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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琅琊四秀 情同手足

    “此生此夜不长好,明年明月何处看。”八月十五的中秋佳节原是家家户户合家团圆的节日,虽说夜色还未降临,但是街市上早已热闹非凡。

    若是寻常人家,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本应喜笑颜开,阿爷弄孙,阿娘含饴,佳儿佳妇烹茶烫酒,一家人等待着夜幕降临,天下共赏同一轮明月。

    然而在如今的王府,却毫无过节的气氛,虽说门庭也已经装饰喜庆,但是人人忧愁覆面,各各怀有心事。

    王睿谏早早把家丁奴仆聚集到一起,按照往年的习俗,本应分发给他们每人三两银子,让其也过一个愉快的中秋,但是今日,他们手中的银两却是往年的几倍之多。

    王睿谏心里明白,还有两日王家就面临一场危机,若是仅卢家一家,王睿谏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毕竟几百年的根基,并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但是如今四家联合,尤其是那朱家,祖祖辈辈读的圣贤书,在当地文人中有很高的地位,更何况卢家背后还有当朝宰相的势力。

    虽说这几家联合也未必动摇的了王家根基,但是王睿谏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准备遣散家丁,避免连累无辜。

    “大家也都知道我王家正在面临什么,我所面临的绝不仅仅是卢家那么简单,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给大家准备了些许银两,算是大家这麽多年兢兢业业的酬劳吧,若是我王睿谏能够渡过此劫,大家若是不嫌弃,我在这等着你们回来,若是遭遇什么不测,这些银两也够你们寻个好营生,好了,大家自行散去吧。”

    众人纷纷落泪,他们不仅是哭自己丢了生计,更是担忧自己再也找不见像王睿谏这样好的东家了,这种不舍是真真切切的,尤其在王家干了几十年管家的老仆—王伯,更是早已把王家当作自己的家。

    “老爷,老奴不走,老奴一把年纪了,活不了几年了,如今王家遭遇危机,老奴怎能弃你和小姐独自离去。小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老奴与王家共存亡。”

    王玟予在一旁早已泣不成声,裴旻将她揽入怀中安慰。

    随后你一言我一语的,七嘴八舌“老爷,我们不走。”

    “好了,王伯,您为我王家操劳了半辈子,也该享享福了,我也舍不得你。还是快走吧,没必要跟我王睿谏一同面临风险,赶紧离去吧,你们也是,你们还年轻,没必要陪老夫一同面对不测,快走吧。”

    听此言,大家也四散离去了,只有王伯,宁死不走,王睿谏只好将他留下来。

    “老爷,您等着我,我会回来的。”

    “我们都会回来的,老爷,您等着我们。”

    “好好好,快些走吧。”

    月色降临,华灯初上,琅琊城内灯火通明,今夜月圆,琅琊注定是个不夜城。

    王府内,四个人的中秋虽略显冷清,但是依旧温馨,王睿谏,王玟予,裴旻三人围坐在一起,王伯在一旁伺候着,桌上月饼,桂花酒,时令瓜果应有尽有,虽不算奢华,但也是寻常人家难有的。

    “王伯,别忙了,你也坐吧。”

    “老爷,老奴不敢。”

    “王伯,都是自己家人,快坐吧。予儿,给王伯把酒倒上。”

    “是,爹。”王玟予拿起桂花酒,恭敬地给王伯倒上一杯。

    “好了。予儿,旻儿,你们两个小年轻的陪着我们两个老头子也没什么意思,你们去城中的灯会上逛逛吧。旻儿,琅琊的灯会虽然不及长安洛阳,但也是极度繁华的,让予儿带你去玩玩,去吧。”

    两人起身刚想走,王睿谏又说道:“予儿,今日你们好好玩,其他事莫要担心,有爹在。”随后摆了摆手,“去吧。”

    苍穹万丈,高远而深邃,明月高悬,月华充盈,中秋良辰,万盏灯火燃阑珊,冷露染湿桂花点幽莹,见星光渐落满河,也见画堂烛影深,见玉兔折桂,也见嫦娥广汉舞霓裳。

    在这繁华的不夜城,琅琊城内,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身着盛装的人群呼儿唤女,扶老携幼,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人声鼎沸,喧哗一片。

    王玟予,裴旻两人手挽着手行走在这繁华的街市中,从两人昨晚表露心扉之后便不在避讳。

    集市两边是茶楼,酒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小商小贩纷纷出摊,售卖各式面具的,胭脂水粉,首饰珠宝,月饼桂花糕等等,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两人穿梭在人群中,在一念桥前的街道驻足,这里聚集着很多热闹,打把势卖艺的,变戏法的,打铁花的,猜灯谜的。

