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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写意欲投诚千如

    长公主府,嬷嬷喝退众人。

    梁怀敏一展袖袍,端坐堂前。嬷嬷端来一杯浓茶,梁怀敏一口饮尽,却丝毫没有冲淡心头的怒气。

    “花千亿竟将此事林曼之女的事瞒了整整八年,实在是可恨!”

    “公主殿下,此事花庄主定然也是十分无奈,若是圣上得知殿下昔日旧友之女仍活着,少不了一些风波,毕竟那样东西还未曾找到。殿下如若真的是为了那位千如姑娘好,自当不要令圣上发现,向花庄主去书一封,让那千如姑娘早日回到百花山庄才好。”

    梁怀敏自然知道嬷嬷说的是什么,也深知这千如的面容早些被故人所见绝非好事。当年,凭着花千亿对林曼的那份情,救下林曼之女绝对是真心,正是因为此,自己才不明白为何花千亿要林烟璃来京城,明明当年之是若是没有父王的授意,无人敢一夜灭了林家满门。

    “孔嬷嬷,这花千亿将千如姑娘藏在百花山庄八年,为何此次石家命案却要涉险让她出庄?依嬷嬷看,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那嬷嬷躬下身子,恭顺答道:“回殿下,老奴也想不通。”

    梁怀敏陷入沉思,开始回忆起一些旧事。

    那时,林曼、林月甫、花千亿、她及她的丈夫杜时卿还是杏园五友,捻词赋句,少年不识愁滋味。甚至于,麟儿还同那千如姑娘定下娃娃亲,两家相约定下秦晋之好。只因那一场灾祸,林月甫及林曼惨遭灭门,而自己的丈夫杜时卿也被削了兵权转为文职,花千亿更是人影不知所踪,不再与她联系。如今,故人不在、杏园萧条,昔日五友仅剩下自己和花千亿而已。朝堂云波诡谲,自己两鬓见白,性格也由少年时的温婉到如今的冷静自持毫无朝气,当真是识尽了愁苦滋味,昔日旧友、爱人皆不在身边。可即便如此,自己当不应忘却初心从而怀疑花千亿。

    想到这里,梁怀敏似乎是想通了,释然的叹了口气。

    嬷嬷一侧头,附耳在她耳边道:“莫不是,千如姑娘被下了那西域秘术?”

    嬷嬷声音不大,很轻,但在梁怀敏耳边如同惊雷一般炸开。梁怀敏瞳孔微缩,道:“嬷嬷的意思是......最情殇?”

    见孔嬷嬷严肃的点头,梁怀敏双腿发软,无力的手搭在卓沿,碰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杯掉落,碎了一地。

    嬷嬷唤来一众女婢收拾了,又被嬷嬷喝退。

    梁怀敏面色一片惨白,轻喃道:“当时,小烟璃可只有八岁,父王对一个八岁的孩子怎么会下此毒手?他是怕,怕日后烟璃与麟儿结亲,这才下此蛊毒,断了此缘。”

    “殿下,这不过是老奴胡乱猜测!”

    长公主抬手截住孔嬷嬷的话,轻声道:“这是眼下最合情合理的答案,所以,花千亿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参与其中,甚至命千如姑娘亲自前去。他们是为了《摩尼医典》,只有它或能救烟璃一命。”

    “殿下......”

    梁怀敏撑住身子,被孔嬷嬷扶着来至书房。着笔写好一封信,交给孔嬷嬷。

    信上行书苍劲,赫然写着:

    今尔独坐舟,风起难存留;

    欲求曼女药,消息两互通。

    嬷嬷将此信交给暗卫,回转扶住梁怀敏安抚道:“殿下且莫伤心,您还有侯爷和世子需要照看。”

    “是啊......”梁怀敏的声音听着十分疲惫,有一些夜晚的凉意:“若是当年之事并未发生,那小烟璃已同麟儿成婚了吧?”

