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22天 不稳定聚合物
这些天，业深市很不太平，跟全世界其他地方一样。
渐渐地，有人开始聚集在政府门口讨要说法，关于为什么封闭交通，关于这场大雨什么时候停，关于物资供应怎样做到位……
而官方的回复保持了一贯的一惯性，不管怎么样讨说法，给出的答复都是一样的：“我们深切理解这场大雨严重影响了市民的生产生活，也给全国各地的基础设施造成了损坏，我们正在联合了多位专家紧急讨论研究对策，请市民切勿焦急，不要轻信和传播谣言，事实以官方发布消息为准。”
像是变质的牛皮糖一样，任你怎样撕咬，它就是纹丝不动。
这样自然有人不满了，在不知道第几次举牌抗议的时候，有人仍了一个墨水瓶上去。
然后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群情激奋的民众心中的不满和怒火就像是猛烈摇晃的可乐，而那个出头鸟则是轻轻拧开的瓶盖，成为暴动迸射而出的契机。
民众们一哄而上涌向市政府大楼，像是中世纪云梯上攻城的勇士一般攀登着市政府大楼前那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141级阶梯。很快，政府就将抗议活动定义为了反动暴民的动乱，开始出动镇暴部队来镇压。
一开始，还是简单的盾墙和高压水枪。而攻城的勇士们却在这些东西下愈发英勇顽强。后来开始使用镇暴枪，发射无杀伤弹药。但奈何子弹的发射速度压根比不上勇士们攀登的速度。眼看着勇士们就要爬完这漫长的云梯，登上胜利的大门，警报器的蜂鸣声在全市拉响，那瘆人的恐惧在无边的雨幕中徘徊。
所有的社区喇叭，所有的广播频道，所有的电视台，都开始反复地播出紧急节目，机械一般的女声无感情地重复着如下的语句：
“目前，业深市业福路市政府大楼正在发生严重的，有组织的，企图颠覆绿城国政权的反政府暴动。请各位市民调整出行计划，远离事发区域，保障您的生命健康和财产安全。”
………………
某街边的大排档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支起的雨篷上，雨篷下坐着两位大排档为数不多的顾客。
王老五和王小五一边撸着为数不多的烤串，一边喝着最便宜的啤酒。很奇怪，其它东西都涨价了，啤酒居然没有涨太多。
二人听着警报声复述了两遍之后，就把它当做跟雨声一样的背景音效了，继续聊天喝酒，在下酒菜宝贵的当下，他们恨不得把那寒碜的几根铁签子都撸出火星来。
王老五摇摇头说：“小五啊，你有机会的话，还是赶紧跑吧……”
王小五纳闷：“跑？跑到哪？”他刚问完这个问题，就感觉自己问岔了，自己应该先问为什么跑才对。
王老五喝了口酒，继续说：“跑，跑到人少的地方呗。”
“为什么？”王小五不解。
他们这儿离市政府不算远，隔着遥远的雨幕，偶尔传来朦朦胧胧，似明似暗的，像是爆竹一样接连不断的、还有一些嘈杂的，似动物吼叫般的声响。
“唉”王老五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从王小五身上飘到头顶那红色的雨篷，又像是穿透了雨篷，穿透了雨幕，穿透那厚厚的云层，直指那虚无缥缈，却明晰异常的某个远方“社会啊，说白了就是一群人凑起来，达成一个共识。你不害我，我不害你；你对我好，我对你好。”
王小五想了想，感觉很有道理，却又感觉没有那么简单。
王老五接着说：“就算是社会大了，大到几万人，几十万人，它也是这个道理。只不过这么大的社会里啊，需要很多东西帮忙才能实现它。”
王小五很聪明，虽然两人都是的士司机，但王小五读过一些书，上过一段时间学，所以他眼睛一转就明白了。什么钱啊，政府啊，还有他们的士司机啊，都属于王老五讲的“帮忙的”。
“可是啊，这忙也不是那么好帮的，帮忙也得给好处。这样一来，不但社会里的人要好处，帮忙的也要好处，这帮忙的也就是社会的一份子了。”
话糙理不糙，王小五觉得确实也是这样。
“但是，把十个人放一起，他们想的东西都不一样，要的好处也不一样。吃喝拉撒这些到好说，但凡有点别的想法，这凝聚起来可不是容易事。更何况这百万人的业深，更何况这八亿人的绿城？”
王小五静静地听着，他发现王老五的话里有错误。业深可不止百万人，他忘了在哪看到过，业深足足有一千七百多万人呢！但他觉得不必更正，因为这点错误并不影响他觉得王老五的道理是对的。
“所以啊，这些帮忙的东西也好，这个社会也好，本身都是脆弱的。给不了好处了，你想想这么多人，还不得闹翻了天啊？”
………………
车博士汽车行
警报声即便是在这样的废弃工业区也依然令人毛骨悚然。
“唉……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啊……”范小莉停下来夹起炒米粉的筷子，望向警报声传来的方向。
“是啊，城市这东西，在稳定的时候是乐园。只需要足够大的剧变作为契机，它就会化作地狱。”万祥坤搭话道。
“是啊，大家因为某些原因聚集在一起。可这种原因本身就是不稳定的，含有巨大的势能。不稳定聚合物这个名字，很适合形容现代化的都市呢。”涂黎子也跟着帮腔。
“你直接说它像炸药不就完了。”赵乾说道。
“那到确实是它的另一个名字。”涂黎子嘻哈一笑，众人又继续波澜不惊的末日前的放纵平静生活了。
