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邵爷爷说他死了，神色正经，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什么！”宋星语瞳孔地震，心里害怕极了。她脑中闪过很多猜测，是爷爷气头上失手误杀，还是邵惟失业自己想不开，就失个业而已，不必动这么大干戈吧？”
老爷子却是气定神闲的样子，显得宋星语在大惊小怪，“你是哪位？”
“我叫宋星语，是邵惟同事，不留临终关怀中心的……”宋星语手已经放在包里，随时准备拨打110。
“哦。进来吧。”老人让开半边身子请她进来。
宋星语抱着会被人“杀人灭口”的风险战战兢兢走进邵惟家，一进去就看到他躺在客厅的一张罗汉床上，好像昏死过去。
“邵惟！”宋星语扑过去，发现邵惟怎么都摇不醒。身上一股浓烈的酒气。“他……他怎么了？”
“喝死过去了。没一点用，这么大人，酒量不过一斤。”
宋星语左右检查邵惟身上有没有明显伤痕，警惕地盯着老人手里的棍子。
“您刚刚没打他吧？”
“打他？我为什么要打他？”老人家比她更摸不着头脑。
“因为他……失业了？我刚在电话里听见您说要大刑伺候……”
老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瞧瞧这一桌，白的，啤的，洋的，混一块可不是大刑伺候吗？他喝酒中途溜号去接电话，我故意吓唬他的。”
“那您手里的棍子……”
“这个呀？”老头看着手里的棍子，随手抓起桌上的抹布头，咔嚓一声，两个严丝合缝地装在一起成了个拖把。“他吐了一地，我刚拖完取下来去洗。”
见宋星语明显松口气的模样，老头乐了。“宋小姐很关心我家这臭小子啊。”
“我们是朋友。”
“啧啧啧。这小子从来没朋友。”老头坐下来，邵惟被挤得往旁边蠕动了一下，靠在宋星语腿边，宋星语浑身一颤，忍住没动，低头看着他，没想到他喝醉的样子都那么乖。
邵爷爷一看宋星语看邵惟的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他欣慰地笑了笑。
老头默默给自己斟杯酒，一口干下去。“真好……”
“嗯？”宋星语不明白邵爷爷在说什么，抬头看他。
“除了我和老梁，还有人惦记着他。真好。”
宋星语脸有点红，好像被人直接戳穿了心思，但她并不想否认。
“他明明不会喝酒，您为什么要把他灌醉啊？”
老头苦笑，“昨晚老梁就给我打电话说了他被开除的事，我担心了一晚上。这家伙却跟没事人似的。该吃吃该睡睡。”
“可能因为情感缺失症，他感觉不到难过，所以就没什么感受吧。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他有这种病的。”
邵爷爷摇了摇头，反问道：“你听过无痛症吗？”
“嗯。听过，就是病人丧失痛觉，感觉不到疼痛。”
“这种病听起来好像不错，不怕痛是不是就什么都不怕了？但它的可怕之处在于，身体受到的伤害是切实存在的，不管是里面或是外面，他也会流血也会受伤，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甚至不在乎。邵惟也是如此……”
宋星语细细品着老爷子的话。邵惟也会难过会沮丧也有各种情绪淤积在心中，可是他自己不知道，所以他不会排解。长久这样堆积在心里，就会变成病。
“我明白了，您让他喝酒就是为了帮助他把自己察觉不到的坏情绪排解出去。”
“一点就通。不愧是邵惟看中的妹子。”
“您说什么？没有的事，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你看不出他喜欢你，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我知道。”老爷子说得神神叨叨的，宋星语将信将疑。“他这次违规手术的病人是你妈妈吧？”
“嗯。”宋星语低下头。
“他从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格。这次赌上自己前途都要去做的事，可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是为了治病救人。”
宋星语的心砰砰狂跳，她希望老爷子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但是她无法求证，连当事人都不知道答案的事，她要如何确认？
“宋小姐，冒昧问一句。你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确实够冒昧。
宋星语看着躺在她腿边的邵惟，他闭着眼，侧脸沐浴在阳光中，看上去干净纯粹，毫无世俗的欲望。
