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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七号与陆家村

    唰——

    强烈的失重感将七号唤醒。

    这种感觉是刻在骨髓里的熟悉,是午夜梦回都忘不了的、行走在刀尖上,底下就是万丈深渊的危机!

    演练过千百遍一般,空中腾挪、转体,刺出一把刀减缓下滑,在山上留下又一道刻痕。

    “刺啦——”

    双刀刺进悬崖,大大减缓了他下落的速度。

    ‘背后应该有棵树!它挡着我的路,我需要跳到上面去。’这个念头无比自然地出现在脑海,拔刀的动作更是没有丝毫迟疑。

    曲起双腿,脚掌踩在峭壁上,然后狠狠一蹬。

    唰——

    犹如岩羊挂角,陆岩轻轻地落在了树枝上。

    刀气纵横,那棵奇怪的树被剃了个头,只剩光秃秃的枝杈。七号就落在上面,引起树枝一阵颤抖,但并没有断裂。

    “这里是……”七号抬头,看见上方的悬崖峭壁。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我是谁?”七号低头,看见自己稚嫩但是布满茧子的手掌。

    “哦,我是陆岩,我是来练刀的。”

    陆岩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怎么也想不起来,“算了,给虎爷爷找点草药过去吧,最近外来的商队好像在收这种白肉,还要完整的,矫情。”

    实在是“白肉”在这里太多了,连白给都没人要,相当于从地下随手抓了一把石子送给人家,还不能扔。

    七号趴在树冠上,周围的山峰高而窄,如同竹笋一般直插天际。

    在这些“竹笋”顶部,还有一些完美契合峰顶形状的房屋排布。其间以绳索连接。

    “他们现在应该在虎爷爷家买东西吧?”

    虎爷爷是村子的村长,留着光头,像个剥了皮的卤蛋,整天提溜个拐杖四处溜达,检查绳索是否完好。记得有一次一个熊孩子把绳索弄断了,虎爷爷拿起拐杖一通狠抽,大光头上都是亮闪闪的汗珠。

    像是刚从锅里拿出来的卤蛋。

    别人都是挂在绳子索道上行动,只有他可以站在上面如履平地,把熊孩子们打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嗯,他这个经常往危险区域跑,悬崖上练刀的人也没少挨揍。

    刀光一闪,陆岩蹲在怪树上,切下来一大块石头,上面附着了一块白肉,似乎随着风的流动而收缩、膨胀。

    它疏松多孔,又是甚至可以看见其中有虫豸一样的生物在孔洞里进进出出。

    太岁。

    他们陆家村的人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块“白肉”。

    这是几百年前传下来的祖训,一共有十三条,但他只知道四条,其他人估计也相差不多。

    他们村子将这些祖训分开保存,每一户都掌管三到四句,除了村长。

    由他记录所有,防止遗失。

    第一,不要落地,如果有人问起就回答“我喜欢在绳子上玩”,如果有人强硬要求你下来,请马上离开,不要理会,并且报告村长。

    第二,采摘太岁,并在自家的隐蔽处摧毁能看见的所有太岁,如果太岁无法销毁或者第二天又出现在相同位置,请报告村长。

    第三,不得食用太岁,若有人误食了太岁,需要及时寻找村长求助。

    第四,不要把自家传承的祖训告诉别人,如果无意间得知别人的祖训或者祖训被别人无意间得知,请在村长的见证下发下誓言交换祖训。

    陆岩看着它犯了愁。这白肉好歹得有十来斤,他小胳膊小腿的不能扛着这么大的太岁在山路上走。

    内心的一个声音在大吼,让他迅速离开这里,回到村子里。去找虎爷爷、雕大婶、隼叔……

    这种感觉就好像如果不赶紧回去就看不到人了一样。当他爹坠崖的时候他有这种预感,他娘病逝的时候他也有这种预感——

    但这次可是一村的人!

    七号一贯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不再犹豫,掉头就走。

    ‘快点、再快点!’

    人类的智慧总是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一根根结实的绳索牢牢绑在山崖之间,那是邻里乡亲之间探访的通道。

    “杀——”隔着老远,陆岩就听到喊打喊杀的声音。

    他的预感又成真了!

    ‘大家需要我!’

    他没了爹娘之后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作为回报,他也经常帮忙采摘一点药材分给邻里乡亲。大家虽然没什么血缘关系,但感情也是无比深厚。

    前方已经出现一间建立在山顶上的房屋,沿着山壁筑墙,开门就是深不见底的山间。

    “雕婶!”从窗户望去,一道身穿青衣的身影举起手中的剑,逼向这个妇人。

    她或许在村民之中算是身手矫健,但是终究不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的对手。

    唰——

    陆岩不知哪来的力气,运力一坠,再借助绳子弹力飞向山顶木屋,两把刀舞得虎虎生风,一下窜进门内,直冲青衣人背心而去。

    “放开雕婶!”他大喊。

    青衣人似有所感,当即放弃追杀妇人,回首直劈陆岩面门。

    咔!

    刀剑相交,陆岩闷哼一声,只觉气力源源不断地从交接处涌来。

    旧力已泄,新力未生。陆岩被一剑挑飞,重重地撞上窗棱。

    刺啦——

    刀刃插在砖石接缝处,陆岩悬挂在雕婶的房屋外面,双臂肌肉颤抖不已,似乎随时可以抽筋而放手。

    ‘要死了吗?’他内心涌出不甘,出生以来的记忆像是走马灯一样回放。

    第一次喊“娘”,第一次在父亲的指导下拿起木刀,练刀,练习攀岩,练刀,学走路,练刀,父母相继离世,练刀,练刀,练刀……

    “啊——”一声粗哑的女人尖叫把他拉回现实。

    丰满的女人从身后勒住青衣人的背脊,锁住他的脖颈,阻止他把陆岩推下去,带着他撞碎木制的墙壁,直直坠落、坠落。

    “雕婶!”陆岩大喊,嗓音是从未有过的沙哑。

    他没有虎爷爷那样的医术,但也知道心脏被捅穿的人是救不回来的。

    本已干涸的肌肉再次挤出几滴力气,他再次翻进雕婶的房屋,连刀都没顾上拔。

    他探头看了一眼摇篮,又掀开夫妻的床铺,打开旁边的柜顶……

    他记得雕婶和隼叔有一个刚出生的女儿。

    “找到了!”陆岩在衣柜的貂皮大衣中发现了婴儿的襁褓。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婴儿。

    却发现她已经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