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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醒来

    “啪嚓!”

    漆黑的房间里,顾笙笙从椅子圈里惊醒。

    “……开灯。”声音沙哑如刚从坟墓里归来。

    光线十分智能地缓慢亮起,她循着之前发出响声的方向看去——原来是冰箱门忘了关,融化脱落的冰块砸在了地板上。

    她艰难地把自己从椅子里撑起来,去把冰箱门关上,又脑门抵在上面呆立了好半晌,接着打了个寒颤,返回桌子面前,收拾起堆积的泡面、可乐罐、果皮、糖纸……终于在最底下发现了自己的眼镜与手机。

    她一手戴上眼镜,一手去抓手机,却不小心将其碰到了地上,屏幕亮起显示当下的时间——凌晨02:40。

    “……我什么时候成这样了……”

    重新跌回椅子,手机推送的一条消息引起了顾笙笙的注意:

    “秋暝工作室: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岁月不改,犹待故人,《梦江湖》老玩家福利活动已经开始,诸位侠士们可以绑定《江湖》原有账号参与,神兵利刃、稀世珍宝、限量外观……奖励丰厚,期待与侠士们在新的世界中……”

    “《江湖》啊……”

    顾笙笙目光幽远,长久地沉默着,等整点的提示音突然响起,才回过神来。

    她一边在电脑上打开《梦江湖》的官网,一边进入群聊发送消息。

    ——趁黑出动(16):

    “我家杳杳天下第一:把那个账号给我。@日更万字霓夜蝶__”

    “抹茶红豆奶昔:哪个账号?握草,不会是那个账号吧?”

    “抹茶红豆奶昔:亲手虐小可爱是吧?顾姐终于忍不住暴露自己的本性辣!”

    “抹茶红豆奶昔__已被管理员禁言”

    “日更万字霓夜蝶:不好意思顾姐,这家伙刚放出来,不知道情况。”

    “日更万字霓夜蝶:账号已经发给你了,你自己改一下密码吧。@我家杳杳天下第一__”

    顾笙笙刚回复了一个收到,就看见刚才还比较安静的群聊瞬间炸出一堆深夜潜水党,把消息一下子刷了上去。

    “闇佚:表情包_表情包_”

    “闇佚:为毛这家伙总能接到活儿?”

    “青菜要放葱: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我已经要无聊死了。”

    “梧叶:我都堕落到帮少妇找老公出轨证据了。”

    “Ninjia:不是很懂,这种证据有用?”

    “梧叶:我也不懂,但这位姐姐发给我看玉足诶!”

    “噗!”

    “不愧是你!”

    ——真能闹腾啊,话说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找阮阮要点内部福利呢……

    在官网下单了游戏设备后,顾笙笙缩在椅子里,再度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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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个遥远的世界里——

    “以防万一先问一下:你现在还想死吗?”

    雁杳杳终于恢复了意识,周围一片白茫茫的景象吓得她一下子坐了起来。

    打量四周后,才发现这似乎并不是极北地图之外那个场景——有迷蒙的云雾在整个空间起伏飘动着,一眼望不到尽头。

    “谁!谁在说话!”

    “是我啊!这里!”

    那个声音多少有些气恼了,雁杳杳这才发现,原来仍是那枚青色玉佩在与她沟通,她惊喜地捧起玉佩道:“佩佩!好久不见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雁杳杳笑了起来:“当然,当然不了。我已经想起了在这个游戏世界之外,可是还有我想见的人啊!”

    “……那就好。”

    雁杳杳眺望四周:“可是这儿是哪里?我记得,好像那个血衣女子……要吞掉我了来着?”

    “这是类似于世界夹缝的地方……”佩佩解释道,“至于那个存在……你师父已经将祂封印在了你的三魂之一里,但也因为这个,想必你灵魂中的力量也会没有从前那样容易调用了吧。”

    “这么厉害!”雁杳杳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那么北冰洋那时候,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她做的那些事——”

    她回忆着覆写在自己意识里血衣女子的事迹,那些战斗、战争、刺杀……

    “那些事确实已经发生在这个世界上了,”佩佩确凿无疑地说道,“在你沉睡时,这个世界已经走过了十年的时间,在这十年里,也确实有一个“殷杏”——也就是你——行走于江湖,某种意义上而言,那是你灵魂中祂的仿品。更确切来说,改写的是整个世界而不需要针对你,你只是作为浪潮上的倒影随波逐流……”

    “怎么越说越听不懂了呢……”眼睛里已经出现了蚊香圈,“但是、诶?!十年?”

    “嘛,不是游戏世界么,十年一瞬间也很平常啊——现实世界只是过了十几天而已啦。”

    “呼、我还以为——”

    就在这时,仿佛有风从时间尽头吹来,周围的薄雾加快了流动的速度,开始渐渐散去。

    “没有时间了。”佩佩急切地说道,“有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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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醒了过来,在海鸥的鸣啼、海风的轻吟和浪花破碎的声响之中。

    耀眼的日光像从阳台上滑落下来的棉被一样,压到额头上微微发烫,令她一时睁不开眼。

    “哗啦啦~~……”

    海浪拍打岸沿,飞花漱玉,微咸的海风将骄阳吹成闪闪金箔扬得漫天漫地,从眼前的冰面洒到平静的海面,再到停靠在海平线的云楼之上。

    ——雁杳杳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乘着一小座冰山漂流。

    对于这种情况,她倒是并没有多少慌乱,直到一边适应阳光,一边打坐运功时,发现体内没了半点儿内力,才着实让她有些懊丧。

    “大号被封也就算了,小号也给我洗啦?”