这样一個人不懂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的男人，却会用实际行动去让你感受到他的在乎。他不会察言观色哄人开心，却能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
她喜欢他吗？这个问题她问过自己无数次。
“是的，我喜欢他。”
原以为这辈子都很难承认的话，那么自然地就宣之于口。100%肯定的，没有一丝犹豫的，她喜欢他。
榻上的邵惟仿佛感应到什么，突然睁开眼睛，那双幽深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令人心醉的琥珀色，他直直地看着她。两人四目对视，谁也没有闪躲。
邵爷爷轻咳一声，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笑意。到底是年轻人，比他们那一辈可直白得多。
老爷子晃了晃手里的拖把，借口走开，“我去上个洗手间。宋小姐，你自便啊。就当自个儿的家一样。”
宋星语恍若未闻，直到老爷子关上门离开客厅，她也没有注意过。
躺在她腿边的邵惟还在直直看着她，那眼神像个稚嫩的孩童，一点不像浊世中的人。也许他真的是个外星人吧。
“邵惟，我喜欢你，伱喜欢我吗？”
宋星语问出这句话后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就在她的心一点点灰下去时。邵惟的手肘撑着榻上的软垫，半抬起上半身，凑到宋星语的唇边。
他停顿了一秒，这一秒是给宋星语回拒的时间。
宋星语闭上眼睛，下一秒她感受到软唇印在嘴边的触觉。像只舔舐甜品残渣的小猫，他亲歪了。可即使是个歪掉的吻，也让宋星语心神颤动。
瞿总的电话打破了她的神魂颠倒，她下意识一把将邵惟推开，他顺势倒回榻上。
电话那头瞿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宋，你千万别告诉我你今天家里又有急事来不了。客户已经坐在会议室里等了！”
宋星语如梦初醒，慌慌张张抓起自己的手包。“瞿总，实在对不起，我堵车了！马上到。”
直到听到砰的一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邵老爷子才从房间里探了个头出来。
“怎么就走了？”他嘀嘀咕咕走到自己孙子身边，见他闭着眼又睡死过去的样子。
“喂。小子，人家问你喜不喜欢她？你到底怎么回答的啊！”他推了邵惟几下，对方纹丝不动。
“气死人了。就你这样，活该一辈子单身！”
“什么！”宋星语瞳孔地震，心里害怕极了。她脑中闪过很多猜测，是爷爷气头上失手误杀，还是邵惟失业自己想不开，就失个业而已，不必动这么大干戈吧？”
老爷子却是气定神闲的样子，显得宋星语在大惊小怪，“你是哪位？”
“我叫宋星语，是邵惟同事，不留临终关怀中心的……”宋星语手已经放在包里，随时准备拨打110。
“哦。进来吧。”老人让开半边身子请她进来。
宋星语抱着会被人“杀人灭口”的风险战战兢兢走进邵惟家，一进去就看到他躺在客厅的一张罗汉床上，好像昏死过去。
“邵惟！”宋星语扑过去，发现邵惟怎么都摇不醒。身上一股浓烈的酒气。“他……他怎么了？”
“喝死过去了。没一点用，这么大人，酒量不过一斤。”
宋星语左右检查邵惟身上有没有明显伤痕，警惕地盯着老人手里的棍子。
“您刚刚没打他吧？”
“打他？我为什么要打他？”老人家比她更摸不着头脑。
“因为他……失业了？我刚在电话里听见您说要大刑伺候……”
老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瞧瞧这一桌，白的，啤的，洋的，混一块可不是大刑伺候吗？他喝酒中途溜号去接电话，我故意吓唬他的。”
“那您手里的棍子……”
“这个呀？”老头看着手里的棍子，随手抓起桌上的抹布头，咔嚓一声，两个严丝合缝地装在一起成了个拖把。“他吐了一地，我刚拖完取下来去洗。”
见宋星语明显松口气的模样，老头乐了。“宋小姐很关心我家这臭小子啊。”
“我们是朋友。”
“啧啧啧。这小子从来没朋友。”老头坐下来，邵惟被挤得往旁边蠕动了一下，靠在宋星语腿边，宋星语浑身一颤，忍住没动，低头看着他，没想到他喝醉的样子都那么乖。
邵爷爷一看宋星语看邵惟的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他欣慰地笑了笑。
老头默默给自己斟杯酒，一口干下去。“真好……”
“嗯？”宋星语不明白邵爷爷在说什么，抬头看他。
“除了我和老梁，还有人惦记着他。真好。”
宋星语脸有点红，好像被人直接戳穿了心思，但她并不想否认。
“他明明不会喝酒，您为什么要把他灌醉啊？”
老头苦笑，“昨晚老梁就给我打电话说了他被开除的事，我担心了一晚上。这家伙却跟没事人似的。该吃吃该睡睡。”
“可能因为情感缺失症，他感觉不到难过，所以就没什么感受吧。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他有这种病的。”
