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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骆青问的迷失

    那是地球上二十一世纪中国某个城市的一段对话,像是一个人民广场,在一个嘈杂的环境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发声。

    耳畔那巨大的嘈杂爆发,许应眼前恍惚中看见了人头攒动的夜市中心,一张张电子屏,无数个声响,其中参杂着“长沙”“臭豆腐”“中山路”之类的字眼,这样的嘈杂在崇阳山的寂静中显出一片诡异。

    除却许应,其他所有人都听不懂那股嘈杂来自于何处、表达了什么,他们只听见耳畔有无数个声音在响起,只听见那贯彻大脑的哭声。

    “停下!”

    “停下!”

    持镜人朝着所有人大声断喝,悬空的圆镜喷涌出一股股白光瀑布,一遍遍倾泻在人们身上。

    白光一阵阵涣散,但是那股诡异的噪声并没有被驱散,反而愈来清晰和巨大。

    而在这股白光不断的涣散中,许应看见面前的一名外乡人的身体突然发生了莫名的变化。

    那名外乡人的皮肤里仿佛有什么生物在朝外钻出来,他的身体像是一块橡皮泥在不断地拉伸变形,而且更加惊悚的是,那名外乡人的皮肤开始溃烂,一个个脓包在他的体表冒出来。

    然后骤然间,在许应瞪大了眼睛的注视下,那一个个脓包猛的爆开,一股腥臭的脓水喷了许应一脸,然后还没等许应反应过来,就在下一瞬,那个外乡人突然发出一股凄厉的吼叫,夜空震动,他的身体一下子由内向外爆开!

    一场血雨在许应面前撒下,碎肉纷飞,许应和骆青问两个离得最近的人被那个外乡人爆开的血肉浇了一身。

    许应看着这一切,整个人都懵了。

    他茫然看向其他人,见到包括持镜人在内的所有人,全都一副惊呆了的模样看着他。

    李先碑早在那名外乡人的身体发生异常扭曲时就已经迅速远离了,许应的身侧便只有骆青问一人。

    他最终茫然看向身旁的骆青问,看向这位患难兄弟。

    但是这一刻,他惊恐得发现骆青问低着的脸上有一片异常的扭曲。

    就好像有无穷的痛苦在被他忍受着,他无法发出声音无从呐喊,于是他的表情变得异常扭曲,转而便是他的皮肤发生鼓动,身体表面开始出现变形。

    “不好,他也失控了!”

    有人瞧见骆青问的变化后便传出一声惊恐的大喝,靠近许应和骆青问几人的身形立刻朝着远处撤离,唯独那名持镜人猛的超前冲来,伸出一只手抓向被吓傻了的许应。

    但是下一刻,持镜人冲向许应的身影倒映在骆青问的瞳孔里,持镜人给骆青问带来了强烈的危机感,于是下一瞬,硬撑着忍受的骆青问猛的发出一阵尖啸声。

    那股音波无比刺耳,紧随着,骆青问眉心处猛的亮起一个光点,一块圆形砚台猛的从骆青问的小腹处冲出来。

    那块砚台冲天而上,转瞬便与悬空圆镜落下的一片白光碰撞在一起。

    而持镜人适时眨眼便之,但这一刻骆青问陡然将手里的一块圆形玉佩捏碎了。

    轰!

    砚台碰撞的震响在黑暗中如一道炸雷,那枚玉佩捏碎后便朝外扩散出一股虚幻的白光,刚到许应面前的持镜人便骤然被那股白光推开,而后在漫山遍野涣散的白光中,神情异常扭曲的骆青问伸出两条长长的胳膊紧紧的抓住了许应的肩膀。

    他的手指也变得无比细长,他抓住许应后,他扭曲异常的脸庞显现出一抹痛苦的挣扎之色,“我……好痛苦……”

    此刻接连的变化让许应已经有些发懵了,他茫然看着面前扭曲无比的骆青问,茫然得抬起手,他手里捏着一粒珠子。

    这一刻,那粒珠子的出现再次让骆青问仅存的理智湮灭,他的身体瞬间发出一阵鼓动,他在许应就要用力捏碎珠子的一刹那,猛的张开了嘴。

    那一刻,许应看见他的嘴张开足足有自己的头那么大,覆盖了骆青问大半张脸,他嘴里的牙齿在不断的脱落,一大片粘液顺着他张开的大嘴直往外淌。

    刚刚反应过来的许应这一刻又懵了。

    而后,骆青问张嘴咬住了许应的那只手。

    但是他的牙齿已经脱落,他没能咬下许应的手,但是他嘴里的吸吮使得许应手里的问道珠脱手,一下子就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骆青问!停下来!”

