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心灵浸染
王烨凤完全被骗过去了。
其他人也差不多。
如果周游没有这“超能力”，恐怕也一样。
丁玲的伪装实在太深沉，太天衣无缝。
她挑起的眉梢，微微抖动的睫毛，还有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肉纤维，都在洋溢着劫后余生再思维顿悟后的阳光气息。
仿佛她真靠着绝妙的智商与领悟力，在短短一上午的学习后就真个看穿了新的时代，重燃了生的希望，甚至已经找到了奋斗的目标。
如果不是一旁的周游亲眼看见了她头上那黑到比人的噩梦中最深邃的黑更黑的黑洞般的光晕，也必然会被她骗过。
这般精妙的演技，哪怕是人类历史上最优秀的演员也不该拥有。
很显然，从昨晚注射麻醉药后，丁玲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可能是超限觉醒，但也可能不是。
周游先前看过丁玲的病历。
她身上并没有发热的迹象，也没有大量补充过营养，这说明她的体能状况与之前没什么变化。
但她现在这惊人的伪装能力，却又的确不是普通的人类该有的。
周游认为，自己可能又发现了一种新的，与生理上的蜕变截然不同的心灵上的超限觉醒。
当然周游现在的想法还停留在猜测的程度，接下来还要继续验证。
就在他在心中琢磨接下来的验证方案时，丁玲依然在继续着自己的表演。
她又抱着激动得热泪盈眶的王烨凤，轻抚着对方的后背，说道：“好了别哭了，没事了，我真没事了。过去的都过去了，我想得开的。和那些已经牺牲了的，又或者是终生残疾的人比起来，我已经足够幸运。”
王烨凤：“对对对，以前怎么样真无所谓的，现在我们的个头都变成以前的快八分之一了，就和玩具手办一样，你也看见《指南》里说的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活着。”
“嗯！活着！更有意义的活着！”丁玲重重点头。
那边王烨凤见丁玲完全缓了过来，内心狂喜。
随后丁玲更与王烨凤挽着手站到了周游面前。
虽然她脸上有一条狰狞的伤疤，也少了一只耳朵，耳朵的缺口并未得到足够正确的治疗，恢复得不是很好，看着还有明显的肉瘤。
她的耳朵被割掉后，应该只是用棉布胡乱裹了一下就完事儿了。
但是，即便她脸上有这么多的缺陷，近距离看着却依然并不渗人。
相反，周游依然能透过她脸上的缺陷看出她的美丽。
他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当年那副挂在乐来县高速出入口的巨幅照片。
虽然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同时也因为个人性格对美女有着极强的免疫力，但还是无法否认有着学霸身份的加持，当初的丁玲绝对是很多男生的梦中情人。
丁玲十分坦然地撒着谎，“周先生，大恩不言谢，多的我也不说了，往后我会努力工作，好好活着，不让你失望。”
周游并未拆穿她，也笑道：“好，那我等着。过去的你很耀眼，我相信以后的伱不会就此泯然众人矣。只要你真能振作起来，不管你是在我的团队工作，还是去康岳县府那边，都能有一番成就。哦对了，你脸上的伤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如今人类体型缩小，在基础体能和康复能力上比过去要强很多。你的伤疤完全可以痊愈，耳朵也完全可以再生长出来。再过几天，国家科学院的科研团队就能抵达乐来县，这应该是目前国内乃至于全球最顶级的生物医疗团队了。”
周游此时故意提出容貌的事，是为了及时观察丁玲的情绪变化。
丁玲闻言，脸上露出喜意，美滋滋地点头，“嗯！我明白啦！”
一旁的王烨凤也很是兴奋地连声道：“好！真太好啦！”
这二人笑得如此欢快，周游脸上也浮现出笑容，“嗯，这样，丁小姐，其实我以前就认识你，也大概了解了一下你的履历。我非常看好你，所以接下来就由我带你熟悉环境。”
虽然周游是在笑，但他心里却还挺失望。
因为不管丁玲怎么演，她头上的黑色光晕都没有丝毫变化。
她的一切伪装都无所遁形。
听周游说要把自己带在身边，丁玲先是一愣，然后深深地看了周游一眼，很是意味深长。
很显然，丁玲知道自己依然一心求死的内心被周游识破了。
