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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真虚

    当日上午,秦霄客栈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未进客栈大门就嚷嚷着要见周使君,为周使君送行,人数众多。

    秦店主见状,晓得挡之不住,慌忙着人去寻周家荀夫人和周公子,让他们拿主意,是放他们进来还是不放?

    荀夫人本是心思略定,与儿子周良守在周颉灵棚旁,静思夫君的音容笑貌。

    突然丧夫,使她顿感如天塌了一般,心中极是伤痛。

    还好,儿子周良没有乱了阵脚,让她在痛苦中深感欣慰。

    “良儿,你看该当如何?照理说,这些百姓们是来看望你父亲的,可是,他们这么乱糟糟的,娘亲真的怕他们再惹出事端了。那反而不好了。”

    荀夫人转过身去,瞅了瞅客栈门口的方向,听着外面人声嘈杂。随即,又回转过身,有些担忧地对一旁的周良说道。

    “娘亲,莫怕!想必这些百姓也是对父亲心存敬意,方才如此这般急切地要为父亲送行。我这就去瞧上一瞧,且与他们说道说道。慕儿、婉儿,照顾好娘亲。老贾,你随我一道前去看一看。”

    周良说罢,便即迈步向客栈门外走去。老贾连忙紧跑两步赶至前方,为周良引路。

    “乡亲们!我是周良,你们的一片心意,我周家心领了。不过,家父新丧不久,实是不宜惊扰。还请大家都先回去吧。小子在此当以大礼相谢各位父老的一片深情厚谊,家父在天之灵,想必也会感谢各位的牵挂之情的,谢谢大家了,还请大家都散去吧。”

    说罢,周良向着客栈门前大群百姓深深地鞠了一躬,以示谢礼!

    众百姓一看此景,见到周使君这年轻公子如此这般,更是群情激愤,概因他们认为周颉在牢中突然离世,定是为人所害,纷纷为之不平。

    这不,周良方才言罢,其中就有人大声喊到:“周公子,周使君他去的不明不白的,定是有冤情的;他老人家可是为我们出了大力,自从周使君来到陉州以来,所作所为,我们百姓都铭记于心,他是为我们操心劳累的啊!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害了他呀!他还正值壮年呢。怎么会这么早的就离去了呢?”

    这番话音一落,客栈门前众百姓皆是义愤填膺,再次喧哗起来。

    就在此时,不远处街道上过来一队车马,及至众百姓后方停了下来,自首驾马车上步出一人,站在车前望着众百姓和客栈门前的周良几人,整理了番衣饰,下了车驾,向着客栈门前走去。

    “乡亲们,你们都是来为周颉周使君送行的吧。下官也是来此为他送行的。这样吧,你们让下官过去,让下官再去看望看望周使君。”

    太守刘贲来到了众百姓后方,与挡在其前方的一众百姓商议道。

    “刘使君,我们俱是来再看望周使君一面的,您是他的上官,可否与这位周家小公子说上一说,就让我们入内再去拜见一次周使君吧。”

    人群中一位长者认出来人是陉州的太守刘贲,就向其请托到。

    “这位老丈,周使君突然病逝,下官也是心痛至极,你们的心情下官甚是感同身受。不过,周使君他才去不久,实是不可扰了他的亡魂,不若就由下官代众位去向周使君道个别吧。众位意下如何?”

    刘贲望着街道上乌压压一片百姓,心中是五味杂陈,“这周颉是给这些百姓灌了何种迷魂汤,竟使得他们如此!”

    “刘使君,您——唉!也罢,就请您代劳了,替我等向周使君告罪一番了。乡亲们!这样吧,咱们这许多人入了这客栈,也却是会惊扰了周使君的安稳。既然刘使君愿为我等代劳,那就——咱们就在此向周使君行个大礼,为他送行吧!”