    持镜人瞧见骆青问不断发生的惊人变化,不由的惊呼出声,情急之下,他直接操控着那面圆镜朝着骆青问砸去。

    但下一瞬,那块砚台再一次猛的飞起,与那面圆镜撞在一起。

    轰的一声,巨大的震响再次响彻黑夜。

    持镜人再一次朝着许应冲来,他一手泛起青绿色的幽光,他还想从骆青问手里抢下许应。

    而这一刻,周围的变化再次刺激得骆青问发生了变化,骆青问身体的鼓动猛的就膨胀了一大圈,瞬间,骆青问的身体就变形了,他成了一个有一丈高的庞然大物。

    同时,他的眉心处有一股渗人的气息传来,他猛的伸出一条胳膊抓向冲过来的持镜人。

    持镜人的手中瞬间出现一把长剑,他抓着那把长剑猛的朝骆青问伸出的那条胳膊砍来。

    然而骆青问却不退不躲,那条胳膊不断得拉长与骆青问的长剑撞在一起。

    一只手掌被斩断落下,但持镜人也不得不因此而停住了脚步。

    在持镜人停下脚步后,骆青问再次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声,回过头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后方的李先碑发现骆青问猛的朝自己狂奔而来,他立刻扭身朝一旁闪去,但仍然被骆青问挥出的断手甩在身上,他整个人都被甩飞了出去,重重得摔在了地上。

    看着骆青问抓着许应狂奔而去,一条胳膊如同断了一样在奔跑时不断地被甩飞,持镜人紧紧得抓着那把长剑,脸色无比阴沉。

    眼看着骆青问突然发狂并且抓走了许应冲进了黑暗中,所有人都不由变得沉默了起来。

    李先碑漠然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不知道从那里取出一把黑色长剑,他站在一边,用那把长剑一遍遍刮着身上的粘液,脸色阴沉如水,再没有了之前的从容、淡定。

    在沉默中,又有一名外乡人体表发生一阵鼓动,周围的人瞬间远离,而那名持镜人的身影则在骤然间消失,下一瞬便一下子出现在了那名外乡人的身侧,同时他冷漠得抬起手中长剑,一剑从那名外乡人的身上斩过。

    那名外乡人体内的诡异还没来得及爆发,他的身体便被斜劈成两半,一股鲜血喷涌而出,两半尸体倒在地上,血泊弥漫。

    “再有失控、迷失者,杀无赦!”

    持镜人扫视了仅存的几个外乡人,目光在李先碑身上停顿了两秒,随后冷声道。

    “是。”

    还剩下的四名青衣人闻言便都大声回应了一声,随后纷纷凭空取出一把长剑,目光冷冽得扫视着那几个非本教的修士。

    场面一时显得有些肃杀,那几名修士见此,便变得越发沉默了。

    见再没有人出现失控的征兆,持镜人便昂头看向头顶高悬的圆镜。

    此刻那面圆镜高悬在持镜人头顶,一块圆形砚台被圆镜喷涌出的白光束缚在一旁。

    那块砚台下浮到持镜人面前,持镜人将那块砚台接在手里,看着那块黑色砚台,他不由再次沉默了,“圣主砚台……”

    正在他沉默着时,他身侧的空地上,原本平静的空间里骤然爆发出一片刺目的白光,紧接着,原本已经消失的哭泣声再一次爆发开来。

    所有人原本沉下去的心神在这一刻再一次提起来,但是下一瞬,在大片爆发的白光中,青阳道长从中走了出来,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青阳道长从白光中走出来以后,那片白光收敛,尖利的哭泣声也骤然消失。

    他手中握着的神机盘不知何时变成了白色,捧在怀里的拂尘也沾染了不少鲜血。

    看着周边剩下的九个人脸上的惊慌未定,他的脸色异常严峻,“发生了什么事?”

