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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小试牛刀查尸首

    次日清晨。

    待千如和千术盥洗完毕用了早茶后,杜君远便差了人来请。四人跟着长随踱步来到这行辕厢房外的庭院,就见杜宁和杜允立在一个凉亭的两侧。

    绿树掩映下的凉亭中,杜君远端坐在案几前。挺拔的身子被洒下的一抹晨光镀上一层金边,一丝不苟竖起的长发像是油画中的星河一般,高挺的鼻尖嗅着茶的动作撩动着千如的心一荡一荡的。

    眼见着千如又被眼前的男子诱惑,花千术忙拉了一下她,她这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别过眼不自在道:“侯爷早。”

    杜君远闻听声音便放下茶盏,眼底温润一片,起身轻柔道:“二位早,昨夜睡的可好?”

    真是一笑倾人城,加之杜君远的声音磁性勾人,花千如方才清醒的头脑又有些混沌了。

    千如抱拳,面色好不容易恢复如常,强装镇定道:“不知侯爷清晨请我兄妹二人所为何事?”

    杜君远立起身,娓娓道:“原是不该,只是昨夜同二人一叙之下,便觉得此事有许多可推敲之处。烦请二位同杜某一起前去义庄探查一下石府亡者的尸首,二位乃江湖人士,杜某身居庙堂,也许相比在下二位更能看出些什么来。”

    千如心里暗哼一声,这是把他们当成下属使唤了呢!探查尸首,自然有官府仵作,哪里用的到他们二人呢?

    可尸首确有必要看一看,或许探查伤口可判定是何人所为。

    故而千如虽有些不愿却仍旧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她觉得杜君远那水汪汪的桃花眼有着得逞一般的坏笑,好像是早就预谋了什么一般,可他的玉面上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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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庄就在安平郡府衙的后院一条空巷里,空巷尽头阴森森的一座单独的府院,只有里外两座建筑。外屋是办公和接客之所不必提,里屋则三面围建,左手房屋中放置的是验尸所需的仪器、工具、药石等,尸首根据情况分别放置在剩下的房屋中。

    没有到义庄看到眼前这一切时,千如根本不信古代人这么有智慧,已经有了如此高超的验尸手段和技巧,怪不得千术说仵作不信也得信。

    安平郡的郡守姓陈,单字一个槿。陈谨同千如简单交换姓名后带着几人来了这义庄,那管事人记了日疏便引杜君远他们进了内院东房,一室的木案上均呈放着一具具烧焦的尸体。

    虽然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满室尸体那一瞬间,千如的眼泪不争气的大颗滚落,猛然间就想起了前世的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一场大火,将她硬生生的抽离原来的世界,又狠狠地摔到了这个陌生而冰冷的时空。

    堂姐和杨宇浩怎么舍得将自己伤的如此之深?倘若他们互相爱慕,她成全便是,为何要将她重伤至此呢?父母看到这样的她,怎么能承受的了呢,想到在冥府看到那样崩溃大哭的母亲,她抚住心口,顿觉心疼的喘不过气来,这一院的尸首再不愿多看一眼,寻了借口退出了停尸房。

    花千术随意的掀开几个尸首盖着的白布,最终停在一具尸首旁细细看了看,然后命玄奇和采薇将所有的白布打开,千术的锐目来来回回扫射两遍,道:“石大人的尸首不在这之内吧?”

    那管事人询问的看向陈瑾,陈瑾点点头,于是管事又引着几人进了厢房内的隔间。

    内里安静的放置着三口棺椁,果然与外间不一样。

    管事人命两位仵作打开棺椁才见的三具尸体,此三具尸首却没有烧损,从形态和衣服碎片可辨别分别是一位老者、一位妇人和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这三人看来就是石大人、石夫人和石二小姐了。

    花千术凑上前认真看过后抬起头看着杜君远坚定道:“侯爷,恕在下妄言,这杀手至少有两批人。”

    陈瑾的瞳孔瞬间放大,疑惑且带着些不信。

    杜君远原本眼眸一瞬不移的盯视着外厢房那揪着胸前衣料的女子,听得花千术如此说,这才缓缓得挪过视线,心不在焉的反问道:“何以见得?”

