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者

    城外的高速公路上，秦阳的身影疲惫而孤独，顺着高速路走能以最短的路程到达目的地，还不会偏离方向，可即便如此仅靠双腿那也要走些日子。高速路上堆满了被遗弃的车辆，长时间的风吹雨打让车身锈迹斑斑残破不堪，不少车辆都被植物包裹，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秦阳试图从车里面找些东西，可始终一无所获，唯一的好处就是晚上可以钻进车里睡觉，比露天好多了，车内是绝不会有尸体了，毕竟狼头人可是连尸骨都不会放过的。

    一连三天，秦阳都行走在前往玉城的路上，放眼四周道路两旁的树林郁郁葱葱，随风飘动，农田安静的躺在那里，等待农民的播种耕耘，可惜现在村子里杳无人烟。天空中不时会飘落一些木盒下来，但不少的木盒落地的位置太远，根本无法前往，秦阳这几天总共就只捡到过一个木盒，勉强吃了一顿饱饭，背包里还剩下两个苹果，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吃。眼下饥饿感已经涌上了心头，秦阳不时抬头望向天空，心理祈祷着能有木盒落下，这一刻他有些明白为什么神要投下这些食物和水了——神享受着人们的祈祷和期望，而人们能够获得的东西都是它的恩赐。

    夜幕降临，天色昏暗了下来，秦阳的肚子咕咕作响，脚步也越来越慢，不能再继续向前走了，正巧右侧是一个服务区，看来今晚不用睡在车里了，能躺在床上睡那再好不过。秦阳慢慢摸进了服务区，几辆大卡车停在加油站里，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砖块，一旁的员工宿舍早就垮塌了，唯一能住人的地方就只剩商铺，秦阳轻手轻脚的推开商铺的门走了进去，然而里面并非空无一人。商铺的左侧坐着三个男人，正背靠着墙壁聊天，发现有人进来后三人抬头看了一眼，接着又继续聊天，右侧有五个人，各自找了个地方待着，相互之间貌似并不认识，房间的右上角，一个年轻女子带着一个小女孩坐在那里，两人快速看了下秦阳又立马低下了头，小女孩依偎在女子的怀里，双手紧紧抓着女子的衣服。秦阳快速扫视了一番，这十个人无论男女都是一身的尘土污泥，每个人都是一脸的疲态半死不活的样子，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怪味，应该是众人许久没洗澡所散发出来的怪味，当然秦阳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商铺内部的货物早就被一扫而空了，只留下空空如也的货架和一地狼藉的碎片，秦阳找了地方自顾自的坐下，困顿和疲倦让他只想好好睡一觉，可目前的环境却不允许他睡着，在这场游戏里敌人可不止神派出来的那些东西。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只能借着月光勉强看见人影，屋子里逐渐响起了男人打呼噜的声音，并且越来越响，仿佛是几台破碎的发动机在工作，秦阳闭着眼休息，神经却一直绷着，仔细聆听任何可疑的响动，只不过此时的耳朵里只有那些呼噜声。逐渐到了后半夜，呼噜声慢慢变小，秦阳也从背靠墙壁转变为躺在地上，背包自然成了枕头，就当他昏昏沉沉即将睡着的时候，屋子外面却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动，听上去是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短暂的沉寂后，一众人全都从地上弹了起来，拼命的向外冲去，看来大家都很清楚，那是补给落地了。

    黑暗中，木盒这散发着微弱的光，这使得它格外显眼，一群人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最先到达的是屋子里坐在左侧的那三个人，其中身材最为强壮的中年男人一把将木盒从地上抄起，接着他就回头大喊：“你们别过来了！盒子是我们的！”中年男人的大喝声听上去像是一头愤怒的老虎在咆哮，其余的人大多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秦阳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中年男人身旁戴鸭棒球帽年轻人突然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秦阳并呵斥到：“嘿！说你呢！叫你停下没听到吗？！再往前走，我可就开枪了！”真枪还是假枪一时难以分辨，不过秦阳还是停了下来，对他们说到：“大家是一起发现的，你们三个就这么把木盒据为己有了？不太好吧？”。“笑话！”三人中身材偏瘦的中年人突然笑了起来，接着又凶狠的盯着秦阳大喊：“一起发现的又怎样！？我们又他妈不认识！这东西是我们先捡到的，那就归我们了！”秦阳还想说什么，年轻女子却带着哭腔喊了出来：“你们分一些给我妹妹吧，她才六岁，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我们不要太多！求你们了！”说完后女子一脸期待的看着对方，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小女孩靠在她的身体右侧，脸上写满了虚弱。中年人盯着小女孩看了片刻，神色缓和了许多，似乎有拿出食物的想法，瘦子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立即小声说到：“一个木盒里面没多少东西，不够吃的，现在不是做善事的时候，我们挨饿的时候有谁管过我们？”瘦子这番话让中年人神色又变得有些凝重，叹了口气转身朝着屋子里走去，另外两人紧随其后，脸上都是笑意。

    木盒被拿走，食物又没了着落，另外五个男人骂骂咧咧的走进了屋子里，女子抱着小女孩蹲在原地默默的抽泣，小女孩轻轻的为女子擦拭眼泪，可女子哭得越发厉害了。秦阳看了眼身后的人，确定他们都进屋后悄悄走到了女子身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苹果，递到了两人的面前，笑着道：“小妹妹，快吃吧，吃完了再进屋，别让其他人看见。”女子满脸惊讶的盯着秦阳，并未伸手去接，秦阳拉过小女孩将苹果放在了她的手里。“别让人看见。”秦阳再叮嘱了一句，转身朝屋子走去。

    “谢谢哥哥！”小女孩轻声细语的感谢到，女子则着急的说：“快吃吧！吃完了咱么再进去。”“姐姐你不吃吗？你快也两天没吃东西了。”“姐姐是大人，没那么饿。”女子温柔的回应，声音听起来明显是有气无力。“姐姐你吃一半吧，大人不饿得更快吗？”小女孩继续劝慰，女子依旧拒绝，两人的声音虽小，但在安静的夜晚却听得清清楚楚，秦阳再次走回到女子身边，将剩下的苹果放在了女子手里。

    “这回是真没有了。”秦阳笑着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