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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春雷

    “XDM!这回是真的,大的要来了!_图片_图片_图片_图片_”——致远星枪兵10086

    “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现在直接《梦江湖》定档九月一号,我不好说,哪家游戏不是出之前提前一年两年就放消息的啊?哦,还记得有内测这回事,突然跟我们说现在抽取名额一周之后内测是闹哪样啊??一件比一件不靠谱,说真的以前我骂策划都是恨铁不成钢,这次是真觉得有鬼,说不定秋暝已经倒闭了,着急变着法噶韭菜来了。我儿怎么看@短笛大魔王腾_”——不死山石皇

    “加一。完全潜行游戏这事儿真不算小,不说那什么《梦江湖》游戏到底怎么样,你的新设备也是一点风声没有啊?就算秋暝牛啤真研发出来了,两个多月时间你怎么铺货啊?为什么这么突然,这么着急真心看不懂!”——短笛大魔王腾

    “难道不是因为九月一号开学?”——先医后法两坑连跳

    “那就更说不通了啊!学校开学你游开服,真就全是老年人玩家是吧!说真的要是不出什么状况,我还是玩原来的江湖。话说逍遥谷真的撑不下去了啊!都被打到家门口啦!@鲨鱼咬咬benzun_你什么时候上线啊啊啊啊!”——短笛大魔王腾

    “咬咬不会出事了吧?都快两个月没上了,小赛季都要结束了!”——程心的小泡泡

    “是真的,她大号不上线,丐姐和秀萝号也没上线过!痒痒鼠也一直没上!”——鲨鱼单推人

    “这……A了?”

    “《江湖》不上线很正常,痒痒鼠都没上怕是真出事了!”

    “有人联系的上吗?”

    “假的!假的!全息网游都是假的!”——出蛇金蛇红出各种

    “借楼出老白发、老金发,夜幕星河、大轿子、大披风各种出,还有各门派梦中情号任凭挑选,欢迎光顾……”——出蛇金蛇红出各种

    外观贩子又疯了…………

    雁杳杳打了个寒颤,清醒过来。

    似是午夜时分,凉风习习,拂过她带着薄汗的脊背与眉间;半片儿白冰挂在万里无云的夜空,辉光洒下,四野一片雪白。

    她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适应了夜色,只见大片大片的焦黑中夹杂着清新草色,两具白森森的骨架左右环伺,一株老树的残骸如同铁铸一般,撑着她头顶的夜空。

    “你醒了。”

    她应声转头望去——这师父真是……眉发如此雪白,像要溶入这月色中去一般,让人难以看清。

    “师父、现在几时了?我娘……村民们——”

    她起身四顾,却给白柳岸的手势压了回去:“你要做什么?你又打不过人家。”

    是啊……她怔忪间,回忆起之前的情景,那花蛇魏姝和路不平,单拎出来一个她都打不过,而这样的高手,水寨里却起码有四个,寨主更不知手段如何了。

    那时她身受内伤又中了毒,昏迷过去,想来又是师父救了自己。她查看信息面板,果然发现蛇毒消散,状态恢复,不由欣喜道:“多谢师父救我。”

    “免了,小事而已……”白柳岸稍作沉吟,“此刻方是寅时,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雁杳杳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突然脑子一热:“要不干脆投敌了吧!”

    对啊!反正那刘刀一直想招揽她,也有意收纳村民们,不如一起做贼,你好我好……

    DUANG——也不见白柳岸靠近,只是隔空一弹指,她脑门上就挨了一板栗。雁杳杳抱着头委屈巴巴:“那咋办嘛!反正师父怎么说我怎么做好了!”

    “你也是个没主意的……”白柳岸摇头轻叹,“路怎样走你自己决定,我只是教你武功的。”

    “此番败北,无非是别人比你痴长了些年岁,内力修为高出许多,自然出手威力也更大些。你悟性应该不低,但目前为止却更多体现在招式的领悟上,内功修行却有些怠慢了。你年纪尚小,本来倒也不急,此时却是临阵磨枪,需要尽快提升内功才行。”

    雁杳杳期待地眨巴眨巴眼睛:“师父要给我传功吗!”

    “想得倒美!自己练”白柳岸隔空又是一板栗,“你可认出这是什么地方?”