周游看穿她，靠的是跳过一切表象洞察她的脑电波。
但丁玲看穿周游的看穿，靠的却是观察周游的微表情。
周游的演技还算不错，骗骗普通人没什么问题，但却瞒不过此时的丁玲。
丁玲内心叹了口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好的，谢谢周先生。”
她没有做无谓的挣扎。
在周游过来之前，王烨凤早已向她再三科普了周游的强大。
同时丁玲昨晚虽然没有亲眼见证周游与沈桦的一战。但她深知沈桦的实力，周游能在公平的正面对决中手刃沈桦，能力自不必多言。
所以丁玲不认为自己能再对方的眼皮底下自杀成功。
这时候周游又对旁边的心理医生打了声招呼，让对方将另外近十名上了一上午的课，头顶依然冒黑色光晕的人全部集中到一个小一号的治疗室。
就在刚才，在察觉到丁玲身上的黑光对王烨凤在潜移默化中的同化后，周游心里生出了一个新的大胆的想法。
他准备拿包括丁玲在内的所有人当实验品，做一个尝试。
反正这些人都已自暴自弃无药可救，一旦给她们解除控制，她们恐怕立刻就会自寻死路。
如果此时她们还在沈桦的控制之下，那她们因忍无可忍而选择自杀，周游会敬她们三分。
但现在沈桦已死，沈桦团伙已被破灭，东湖一号魔窟已被捣毁，无论过去经历了什么，她们都应该，也必须学会向前看。
否则她们也对不起那些与她们共同呆在魔窟，并没能坚持到得救的亲朋好友，以及那些为她们垫了刀的其他受害者。
她们同样也对不住以身犯险与沈桦鏖战的周游。
如果还是过去的社会氛围，选择自杀的人都会被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会被说成自私，只顾着感受自己的苦痛，却忘了父母家人的寄托。
当然也会有人假装站在共情自杀者的角度，去说什么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坚强。但这种人看似圣母，仿佛是在同情自杀者，但本质上却又是在为那些隐藏在看客中，内心正在煎熬，原本正在犹豫与挣扎的潜在轻生者“加油鼓气”。
的确是有一些人原本还有生的希望，但却得到了不该有的鼓励而彻底自我放弃，走上了再没有回头的机会的绝路。
那些圣母所表现出来的每一次对自杀者的同情与褒扬，都是在犯下一次几万分之一亦或是几千分之一的谋杀罪。
在如今这个人类缩小的时代，生命又被诠释了全新的意义，每一个只要还活着的人，都不再是过去那般的纯粹的自由的独立个体。
微缩时代逼迫着人类必须改变社会模式，从天南海北的信息时代迅速退回到小族群小部落的规则，这是种族生存的需求，是人类在面对灭亡危机时自行的转变。
这无所谓公平，更不用谈什么人权。
只有人类还存在，才有资格谈人权。
如果放任着每一个想自杀的人都去追求所谓的自杀的人权，让这种灰暗的气氛弥漫开来，那等人类都灭亡了的话，地球上自然也不会再存在任何的人权，只有鼠权。
所以，那也怪不得周游想给她们下猛药了。
十五分钟后，周游与丁玲并肩站在一间小的治疗室里，拢共有十个人的病床被固定在这房间中，排列得很紧密。
此时有六个人嘴里塞的棉布已经被取出。
这部分人头上的黑色要稍微浅一点，有点发灰。
当然了，束缚服和捆绑依然固定着。
另外还有四个人依然被控制得很结实。这些人头上的黑色依然非常深沉，虽然不比丁玲，但也差不了太远。
此时这些人都没什么动作，只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仰头或看着治疗室的天花板，或看着LED灯珠。
并没有人交头接耳，气氛显得死气沉沉。
“丁玲，你就坐我身边。”周游坐在木条制作的长条椅上，拍了拍身边，示意丁玲坐下。
丁玲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做好奇状，问道：“周先生，你打算怎么治疗她们？”
周游并未回答，而是略带回忆地对丁玲说道：“当初你和我是同一届参加高考的。我考得还算不错，也上了985，但你知道当我看见你的照片和你的高考分数印在巨幅广告牌上，又挂在我们县城的路口时，是什么感觉吗？”
丁玲一愣，“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值一提。”
