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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一场误会

    但是,结婚以后的新鲜劲一过,小倩却发现了更多的闹心事,以后也不断暴露出了木村这个日本男人的观念和中国人是多么地不协调,甚至是格格不入,小倩开始感觉到了烦恼。

    大学外语学院招生规模扩大,学生人数不断增加,这样外教数量也多了起来,其中也来了几个日本外教,男女都有,自从他们来了之后,木村经常很晚才回来,而且每次都带着一身熏人的酒气。小倩是不喜欢烟味酒味的,刚开始还以为他只是偶尔的应酬,觉得和同为外教的同事交往也是必要的,但是时间一长却总是这样,而且几乎形成了习惯,小倩就不免心里有些怨言。

    有一天下午,小倩去行政楼开会,开完会后接到刘宁的电话,要她马上回来,说是馆长在找她,好像是要分配给他们借阅部一项任务,但看到小倩不在,就告诉刘宁等小倩开完会到馆长室来一趟,具体什么事刘宁也说不清楚。图书馆所在的后山距离行政楼还有很远一段距离,于是小倩急匆匆往回赶。刚走到文学院和政法学院之间的那座小型花园,小倩看到花丛后有两个人在交谈,她看背影非常熟悉,就无意间多看了一眼,原来是木村和一个身材苗条的女教师模样的人在兴致很高地说得火热。她心里一沉,他从没看到木村和任何女人有过交往,更没有见过木村这么高兴过,两个人在这么有说有笑地聊天,心里不禁有些不舒服。尽管小倩也不认识那个女老师,她以为这可能就是木村和学院女同事遇到了在正常说话,因为学院将近上千名教职员工,她有将近一半老师都不认识。但看到木村那兴奋劲。心里也不免不是滋味。她打量了那个女教师一样,发现不太对劲,只见那个女教师化着浓妆,不住地边说边点头哈腰。她就觉得奇怪,学院的女老师尽管有的也化妆,但哪有化得这么浓的妆呀。那个女教师说不上来一股什么感觉,总觉得不像个正常教师,脸上总带着一种媚笑,小倩不免觉得反感。

    小倩走了过去,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他们说的是日语,她才明白这个女人可能就是来来的日本外教老师。小倩虽然跟着木村学过一些日语,但他们说得太快,而且似乎也不是她学过的标准日语,只能听懂几个单词,也无法联系成完整的意思。但看到他们越说越起劲,不由得心里有气。就直接走到了他们面前,故意大声咳嗽了一声,两个人正聊得高兴,忽然看到小倩,都愣了一下,不过他们并不像小倩想得那样尴尬。

    “哎,小倩,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是吗?”小倩一听木村这么说就气恼。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新来的日语老师岛本礼奈。”木村却没察觉小倩的脸色,指了指旁边那位女子。

    那位女子马上收起笑容,郑重地鞠了一躬:“我叫岛本,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说的竟然是中国话,居然比木村流利多了,这让小倩很感意外。不过,在小倩看来,这个叫岛本的日本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能看着顺眼的女人,甚至有点媚俗,不过她还是礼貌地向对方点了点头:“您好。”

    “这是我的爱人文小倩,在咱们学院图书馆工作。”木村又向岛本介绍小倩。

    “您的爱人?”岛本问道,语气和神情中居然带着惊讶和怪笑,然后用日语向木村说了几句,似乎在询问证实,不过小倩没有听懂。小倩听了心里愈加不痛快。

    “有什么不对吗?我就是他的爱人呀。”小倩直视着岛本,那神情在向她宣示着自己的身份。

    “哦,对不起,这是你们的私事,我不能干涉的。”岛本赶紧说道。

    “真是有病!”小倩心里骂道,不过狠狠地剜了木村一眼:“我走了,你们继续。好好聊!”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性格居然也会变得这样情绪化。

    “再见。”岛本又鞠了一躬。

    但小倩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憋了一肚子气,想着回去要好好质问一下木村。当然他根本没有想到的是,她刚走出不远,那两个人又很快有说有笑的,而且还很快就发出开心的笑声。这笑声分明就是挑衅,每一声都像一根根钢针扎着她的心窝,她想回去把木村呵斥回去,但觉得这样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妥,就强迫自己忍着一步一步地挪动着回去。

    晚上,木村到了后半夜才醉醺醺地回来,难闻的酒气熏人。

    “我回来了。小倩,我要喝水。”木村一进门就嚷着。

    小倩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小倩,我要喝水。”木村以为小倩没听见,就加大了声音。

    小倩还是沉默着。木村感到不对劲,就凑过来:

    “小倩,你怎么了?我要喝水。”

    “你自己倒水去,你没长手吗?”小倩气哼哼地说道。

    “这是怎么了?好奇怪,你说呀。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木村觉得很奇怪。

    “没什么?”