渐渐地，有人开始聚集在政府门口讨要说法，关于为什么封闭交通，关于这场大雨什么时候停，关于物资供应怎样做到位……
而官方的回复保持了一贯的一惯性，不管怎么样讨说法，给出的答复都是一样的：“我们深切理解这场大雨严重影响了市民的生产生活，也给全国各地的基础设施造成了损坏，我们正在联合了多位专家紧急讨论研究对策，请市民切勿焦急，不要轻信和传播谣言，事实以官方发布消息为准。”
像是变质的牛皮糖一样，任你怎样撕咬，它就是纹丝不动。
这样自然有人不满了，在不知道第几次举牌抗议的时候，有人仍了一个墨水瓶上去。
然后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群情激奋的民众心中的不满和怒火就像是猛烈摇晃的可乐，而那个出头鸟则是轻轻拧开的瓶盖，成为暴动迸射而出的契机。
民众们一哄而上涌向市政府大楼，像是中世纪云梯上攻城的勇士一般攀登着市政府大楼前那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141级阶梯。很快，政府就将抗议活动定义为了反动暴民的动乱，开始出动镇暴部队来镇压。
一开始，还是简单的盾墙和高压水枪。而攻城的勇士们却在这些东西下愈发英勇顽强。后来开始使用镇暴枪，发射无杀伤弹药。但奈何子弹的发射速度压根比不上勇士们攀登的速度。眼看着勇士们就要爬完这漫长的云梯，登上胜利的大门，警报器的蜂鸣声在全市拉响，那瘆人的恐惧在无边的雨幕中徘徊。
所有的社区喇叭，所有的广播频道，所有的电视台，都开始反复地播出紧急节目，机械一般的女声无感情地重复着如下的语句：
“目前，业深市业福路市政府大楼正在发生严重的，有组织的，企图颠覆绿城国政权的反政府暴动。请各位市民调整出行计划，远离事发区域，保障您的生命健康和财产安全。”
………………
某街边的大排档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支起的雨篷上，雨篷下坐着两位大排档为数不多的顾客。
王老五和王小五一边撸着为数不多的烤串，一边喝着最便宜的啤酒。很奇怪，其它东西都涨价了，啤酒居然没有涨太多。
二人听着警报声复述了两遍之后，就把它当做跟雨声一样的背景音效了，继续聊天喝酒，在下酒菜宝贵的当下，他们恨不得把那寒碜的几根铁签子都撸出火星来。
王老五摇摇头说：“小五啊，你有机会的话，还是赶紧跑吧……”
王小五纳闷：“跑？跑到哪？”他刚问完这个问题，就感觉自己问岔了，自己应该先问为什么跑才对。
王老五喝了口酒，继续说：“跑，跑到人少的地方呗。”
“为什么？”王小五不解。
他们这儿离市政府不算远，隔着遥远的雨幕，偶尔传来朦朦胧胧，似明似暗的，像是爆竹一样接连不断的、还有一些嘈杂的，似动物吼叫般的声响。
“唉”王老五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从王小五身上飘到头顶那红色的雨篷，又像是穿透了雨篷，穿透了雨幕，穿透那厚厚的云层，直指那虚无缥缈，却明晰异常的某个远方“社会啊，说白了就是一群人凑起来，达成一个共识。你不害我，我不害你；你对我好，我对你好。”
王小五想了想，感觉很有道理，却又感觉没有那么简单。
王老五接着说：“就算是社会大了，大到几万人，几十万人，它也是这个道理。只不过这么大的社会里啊，需要很多东西帮忙才能实现它。”
王小五很聪明，虽然两人都是的士司机，但王小五读过一些书，上过一段时间学，所以他眼睛一转就明白了。什么钱啊，政府啊，还有他们的士司机啊，都属于王老五讲的“帮忙的”。
“可是啊，这忙也不是那么好帮的，帮忙也得给好处。这样一来，不但社会里的人要好处，帮忙的也要好处，这帮忙的也就是社会的一份子了。”
话糙理不糙，王小五觉得确实也是这样。
“但是，把十个人放一起，他们想的东西都不一样，要的好处也不一样。吃喝拉撒这些到好说，但凡有点别的想法，这凝聚起来可不是容易事。更何况这百万人的业深，更何况这八亿人的绿城？”
王小五静静地听着，他发现王老五的话里有错误。业深可不止百万人，他忘了在哪看到过，业深足足有一千七百多万人呢！但他觉得不必更正，因为这点错误并不影响他觉得王老五的道理是对的。
“所以啊，这些帮忙的东西也好，这个社会也好，本身都是脆弱的。给不了好处了，你想想这么多人，还不得闹翻了天啊？”
………………
车博士汽车行
警报声即便是在这样的废弃工业区也依然令人毛骨悚然。
“唉……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啊……”范小莉停下来夹起炒米粉的筷子，望向警报声传来的方向。
“是啊，城市这东西，在稳定的时候是乐园。只需要足够大的剧变作为契机，它就会化作地狱。”万祥坤搭话道。
“是啊，大家因为某些原因聚集在一起。可这种原因本身就是不稳定的，含有巨大的势能。不稳定聚合物这个名字，很适合形容现代化的都市呢。”涂黎子也跟着帮腔。
“你直接说它像炸药不就完了。”赵乾说道。
“那到确实是它的另一个名字。”涂黎子嘻哈一笑，众人又继续波澜不惊的末日前的放纵平静生活了。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