周游摇头，“可能对你来说，那只是生命里不值一提的过往。但你曾经取得的成绩，却也是我的生命中一段无法被抹去的重要的记忆。当时我很不服气。并没有看不起女人的意思啊。我只是觉得你的学校真是打人又打脸，把你的照片摆到我们这些人面前，仿佛是在嘲笑我们，偏偏还无力反驳。”
丁玲被周游这番话勾起了回忆，却也只好苦笑着摇头，“抱歉，那时候我年纪还小，没想那么多。我看学校给的奖金很多，就签了肖像权的授权合同。但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用，后来我也尴尬了很久。”
周游点头，“是啊，不过过去的事情终究会过去，就像你先前和王烨凤说的那样。如今的我也再不是一个只能坐在大巴上看着你的照片心生艳羡的普通人。我成了国家英雄，一支万人规模的军队和人类聚居地的领袖。我自己觉得还挺不错。”
丁玲：“我真羡慕你。”
“不必羡慕，因为我并没有沉醉在这所谓的权势中，我现在心里想的，肩膀上扛着的，都是责任。责任带给我压力，使我也不得不改变自己的人生观，去做一些以前不会做的事。”
说完，周游突然闭上了眼睛。
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大脑里面那个模仿鸟类亦或是鼠类而生成的电磁波感应器官上，并尝试着用心灵感应的方式去探知包括身边的丁玲在内的这房间里的每一个人的思维电磁场。
尽管此时的他已经闭上了眼，但在他的感知之中，却仿佛看到了自己身边跳动的十余朵或黑或深灰色的火焰。
随后，周游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开始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求生欲以及见识过诸多惨状而生成的悲悯感，还有肩膀上的责任感凝聚而成的一团红色的光晕向四面八方推出去。
这些，都是他的昂扬斗志。
他尝试着将自己的斗志的复制品强行塞进那些黑色的火焰之中。
他要在别人的性格里染上属于自己的颜色，就像丁玲的死黑之气浸染王烨凤的心灵时一样。
周游的意志在他的感知里变成了一团又一团小小的火焰，飞向了别人的黑灰色火焰，然后一头撞了上去。
紧接着，那些黑灰火焰在混杂了红色火焰后，开始螺旋旋转起来。
不同的颜色开始互相融合，交混在一起，变成了一道红与黑交混的旋风。
这融合的过程很快，大约只是短暂的一瞬间。
此后，旋风停止，出现在周游的心眼里的是十团红黑双色混杂的火焰，以及距离他最近的一团依然漆黑的火焰。
周游陡然睁开了眼，扫视着房间里每一个人的表情。
另外十个人的神情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她们似乎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依然相顾无言，各自发愣。
“你们的治疗已经结束了。等过几天，你们应该就能痊愈，然后恢复自由。不管你们接下来是要和其他人一样奋斗，还是混吃混喝当米虫，我个人都没什么意见。你们有权选择自己的命运。”
周游故意出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
这时候，他从这些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名为好奇的情绪。
这是好消息。
当一个人对周边的事物感到好奇时，就代表这人对生活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只有活着，才会有机会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随后，周游又扭头看向身边的丁玲。
这的确是个麻烦人物。
自己输入进她的思维里的正向思维，完全被她迅速同化消磨光了。
这个人，还是黑得深不见底。
“丁玲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要单独对你说。”
周游的语调很平静。
丁玲的反馈也同样平静，“好的周先生。”
她甚至不再伪装出那副阳光开朗的模样了。
她知道瞒不过周游，索性摊牌了。
她就是想死。
其他人也差不多。