    “既然没什么,还生气?还这个态度,那就是不讲道理。”木村不满地说。

    “我不讲道理?”小倩终于忍不住了,愤懑了这些日子,她终于爆发了。

    “我不讲道理?你讲道理吗?”

    “我哪里不讲道理了?”木村一脸无辜。

    “那你说,你干啥去了?”

    “和同事喝酒去了?”

    “哪个同事?”

    “岛本老师呀。”木村居然说得一脸坦然。

    “岛本老师?就你们两个人?”

    “是呀,就我们两个呀。也不需要别人去呀。”

    “对,是不需要别人去,别人去了那不碍事吗?行,公开承认了,是吗?两个人混到大半夜。说得轻巧,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真行,看着挺老实的,男人呀,你们怎么都这样呀。”小倩说着哭了起来。

    木村看到小倩流眼泪,心里慌了,他似乎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不住地问:

    “你为什么哭呀?说呀,小倩,你怎么哭了?”

    小倩任凭他怎么问,也不理他,只是默默地流眼泪,但木村却锲而不舍地问个不停,小倩最后说:“没啥,你让我清净一会儿,你先睡吧。”

    “你答应我别哭了好吗?那我睡了。”

    木村看着小倩的脸,似乎有些不放心,但由于他喝的酒太多了,倒在床上就沉沉地睡去了。

    但小倩这晚上却没有合眼,她也无法入眠。她做梦也想不到木村这样老实朴实的人也会这么容易地背叛她,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和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不像陈伟那样掖着藏着,公开承认,似乎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更让人愤慨。这算什么?做贼本来就是不光彩的,哪里有做了贼还理直气壮呢?这不是欺人太甚了吗?很显然,木村并没有半分后悔或者羞愧的样子,反而觉得是小倩不应该质疑他,这是哪门子的事呀?这还有公理可讲吗?为什么木村觉得理所当然呢?小倩难以理解的同时,忽然觉得很可怕的是,是不是日本人都这样呀?她想起了丽华得知她和木村相好的时候对她说的话,“日本人咱不了解,日本男人是什么路子咱更不清楚,你确定你想好了吗?”对呀,小倩像我怎么那么糊涂呢?自己真地了解木村吗?真地了解日本人吗?为什么那时候那么急急忙忙地决定就接受还没有了解多少的木村呢?自己是不是就是对陈伟沉底失望了之后,木村的出现给了被伤害得遍体鳞伤的自己一个疗伤的机会呢?就像一个落水就要溺死的人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就不假思索地抓住了一样呢?这可太轻率了!小钱忽然觉得后悔无比,自己刚从一个火坑里挣脱出来,却又落入了另一个火坑,这个火坑还是自己主动跳进去的,而且选择得那么快。今后该怎么办?是和木村就此一刀两断,还是和那个岛本的日本女人抗争?小倩又不是那种和别人殊死相争的性格。

    “我该怎么办?”她陷入了迷茫,看着睡得很沉的木村,她心又不由得软了。木村在睡着的时候显得是那么的质朴,那么令人放心,就像个大孩子一样让人担心。他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举目无亲,无依无靠,也够可怜的。一想到他从早忙到晚,辛苦一天,也真的不易。男人就像是孩子,哪有不糊涂犯错的时候,陈伟不也犯过错吗?自己不也曾经原谅过他了吗?唉,那就原谅也木村这一次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必须要他认识到自己错了,真心认识到错了吗,而且以后坚决不再犯类似错误才可以,这是原则!不可更改的原则。如果他不答应,或者以后再犯错,那就没有商量的的余地了。

    “小倩,我下班了,你在家吗?”小倩正这么想着呢,忽然木村说起了梦话。

    小倩忽然眼睛有些湿润,看来木村还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的,还是把小倩当成自己的依靠,尽管这种依赖心理有恋母情节,但在他心目中,自己还是这个国家,不,在这个世界上最可相信和依赖的人。

    “唉!但愿以后你可别犯错了!”小倩在心里这样对木村说着,说心里话,她内心深处,还是愿意相信木村不是那样让他失望的人,这样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很快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木村和那个岛本礼奈挽着手走向远方,说要一起回日本。而且带走了自己的儿子亮亮。奇怪的是,亮亮竟然挣脱了自己,非要和木村一起去日本。小倩拼命地哭喊着,追赶着,但是他们三人越走越远,越走越快,小倩急得要命,不小心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她一下子醒了。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木村看着自己探究的眼神。他忍不住一下子抱住了木村,大哭起来。木村被他的举动弄得发愣。哭了半天,小倩心里稳定了不少。

    “小倩,我看了你半天了,发现你一直在流泪,你是不是做了可怕的梦?”