    持镜人抓着那张砚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经过向青阳道长讲了一遍,尤其提到骆青问逃走时识海中有渗人的气息散发出来,使得他不敢追击。

    青阳道长接过那块砚台,这一刻难掩怒容,“骆申意这个老东西,不好好教自己的子嗣修心修性,就只会钻研些旁门左道!”

    听见青阳道长的话,持镜人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但想了想还是压下了心头的想法,想了想后道,“师叔,还有八人莫名失踪,只怕也是被困住了!”

    青阳道长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周围剩下的人,目光也着重看了一眼还在不断刮着粘液的李先碑,随后将拂尘扬起来道,“所有人暂时退开此地三十丈,我要封禁此地的阵纹。”

    其余人等闻言便都朝着其他地方后撤,不过都理智得选择跟着那名持镜人,不再分散。

    李先碑也很从心得走了过去,虽没与持镜人等人站在一起,但也隔的不远,然后他便站在那里看着青阳道长取出一面面阵旗开始布置封禁阵法,他一面继续刮着身上的粘液。

    许久,他终于刮完了身上的那层粘液,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层粘液是他被骆青问一条胳膊甩飞时从骆青问手上甩过来的,异常腥臭,哪怕刮掉了所有的粘液,但是那股腥臭的味道还是附着在他身上难以驱散。

    不远处的青阳道长也布置完了封禁阵法,然后他便握着那块神机盘捧着拂尘示意众人继续赶路。

    见此,便有人高声问道,“道长,我兄长他们不救了吗?”

    “不救。”

    青阳道长只是闷声回应了一句,那人闻言便再次高声喊了一句,语气中颇为不满,“道长!”

    仅存的三名他教修士这一刻都默契地停下了脚步,没有再跟着青阳道长一行人前行。

    青阳道长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但是他没有吭声,那名持镜人则看向那名发声的修士怒目圆睁,“崇阳山阵纹繁复,想要解开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我师叔已经刻下了一座封禁大阵,禁锢住了这片地界的古老阵纹,不让其四处流动,只要他们撑住,下一次进山我们自然会前来解救他们!”

    其余四名青衣人这一刻都对那三名修士怒目而视,其中有一人更是忍着一腔怒意恨声道,“被困住的人里面有你们的兄长难道就没有我们的同门师兄弟?难道我们就愿意把他们丢在这里?”

    “你们有半仙兵,为什么不直接轰开这片崇阳山的阵纹?”

    那名修士还在呐喊,但这一刻,青阳道长骤然转过头朝他看去,那名修士自觉说错话了,便只能愤懑地撇过头,不再说话了。

    那名修士的话似乎真的有点让持镜人生气了,他扫视了那愤懑不平的三名修士一眼,随后道,“崇阳山的欺天阵纹连成一体,此地的阵法一旦被轰开一角,必然会引发崇阳山整体的阵法爆发,到时别说被困在阵法里的人,若是崇阳山彻底爆发,别说我们,便是这山脚下千千万万的百姓,都将被天劫屠戮!你想试试吗?”

    持镜人的气势很足,三名修士都不再说话了,但其中一人似乎仍然还觉得愤懑。

    青阳道长只是淡淡得扫了他们一眼,他漠然开口道,“进山前就说过,此次进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找到我的师兄青玄查清楚崇阳山现在的情况。”

    瞥了一眼在一旁看戏的李先碑,青阳道长转过身朝崇阳山的更深处走去,“你们可以原路返回,但若是你们自己在崇阳山走失,不会有人来救你们!武道天宫不会回头,只有抵达神庙找到我师兄,武道天宫才会回返!”

    持镜人横了那三名修士一眼,随后操控着那面圆镜落在手中,他转头跟上了青阳道长,其余四名青衣人则愤恨得盯着那三名修士,最后被持镜人一声闷哼才打消了心头杀人平事的念头,四人捏着剑转身跟了上去。

    三名修士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一时便有些进退两难。

    李先碑抱着一把长剑从他们身侧走过,嘴角有一股冷冷的笑意。

    见李先碑跟了上去,那三名修士这才压下心头的不忿,三人不约而同得取出各自的兵器,几步便缀在了武道天宫一行人的身后,李先碑便再次落在了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