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故人之墓
“终于写完了！”
看着新鲜出炉的著作，姜臣脸上露出满足之色。
“哈哈哈哈哈......”
猖狂的大笑声从旁边的牢笼里传出，青年趴在草堆里，笑得喘不过气。
“啊，姜哥......你是要笑死我吗......哈哈哈哈哈......”
“木有***，啊哈哈哈哈哈......”
揉着眼角的泪珠，青年又是忍不住锤着地面杂乱的稻草。
“太谢谢了，我一定要拿回家给我那兄长看看，就说这是我这几年在牢里苦思数年的作品，啊哈哈哈哈哈......”
“你酒没了。”
姜臣冷漠地看着那人：“在笑明天的饭也没了。”
青年：“......”
看着少年狱卒递过来的粗糙黄纸，顾秋灿第一时间竟然不敢伸手去拿。
但最终他还是接过来，神色间有些凄凉。
他还是想不通，能随口说出“少年空负凌云志，一朝零落半生寒”的人，怎么会做出这般有辱斯文的诗句......
他痛苦地睁开眼睛，神色上的却纠结慢慢消去。黄纸上的书法笔锋与当今天下盛行的徐体，言体似乎有些差异，方峻端庄，竟意外的好看。
“呜呜......”
老人定了定神，将目光放在第一句，眼神慢慢亮起，神色认真，再也离不开纸面。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今安在！
豆大的泪珠落在纸上，他摩挲着粗糙的黄纸，枯瘦的手指忍不住颤抖。
谏言被贬后又被仇家陷害，昔日的盛名被流言击溃，十多年的清誉也染上尘埃，将他打在泥里翻不得身。
就算不曾低头屈服，就算此心未曾改变，如今身残命危，又如何行得了正事，扶得住苍生！！！
老人热泪盈眶，喉咙发出的呜鸣声里带着泣血的哀意。
......
两人聊了很多，又好像没聊多少。
一直是姜臣在说，亦或是旁边的青年插嘴几句，老人偶尔会做些简单的手势，后面就懒得动弹了，他斜躺在草堆里听着姜臣说起遥不可及的盛世之梦。
“那时的人们不愁吃穿，也不愁盗匪横行，因为法律是真正在保护他们......”
“工作也不会很忙，靠着脑子里的知识能轻松的赚到一家人生活的基本费用，哪怕没有知识，也可以去通过劳动换取......”
“而且只要自己愿意，大部分，且有用的知识都能学到......”
少年谈着梦里的际遇，那么美好，却如此遥远。
麦酒涌入喉间，烧灼着胸口，带来浅浅的醉意。
老人放松着身体，苍老的脸庞上，终日盘旋的愁苦之色已然消去。
他向姜臣要来纸笔砚墨，却并未写什么东西，而是小心地放在枯黄的稻草之下，然后催促着姜臣赶快离去。
或许是因为老人说不了话，几次交流间两人也算意气相投，所以每次姜臣都会在给犯人打完粥后，拿上酒壶和老人聊上半个多时辰。
大部分时间是他再说，说这个世道不合理之处，说江湖上的武者传说，也会聊到朝堂上各位大人。
只是姜臣每每说到此处，都将自己的看法说得很模糊，然后跳到下一个话题。
作为一个倾听者，老人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现在他看着姜臣就像看着自家子侄。
只是旁边的酒鬼总是很不合时宜的打断两人，向着姜臣哀嚎着要喝酒。
一直持续到三日后，老人气息有些虚弱，喝了一盅后就摆手拒绝姜臣添酒的举动。
热粥也只喝了半碗，他看了姜臣担忧的眼神，笑着比划自己没多大事，只是最近胃口不是很好。
在走之前，他还拉着姜臣的手，隔着牢笼，递给他一沓厚厚的黄纸。
晚上戌时，老人冰冷的尸体被几个值班的狱卒抬出来
而姜臣琢磨了一晚老人留下的东西，第二天白天亢奋地来到大牢里时，才发现自己错过了什么。
“这顾老头是先天武者，寿命和普通人完全拉开了距离，可惜啊......”