邵爷爷摇了摇头，反问道：“你听过无痛症吗？”
“嗯。听过，就是病人丧失痛觉，感觉不到疼痛。”
“这种病听起来好像不错，不怕痛是不是就什么都不怕了？但它的可怕之处在于，身体受到的伤害是切实存在的，不管是里面或是外面，他也会流血也会受伤，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甚至不在乎。邵惟也是如此……”
宋星语细细品着老爷子的话。邵惟也会难过会沮丧也有各种情绪淤积在心中，可是他自己不知道，所以他不会排解。长久这样堆积在心里，就会变成病。
“我明白了，您让他喝酒就是为了帮助他把自己察觉不到的坏情绪排解出去。”
“一点就通。不愧是邵惟看中的妹子。”
“您说什么？没有的事，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你看不出他喜欢你，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我知道。”老爷子说得神神叨叨的，宋星语将信将疑。“他这次违规手术的病人是你妈妈吧？”
“嗯。”宋星语低下头。
“他从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格。这次赌上自己前途都要去做的事，可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是为了治病救人。”
宋星语的心砰砰狂跳，她希望老爷子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但是她无法求证，连当事人都不知道答案的事，她要如何确认？
“宋小姐，冒昧问一句。你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确实够冒昧。
宋星语看着躺在她腿边的邵惟，他闭着眼，侧脸沐浴在阳光中，看上去干净纯粹，毫无世俗的欲望。
这样一個人不懂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的男人，却会用实际行动去让你感受到他的在乎。他不会察言观色哄人开心，却能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
她喜欢他吗？这个问题她问过自己无数次。
“是的，我喜欢他。”
原以为这辈子都很难承认的话，那么自然地就宣之于口。100%肯定的，没有一丝犹豫的，她喜欢他。
榻上的邵惟仿佛感应到什么，突然睁开眼睛，那双幽深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令人心醉的琥珀色，他直直地看着她。两人四目对视，谁也没有闪躲。
邵爷爷轻咳一声，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笑意。到底是年轻人，比他们那一辈可直白得多。
老爷子晃了晃手里的拖把，借口走开，“我去上个洗手间。宋小姐，你自便啊。就当自个儿的家一样。”
宋星语恍若未闻，直到老爷子关上门离开客厅，她也没有注意过。
躺在她腿边的邵惟还在直直看着她，那眼神像个稚嫩的孩童，一点不像浊世中的人。也许他真的是个外星人吧。
“邵惟，我喜欢你，伱喜欢我吗？”
宋星语问出这句话后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就在她的心一点点灰下去时。邵惟的手肘撑着榻上的软垫，半抬起上半身，凑到宋星语的唇边。
他停顿了一秒，这一秒是给宋星语回拒的时间。
宋星语闭上眼睛，下一秒她感受到软唇印在嘴边的触觉。像只舔舐甜品残渣的小猫，他亲歪了。可即使是个歪掉的吻，也让宋星语心神颤动。
瞿总的电话打破了她的神魂颠倒，她下意识一把将邵惟推开，他顺势倒回榻上。
电话那头瞿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宋，你千万别告诉我你今天家里又有急事来不了。客户已经坐在会议室里等了！”
宋星语如梦初醒，慌慌张张抓起自己的手包。“瞿总，实在对不起，我堵车了！马上到。”
直到听到砰的一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邵老爷子才从房间里探了个头出来。
“怎么就走了？”他嘀嘀咕咕走到自己孙子身边，见他闭着眼又睡死过去的样子。
“喂。小子，人家问你喜不喜欢她？你到底怎么回答的啊！”他推了邵惟几下，对方纹丝不动。
“气死人了。就你这样，活该一辈子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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