    “这好像是……我刚来这里的时候,被几只狼追的地方。还好有道雷劈下来打死了狼,不然我早就死了。”

    “原来还有这番因缘……”白柳岸点点头,“我不太懂如何教导弟子,但《太玄经》有一重要义,乃是贯通诸脉窍穴,真气生生不息,源源不断,此地劫后余生,倒有几分韵味,你这几日便在此修行吧!”

    “这……师父,那……那我娘亲她们?”

    白柳岸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我自己不便出手,但也不至于耽搁你。放心吧,我会看着那边的状况,你安心修炼,时机到了我自会通知你。”

    “……是,师父。”

    虽然心里无比担忧,此时也只能先提升自己再做打算了,但这“生生不息”……字面上倒是能够理解,却要如何做到呢?内力流转发动,自然有所损耗,以她的水平,全力催发招数也不过维持几炷香的时间罢了,何谈源源不断……

    贯通穴脉却直白一些,雁杳杳不做他想,五心向天,默默运转太玄经,体察腑内,真气时而畅通无阻,一泻千里,时而斗折蛇行,明灭可见……

    天亮了,雁杳杳采食一些果子,继续修行。

    天暗了,她修炼到月挂中天的深夜,才安然入睡。

    有时候,大黄狗叼来金黄的烤鱼、喷香的烤肉,雁杳杳枕着它毛绒绒软乎乎的肚皮大快朵颐,又再度投身于内功修炼。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天气越发炎热,树木枝繁叶茂,各色野花也在山野间炸开一蓬蓬彩雾,湖鱼翻波,湖心岛,水寨从某一日起也开始张灯结彩。

    “也不知杳杳此时怎么样了……”

    张大斌在地面钉着木桩,柳二娘贴着些红纸和灯饰,吴婶得了空歇着,又开始担忧起许久未见的杳杳来,又是自言自语,又是频频叹息。

    不曾想,背后却突然有人搭话:“婶子放心,那小姑娘有高人相护,肯定好着呢!”

    几位村民抬头一看竟是那匪首刘刀,登时手足无措的行了几个礼,就匆匆到别处做活去了。刘刀目送他们走远也不阻拦,默立半晌。

    “刀哥。”魏姝落在他身边,“你还是相信……那天是有人出手?”

    刀哥豁然转身道:“不然呢?那是芦苇荡自己没了的?”

    “下面的人都说,那丫头有鬼神庇佑,伤之必遭天谴……”

    “唉……这世上哪有鬼神,你们呢?也这么想?”

    “我们……一开始也根本没往人为上面想,可就算按你所说是有高人出手,又能是谁呢?路不平说他早些年曾窥见黄龙道人与鹿魔头交手,已经非人力能及,但一息之间斩尽方圆几里的芦苇,芦苇中的人却毫发无损,又更是神仙手段了……”

    “那次交手我也有所耳闻,凑巧照面,二人未必出了全力。况且大棠幅员辽阔,山野间未必没有隐士高人,中原更是卧虎藏龙,或许我们只是井底之蛙罢了……”

    “还有一事,刀哥,你让这些村民出来做活,不像其他人一般收押,寨主颇有微词。”

    “既然那小姑娘可能背后有人,我怎能不结个善缘?一步闲棋,说不定对咱的大事能有帮助……”

    “刀哥,既然如此,不如干脆把人放了……”

    “你们还是怕了……哎,我也在想这事儿,可是寨主不会同意的……”

    刘刀思索着向前走去,平整的地面突然陷下一个百米的空洞,石壁陡峭,直落两三层楼高,底下是一处幽潭。

    二人伫立崖边向下看去,潭心正搭建起一方木台,两条木栈道盘旋向上延伸到岛屿的地面上,台上兵器架与大鼓等陈设应有尽有,已是接近竣工了。

    自那一场雷火之后,这片树林便燃烧殆尽,可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夏日的骤雨淋了又淋,绿油油的野草便杂乱而欢腾地从焦黑中冒起来。

    可是老树仍然是那般黑黢黢的样子,它本原先近乎枯木,本来就黑,被雷劈了、被火烧了,黑上加黑,雁杳杳手里的烧火钳也是漆黑,倒有几分相配。

    她这几日练功有时候乏了,也起身练练剑法放松放松,而对象就是这棵枯树。树木本经不起折腾,她又反省自己出招总是过分决绝,直来直往,恐给人抓了破绽,又不符合“生生不息”的真意,是故也罢了大力劈斩、极速戳刺的路子,每一剑都斟酌起来,更在乎剑意而非剑招。几日过去,似有所悟。

