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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燃烧的泥土

    路虎车载着四位探宝人飞快前行。两天时间出了红星崖,渡过金沙江和大渡河,转眼进入了川西高原。川西高原,是如今被誉为来自天堂的旅游胜地。青藏高原东南方的延伸区域,中国地势第一与第二阶梯的过渡地带。地壳之间的猛烈挤压造就了峻极凌云的横断山脉群。金沙江、雅砻江、大渡河、岷江等河流又如剑锋一般在群山之中劈开道道深谷,横绝交通。车子开始在蜿蜒崎岖的山道上爬行,公路边密密麻麻的服务区变得越来越稀少,每次看到加油站,杨文都要去加满油,车中的备用油桶也灌得满满的。路上很顺利,三天时间就到达了甘孜藏族自治州的泸定县。今天一大早,四人离开沪定桥边的“川人旅店”,过了大渡河,在高速路上一路飞奔。“我到现在也还没分清强渡大渡河和飞夺泸定桥。”林平看着远去的大渡河,沮丧地说。“别说你了,我也是如此,这二者实在是太像了。”范宝德也苦恼地摇摇头说。“有什么分不清的,它们都是红军长征时期,过的同一条大河,只不过,强渡大渡河是在四川省的石棉县安顺场,飞夺泸定桥是在四川省的泸定县泸定桥。就是我们刚才才离开的那里。”“红一团的团政委黎林后来病逝了,红四团的团长黄开湘后来也去世了。他们都是在红军长征到达陕北后不久去世的。黎林是得了重病,黄开湘也是生病了,发起高烧,然后开枪误伤了自己。他们因为牺牲得太早,所以渐渐被世人淡忘了。强渡大渡河,人们只记住了杨得志;飞夺泸定桥,人们只记住了杨成武。”杨文边开车,边插话道。“杨文,你不愧是作家,记得那么清楚。”范宝德由衷地说。“咳,齐林说了要走红军长征的路,我赶忙地找书看了的。我背包里还放了本《二万五千里》的书呢。”杨文不好意思地说。“晚上拿来我翻翻。”范宝德听说杨文带了书,感觉晚上不用只看电视了。

    一行人在阿坝州松潘县县城住了一夜后,清早起来向向着一座远远看着像张桌子的大山驶去。导航告诉车里的各位,翻过这座像桌子的大山,后面就是甘肃陇南境内了。

    春天的山区气候是多变的。跟前的雾越来越大了,尽管杨文打开了大灯,可是十多米远就看不到任何东西,杨文只好把车速降至最低,缓慢前行。天开始下起雨夹雪,不一会,汤圆大小的冰雹铺天盖地地打了下来,偶尔间还夹杂着鸡蛋大小的冰雹,打得车子咣咣地响。齐林着急地喊道:“杨文,能找到避雪弹子(南当话,冰雹的意思)的地方吗?”杨文焦急地说:“我也想找呀,可是没有,只能摸索着往前开了。”“不会把车玻璃砸通了吧?”范宝德担心地说。“看这样子,很有可能呢,只能由天了。”林平无奈地说。才过了冰雹区,车外面又飘起了雪花,车子在山路上艰难地爬行。山上的雪松挂满冰,形成漂亮的“雨凇”。路开始有点打滑了。杨文小心地驾驶着车子,慢慢向前挪动着,几个小时过去了,雨和雪都停了,雾也基本散去,但车子也没走出多远。好在前面隐约出现了一座寨子,杨文抖擞精神,小心驾驶着车往寨子驶去。车子走在一边是万丈悬崖,悬崖下面是五座闪着光的池子,中间一座最大,四座小池子紧紧挨着它。大池子的水黑黢黢的,好像哪位书法大师尽情泼墨后,在池子里面涮了涮笔的样子。

    车子好不容易挪到了山寨。山寨后面的山林被白茫茫的大雾笼罩着。前面一块稍许平地,平地上停了一辆七人座的小面包车。杨文小心停稳了车,林平走出车子,性急地往人家方向走。没走几步,脚下一滑,他赶紧用手支撑住,回头喊道:“路冻住了,大家小心。”四人慢慢向前面人家移动过去。