    “我问你,你会不会离开我,和那个岛本的女人回日本?”

    “我为什么要和她回日本?”木村睁大了惊讶的眼睛:“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你敢发誓?”

    “为啥要发誓?”木村一头雾水。

    “我要你发誓。”小倩坚持。

    “我不知道该怎么发誓,你说吧,我随着你说就是了。”

    “好!”但小倩确实也没发过誓,想了半天,忽然说:“你就这么说,如果你将来有一天和那个女人回日本,背叛了我,就让我天打雷劈。”她觉得这个誓言够狠的了。

    “行!”木村跟着说了一遍,不过他不太明白回日本和天打雷劈有什么关系。

    “小倩,我既不会回日本,雷雨天也会躲避的。”

    “那你说说那个日本女老师岛本的事情。你和她之间的事情。”

    “我和她没事呀。她是她,我是我,就像两条平行线,永远也不可能相交到一起的呀。”“你怎么这么肯定?”小倩不信。

    “她是个不婚主义者,一辈子都不可能结婚,也不想要孩子。”

    “你怎么知道的?”

    “她对我说的呀。”

    “真奇怪。”

    “那有啥奇怪的呀。日本人很多都这样。”

    “那你们昨天晚上真的没发生啥?”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就是喝酒了呀。”

    “除了喝酒呢?”

    “除了喝酒就是喝酒了呀。”

    说这些话的时候,小倩一直紧盯着木村,她看到的就是木村再自然不过的表情,虽然他心里相信了木村,但是嘴上还是问道:

    “你可以发誓吗?”

    “还是发打雷下雨的誓吗?”

    “嗯嗯,是的。”

    木村毫不犹豫地又说了一遍,最后又说了一句:“小倩,你最好相信我,不信,你可以去问饭店老板,他一直在的。”

    “好,我相信你了。但是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要和那个岛本再有来往。”

    “为什么?”木村犹豫了。

    “没有什么,你答不答应?”

    “好吧。我除了工作之外,不和她单独接触。”木村终于同意了。

    “我不放心。你要说到做到。”小倩进一步说。

    “如果我要是做不到,那就天打雷劈。”木村主动发誓。

    小倩笑了,相信了木村,木村能做到这一部,也不容易了。事实证明,木村也确实说的是事实。后来很久之后,小倩才明白了日本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日本男人对女人不感兴趣,日本女人对男人同样也不感兴趣。

    “不过昨天那件事我一想起来就生气。”小倩忽然又来了气。

    “什么事?”

    “就是昨天你说我是你爱人的时候,她吃惊什么?她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消遣一下起来就怒不可遏。

    “哎呀,小倩,我真要和你说说呢。”木村也像忽然想起来似地说:“小倩,以后我不想把你叫作我的爱人了。”

    “为什么?我不是你的爱人是什么?”小倩觉得岂有此理。

    木村简单地说出了原因,小倩听了也吓了一跳。原来,“爱人”在日语里是情人、情妇、小三的意思。她恍然大悟,难怪昨天岛本听到木村介绍到她说“这是我的爱人”的时候,岛本那惊讶和不自然的样子。

    第二天下午,小倩正在忙碌的时候,忽然岛本来了,郑重地给她鞠躬道歉:“昨天让您误会了,是我的错,对不起,文老师,我向您表示歉意。”

    小倩很意外,但马上明白了,“木村这个单纯的大孩子,一定是他把昨天的事告诉了岛本,岛本觉得于心不安,才来给自己道歉的。小倩哭笑不得,自己知道就行了,干嘛非要说出来不可?这样大家都尴尬。不过看到岛本那一脸歉疚的样子,小倩倒觉得过意不去,连说“没什么,没什么。”

    不知怎的,在小倩眼里,岛本还是一个很不错的日本女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