    自己当是儿孙环绕,不像如今这般,仅有孔嬷嬷伴在身侧,孤苦无依。

    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有一句话老奴还是要提醒殿下,到底是林家丫头没福,若是她真的中了最情殇之毒,为着侯爷,他们二人也不能成婚,否则这最情殇会转在侯爷身上。”

    梁怀敏叹了口气道:“我的儿子我最了解,麟儿眼高于顶,这么多年不成婚,如今带一个姑娘回府,我当是怎样的姑娘,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她。方才我见麟儿瞧着小烟璃的眼神,怕是已经情根深种了,硬要阻止绝不是那么容易的。如今我只能协助花千亿,若是小烟璃能解蛊毒,我自然接她回府,也全了当年我与林曼的挚友之情。至于子嗣,麟儿大可以娶上几房姬妾,所出的孩子记入烟璃名下。”

    孔嬷嬷躬身道:“殿下所说在理。”

    “倘若千如当真被下了这宫中秘术,那至多十八岁,此事也要看天意。”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眼下若是花千亿终是在柔然秘宝中得获此物,也许这千如姑娘方可得救,林曼的在天之灵也可告慰了。既然如此,自己不如帮上花千亿一把。这样想着,又在孔嬷嬷耳边低语了几句,孔嬷嬷连连点头,这才出门嘱咐了暗卫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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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君远入宫回返时,已闻听那叫做写意的女子同意与他们合作,去寻找生死阁的下落,并交代了她所知的生死阁的情况。

    情意二人是五年前入的生死阁,那是他们父母双亡,沿街乞讨时被生死阁的杀手捡了回去,本是要拿她们两个人做药人,后来一个叫做阿依的女人见她们二人泥土的掩盖下的面容也有几分颜色,当下便收回自己麾下,并亲手培养二人。

    在生死阁的时日,她们吃得饱穿得暖,还习了字,学了武。本来一切都好,没想到半年前那个叫做阿依的女人说他们本来的计划失败了,现在需要她们姐妹二人出手,乔装成女婢,协助一个叫做李晴柔的女人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这个任务就是,寻找机会,彻底摧毁清风楼,务必使清风楼一蹶不振。

    没想到,写情却被一身正气凌然的叶菁所打动,二人情意两相知。原本写情不愿背叛组织,但经过叶菁的教化劝阻,又见生死阁多次出手狠辣,这才下定决心脱离组织。这件事经妹妹写意告知李晴柔,生死阁知晓此事,这才下令严抓叛徒写情。

    看来,一切正如千如和杜君远猜测的那般,那么生死阁摧毁清风楼的原因就是......

    “谋逆。”

    杜君远轻启薄唇,压出两个颇有分量的字。

    没错,因清风楼三世祖定下祖训,若是礼朝梁家天下有难,清风楼子孙必提枪而上,拯救礼朝国邦。若是摧毁了清风楼,那生死阁谋逆时,便是少了一个强有力的阻碍。慕渐初和慕云柒江湖上颇有名望,文武德昭,又有先祖赐下的丹书铁券,若是硬来不仅不能讨好,还会暴露生死阁的真实情况。所以,他们就利用慕渐初好美色的特点,安排了两位如花美眷,李晴柔和那位神秘的西域美人八夫人。八夫人被发现了身份,只剩下不会武功的李晴柔,他们便想到了盗药嫁祸的毒计来。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百叶霜乃是清风楼的独门毒药,若是将此药下给江湖豪杰,从此武林中人闻清风楼而欲诛之,清风楼自然失去了号召能力。

    “侯爷,此事拖不得,若真的让他们得逞,那天下百姓少不得受战火纷扰。”

    见杜君远未动,千如上前拖住杜君远手臂晃了晃,杜君远这才委委屈屈道:“你惯会骗人,你就是想早点结案,早点回百花山庄。”

    千如歪着头看他,终于忍俊不禁道:“侯爷,您这委屈的小媳妇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那薄情寡义的负心男,你就是被我辜负的俏佳人呢!啊......想着你废寝忘餐,香消玉减,花开花谢,犹自觉争些……”

    杜君远面色稍霁,哼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在百花山庄都学了些什么?”

    千如谄笑道:“好了侯爷,不如我们先去写意知道的生死阁老巢云屏山一探,另外,写意就不要去了,也不要告诉她,让杜宁陪着她去找别的线索好么?”

    “这是何故?”

    千如一默,叹息道:“侯爷,我们都应该想到的,她的姐姐写情凶多吉少了,即使活着,也不见得会好。噬魂果……食之令人神魂颠倒,女子便会做出风尘之举,我想,写意绝不想看到姐姐这样一面,若要除去生死阁,我们还用的上写意那丫头呢。”

    “噬魂果?”

