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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那郑天寿,也是一般模样。

    只他颇为硬气,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却一声不吭。

    他二人一倒,身后头目、喽啰也割麦子一样,纷纷栽倒,哀嚎连连,林冲并不止步,行如鬼魅,穿行其间,不格挡的还好,就手一掌,但有执兵格挡的,左手那剜心尖刀就是一划,顿时喉间一抹红!

    约么盏茶功夫,林冲掠回草厅。

    山头早已成了阿鼻地狱,千余喽啰满地打滚,凄厉哀嚎,也有那头铁的,一时捱不过去,居然把刀子一撩,就抹了脖子!

    见他回转,那郑天寿忍痛站起身,咬牙上前,喝道: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厮,又是何处妖法?”

    林冲冷笑道:

    “爷爷这仙术,尔等也配知道?”

    一样是占山为王的草寇。

    但是,剪径截商与大吃活人完全是两个概念。

    你已经劫了人的财货,就不能放入一条生路么,即便不能,你手里劫了银子,寨里也有余粮,何必非吃人心肝?

    这已经不是迫不得已,而是——

    根本就恶,恶透了!

    林冲不是这个杀人如麻的水浒世界的原生鬼,对这种事,尤为反感,所以他出手时,已经不打算给这清风山留活路,“日行一善”是留给那些还能挽救的人类,比如张大户。

    但这一地翻滚的恶贼,已经不算是人类了。

    之前仍然挨个种了恶蛊,不过是为了甄别好人,剩下的该哀嚎哀嚎,该打滚打滚,七天之后,肠穿肚烂……

    那就是最好的报应!

    故而虽有郑天寿问及,林冲却不打算指一条活路,撂下一句“神仙术”,便回草厅之中,俯身给那兀自抽搐流血的王矮虎补了一掌。

    这厮流血过多,早已昏死过去。

    不料,眨眼功夫,竟又被痛醒,哀嚎起来,林冲看着厌烦,飞起一脚,踹出门去,就在鲁智深下首那交椅上坐了。

    鲁智深丢过来一壶酒,笑道:

    “教头今夜怎得不提那‘日行一善’之事了?”

    林冲饮了口酒,忿忿道:

    “这般禽兽,连人心肝也吃,留着作甚?便教他肠穿肚烂,死在这清风山,也算告慰了那些尸骨不全的无辜冤魂!”

    鲁智深知道他嫉恶如仇,倒也不意外,吃了几杯,又问:

    “那些身上不疼的,也不收留了?”

    林冲一脸嫌弃:

    “见惯了吃人,我那山寨清淡,怕养不得了!”

    鲁智深摇摇头,喟然一叹:

    “俺见那门外打滚的,怕是有千人上下,那些不痛的,惶恐不安,也不过数十人而已,他已在此落草,你不留,自又去他处投了。此山险恶,他处便不险恶么,过些时日,不免手上沾血,待你再遇上,又杀是不杀,若是杀了,今日又何必留他?”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林冲听得一愣,忙拱手道:

    “到底是师兄明达,林冲险些耽误了好人!”

    略一沉吟,便大步赶到门外,爆喝一声:

    “那些身上不疼的撮鸟,都给爷爷滚过来好生伺候着,来地慢了,莫怪爷爷恼将起来,抬手就是一刀子!”

    此时那些痛的,早已死去活来,哪里听的真切?

    倒是不痛的,正在那里惶恐,一发听见,就屁滚尿流奔将过来,“噗通、噗通”跪在草厅前的空地上,林冲略略数了数,却不是数十,竟有百余人,不由暗暗庆幸。

    若非鲁智深提醒,怕又害了这许多人!

    正待吩咐下去,却见燕顺、郑天寿二人也忍着痛,摇摇晃晃走上前来,心里暗暗讥讽,出口揶揄道:

    “二位大王,却也不痛了?”

    哪里不痛了?

    二人痛得大汗淋漓,闻言也只得紧咬牙关,就跪下去。

    燕顺忍了口气,颤声道: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何处冲撞了两位英雄,就此让了这山寨,金银财宝,一应细软,甘愿奉上,但求给个痛快……”

    林冲一摆手,冷笑道:

    “你是何人,爷爷为何饶你?”

    燕顺咬牙道:

    “小人祖贯山东莱州人氏,姓燕,名顺,因这一头黄毛,江湖上有个诨号,叫锦毛虎,原是贩羊马客人出身,因为消折了本钱,流落在绿林丛内打劫,后来手下聚了些儿郎,便在这清风山上扎了寨子!”

    林冲不置可否,又看向郑天寿,后者忙拱手道:

    “小人是西苏州人氏,姓郑,双名天寿,原是打银为生,因自小好习枪棒,流落在江湖上,因来清风山过,撞着王矮虎,和他斗了五六十合,不分胜败,二位当家赏识,便留在山上,坐了第三把交椅……”

    说着,指了指门外的王矮虎,道:

    “那便是王矮虎了,两淮人氏,姓王,名英,为他五短身材,江湖上叫他做矮脚虎,原是车家出身,为因半路里见财起意,就势劫了客人,事发到官,越狱走了,才上了清风山。”

    倒是会春秋笔法,怎得不提吃人心肝了?

    林冲本意,是一刀一个结果了,不料鲁智深又插了一句:

    “教头且慢,俺在五台山时,那智真长老常说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俺当时也不解其意,近日见了教头手段,却有些念头。这帮撮鸟,你一刀砍了,江湖上自少一恶贼,倘若留他,世间又多一人行善,以教头神通,他不肯回头,终究难逃一死,何必急于一时?”

    林冲愕然回头,不解道:

    “哥哥向来快意恩仇,今日怎得大发慈悲起来?”

    鲁智深洒然一笑:

    “你自气昏了头,却说我来?”

    我哪里昏了头?

    林冲一阵无语,但鲁智深的话也没毛病,这群禽兽固然该死,可就这么死了,却着实是浪费,倒不如放他下山做好事去,将来要死要活,但凭系统分辨,难道还真有人能彻底赎罪?

    那得做多少好事?

    一念至此,便回身吩咐道:

    “我这法术专惩恶人,但凡往日作恶,胸口那‘恶’字便发动起来,痛彻心扉,七日之内,肠穿肚烂而死。你二人速速下山去,各自做一件善事,若是不疼了,便可回来,我自有法儿救你!”

    燕顺、郑天寿听了,不由面面相觑,真的假的?

    世间还有这等奇异法术?

    林冲低喝一声:

    “还不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