    一天清晨,冥想之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她绕树三匝,在头顶的树杈窝里,惊奇地发现一株嫩芽。

    几片铁锈似的树皮落在脚边,那株小芽的新绿在焦黑中显得格外扎眼,两瓣叶子才丁点儿大,就张开像雏鸟似的,展翅欲飞。

    从这天清早起她便不练剑了,拿着漆黑的火钳守在树下,日头太毒辣时她要钳着片荷叶遮阴,落下几只鸟她也紧张兮兮,誓要护得小芽儿周全。

    又是一场雨,午后初晴,黄的雏菊、紫的绣球、白的粉的各色的说不出名儿的野花约好了似的竞相绽放,像跌落山野间的云霞。松鼠藏头露尾,野兔遮不住长耳朵,一条黄灿灿的蛇慵懒地从腿上滑过,雁杳杳呆呆地坐着,对这一切不知所措。

    蛇的皮肤根本不像想象中那样湿滑阴冷,反而被阳光晒得干爽而又温暖,雁杳杳目送它蜿蜒远去,颇有些恋恋不舍。抬头一望,嫩芽已经用惊人的速度长成一米多高的新枝了。那一片片新叶如同翡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窸窸窣窣,叶影摇动。

    雁杳杳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坐着,从午后坐到傍晚,从红霞漫天坐到月明星稀。夜里,一只幼蝉从土里钻出来,颤颤巍巍地爬到树上,啜饮风露,月光如水,蝉如玉。

    雁杳杳出神地望着幼蝉,蝉身上颜色变深了,咔嚓,裂出一条缝,幼蝉艰难地挣扎着从裂缝中挤出,但旧壳坚硬,总未能成功。直到午夜,小小的蝉奋起全身力量,终于从中脱出,向后伸展开躯体,仰面朝天,六只小足轻舞,像在拥抱月光。

    月渐西沉,熹微的天光里,青玉色的两瓣羽翼垂落,慢慢舒展,蝉轻轻伏回蝉蜕,像将要远行的游子掩门立在自己的旧屋。蝉翼展开了,从柔软蜷曲变得挺括,从朦胧玉色变得透明,蝉在枯树上颤颤巍巍地爬着,振翅欲飞……

    等到黎明时分,天刚破晓,蝉已经悠然飞远,而树下的雁杳杳不知何时已经阖上了双眼,静坐冥想。

    白柳岸曾双掌抵背助她运功几次,行气路径虽然奇异,却畅通无阻,往日她自己依样画葫芦地运功,却总在个别窍穴经脉卡主,艰涩难行,勉力催动甚至还有隐痛。此刻她却福灵心至,真气随意而起,如潮水浸漫,更如新芽逐光生长,在一种不假思索的状态中便贯通了诸多穴脉,完整行气一周天后,内力首尾相接,互为始终,内腑各处源源不断生出无穷力来,果然再无枯竭。

    她再度行了数个周天,直到日上三竿方才兴尽起身。

    这里果然是她的福地,不说此时帮助她修炼有成,当初还降下一道雷,生生把她从将死的境地里救了出来。

    想到这里,她又舞起剑来,漆黑的短剑却如清风拂柳,婉转回旋,翩然洒脱。忽然一剑斜插入云,却又是疾如闪电。

    “本是随便寻了个僻静地儿,想不到你还真的顿悟了。”白柳岸现身在旁道,“只是悟得的剑法不是杀生剑,却是护生剑,倒和你性子不符啊,叫什么名字?”

    “剑名……春雷。”

    “草创春雷剑意:施展时提升百分之三十招架”

    “雷霆直来直往,摧枯拉朽,你这剑法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怎么取了这么个名?”

    “师父,我悟的春雷不是雷,是春。”

    “是这样……”白柳岸打量她一阵,又望向远方:“那水寨上比武大会召开在即,你既然有所小成,可要此时出发?”

    “正有此意。”

    “走吧。”

    二人来到湖畔,也不知白柳岸从哪里寻到的一叶扁舟泊在岸边。大黄狗叼来几只野物,一同烤来吃了。

    斜阳如若熔作铁水,缓缓倾入湖面,雁杳杳独自架着小舟,滑入天水一色的金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