如果周游没有这“超能力”，恐怕也一样。
丁玲的伪装实在太深沉，太天衣无缝。
她挑起的眉梢，微微抖动的睫毛，还有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肉纤维，都在洋溢着劫后余生再思维顿悟后的阳光气息。
仿佛她真靠着绝妙的智商与领悟力，在短短一上午的学习后就真个看穿了新的时代，重燃了生的希望，甚至已经找到了奋斗的目标。
如果不是一旁的周游亲眼看见了她头上那黑到比人的噩梦中最深邃的黑更黑的黑洞般的光晕，也必然会被她骗过。
这般精妙的演技，哪怕是人类历史上最优秀的演员也不该拥有。
很显然，从昨晚注射麻醉药后，丁玲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可能是超限觉醒，但也可能不是。
周游先前看过丁玲的病历。
她身上并没有发热的迹象，也没有大量补充过营养，这说明她的体能状况与之前没什么变化。
但她现在这惊人的伪装能力，却又的确不是普通的人类该有的。
周游认为，自己可能又发现了一种新的，与生理上的蜕变截然不同的心灵上的超限觉醒。
当然周游现在的想法还停留在猜测的程度，接下来还要继续验证。
就在他在心中琢磨接下来的验证方案时，丁玲依然在继续着自己的表演。
她又抱着激动得热泪盈眶的王烨凤，轻抚着对方的后背，说道：“好了别哭了，没事了，我真没事了。过去的都过去了，我想得开的。和那些已经牺牲了的，又或者是终生残疾的人比起来，我已经足够幸运。”
王烨凤：“对对对，以前怎么样真无所谓的，现在我们的个头都变成以前的快八分之一了，就和玩具手办一样，你也看见《指南》里说的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活着。”
“嗯！活着！更有意义的活着！”丁玲重重点头。
那边王烨凤见丁玲完全缓了过来，内心狂喜。
随后丁玲更与王烨凤挽着手站到了周游面前。
虽然她脸上有一条狰狞的伤疤，也少了一只耳朵，耳朵的缺口并未得到足够正确的治疗，恢复得不是很好，看着还有明显的肉瘤。
她的耳朵被割掉后，应该只是用棉布胡乱裹了一下就完事儿了。
但是，即便她脸上有这么多的缺陷，近距离看着却依然并不渗人。
相反，周游依然能透过她脸上的缺陷看出她的美丽。
他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当年那副挂在乐来县高速出入口的巨幅照片。
虽然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同时也因为个人性格对美女有着极强的免疫力，但还是无法否认有着学霸身份的加持，当初的丁玲绝对是很多男生的梦中情人。
丁玲十分坦然地撒着谎，“周先生，大恩不言谢，多的我也不说了，往后我会努力工作，好好活着，不让你失望。”
周游并未拆穿她，也笑道：“好，那我等着。过去的你很耀眼，我相信以后的伱不会就此泯然众人矣。只要你真能振作起来，不管你是在我的团队工作，还是去康岳县府那边，都能有一番成就。哦对了，你脸上的伤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如今人类体型缩小，在基础体能和康复能力上比过去要强很多。你的伤疤完全可以痊愈，耳朵也完全可以再生长出来。再过几天，国家科学院的科研团队就能抵达乐来县，这应该是目前国内乃至于全球最顶级的生物医疗团队了。”
周游此时故意提出容貌的事，是为了及时观察丁玲的情绪变化。
丁玲闻言，脸上露出喜意，美滋滋地点头，“嗯！我明白啦！”
一旁的王烨凤也很是兴奋地连声道：“好！真太好啦！”
这二人笑得如此欢快，周游脸上也浮现出笑容，“嗯，这样，丁小姐，其实我以前就认识你，也大概了解了一下你的履历。我非常看好你，所以接下来就由我带你熟悉环境。”
虽然周游是在笑，但他心里却还挺失望。
因为不管丁玲怎么演，她头上的黑色光晕都没有丝毫变化。
她的一切伪装都无所遁形。
听周游说要把自己带在身边，丁玲先是一愣，然后深深地看了周游一眼，很是意味深长。
很显然，丁玲知道自己依然一心求死的内心被周游识破了。
周游看穿她，靠的是跳过一切表象洞察她的脑电波。
但丁玲看穿周游的看穿，靠的却是观察周游的微表情。
周游的演技还算不错，骗骗普通人没什么问题，但却瞒不过此时的丁玲。