    千如点头道:“花千亿曾经说过,这春......毒药,十五年前,这江湖上有一个出了名的采花贼,号称旋风腿左丘楠,轻功卓然。可总是夜入香闺,将这噬魂果下给良家女子。事后还将得手女子的肚兜等贴身衣物悬挂在城中最高的角楼,已告知百姓。许多良家女子不堪受辱,跳河的跳河,投环的投环。这等恶人人人得而诛之,可无奈此人轻功盖世,官府总是捉拿不住,后来还是慕渐初的父亲蹲守了旬月,才将此贼拿住交给了官府,为武林除了害。”

    杜君远听了附和道:“这噬魂果果然是害人的东西。”

    千如握拳道:“恶人向善来之不易,写情好不容易才拨转马头。这生死阁真是下三滥到极点了,他日若是我找到了那所谓的阁主,定然亲手杀了他,为武林除害。”

    说了半日,千如才想起杜君远今日可是进了宫的,遂关切问道:“那……那你今日入宫,还顺利么?”

    ......

    风穿堂吹过,杜君远闭了闭眼,只觉得眼角都是痒痒的。

    怎么可能顺利?诺大的紫砂香炉兜头兜脸的摔了过来,幸在大理寺卿唐玉歆和刑部尚书沈重阳呈上杜君远在清风楼查案的文案记录,圣上这才勉强相信。

    “麟儿,外公问你,此案多久可破?”

    杜君远深深一拜,朗声问道:“圣上说的是石府案,还是生死阁?”

    “先将石墉......先将他给吾找出来,吾要将他碎尸万段,剁成肉泥!”

    圣上说此话时用尽了全身力气,带说完时便歪倒在榻上,气的浑身颤抖。一旁跪着的唐玉歆和沈重阳不敢抬头,跪匐在地上。

    杜君远挺直腰身,道:“若是石墉案,臣不出旬月便可告破,只是臣想求圣上一样东西。”

    千如瞧着杜君远自袖袋中取出两个卷轴来,这就是杜君远向圣上求来的东西。两卷缙绅录,一册是石墉的,一册是陈瑾的。

    石墉,景和十七年生人,籍祥平郡宕县,元佑八年,经幽州太守举荐,时任太医院院使。元佑十一年,因错而处以腐刑,元佑十七年,挂节而去。元佑三十年归返太医院,元佑三十九年春,赐良田,蒙圣典告归。

    陈瑾,景和二十一年生人,籍祥平郡宕县,元佑二十年秋闱得二甲进士,同年任海洋郡罗西县知县,元佑三十年升安平郡郡守。

    千如将卷册还给杜君远,笑道:“这件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杜君远背倚着案几,抱臂瞧着千如,饶有兴趣道:“小如,说说你的看法。”

    千如道:“第一,石墉和陈瑾竟然都是祥平郡宕县生人,可我们在安平郡查案时这陈瑾却没有表现出同这石墉熟悉。第二,石姐姐今年二十有六,这石墉元佑十一年被处以腐刑,石姐姐和石海春是怎么回事?可见此事问题很大。第三,腐刑之难堪,令这石墉挂节而去,怎么突然就想通了要回归太医院?第四,到底这石墉犯了什么错,会处以如此重的刑法,按说若是诊错了病,这宦碟绝不会如此语焉不详,可见这错一定有问题。”

    杜君远认真闻听,待千如说罢,笑道:“我二人真是心有灵犀,小如所说,便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千如白了他一眼道:“再混说,谁和你心有灵犀?”

    杜君远顿了顿,一双桃花眼凝望着千如,眼尾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直瞧得千如心如擂鼓,这才轻轻的,深情道:“你!”

    千如别过脸,这张玉面实在叫她吃不消,隐隐的,连最情殇的蛊毒都在助攻,斯斯的撕咬着她的心。

    她想,她是要早一些结了案,早一些远离他了。花千亿对她无心,若是他们成婚,两年后毒未解,那她大可以不留遗憾的潇洒走人。可是这些时日,杜君远对她的心意她又不是不知晓,两年后若是她离去了,她怎么舍得呢?

    既然结果总会如此,为什么不早一些抽身离去,也就不会有那样不舍离去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