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惡魔的真面目
他是惡魔啊，惡魔血統的子嗣，戴蒙族的後裔。
是屠殺數億生命，
是致所有種族於死地的邪惡民族，
是薩坦卡別忒的子民。
這樣的存在，不是生命，是詛咒！是上天給萬物的一種詛咒！
在過去，從古至今，大地千變萬化、河水流動到荒蕪、山峰的美景從燦爛到灰暗，所有的種族都對惡魔唯有一種亙古不變的評價。
傳說──
惡魔善於撒謊、善於欺騙，那是取自於他們並不具有同理心。
惡魔善於操弄、利用人心，那是取自於他們具有相當高的智慧與觀察力。
巴達克也是這麼相信的，修理師巴達克是這麼認為的。
這也是為什麼，他一直跟在瑪提拉的身邊，總是將心底的話試著透漏給瑪提拉，卻也同樣著用難以辨別的方式防範著她。
少女與修理師走進無人的校園，覆蓋著一層厚重的棉花，陷進去的腳寒冷的有些痛。
他忘記帶上了大衣，身上的薄棉衣之外再也沒有能夠保護他免於寒霜之災。
但他的面孔與少女，以及這座校園一樣，靜謐與寧靜。
校園旁有一間石與木頭交錯排列而成的倉庫，積雪使大門兩側形成一條鴻溝宛如自然的通道。
兩人沒有猶豫走了進去，來自地毯鋪蓋的地下門板隱藏著通往深處的地窖，這是一間帶有濕氣而相對溫暖的洞窟，他很清楚這裡的氣溫更加的清冽刺骨，否則壁上沒有任何藻類生長，顯然是為了給人住下去而升起的溫度。
路過的房間有著類似於煉金術師會另設的地下書房，保留著許久未動用的燒瓶與書架，上頭的書被庭園工具給取代，桌上還留著乾淨的刀與燭台，以及一本看不見書名的書本。
她不是個無知的孩子，要是那些刀真的是她所用的，旁邊的燭台就是用來消毒刀刃的，雖然修理師不敢斷言那把刀的用途是什麼。
“瑪提拉，那把刀的用途是什麼？”
她沉默了下。
“放血...”
從少女口中說出的駭人辭演，令修理師眼眉抽動了下。
“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想咬他們。”
“我不想咬他們嗎...”
他心中默念了一遍，這孩子考慮的事物讓人不太容易理解，或許就跟脫褲子放屁一樣。
既然已經咬了，那被咬的人被感染成吸血鬼的機會就會很大，就算之後不再咬也依然改變已經咬了的事實。
而且，足足有三個孩子，就坐立在他的面前，他們被蒙上了雙眼，固定了四肢，一動也不動的脆弱地呼吸。
寧靜的空間隱約能聽見孩子的呻吟，似乎是注意到了他們的腳步，顯得有些不安但又沒力氣反抗，旁邊灑落著一些茶葉，似乎為了除臭以及為了除濕。
“瑪提拉，放開他們。”
少女照著他的意思，把孩子們身上的繩子解了開來，手腕上處處是被緊縛的痕跡，因為掙扎而發紅與擦傷，最新來的孩子似乎哭累了癱軟在牆壁上，其他兩個則早已精疲力盡。
“唔...”
被解開繃帶的孩子有些痛苦地發出了聲，但四肢無力，無法起身，像是重感冒一般連睜開眼顯得困難。
“瑪提拉，妳對他們做了什麼？”
修理師收斂指責的語氣問道。
“我將罌粟花的汁液做了一點處理...加入飯菜給了他們。”
少女冷靜地回答。
他嚴肅地看著三個孩子，嘆了口氣。
“妳還隱瞞了什麼瑪提拉？”
“沒有了，巴先生。”
少女平靜地說道。
“妳認為妳是什麼？瑪提拉。”
“惡魔、吸血鬼，我不明白他們具體的差異，但我想這些都可以解釋。”
解釋，解釋什麼？
修理師不明白這少女做了什麼樣的打算，她彷彿早已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下出了結論。
只差我們這些打人去給她做的一切，下出一個評價。
修理師搖了搖頭，抬起了雙手，下定了決心。
“不，瑪提拉。”
他拍了拍手，答道。
“妳是個好姐姐。”
掌聲與話音剛落，聽見指示的男孩緩悠悠地走了進來。
“巴先生！姐姐！看哦！我摘了好多的花...”