    两人在铁花面前驻足,王玟予说到底还是少女,就对这些璀璨耀眼的把戏感兴趣。

    一击铁花炸开,瞬间光彩夺目,裴旻怕伤到王玟予,赶紧挡在王玟予身前。

    “少爷,小姐,过来瞧一瞧昂,灯谜大赛,猜中有奖。”

    二人被叫喊声吸引过去,小贩见二人过来,赶忙招呼道:“公子,小姐,来猜个灯谜吧,答对有奖哦!”

    王玟予摘下一盏灯笼,上书: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

    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裴旻张嘴说道:“是雨。”

    小贩摇摇头“小姐,可有谜底?”

    王玟予沉思片刻,“是风才对。雨虽说能解三秋叶,开二月花,但是何以激起千尺浪,又如何压得万竿斜呢?”

    裴旻赶紧应和道:“对对对,是风,还是师姐冰雪聪明。”

    “小姐答对了,奖励桂花糕一块。还有想要试试的吗?”

    裴旻左顾右盼,“师姐,咱们去买个面具吧。”

    “少爷,小姐,要看看面具吗?”

    “都有什么样式?”裴旻问道。

    “今日是中秋节,自然少不了嫦娥,还有玉兔,都在这了,二位慢慢挑选。”

    “师姐喜欢哪一款?”裴旻拿起面具给王玟予带上。“师姐带哪一款都很漂亮。”

    “玉兔那个吧。”王玟予回应道。

    “好,既然师姐喜欢玉兔,那我就拿一个吴刚。”

    “我看你更像是天蓬。”王玟予玩笑道,随后拿了一个猪脸面具戴在裴旻脸上。

    “那也是娶到媳妇的天蓬。”随后故作猪状“仙子,可愿作老猪的媳妇啊?哼哼。”逗得王玟予直笑。

    “咯咯咯,谁做你的媳妇。”

    “仙子笑了,俺老猪可过来了,仙子莫跑。”

    嬉闹一阵后,二人来到一念桥,王玟予喃喃道:“一念一生,一念永恒。”

    “师姐说什么?”

    “没什么。”

    二人望向一念桥头拥在一起的情侣,相视一笑,两人的手攥得更紧了。二人非常享受现下这惬意的时光,对他们来说,这都是少有的。

    他们准备去放河灯,两人蹲在河边,双双写下心愿,双手将河灯送进浠水。

    随后两人来到桂花树下,靠树而坐,裴旻将王玟予搂在怀里,轻声说:“放心吧,师姐,我一定会保护好你,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半分。”

    王玟予轻轻点头,随后裴旻扶起王玟予的脸颊,轻轻摘下她的面具,闭上双眼,吻了下去。

    良久之后,二人才分开。

    裴旻见到一位小贩推车而来,站起身对王玟予说:“师姐在此稍候我去去就回。”

    “你干什么去?”

    正当王玟予发问,裴旻已经跑出老远,“师姐等我,马上回来。”

    裴旻来到首饰推车前,仔细挑选了一根簪子,心下想:师姐一定会喜欢。

    正满心欢喜往回走,突然见到一熟人。自言自语道:“这不是卢屹?中秋之夜为何形色匆匆?”然后便决定跟上去看看。

    只见卢屹来到一处宅邸后巷,纵身一跃进入院内,裴旻为不被发现,片刻后施展轻功跃上房顶,掀开瓦片朝屋内望去。

    “哦,原来是金屋藏娇。”裴旻嬉笑道,“怪不得行色匆匆。”

    裴旻侧耳细听,那女子道:“你疯了?中秋之夜还敢到我这里来?”

    卢屹道:“怕什么,反正又不会有人回来,就算他回来了,又能奈我何?”

    裴旻心想:原来是偷情,难怪鬼鬼祟祟,这下有趣了。

    卢屹急不可耐爬上香床,“几日不见,可想死我了,你可想我了?”