    这位长者说罢,即刻率先俯地向着客栈方向跪下拜了三拜,算是向周颉谢恩并送行了。

    余下众百姓见状,亦是纷纷朝着客栈方向,拜了三拜。

    随后,众人逐渐散去。

    这一幕,刘贲看在眼中,心下百感交集,万万不曾想到,这周颉来此短短数月,竟将人心收拾到这种地步,这还是那帮秉性彪悍、恃勇斗狠的陉州百姓吗?

    客栈门前的周良望着眼前一幕,同样是极其惊讶。他也未曾想到,父亲周颉在百姓中的威望竟如此之高。

    “周公子,老朽慕容南起,世代居住于这陉州之地,如今一大把年纪,所历世事也多。似令尊周使君这般为国为民、大义存身的人,真的不多见了。所幸我老头子有生之年,还能目睹令尊的旷世风采,此已无憾。可惜了,万万没想到,他竟去的那么突然,定是有何蹊跷,你可要小心照顾好自己啊!若是有需,请公子务必到陉州东岭褚家寨寻我老头子,定当鼎力相助!”

    在众百姓散去之后,方才那位长者移步至周良身前,望着一脸英气,身姿挺拔的后者,低声叮嘱道。

    语罢,望向不远处的太守刘贲,行了个虚礼。随即,转身飘然而去。

    “小子多谢老丈!”

    周良听闻长者嘱托,答谢了一句,不禁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位长者。

    观其虽是年纪颇大,须发皆白,近七十年岁模样。行走起来却是身姿迅疾有力,宛若三十来岁的壮年一般。

    想来也是不同凡响之人。

    “周贤侄啊,令尊突然仙逝,本官很是感到罪过;原本欲向大将军讲情,早日将令尊恢复自由之身。可万万不曾想到,还未等到大将军到来,令尊竟已如此,本官深感愧疚啊!是我未能照顾好周颉贤弟呀,贤侄啊!日后但有所需,尽管向本官道来,本官定当尽吾所能,办得妥妥当当的。走,让本官再去看望看望周贤弟吧……”

    刘贲将随从俱是命立在当场,自己却是迈步走至周良面前,一脸诚恳、声泪俱下的向周良诉说着自己的不周之处。

    “这就是父亲的好同僚,果然是个老狐狸。方才那位长者说的不错,我需要擦亮眼睛,今后的路上将会是荆棘密布,不太好行。不过,我周良一定要在这世上走出自己的路来。”

    面对着太守刘贲的一番情感输出,周良心中虽然十分厌恶,但是,面上却不露声色,做出一副您受累了的表情。

    随后,在周良的陪同下,刘贲步入后院,向灵棚中的周颉行了番礼,又与荀夫人叙了会儿话,就告辞而去。

    至此,秦霄客栈内,除了客栈秦店主与伙计一干人等,仅余周家众人守着周颉的灵棚,只等过了头七,再将周颉的遗体运回千里之外的云州,下葬安置。

    数日之内,客栈中倒也未有他事发生。

    只是后来,周良方才听人说起,就在那几日内,太守刘贲来客栈后的第二日,驻扎在陉州城外的先锋营发生了件怪事,颇为离奇。

    据说,那日一早,先锋营将军胡冀芳一觉醒来,睡眼惺忪地张望了一眼,有一物横躺于地,他急于出恭,也没太在意,口中念叨了一句,越身而过,出外方便去了。

    及至他返身再入帐篷之中,定睛一看,地上竟是俯躺有一人,脖颈之处有一划痕,地上一滩血迹已是干涸已久了。

    他不禁大惊,蹲下身去扒拉过来一瞧,那人竟是自己麾下的一名从官冯贵。

    “冯贵?这是何状况,他怎会死在此处?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谋害本将军的人!他为何会不声不响地躺在我的帐篷之中?来人哪!快来人!……”

    胡冀芳一时之间,阵脚大乱,他如何也想不到,冯贵会在自己熟睡之时,被人杀害在自己的帐篷内,这还了得,若是那人有心害我,我还会有命吗?

    胡冀芳思虑至此,心有余悸,自那日起,更是加强了戒备。

    只不过,冯贵的死,成了一个悬案。军营中无人再敢提起,生恐触了先锋将军的霉头。

    此事,终是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