是卡洛，他像是想給他們驚喜，但是卡洛是個對感情敏銳的孩子，他意識到眼前的兩人，有些不對勁。
“怎麼了嗎？巴先生...你說要給姐姐驚喜。”
何止是驚喜，這令少女驚嚇地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此時的她看見了現在自己最不想見到的人，那張驚慌的臉色，在心臟跳動地瞬間哀鳴了起來。
“卡洛...？你怎麼在這...”
“姐姐...他們...為什麼在這裡？”
“卡洛！”
少女似乎想去卡洛的身邊，解釋這一切事情，這麼看來，連卡洛都不太明白這些孩子為什麼會在這。
然而修理師一手甩出了他的枴杖，像是刀劍一般鋒利，阻擋了在少女的面前，冷冷地說道。
“站住，瑪提拉。”
瑪提拉惡狠狠地瞪了修理師一眼，那是她第一次用這麼敵意的眼光去注視一個人。
“你讓我弟弟來幹什麼！”
“還要撒謊嗎？瑪提拉？”
他無情地質問道。
“我弟弟跟這些事一點關係也沒有！”
隨著少女破口的吼道，她那頭烏黑細膩的頭髮飄了起來，讓人不寒而慄的空氣在隨著少女的怒視下不斷地降溫，她愈激動，空氣愈躁動不安。
“姐姐...”
“不要看...卡洛，你沒有任何責任。”
巴達克呼喚了瑪提拉，帶著沉重的氣息說道。
“看看那些孩子們，瑪提拉，他們在看卡洛的時候，多麼害怕。”
事實擺在眼前，孩子們對眼前的兩位孩子是多麼抗拒，他們多麼希望這一切可以早點結束，無力的他們口中只是緩緩地吐出僅能靠唇語讀出的字母。
“救...救...我。”
“他們是因為我才害怕的！”
少女的豎起毛髮、眼神憤怒的模樣確實讓人異常恐懼，孩子們仍然同樣的模樣，他們或許是無力表現得更加害怕了，也可能是最可怕的，是那平凡無奇的臉龐，卻隱藏著撕咬他們的獠牙。
“可怕...都很可怕...救救...我，那對姊弟...都是...怪物。”
怪物，沒有人喜歡被叫怪物，少女自然是討厭，但她更討厭的是，他們在卡洛的面前罵他是怪物。
“閉嘴！”
隨著少女的赤吼，強烈的冷氣吹向了那些孩子們，彷彿是對他們宣洩憤怒的怒吼，她很想做什麼卻只是一直在忍耐。
修理師用力地將枴杖打擊了地面，在少女與孩子們之間升起了土牆，那面厚實的牆足以擋住一切的寒流，接著繼續說道。
“卡洛的嘴裡有獠牙，這很明顯了。”
修理師看向卡洛，對一旁不知所措地卡洛冷靜地說道。
“我的嘴裏也有！這是家族遺傳！咬他們的人是我！”
她的周遭地板都因為自己散發的寒氣而龜裂了開來，濕氣結成了冰霜在地表形成了一層薄冰，它蔓延了半個房間，宛如室內出現了暴風雪，寒冷又凌亂地氣流不斷竄動。
即便不是惡魔，也能感受到的一種痛苦在純純欲動，它渴望著無止盡地宣洩，讓世人明白它的感受。
瑪提拉，一個不管怎麼看都是天真純潔的少女，如今卻以惡魔之名染上了惡魔最代表性的色彩，那是絕境中掙扎的樣貌。
“瑪提拉...快停下，不要再騙了。”
修理師露出了憐憫的神情。
他知道，瑪提拉繼續說謊，就只會徒增她的痛苦，事實已經掩蓋不了，他的弟弟就是兇手，少女想要自己承擔一切，被看出的謊言卻只是徒勞。
“不是的...我說的...是實話！”
瑪提拉抱起了頭，不斷搖頭否認道，寒冷環繞在少女的周遭，風暴像是要將周遭的所有人給撕裂，此時一陣強風終於忍耐不住向修理師襲擊了過去。
“唔！”
他被這陣風吹退了兩步，冰霜結在了修理師白皙的臉蛋上，裂開出了點血液，滴落在地板的血液因寒冷而結晶化，敲出了清脆的聲響。
“我、我不是故意的...”
