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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偷梁

    皇城司是雍帝的另一双眼睛,网罗天下情报。如今京城大小事,无人比李明寂更清楚。

    李明寂拿起名单,端详了片刻,沉吟道:“第一名温茂,河东人氏。祖上曾为郑家部曲,后入良籍,如今是郑府门客。第二名王羽,青州人,拜于崔府门下……”

    青年记忆力惊人,事无巨细,将考生的家境、依附于何方势力说得明明白白。这样一份名单,半数以上的人都带着世家姓,另一部分考生看似出身寒门,实则多多少少都依附于世家。

    名次的安排也是极为考究的。前三甲并非世家子弟,却来自如今朝中声势最大的郑、崔二家,接下来这些世家子弟的位置,则综合了世家的声望,参差排列,确保每一位世家子弟都能在名单上,既不得罪世家,也不让雍帝一眼看出名堂。

    若非雍帝早就不信任这些权臣,恐怕真要被糊弄过去。

    科举……科举!本意是为天下有识之士敞开大门,为国家网罗更多的人才。可如今呢?成了权臣弄权作术、结党营私的工具,成了世家攀比声势与权力的工具!

    太子才娶了郑氏女,郑濂就迫不及待地在朝中发展自己的新势力了,这些人在他面前,哪有半分顾虑可言?

    雍帝想起之前,他安排李明寂去收集的那一份名单……朝中官员近千人,势力错中复杂,真正可用的人寥寥无几。若是年年科举都是如此,又怎能选出真正可用的官员呢?

    一旁的舒窈也托着下巴,难得陷入沉思。

    她不懂政治上的事,然听见李明寂的话,望见雍帝沉默而严肃的眼神,也隐约能猜到些许。

    这批考生,十之八九都出自世家,这哪里是选人,分明是世家借科举之名,趁机发展自己的势力。

    她虽在某些事不开窍,却对情绪的变化极其敏感。这么多年,舅舅在皇位上一直是安然处之,很少动怒。然近日进宫,舅舅总是眉头不展,心事重重,显然是动了真格。

    她站起身,端了杯茶到雍帝面前,软着声音道:“舅舅,您先坐。”

    经舒窈提醒,雍帝这才反应过来,从礼部尚书将这份名单拿到御书房起,自己一直保持着站在舆图前的姿势,不曾挪动一分,连脚都有些酸麻了。

    雍帝失笑,摸了摸舒窈的脑袋,道一声“好孩子”。他实在是有些走投无路了,看着懵懂单纯的外甥女,看着平静自若的青年,心里竟涌现几分倾诉的欲望来:“窈窈不妨猜一猜,舅舅在想什么?”

    军事也好,政务也罢,雍帝虽不避着舒窈,准许她自由出入御书房,却从未与她聊过。他不希望舒窈去成为什么,也不想要她太聪慧,不想学就不学,顺其自然即可,思虑过重,反倒摧折身体。

    可以说,哪怕眼前的外甥女已经过了及笄嫁人的年纪,雍帝也将她当小孩儿看待。既然是孩子,对这复杂的世道,了解得越少越好。

    可他终究忽略了现实。

    眼前的少女眨了眨眼,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先是看了看桌上的名单,又看了看那幅被挂在墙上的、她亲手绘制的《万舆图》,抬手指了指,用干净清澈的嗓音说道:“舅舅想要的,都挂在这里了吧?”

    雍帝一愣,不可控制地笑了。

    他想要什么呢?过去因意外被推上皇位,雍帝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平衡这些朝中的势力,维持雍朝繁荣的现状。自己这个皇帝手中有多少权力,那并不重要,只要这些权臣有能力、有胆识,一心为百姓着想,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顽石也会长出裂痕,雍帝也不是当初的少年,他有谋略、有野心,不满足于现状,不能对这样的现象置之不理。

    那就让他,好好当一次皇帝。

    他慢慢道:“朕知道了。”

    ……

    雍帝诏令,省试加考一门,由雍帝亲自出题!

    消息传到礼部,上下哗然一片。

    参加过几届科举的官员都知道,名次基本都已经定好,省试和殿试都不过是走个形式。按照往届的情况,现在应该已经把名次排好了才是。

    前朝科举创立之初,确实有加试的先例,但次数少之又少,并不适用于此刻。雍帝的意思,是不认礼部的名单,还要重新考核?

    官员们面面相觑,皆不知雍帝意欲何为。这都是固定的流程,这么多年都是如此,雍帝难道要打破以往的规矩吗?

    而礼部,雍帝的题目也送了过来。卷轴翻开,写着雍帝加试的题目:讨论科举制与恩荫制对吏治的影响。

    这是一道时政题。

    如今科考命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谈时政。朝中官员各自结派,谁知道一不小心动了谁的饭碗?因此考官们选题,都避开政治,譬如今年策论的题目,就是谈先秦时期的礼乐制度,做到词藻与诗文的堆砌即可。

    “科举、恩荫、吏治……”

    郑府,听见亲信的传话,郑濂笑了一声,脸上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昨日礼部尚书把名次送到御书房,皇宫却迟迟没有与科举有关的动静传来,郑濂当时便察觉不对。果然过不久,雍帝就颁布了这条加试的诏令。

    “陛下啊陛下,您这是要公然与世家作对吗?”

    礼部官衙之内,考生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前方的匾额下挂着一张卷轴,要求他们以此为题,写一篇策文。

    考生们抓耳挠腮,满脸不知所措。

    这些自幼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哪里学过什么政治。让他们背书都去了半条命,遑论写文章呢?

    有的人实在写不出来,干脆把笔一丢,放弃考试。有的人绞尽脑汁,在纸上艰难地编着句子,涂涂改改,一张试卷惨不忍睹。

    潘令泽写了几列,只觉得雍帝这题太刁难人,让他无从下笔。愁眉不展之时,他看见有人姿态从容,一张纸已经写了一半。

    赫然是周溶。

    他转了转眼珠,心里忽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