丁玲内心叹了口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好的，谢谢周先生。”
她没有做无谓的挣扎。
在周游过来之前，王烨凤早已向她再三科普了周游的强大。
同时丁玲昨晚虽然没有亲眼见证周游与沈桦的一战。但她深知沈桦的实力，周游能在公平的正面对决中手刃沈桦，能力自不必多言。
所以丁玲不认为自己能再对方的眼皮底下自杀成功。
这时候周游又对旁边的心理医生打了声招呼，让对方将另外近十名上了一上午的课，头顶依然冒黑色光晕的人全部集中到一个小一号的治疗室。
就在刚才，在察觉到丁玲身上的黑光对王烨凤在潜移默化中的同化后，周游心里生出了一个新的大胆的想法。
他准备拿包括丁玲在内的所有人当实验品，做一个尝试。
反正这些人都已自暴自弃无药可救，一旦给她们解除控制，她们恐怕立刻就会自寻死路。
如果此时她们还在沈桦的控制之下，那她们因忍无可忍而选择自杀，周游会敬她们三分。
但现在沈桦已死，沈桦团伙已被破灭，东湖一号魔窟已被捣毁，无论过去经历了什么，她们都应该，也必须学会向前看。
否则她们也对不起那些与她们共同呆在魔窟，并没能坚持到得救的亲朋好友，以及那些为她们垫了刀的其他受害者。
她们同样也对不住以身犯险与沈桦鏖战的周游。
如果还是过去的社会氛围，选择自杀的人都会被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会被说成自私，只顾着感受自己的苦痛，却忘了父母家人的寄托。
当然也会有人假装站在共情自杀者的角度，去说什么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坚强。但这种人看似圣母，仿佛是在同情自杀者，但本质上却又是在为那些隐藏在看客中，内心正在煎熬，原本正在犹豫与挣扎的潜在轻生者“加油鼓气”。
的确是有一些人原本还有生的希望，但却得到了不该有的鼓励而彻底自我放弃，走上了再没有回头的机会的绝路。
那些圣母所表现出来的每一次对自杀者的同情与褒扬，都是在犯下一次几万分之一亦或是几千分之一的谋杀罪。
在如今这个人类缩小的时代，生命又被诠释了全新的意义，每一个只要还活着的人，都不再是过去那般的纯粹的自由的独立个体。
微缩时代逼迫着人类必须改变社会模式，从天南海北的信息时代迅速退回到小族群小部落的规则，这是种族生存的需求，是人类在面对灭亡危机时自行的转变。
这无所谓公平，更不用谈什么人权。
只有人类还存在，才有资格谈人权。
如果放任着每一个想自杀的人都去追求所谓的自杀的人权，让这种灰暗的气氛弥漫开来，那等人类都灭亡了的话，地球上自然也不会再存在任何的人权，只有鼠权。
所以，那也怪不得周游想给她们下猛药了。
十五分钟后，周游与丁玲并肩站在一间小的治疗室里，拢共有十个人的病床被固定在这房间中，排列得很紧密。
此时有六个人嘴里塞的棉布已经被取出。
这部分人头上的黑色要稍微浅一点，有点发灰。
当然了，束缚服和捆绑依然固定着。
另外还有四个人依然被控制得很结实。这些人头上的黑色依然非常深沉，虽然不比丁玲，但也差不了太远。
此时这些人都没什么动作，只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仰头或看着治疗室的天花板，或看着LED灯珠。
并没有人交头接耳，气氛显得死气沉沉。
“丁玲，你就坐我身边。”周游坐在木条制作的长条椅上，拍了拍身边，示意丁玲坐下。
丁玲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做好奇状，问道：“周先生，你打算怎么治疗她们？”
周游并未回答，而是略带回忆地对丁玲说道：“当初你和我是同一届参加高考的。我考得还算不错，也上了985，但你知道当我看见你的照片和你的高考分数印在巨幅广告牌上，又挂在我们县城的路口时，是什么感觉吗？”
丁玲一愣，“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值一提。”
周游摇头，“可能对你来说，那只是生命里不值一提的过往。但你曾经取得的成绩，却也是我的生命中一段无法被抹去的重要的记忆。当时我很不服气。并没有看不起女人的意思啊。我只是觉得你的学校真是打人又打脸，把你的照片摆到我们这些人面前，仿佛是在嘲笑我们，偏偏还无力反驳。”