少女慌張地解釋著，她動手了，她不想動手的，她不想再去傷害別人了，快停下，瑪提拉。
但她停不下來。
“不用擔心，瑪提拉，說出實話，我會幫助你。”
修理師擦了口血，即便緊握著枴杖強、忍著疼痛，也仍然微起了笑容，不畏酷寒地說道。
“你...騙人。”
少女的強風更加冷酷地颳起，修理師必須加大音量才能穿過這陣環繞著她的強風。
“那我，跟妳說個實話，瑪提拉。”
他也不再隱藏自己，撥開強風吹亂的長髮，毫不退縮地坦承道。
“我來這裡的目標一直都不是卡洛，瑪提拉，是妳。”
“什麼？”
少女驚恐的臉龐沒有緩和下來，但那張疑惑地神情逐漸地取代了她的躁動。
“這裡的人老早就惦記著你們兩個孩子是惡魔與人的孩子了，惡魔與人生下的孩子，一半是人，一半是惡魔。”
少女的憤怒與恐懼逐漸悲傷了起來，她的風雪宛如形成冷冽的寂靜，不再吹動，卻感覺得到溫度愈來愈刺骨。
“吸血鬼，是一種遺傳疾病，但惡魔不會因為它而出現嗜血的衝動，人類才會，瑪提拉。”
修理師也因為自己不願認同的觀念而露出跟少女雷同的表情。
“妳明白嗎？瑪提拉，這個世界容得下吸血鬼，但容不下惡魔。”
“卡洛會怎麼樣？”
少女尚未平靜的臉，盡可能保持鎮定地問道。
“即便成為了吸血鬼，在一些人眼裏，仍然是人類，他們訂出了規則與創造出了方法，我會給你弟弟做基本的治療，讓他接受這個國家正規的療程，可以跟往常一樣地生活，即便這裏的人不明白吸血鬼。”
“你沒有騙人？”
“妳是惡魔，瑪提拉，擅長操弄人心，怎會看不透人心？妳或許早已看透了我，所以才放棄繼續隱瞞，想引導我，把妳當成罪魁禍首，將妳制裁，不是嗎？”
少女沒有回答，她的表情回歸到那原本的平靜，或者說，回到她那異常的平靜。
“瑪提拉，我向妳發誓，妳的弟弟可以跟一般人一樣繼續生活下去，只不過我無法斷言，不會有人對他帶有有色眼光。”
修理師放開一切坦承道，他說出了自己做得到，以及他做不到的事情，希望少女能夠將自己的話給聽進去。
“你...說你的目標是我。”
“是的。”
“那是什麼意思？”
少女拋出了令修理師面有難色的問題。
“他們要我殺妳，要我杜絕惡魔的子嗣。”
他看著少女的表情，有些不理解，為何如此平靜。
“妳應該是明白的，這個村子容不下妳，妳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為了逃離這裡嗎？”
少女盡心盡力地工作，當一個成熟的孩子，修理師剛開始不明白她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什麼。
她現在終於明白了，是為了即使被丟棄，也擁有活下去的能力。
是啊，孩子只是單純地想要活下去，跟她的家人一起，可如今她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殺了我，一切都會好起來嗎？”
少女又拋出了令修理師痛苦的問題，她沒有理會，繼續問道。
“卡洛能夠平安地活下去嗎？”
他嘴巴在顫抖，不是因為寒冷，寒冷老早令他失去了知覺，現在的他被無奈給掩蓋，只能咬緊嘴唇說道。
“我保證，會的。”
這聲哀傷地回答，少女她也終於露出了微笑，如釋重負一般的笑容。
“動手吧。”
那張沒有任何恐懼的臉蛋，微著淡而純粹地笑容，讓修理師優柔寡斷了起來。
“瑪提拉...妳知道，死亡意味著什麼嗎？”
少女笑著點了點頭。
“巴先生，記得我說過，我或許想見爸爸媽媽們嗎？”
看著修理師點了點頭，少女最後敞開了雙手。
“我只是去見他們。”
是屠殺數億生命，
是致所有種族於死地的邪惡民族，