    “侯爷请看这里!”

    花千术并没有注意到厢房外的花千如,只引着杜君远看向那具老者得尸体头部,伸手拨开死者的华发,慢条斯理道:“这石家三口的伤口在颅顶,薄而窄,剑伤,而且是细剑,一剑毙命却不见血,可见杀了他们三人的杀手出手之快,剑法之高超。伤口薄而窄,西域虽矿产丰富,采矿技巧高超,但却于怠于冶炼打铁一事,故而杀了石家三口的凶器应该产自中原,甚至是更加偏南部所制。”

    杜君远欠身凑近去看,果然见浓密的头发下有一个出血口,很薄,几乎看不见。

    陈瑾偏过头想了想,不自觉地点点头,已认可花千术所说。

    “而这外面......”花千术扬手指了指外厢房的尸首,解释道:“外面的尸首的伤分为两种:圆领劲装打扮的这些死者身上纵横交错布满了刀伤,基本都是腹部中刀,刀伤深且宽,有些伤口处略微粗糙,而且还有伤口扭刺的痕迹,墙面上也有许多奇怪的痕迹,我想凶器应该是西域链子刀。”

    停了停,花千术继续道:“还有一些没有烧焦的尸体,我想应该就是石府的奴仆了,这些人被绑在一起活活烧死的,侯爷您看,这还有麻绳的残迹,而且他们身上没有刀剑伤。”

    杜君远了然点点头,眼神示意陈瑾,陈瑾一边令仵作们盖好棺椁做好记录,一边道:“侠士言之有理,解了老夫多日之惑。”

    千术抱拳道:“陈大人谬赞了。”

    杜君远打量了打量满室的尸首,道:“先这样吧,不如我们移步前院,再做计较。”

    陈瑾听杜君远这样说自然不在怠慢,便引着杜君远、千如、千术往前院而去。

    一行人来到前院的客屋,管事人早一步命人点了熏香。几人围炉而坐,陈瑾令人摆上茶盏,又在炉上架上茶壶,清香飘来,乃是中段的龙团胜雪。一杯茶呷下,众人方才去了去身上沾染的腥臭味。

    杜君远桃花眼不自觉地又飘向那尚在怔忡的女子,眼底一片柔光。

    花千术这才注意到千如的异样,拉着千如问:“小妹怎么了,可是吓着了?”

    刚才忙着关心案子,疏于对她的看护,才见到她眼尾微红,好像是刚刚哭过。

    千如回神,茫然摇摇头,又轻声道:“术哥,我......我想起了我常做的噩梦。”

    杜君远剑眉微皱,颔首,默不作声。

    花千术拍拍她的背,慰道:“没事没事,你这不好好的,那些异梦快些忘了吧!左右无关紧要。下次再有此事,你便在侯爷行辕,不必来了。”

    陈瑾请人摆上了几碟果子点心,客气道:“如姑娘,这石府惨案触目惊心,莫说姑娘您,就是我第一眼看到时心中也全是惊惧啊!如姑娘且尝尝这茶点,去一去心中惊吓。”

    千如哑声道:“民女谢过陈大人。”

    未免目光全部转向自己,千如麻木的取了一颗冰糖脆菱放入口中,意外这冰凉之感让她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由衷的再次谢过陈瑾。同时,缓缓心神,问了方才那些尸首的细节,千术向她细细讲了自己的看法。

    众人皆认真去听千术的话,只有陈谨似乎不忘方才千如的反应,一味地安慰,怕她女儿家吓着。

    杜君远不愿陈谨为此缠着千如,便看向花千术,轻飘飘的引开话题:“方才侠士言说这石家三口是被剑术高超者所杀,此言当真?”

    “这是自然。”

    花千术放下茶盏,肯定道:“侯爷有所不知,头顶中剑竟然没有流血还能一剑致命,这杀手出剑相当之快,绝不是一般习武之人能做到的。很有可能是哪一个江湖帮派所为,但具体是哪一个帮派,在下暂时不知。”

    那陈瑾并不知花千如和花千术的身份,直言快语道:“这江湖势力杀人无非为了三件事,第一就是所谓的侠义,第二就是财物宝贝,第三就是......”