    “公子,猴急什么,去把门关上。”

    卢屹下床关好门,回过头来一看,那女子正搔首弄姿斜靠在床榻上,身上仅剩下一条锦稠。

    “还不快过来?”那女子勾引卢屹道。

    “我来了美人儿,哈哈哈,朱寒霖这个家伙,当真是个傻子,家里藏着如此娇艳欲滴的美人,还不会享受,简直暴殄天物,只好我来替他享受了。”

    “讨厌,你提那个书呆子干什么,他除了只知道读书,还会干什么,你要是不来,奴家只好独守空房,寂寞死人家了呢。”那女子卖弄风骚地说。

    “我这不是来了吗!”随后急不可耐的亲向那女子嘴唇,慢慢的向下移动,脸颊、脖颈...

    手也开始不老实的乱摸,简直不堪入目,二人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眼神迷离,女子一脸享受的样子。

    忽然那女子好像意识到什么,突然开口说道:“听说你要娶那王家姑娘了?”

    卢屹听此一怔,但还是没停下手下的动作:“都是家父安排的,你知道要在这琅琊立足,必要先铲除王家。”

    “那你娶了王家女子,还来不来奴家这里了?”那女子故作委屈的问道。

    “当然,我怎么舍得你这可人儿呢?”

    “那你说,我跟王家女子,谁更漂亮?”那女子娇滴滴的问道。

    此时卢屹已完全迷了心智,随口说道:“论姿色你可能稍逊她三分,但是论这床上功夫,谁又能比得过你呢?”

    裴旻听此早已暴怒,将自己的心上人同此等货色相比简直该千刀万剐,随后便要下去了结了他,但是转念一想,一条解王家危机的妙计跃于心上,于是便决定先放他一马。

    此刻那女子翻到卢屹身上,卢屹感觉到那女子的手指在他身上划过,顿时身生颤栗。

    “咯咯咯,公子可要承受住,奴家来了。”那女子诱惑的笑道。

    随后卢屹看到那女子站起身来,伸出脚踩到他的肩膀,他忍不住双手握住玉足,感觉到那女子威威用力,卢屹轻哼一声便不在动弹,一脸享受的任其玩弄。

    裴旻见此便离开屋顶,在门外等候,为避免暴露身份,便把猪脸面具戴在脸上。

    一刻钟后,卢屹终于从院内走出,脸色匆匆,边整理衣服边往出走。裴旻从树后闪出。

    “卢公子行色匆匆,意欲何为啊?”

    由于裴旻带了面具,卢屹一时为认出来。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要紧,今日我可看了一出好戏,琅琊四秀果真情同手足,不分彼此啊,连妻子也可共享。”

    “小子,你要是敢说出去,有你好看。”虽说卢屹并不怕朱家,但是此刻正是两家联合的关键时期,生出事端也是不好。

    “卢公子说话自然要遵从,只不过...”

    “你开个价吧。”

    “卢公子爽快,我要五百两,卢公子知道,我若是将此事透露给朱家,恐怕...”

    “这是六百两银票,拿了钱赶紧滚。”

    “卢公子怕是误会了,我说的是五百两金。”

    “六百两银子已是给足你面子,不要蹬鼻子上脸。”

    “要不我去找朱老太公谈谈?”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卢屹气急败坏指着裴旻道。

    “哦?是吗,那我只好去找令尊要了。”

    “我身上暂时没这么多钱,约个地点,改日给你。”

    “不必麻烦了,我看公子腰间玉佩不错,不如抵给我。”

    “家传玉佩,岂能送你。”

    “既然如此,公子可给在下立个字据,拿玉佩抵押,改日凑齐钱财,再还予公子。”

    卢屹现下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妥协。

    王玟予在桂树下等了很久才见裴旻归来,用略带生气的语气道:“你到哪里去了?”

    “对不起,让师姐久等了,人有三急嘛。”如此算是搪塞过去了。

    等裴旻、王玟予回到王家,已是夜半时分,裴旻回到房间,见到王睿谏正在此处等着自己。见裴旻回来,王睿谏站起身来,

    “裴少侠,请受王某一拜。”

    “伯父为何如此?”裴旻赶紧将王睿谏扶起来。

    “裴少侠,我能看出你对予儿有意,我也知道予儿已倾心于你,若是后日有何不测,还望裴少侠护予儿离开,我就将女儿托付给你了。”

    裴旻这才恍然大悟,“若当真如此,裴旻自然义不容辞,不过伯父先别急,我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可保王家无虞。”

    随后又说道:“王家所惧无非是四家联盟,不过他们临时结约想必并不牢靠,若是我们来个离间之计...”

    随后裴旻将今日所见所闻告诉王睿谏,又详细的说了自己的计策。

    “此计还需伯父配合。”

    “哈哈哈,天不亡我王家,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