是薩坦卡別忒的子民。
這樣的存在，不是生命，是詛咒！是上天給萬物的一種詛咒！
在過去，從古至今，大地千變萬化、河水流動到荒蕪、山峰的美景從燦爛到灰暗，所有的種族都對惡魔唯有一種亙古不變的評價。
傳說──
惡魔善於撒謊、善於欺騙，那是取自於他們並不具有同理心。
惡魔善於操弄、利用人心，那是取自於他們具有相當高的智慧與觀察力。
巴達克也是這麼相信的，修理師巴達克是這麼認為的。
這也是為什麼，他一直跟在瑪提拉的身邊，總是將心底的話試著透漏給瑪提拉，卻也同樣著用難以辨別的方式防範著她。
少女與修理師走進無人的校園，覆蓋著一層厚重的棉花，陷進去的腳寒冷的有些痛。
他忘記帶上了大衣，身上的薄棉衣之外再也沒有能夠保護他免於寒霜之災。
但他的面孔與少女，以及這座校園一樣，靜謐與寧靜。
校園旁有一間石與木頭交錯排列而成的倉庫，積雪使大門兩側形成一條鴻溝宛如自然的通道。
兩人沒有猶豫走了進去，來自地毯鋪蓋的地下門板隱藏著通往深處的地窖，這是一間帶有濕氣而相對溫暖的洞窟，他很清楚這裡的氣溫更加的清冽刺骨，否則壁上沒有任何藻類生長，顯然是為了給人住下去而升起的溫度。
路過的房間有著類似於煉金術師會另設的地下書房，保留著許久未動用的燒瓶與書架，上頭的書被庭園工具給取代，桌上還留著乾淨的刀與燭台，以及一本看不見書名的書本。
她不是個無知的孩子，要是那些刀真的是她所用的，旁邊的燭台就是用來消毒刀刃的，雖然修理師不敢斷言那把刀的用途是什麼。
“瑪提拉，那把刀的用途是什麼？”
她沉默了下。
“放血...”
從少女口中說出的駭人辭演，令修理師眼眉抽動了下。
“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想咬他們。”
“我不想咬他們嗎...”
他心中默念了一遍，這孩子考慮的事物讓人不太容易理解，或許就跟脫褲子放屁一樣。
既然已經咬了，那被咬的人被感染成吸血鬼的機會就會很大，就算之後不再咬也依然改變已經咬了的事實。
而且，足足有三個孩子，就坐立在他的面前，他們被蒙上了雙眼，固定了四肢，一動也不動的脆弱地呼吸。
寧靜的空間隱約能聽見孩子的呻吟，似乎是注意到了他們的腳步，顯得有些不安但又沒力氣反抗，旁邊灑落著一些茶葉，似乎為了除臭以及為了除濕。
“瑪提拉，放開他們。”
少女照著他的意思，把孩子們身上的繩子解了開來，手腕上處處是被緊縛的痕跡，因為掙扎而發紅與擦傷，最新來的孩子似乎哭累了癱軟在牆壁上，其他兩個則早已精疲力盡。
“唔...”
被解開繃帶的孩子有些痛苦地發出了聲，但四肢無力，無法起身，像是重感冒一般連睜開眼顯得困難。
“瑪提拉，妳對他們做了什麼？”
修理師收斂指責的語氣問道。
“我將罌粟花的汁液做了一點處理...加入飯菜給了他們。”
少女冷靜地回答。
他嚴肅地看著三個孩子，嘆了口氣。
“妳還隱瞞了什麼瑪提拉？”
“沒有了，巴先生。”
少女平靜地說道。
“妳認為妳是什麼？瑪提拉。”
“惡魔、吸血鬼，我不明白他們具體的差異，但我想這些都可以解釋。”
解釋，解釋什麼？
修理師不明白這少女做了什麼樣的打算，她彷彿早已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下出了結論。
只差我們這些打人去給她做的一切，下出一個評價。
修理師搖了搖頭，抬起了雙手，下定了決心。
“不，瑪提拉。”
他拍了拍手，答道。
“妳是個好姐姐。”
掌聲與話音剛落，聽見指示的男孩緩悠悠地走了進來。
“巴先生！姐姐！看哦！我摘了好多的花...”