“修为被废，又伤了根本。”
莫雄翻开档案，蘸满墨汁的狼毫笔将顾秋灿的名字轻轻涂掉。
“等会就托人把他送到乱葬岗去吧，这么多年也没人来问候，家人都死了，朋友兄弟避之不及，怎么可能来收尸。”
“副典狱。”
江尘微低着头，面上一如往常一般，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
“顾秋灿生前好歹也是先天武者，丢在乱葬岗是不是太辱没身份。”
“而且那怪物一直以来都没有被抓住，丢在乱葬岗的先天武者尸身如果被他吞了，实力又会增幅多少。”
莫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姜臣接着说道。
“要不还是找口薄木棺材葬了吧，也不会花多少银子。”
“不错。”
莫雄点点头，脸上带笑，声音里满是赞赏：“有心了，这件事你考虑得很妥当。”
“一事不烦二主，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花去的银两，找账房报销就行。”
“是，典狱。”
姜臣抱拳行礼，慢慢走出房间。
待到脚步声逐渐变轻消失，人已远去。
莫雄摇摇头头，疑惑地开口：“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当真古怪......”
“今天不加副，这小子开窍了，懂得奉承人了？”
掏钱让人将顾秋灿的身体清洁一遍，穿好寿衣，姜臣又在街尾处买了一口薄木棺材。
“不负鸿鹄志，潇洒书剑年......”
“已经做得很好了......前辈。”
“希望你下辈子，不要降生在这悲惨的时代。”
拿起酒壶痛饮近半的麦酒，姜臣将剩下的一些全部浇淋在坟头上。
“墓志铭什么的......我就不写了，如果知道这是你安眠之地，你那些仇家说不定还会来踹上两脚。”
“你生前诗武双绝，你的......我会好好继承的，至于你心心念念的诗词，我明年来这接着烧给你。”
“一年烧一首......两首，不能再多了，我也记不住多少了......”
“一次烧完当然不行......人吗，能够长久的交流下去，是靠着下次见面的期待感。”
“你孤苦了后半辈子，应该也不希望被人遗忘吧。”
看着新鲜出炉的著作，姜臣脸上露出满足之色。
“哈哈哈哈哈......”
猖狂的大笑声从旁边的牢笼里传出，青年趴在草堆里，笑得喘不过气。
“啊，姜哥......你是要笑死我吗......哈哈哈哈哈......”
“木有***，啊哈哈哈哈哈......”
揉着眼角的泪珠，青年又是忍不住锤着地面杂乱的稻草。
“太谢谢了，我一定要拿回家给我那兄长看看，就说这是我这几年在牢里苦思数年的作品，啊哈哈哈哈哈......”
“你酒没了。”
姜臣冷漠地看着那人：“在笑明天的饭也没了。”
青年：“......”
看着少年狱卒递过来的粗糙黄纸，顾秋灿第一时间竟然不敢伸手去拿。
但最终他还是接过来，神色间有些凄凉。
他还是想不通，能随口说出“少年空负凌云志，一朝零落半生寒”的人，怎么会做出这般有辱斯文的诗句......
他痛苦地睁开眼睛，神色上的却纠结慢慢消去。黄纸上的书法笔锋与当今天下盛行的徐体，言体似乎有些差异，方峻端庄，竟意外的好看。
“呜呜......”
老人定了定神，将目光放在第一句，眼神慢慢亮起，神色认真，再也离不开纸面。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今安在！
豆大的泪珠落在纸上，他摩挲着粗糙的黄纸，枯瘦的手指忍不住颤抖。
谏言被贬后又被仇家陷害，昔日的盛名被流言击溃，十多年的清誉也染上尘埃，将他打在泥里翻不得身。
就算不曾低头屈服，就算此心未曾改变，如今身残命危，又如何行得了正事，扶得住苍生！！！
老人热泪盈眶，喉咙发出的呜鸣声里带着泣血的哀意。
......
两人聊了很多，又好像没聊多少。
一直是姜臣在说，亦或是旁边的青年插嘴几句，老人偶尔会做些简单的手势，后面就懒得动弹了，他斜躺在草堆里听着姜臣说起遥不可及的盛世之梦。
“那时的人们不愁吃穿，也不愁盗匪横行，因为法律是真正在保护他们......”