    四人走进路边的土坯瓦房。一间大约二十多个平米的房间里,两位身穿彝族服装的老乡在用弹弓弹着铺在地上的毛。房间尽头有一扇门,屋里到处是飞絮,一股烟熏味夹杂着烤洋芋的味道从尽头处的房门中飘出,与房间中淡淡的羊膻味混合后钻入人们的鼻孔中。让齐林一行感到腹中饥饿正在袭来。“大哥,我们开车路过这里,前面路太滑了,想在你们这里歇歇再走,行吗?”齐林上前,向其中一位年纪较长的男人说道。“从哪来的?”这位看上去大约有六十岁的男人问道。“南疆来的。”齐林礼貌地回首。“自驾游呀?”“是的。”老者放下手中的弓,对还在弹羊毛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说:“你也歇歇吧,中午了,我们带着她们一起去吃饭去。”说完,招呼齐林一行说:“走,跟我们一起吃饭去。”然后领着齐林一行穿过房间尽头的门,来到里间。里间的灯光有点暗,一支大约20瓦左右的节能灯,照着宽敞的屋子,墙壁因为长时间的烟熏火燎显得黄中发黑。屋梁上挂着陈年的熏肉。架着三角架的火塘,中间吊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铜锅。一位大约五十多的妇女和一个三十多的妇女,正在翻动着火塘中的洋芋。一位二十多岁的戴眼镜的姑娘正在掂着手中的陶罐,她旁边一位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正在啃食着手中的烤洋芋。他们都穿着传统的彝族服装。看到来了客人,戴眼镜的姑娘站起身来,从墙脚边拉过两条长凳,招呼齐林一行坐下,并往火堆里丢了一堆洋芋,扒了扒火炭,把洋芋埋进炭火里。又继续掂手中的陶罐。而五十多岁的那个老妇人,拿过几只陶碗,从铜锅里勺出滚烫的水,放在碗里递给齐林一行。齐林这时才发现,原来锅里煮的是茶。一行人坐在火堆边,一起吃起了烤洋芋,喝起了烤茶。原来那老的是这老头的妻子,三十多岁的这位妇女是那中年男子的妻子,戴眼镜的这位女的是中年男子的妹妹,是寨子里的老师。十多岁的男孩是中年男人的孩子。他们还有一个姑娘,在四川音乐学院声乐系读书。这家人姓杨,祖辈都务农。外面的面包车是用来拉农产品进城卖的。“大哥,这村子叫什么名字?”齐林学着主人,用棍子翻动着火塘里的洋芋。“叫五星寨。”最年长的男人喝了口茶,回答道。杨文突然想到路上看到的悬崖下面的五个湖,抹了一把被烟燎到的眼睛,问:“是因为那五个湖叫的五星寨?”“是的。”戴着眼镜的姑娘停下了手中摇动罐子的动作,微笑着说。然后把罐子里的东西倒进了锅里。火塘边立刻飘起一阵茶香味。“什么东西?”林平好奇地问。“茶。”姑娘回答道。“外面的那辆路虎是你们的吧?”中年男子问。正在忙着吃洋芋的范宝德“嗯”了声。“今天走不了了。越上去路冻得越板。”中年男人弯下身子,拨了拨火塘里的火,说。“那要等到哪天!”齐林听到今天不能经走了,有点着急地问。中年男人听出了齐林的心情,看着她笑了笑,说:“明天就能走了。快到夏天了,冻得快也开得快。”“那我们能在你家过一夜吗?”齐林接着男人的话问。“可以的。我们这里因雪堵路是常事,许多人都在我们寨子住到能走才走。”似乎是吃饱了,男孩子双手在胸前拍了拍,插话道。这时,年长的那位女人,看到火塘里的火不怎么旺了,往火塘里添了些木炭,可能是柴火受潮了吧,火塘的里烟一下子旺了起来。她转过身,从身后拿过一饼黑乎乎的东西丢在柴火上面,不一会,那东西就像炭一样燃烧起来。齐林俯身一看,那东西居然像块泥巴。“这是什么东西?”齐林惊奇地问。“泥巴呀。”老女人说。“泥巴也会着火?”林平少见多怪地叫了起来。“你们在来寨子的路上看到了五星湖吧?最大的那个湖边的几个小湖里的泥巴都能着火。它们里面生长着一种叫‘泥炭藓’的植被。这种植被干死后形成泥巴,这些泥巴可以拿来当柴火烧。”戴眼镜的姑娘解释道。范宝德刚才吃得可能是有点急,又喝了几碗烤茶,感觉肚子不舒服,上了趟厕所,发现天已经晴开了,寨子山后的雾也散开了。回来听到戴眼镜的姑娘那么一说,看看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于是就说:“姑娘,带我们去看看那湖吧,反正今天我们也走不了了。”“那路,能走了吗?”杨文想想早上开过的那段冻雨路,心有余悸地问。“应没事了。只是你们如果再往前开,前面海拔高,被冻住的路一下子还不会化开的。”姑娘站起来,拍拍身上说。“再上去还是彝族区?”齐林问。“不是了,再上面去就是藏族区了。”姑娘边说边走到墙角边,取下一件白色的斗篷似的东西披在身上,然后招呼齐林一行往外面走,齐林一行紧跟她。齐林好奇地问姑娘:“这是什么?”“擦尔瓦(彝族话,羊毛披毛毡)。”“用什么做的?”“羊毛。”“哦,就是你父亲们弹的那些羊毛做的?”“是的。”一行人上了路虎车,在小杨老师的带领下,看五星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