是卡洛，他像是想給他們驚喜，但是卡洛是個對感情敏銳的孩子，他意識到眼前的兩人，有些不對勁。
“怎麼了嗎？巴先生...你說要給姐姐驚喜。”
何止是驚喜，這令少女驚嚇地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此時的她看見了現在自己最不想見到的人，那張驚慌的臉色，在心臟跳動地瞬間哀鳴了起來。
“卡洛...？你怎麼在這...”
“姐姐...他們...為什麼在這裡？”
“卡洛！”
少女似乎想去卡洛的身邊，解釋這一切事情，這麼看來，連卡洛都不太明白這些孩子為什麼會在這。
然而修理師一手甩出了他的枴杖，像是刀劍一般鋒利，阻擋了在少女的面前，冷冷地說道。
“站住，瑪提拉。”
瑪提拉惡狠狠地瞪了修理師一眼，那是她第一次用這麼敵意的眼光去注視一個人。
“你讓我弟弟來幹什麼！”
“還要撒謊嗎？瑪提拉？”
他無情地質問道。
“我弟弟跟這些事一點關係也沒有！”
隨著少女破口的吼道，她那頭烏黑細膩的頭髮飄了起來，讓人不寒而慄的空氣在隨著少女的怒視下不斷地降溫，她愈激動，空氣愈躁動不安。
“姐姐...”
“不要看...卡洛，你沒有任何責任。”
巴達克呼喚了瑪提拉，帶著沉重的氣息說道。
“看看那些孩子們，瑪提拉，他們在看卡洛的時候，多麼害怕。”
事實擺在眼前，孩子們對眼前的兩位孩子是多麼抗拒，他們多麼希望這一切可以早點結束，無力的他們口中只是緩緩地吐出僅能靠唇語讀出的字母。
“救...救...我。”
“他們是因為我才害怕的！”
少女的豎起毛髮、眼神憤怒的模樣確實讓人異常恐懼，孩子們仍然同樣的模樣，他們或許是無力表現得更加害怕了，也可能是最可怕的，是那平凡無奇的臉龐，卻隱藏著撕咬他們的獠牙。
“可怕...都很可怕...救救...我，那對姊弟...都是...怪物。”
怪物，沒有人喜歡被叫怪物，少女自然是討厭，但她更討厭的是，他們在卡洛的面前罵他是怪物。
“閉嘴！”
隨著少女的赤吼，強烈的冷氣吹向了那些孩子們，彷彿是對他們宣洩憤怒的怒吼，她很想做什麼卻只是一直在忍耐。
修理師用力地將枴杖打擊了地面，在少女與孩子們之間升起了土牆，那面厚實的牆足以擋住一切的寒流，接著繼續說道。
“卡洛的嘴裡有獠牙，這很明顯了。”
修理師看向卡洛，對一旁不知所措地卡洛冷靜地說道。
“我的嘴裏也有！這是家族遺傳！咬他們的人是我！”
她的周遭地板都因為自己散發的寒氣而龜裂了開來，濕氣結成了冰霜在地表形成了一層薄冰，它蔓延了半個房間，宛如室內出現了暴風雪，寒冷又凌亂地氣流不斷竄動。
即便不是惡魔，也能感受到的一種痛苦在純純欲動，它渴望著無止盡地宣洩，讓世人明白它的感受。
瑪提拉，一個不管怎麼看都是天真純潔的少女，如今卻以惡魔之名染上了惡魔最代表性的色彩，那是絕境中掙扎的樣貌。
“瑪提拉...快停下，不要再騙了。”
修理師露出了憐憫的神情。
他知道，瑪提拉繼續說謊，就只會徒增她的痛苦，事實已經掩蓋不了，他的弟弟就是兇手，少女想要自己承擔一切，被看出的謊言卻只是徒勞。
“不是的...我說的...是實話！”
瑪提拉抱起了頭，不斷搖頭否認道，寒冷環繞在少女的周遭，風暴像是要將周遭的所有人給撕裂，此時一陣強風終於忍耐不住向修理師襲擊了過去。
“唔！”
他被這陣風吹退了兩步，冰霜結在了修理師白皙的臉蛋上，裂開出了點血液，滴落在地板的血液因寒冷而結晶化，敲出了清脆的聲響。
“我、我不是故意的...”