    杜君远听到此处,恐这陈瑾再说些什么惹千如他们二人不悦,忙打断道:“第三,怕是鲜少一些宵小之辈见风使舵,同外邦勾结。陈郡守,你我二人虽身居官场,但江湖儿女心系天下而未入仕者还是大有人在的,陈大人断不可以偏概全。”

    陈瑾忙叠声道:“是是是,侯爷说的对,下官言语有亏。”

    说着,便羞惭的低下头。

    花千术本身不耐的看着陈瑾,手中的剑俨然有些蠢蠢欲动,但听的杜君远的一番话,又收回了。只是千术只顾着陈瑾的话,都没有注意杜君远又将一碟冰糖脆菱轻推向千如。

    “可是,江湖帮派杀这已归田的太医做什么?”陈谨不由得发问。

    几人都陷入短暂的沉默。

    “杀了石家三口的,可能是生死阁的杀手。”一直没有说话的千如,在吃了几口杜君远推过来的冰糖脆菱后突然开口答道。

    几人齐齐转头看向她,杜君远眼神示意她继续说,千如玉音婉转的解释道:“我曾听师......师长说过,生死阁十分神秘,没人知道他的来历,没人见过生死阁的阁主,没人知道他们是如何联系买主的。这江湖帮派,武当少林自然靠着香火为生,其他帮派有的有田地,有些是有生意,还有些走马跑镖,更有贩卖消息为营生。唯有这生死阁,没有生意营生、没有庄园田地、没有赌场酒楼,生死阁只有杀手,拿钱就杀人,不讲缘由。而且据说这生死阁的一流杀手皆是剑刺头顶,不留任何痕迹。”

    这些江湖故事,花千忆曾当做故事、玩笑讲给千如听的,每年的中元节前一个月,为了分散千如拔毒受痛的注意力,都会讲这些给千如听。千如的记性尤为好,这些故事也是记在心里,更或者说,是那人讲的,她才愿意用心去听去记的么?千如自嘲的笑笑,如今看来,花千亿讲的故事未必只是讲与她玩笑的,应该都是饱含了深意,他大约早就希望她如师哥师姐一样,才想着这些将来她都用得到,用玩笑的形式全部告知她了。

    杜君远轻声偷笑,暗道:师长?怕是说的是百花山庄庄主花千亿吧?无奈现在还不是拆穿这个小丫头的时候,杜君远面上依旧淡然道:“如姑娘,除了这头顶中剑,还有什么其他的依据么?”

    千如两手一摊,无辜道:“没了。”

    杜君远一窒,似乎没料到千如这么说,陈瑾尚在思考,唯有花千术翻了个白眼。

    千如又补上一句:“所以我说可能,另一种可能是有心人模仿生死阁杀手的杀人手法。”

    千如顿了顿,又扭头问陈瑾:“陈大人,民女想问,这石大人长女可来安平郡吊唁父亲?”

    杜君远一旁答道:“石家长女嫁人多年,尚在闺阁时已与石老爷不睦,故而未曾前来安平郡。”

    什么样的仇,自己的父亲就这样死了,女儿却不愿前来。千如微微沉思,半晌才道:“生死阁之事也是小如随意猜测,真相究竟如何不得而知。还有一个疑点,生死阁若是杀人,为何要放火掩盖,实在不像他们的作风。再者,倘若他们放火是为了掩盖一些罪证,那为何石家三口却没有被烧伤?这一点实在蹊跷。”

    千术亦点点头:“生死阁确实神秘,至今也没人见过阁领是谁。”

    除了千如外几人的表情凝重,陈瑾又向千术细细问了生死阁的情况。

    两炉茶饮罢,杜君远道:“陈大人,此事圣上十分挂怀,这几日陈大人便辛苦些,安平郡各县加强警戒,衙役不得放松警惕。另外,陈大人有空便将你手下府衙、捕快具查一遍。”

    杜君远又交代了几句,几人在县衙用过中饭,便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