欢愉。

    自去一旁,轻手轻脚挑选衣服……

    及至天色微明,林冲已打了个盹儿,忽听细碎的脚步声传来,顿时惊醒,扭头看时,却见李师师捧着一支蜡烛,换了一身鹅黄长裙,足下素色绣鞋,莲步轻盈,轻轻转了个圈儿,嫣然道:

    “公子,这样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