少女慌張地解釋著，她動手了，她不想動手的，她不想再去傷害別人了，快停下，瑪提拉。
但她停不下來。
“不用擔心，瑪提拉，說出實話，我會幫助你。”
修理師擦了口血，即便緊握著枴杖強、忍著疼痛，也仍然微起了笑容，不畏酷寒地說道。
“你...騙人。”
少女的強風更加冷酷地颳起，修理師必須加大音量才能穿過這陣環繞著她的強風。
“那我，跟妳說個實話，瑪提拉。”
他也不再隱藏自己，撥開強風吹亂的長髮，毫不退縮地坦承道。
“我來這裡的目標一直都不是卡洛，瑪提拉，是妳。”
“什麼？”
少女驚恐的臉龐沒有緩和下來，但那張疑惑地神情逐漸地取代了她的躁動。
“這裡的人老早就惦記著你們兩個孩子是惡魔與人的孩子了，惡魔與人生下的孩子，一半是人，一半是惡魔。”
少女的憤怒與恐懼逐漸悲傷了起來，她的風雪宛如形成冷冽的寂靜，不再吹動，卻感覺得到溫度愈來愈刺骨。
“吸血鬼，是一種遺傳疾病，但惡魔不會因為它而出現嗜血的衝動，人類才會，瑪提拉。”
修理師也因為自己不願認同的觀念而露出跟少女雷同的表情。
“妳明白嗎？瑪提拉，這個世界容得下吸血鬼，但容不下惡魔。”
“卡洛會怎麼樣？”
少女尚未平靜的臉，盡可能保持鎮定地問道。
“即便成為了吸血鬼，在一些人眼裏，仍然是人類，他們訂出了規則與創造出了方法，我會給你弟弟做基本的治療，讓他接受這個國家正規的療程，可以跟往常一樣地生活，即便這裏的人不明白吸血鬼。”
“你沒有騙人？”
“妳是惡魔，瑪提拉，擅長操弄人心，怎會看不透人心？妳或許早已看透了我，所以才放棄繼續隱瞞，想引導我，把妳當成罪魁禍首，將妳制裁，不是嗎？”
少女沒有回答，她的表情回歸到那原本的平靜，或者說，回到她那異常的平靜。
“瑪提拉，我向妳發誓，妳的弟弟可以跟一般人一樣繼續生活下去，只不過我無法斷言，不會有人對他帶有有色眼光。”
修理師放開一切坦承道，他說出了自己做得到，以及他做不到的事情，希望少女能夠將自己的話給聽進去。
“你...說你的目標是我。”
“是的。”
“那是什麼意思？”
少女拋出了令修理師面有難色的問題。
“他們要我殺妳，要我杜絕惡魔的子嗣。”
他看著少女的表情，有些不理解，為何如此平靜。
“妳應該是明白的，這個村子容不下妳，妳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為了逃離這裡嗎？”
少女盡心盡力地工作，當一個成熟的孩子，修理師剛開始不明白她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什麼。
她現在終於明白了，是為了即使被丟棄，也擁有活下去的能力。
是啊，孩子只是單純地想要活下去，跟她的家人一起，可如今她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殺了我，一切都會好起來嗎？”
少女又拋出了令修理師痛苦的問題，她沒有理會，繼續問道。
“卡洛能夠平安地活下去嗎？”
他嘴巴在顫抖，不是因為寒冷，寒冷老早令他失去了知覺，現在的他被無奈給掩蓋，只能咬緊嘴唇說道。
“我保證，會的。”
這聲哀傷地回答，少女她也終於露出了微笑，如釋重負一般的笑容。
“動手吧。”
那張沒有任何恐懼的臉蛋，微著淡而純粹地笑容，讓修理師優柔寡斷了起來。
“瑪提拉...妳知道，死亡意味著什麼嗎？”
少女笑著點了點頭。
“巴先生，記得我說過，我或許想見爸爸媽媽們嗎？”
看著修理師點了點頭，少女最後敞開了雙手。
“我只是去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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