丁玲被周游这番话勾起了回忆，却也只好苦笑着摇头，“抱歉，那时候我年纪还小，没想那么多。我看学校给的奖金很多，就签了肖像权的授权合同。但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用，后来我也尴尬了很久。”
周游点头，“是啊，不过过去的事情终究会过去，就像你先前和王烨凤说的那样。如今的我也再不是一个只能坐在大巴上看着你的照片心生艳羡的普通人。我成了国家英雄，一支万人规模的军队和人类聚居地的领袖。我自己觉得还挺不错。”
丁玲：“我真羡慕你。”
“不必羡慕，因为我并没有沉醉在这所谓的权势中，我现在心里想的，肩膀上扛着的，都是责任。责任带给我压力，使我也不得不改变自己的人生观，去做一些以前不会做的事。”
说完，周游突然闭上了眼睛。
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大脑里面那个模仿鸟类亦或是鼠类而生成的电磁波感应器官上，并尝试着用心灵感应的方式去探知包括身边的丁玲在内的这房间里的每一个人的思维电磁场。
尽管此时的他已经闭上了眼，但在他的感知之中，却仿佛看到了自己身边跳动的十余朵或黑或深灰色的火焰。
随后，周游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开始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求生欲以及见识过诸多惨状而生成的悲悯感，还有肩膀上的责任感凝聚而成的一团红色的光晕向四面八方推出去。
这些，都是他的昂扬斗志。
他尝试着将自己的斗志的复制品强行塞进那些黑色的火焰之中。
他要在别人的性格里染上属于自己的颜色，就像丁玲的死黑之气浸染王烨凤的心灵时一样。
周游的意志在他的感知里变成了一团又一团小小的火焰，飞向了别人的黑灰色火焰，然后一头撞了上去。
紧接着，那些黑灰火焰在混杂了红色火焰后，开始螺旋旋转起来。
不同的颜色开始互相融合，交混在一起，变成了一道红与黑交混的旋风。
这融合的过程很快，大约只是短暂的一瞬间。
此后，旋风停止，出现在周游的心眼里的是十团红黑双色混杂的火焰，以及距离他最近的一团依然漆黑的火焰。
周游陡然睁开了眼，扫视着房间里每一个人的表情。
另外十个人的神情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她们似乎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依然相顾无言，各自发愣。
“你们的治疗已经结束了。等过几天，你们应该就能痊愈，然后恢复自由。不管你们接下来是要和其他人一样奋斗，还是混吃混喝当米虫，我个人都没什么意见。你们有权选择自己的命运。”
周游故意出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
这时候，他从这些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名为好奇的情绪。
这是好消息。
当一个人对周边的事物感到好奇时，就代表这人对生活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只有活着，才会有机会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随后，周游又扭头看向身边的丁玲。
这的确是个麻烦人物。
自己输入进她的思维里的正向思维，完全被她迅速同化消磨光了。
这个人，还是黑得深不见底。
“丁玲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要单独对你说。”
周游的语调很平静。
丁玲的反馈也同样平静，“好的周先生。”
她甚至不再伪装出那副阳光开朗的模样了。
她知道瞒不过周游，索性摊牌了。
她就是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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