“工作也不会很忙，靠着脑子里的知识能轻松的赚到一家人生活的基本费用，哪怕没有知识，也可以去通过劳动换取......”
“而且只要自己愿意，大部分，且有用的知识都能学到......”
少年谈着梦里的际遇，那么美好，却如此遥远。
麦酒涌入喉间，烧灼着胸口，带来浅浅的醉意。
老人放松着身体，苍老的脸庞上，终日盘旋的愁苦之色已然消去。
他向姜臣要来纸笔砚墨，却并未写什么东西，而是小心地放在枯黄的稻草之下，然后催促着姜臣赶快离去。
或许是因为老人说不了话，几次交流间两人也算意气相投，所以每次姜臣都会在给犯人打完粥后，拿上酒壶和老人聊上半个多时辰。
大部分时间是他再说，说这个世道不合理之处，说江湖上的武者传说，也会聊到朝堂上各位大人。
只是姜臣每每说到此处，都将自己的看法说得很模糊，然后跳到下一个话题。
作为一个倾听者，老人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现在他看着姜臣就像看着自家子侄。
只是旁边的酒鬼总是很不合时宜的打断两人，向着姜臣哀嚎着要喝酒。
一直持续到三日后，老人气息有些虚弱，喝了一盅后就摆手拒绝姜臣添酒的举动。
热粥也只喝了半碗，他看了姜臣担忧的眼神，笑着比划自己没多大事，只是最近胃口不是很好。
在走之前，他还拉着姜臣的手，隔着牢笼，递给他一沓厚厚的黄纸。
晚上戌时，老人冰冷的尸体被几个值班的狱卒抬出来
而姜臣琢磨了一晚老人留下的东西，第二天白天亢奋地来到大牢里时，才发现自己错过了什么。
“这顾老头是先天武者，寿命和普通人完全拉开了距离，可惜啊......”
“修为被废，又伤了根本。”
莫雄翻开档案，蘸满墨汁的狼毫笔将顾秋灿的名字轻轻涂掉。
“等会就托人把他送到乱葬岗去吧，这么多年也没人来问候，家人都死了，朋友兄弟避之不及，怎么可能来收尸。”
“副典狱。”
江尘微低着头，面上一如往常一般，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
“顾秋灿生前好歹也是先天武者，丢在乱葬岗是不是太辱没身份。”
“而且那怪物一直以来都没有被抓住，丢在乱葬岗的先天武者尸身如果被他吞了，实力又会增幅多少。”
莫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姜臣接着说道。
“要不还是找口薄木棺材葬了吧，也不会花多少银子。”
“不错。”
莫雄点点头，脸上带笑，声音里满是赞赏：“有心了，这件事你考虑得很妥当。”
“一事不烦二主，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花去的银两，找账房报销就行。”
“是，典狱。”
姜臣抱拳行礼，慢慢走出房间。
待到脚步声逐渐变轻消失，人已远去。
莫雄摇摇头头，疑惑地开口：“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当真古怪......”
“今天不加副，这小子开窍了，懂得奉承人了？”
掏钱让人将顾秋灿的身体清洁一遍，穿好寿衣，姜臣又在街尾处买了一口薄木棺材。
“不负鸿鹄志，潇洒书剑年......”
“已经做得很好了......前辈。”
“希望你下辈子，不要降生在这悲惨的时代。”
拿起酒壶痛饮近半的麦酒，姜臣将剩下的一些全部浇淋在坟头上。
“墓志铭什么的......我就不写了，如果知道这是你安眠之地，你那些仇家说不定还会来踹上两脚。”
“你生前诗武双绝，你的......我会好好继承的，至于你心心念念的诗词，我明年来这接着烧给你。”
“一年烧一首......两首，不能再多了，我也记不住多少了......”
“一次烧完当然不行......人吗，能够长久的交流下去，是靠着下次见面的期待感。”
“你孤苦了后半辈子，应该也不希望被人遗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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