    名称:雁杳杳

    等级:1

    称号:无

    心法:无

    生命:1070/1070

    体质:7

    力道:4

    身法:19

    根骨:10

    元气:10

    慧觉:18

    外功攻击:5

    外功破防:0

    内功攻击:0

    内功破防:0

    会心:10

    命中:100

    “点卡剩余时间:15小时51分23秒”

    ……

    ——果然重置到一级了。

    雁杳杳扫了一眼自己的信息面板,最后定格在点卡剩余时间上。

    “……你已经注意到自己被所谓的“游戏系统”量化,而这个时间是确凿无疑的灵魂刻度,当它走到尽头,你大概也会死去吧……”

    “……但天降劫数的同时,生路也在其中……”

    回忆着佩佩的叮嘱,雁杳杳在意识中默默呼唤:

    “点卡充值。”

    响应迅速无延迟,一个熟悉的充值界面浮现在她脑海里,与前作《江湖》一般无二,最重要的是,正如《江湖》游戏中设置的一样,点卡的充值不仅可以使用现实货币支付,同样也可以用游戏中的金银购买!

    天可怜见,现在的她要如何用上现实的钱啊?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了。

    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在这个世界上赚钱了,说起前作《江湖》中玩家所能获取的金银,PVP(玩家间对战)与PVE(对战环境、NPC、副本等)两类玩家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前者强化和修复装备的日常消耗已经很高,又没有时间打副本捡金币,绝大多数处于入不敷出、频繁向店铺花RMB买金的状态;而后者通关副本掉落的金银已经十分充裕,更不用提掉落稀有物品时,巨额的拍卖所得……

    不乏很多PVE大佬在游戏日常中就赚够了点卡充值费用,做到“十五块钱玩十年”——十五元是首次注册登录游戏所必须充值的点卡额度。

    而很不幸,雁杳杳是纯纯PVP玩家,包里装备道具塞得满满当当,就是没几个钱——初到朔北城时,她还要典当道具拿钱买烧鸡呢!

    不过归根到底,虽然困难,但总算有了能走下去的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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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琢磨了半晌,日头也来到了天空顶端,远方似乎出现了一些岛屿的轮廓。

    暂时退出了充值界面,正当雁杳杳忧心忡忡地看向脚下的冰山时,一则提示又跳了出来。

    “发现未知错误——”

    “叮。检测到账号已登录游戏,是否补充进行被跳过的初入江湖流程?”

    “注:流程中包括可领奖励步骤”

    雁杳杳从善如流,而当一个新的界面在脑海中展开时,她便立刻又想起了佩佩的另一番话来——

    “……在这个世界中,你的身份是最特殊的那个。你不是像我们一样……的NPC,这个倒还好说,只要不遇上某些人……你也更不是玩家!如果被杀就会死,没有复活的机会……而人心难测,相信你一定清楚,所以你必须隐藏好自己的身份……”

    从前所遇见之人几乎没有玩家,加上总被一连串的变故推着走,她竟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想当然地以为这是一趟单纯的穿越异界之旅——显然并非如此!

    她忆起惶然初到朔北城时,所遇那名一同算卦的少女,便很可能是一名玩家。如今醒悟,恍然间惊出一身冷汗!

    “我不会被抓去什么实验室切片吧……”

    脑海中跳出来的是一个类似于注册账号的界面,首项“名称”一栏已填入“雁杳杳”三字,却能修改,其后备注道:“取用贴合世界背景的名称,可随机获得限量外观的头部装备一件”

    “这就是所谓的可领奖励步骤麽,正好打算换个名字来着……话说贴合世界背景,应该也就是采用传统的姓名格式吧……”

    在栏内填入“顾南”二字,雁杳杳脸上一红,喃喃自语:“北雁南顾,嗯,不错不错……”

    接着往下浏览,似乎也没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了。性别总不能改成男,还有一项“容貌美化”可以在-20%到20%之间调整,但不能调整身高,她也就兴致缺缺。

    倒是另一项包含奖励的栏目吸引了她的注意:“初心:请侠士就门派、武学等方面做出描述”

    “备注1:若选择不做许愿,将直接获得9级直升丹*1、5-27级可成长江湖武器*1以及五花玉露散*20等奖励;若选择许下心愿,将随机与相关的宗门等结缘,以门派武学残页、前辈遗物与其他任务道具的形式获得奖励。”

    “备注2:无法具体指定具体门派或前辈高人传承等,示例:“刚猛霸烈的门派”、“迅捷如风占尽先机的武学”,当初心许愿为“唐门”时,将被解析为“可以远程攻击、擅长使用毒药和陷阱”进行随机。”

    “显然一个是前期奖励,一个是未来投资啊……”

    这两种选择之间相信大多数玩家都会选择后者吧,而对于雁杳杳来说,她本就曾经在没有击杀与任务奖励的前提下,实打实地修炼到了9级,还要那“9级直升丹”做什么?现如今虽然被洗回一级,想来重修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究竟要写什么呢……雁杳杳百思不得其解,直想得肚子饿了“咕咕”叫起来,才破罐子破摔地写到——

    “美丽、优雅、强大、独特、神秘……”

    有这种武学吗喂!

    “已确认,相应奖励将以邮件形式发放,请侠士到各个信使邮驿处查收。”

    雁杳杳不管不顾地点击确认,未曾注意到胸口玉佩转过一道流光,径直从行囊中取出一只月饼。

    如今也无处买吃食,只能先用道具垫垫肚子了,比如这“中秋节月饼”,包里还有98个……

    她啃着月饼望着远方,百无聊赖地等待冰山漂到小岛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