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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样本

    马多鱼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晚上。当他打开手机的时,竟然发现手机里已经有了四百多条的未读信息和三十多个未接来电,而且新消息还在不停的推送,像雪花一样飞过来,马多鱼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还没等点开高管们给他发的信息,就已经听见身边的人在议论多鱼集团的爆料,顺着声音来源寻去,发现很多人都在机场大屏幕前看播报的新闻,而屏幕中竟出现的竟是多鱼集团的LOGO,主持人此时正播报着多鱼集团负面新闻。

    现在多鱼集团最焦头烂额的人就是王闪,因为他发现自己在尽最大的能力,把消息压下来的时候,消息竟然在几乎所有主流的媒体渠道上传了个遍。消息的标题是“多鱼集团人体试验致人死亡”,内容也很简单,就是多鱼几天总部会客厅内几名高管和男人谈话的视频。

    苏文文在会议室内开始指责王闪:“这就是你的公关,你看看现在媒体带的节奏,全国都在声讨我们?”

    王闪也暴怒了:“这事确实怪我,这个男的绝对是有备而来,你知道他把微型摄像头藏在哪了么,死的那个老头的衣服扣子里,我们对那三个人再三检查了,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能在死人身上做文章。”

    这时一名工作人员走了进来,在王闪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王闪的表情几乎凝固,然后极其难受地说:“我们被人设计了,今天来的三个人和死去老头一点关系都没有,老头儿子的一家三口在国外,所以老头才参加了蚂蚁送葬计划。老头一出事,马上就有这么多媒体来报导,这摆明了就是一个圈套,所以我怀疑是我们公司内部有人在搞破坏,破坏我们的项目,不想让我们的试验成功。”

    “这个人知道是谁么?”

    王闪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公司的总经理周权回来了,众人纷纷起身,苏文文最先迎了上去:“周总,您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们以为您明天才能来呢?”

    “你们看过新闻了吧,我如果再不回来,天都要塌了,我一下飞机就直接过来了,谁能给我讲讲今天都发生了什么?”

    苏文文就把这一天的经过详细地给周权讲了一遍,周权听着苏文文的讲述,眉头也渐渐地拧了起来。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我们现在被告了么?”

    王闪庆幸地而说:“还没有,从法律上来讲,毕竟我们有一个自愿者协议,上面写着,出了任何事情,不能追究多鱼集团的法律责任,我们已经提前将这方面的风险给规避掉了,问题是,现在全网都在谴责我们,舆论声势浩大啊。”

    周权沉着冷静地说:“第一,找一批人重新带节奏,先说出几种不一样的声音。比如,没有人体试验,那么生物医疗的科技怎么进步,而且打仗能死人,做科研怎么就不能死人呢?让这件事听起来稍微的顺理成章一些。然后把流量最高的几家媒体,一家一家的封口,这些人多鱼集团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第二,董院士,无论你那里有什么发现,都要一口咬定这事和多鱼集团无关,就算最后是我们的问题,我们也不能承认,毕竟后面还跟着两万人呢,有事的话,我们再想办法,我明天等你的答复。第三,咱们好好查查吧,到底是谁在我们公司内部搞破坏,找出这个人然后报警,还有今天来的那个男的也必须给他找出来,我们也不能白花一百万是不是,王总。”

    王闪擦了擦头上的汗说:“周总,您说的对,今天这事的责任都在我,不过这一百万汇款失败,他拒收了,报警的话,我们的理由怕不是很充分,冒充死者家属这事,最多算他是一个无良记者,而且现在还被捧成了勇于爆料的英雄了。”

    “无论如何,先找到这个人,问清楚,其它人的话,今天也累坏了,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吧,马董应该快要下飞机了,我一会儿还要跟马董汇报一下这事。”

    此时安易已经回到了家里,既然周权已经回到了多鱼集团,接下来的事情也就不再是他的范畴了。

    安易随意打开了一条网络上热传的消息,竟然看到自己也在里面,因为自己也被视频给录了进去,这是安易第一次在网络上看到自己。安邦看过视频之后一脸沉闷:“看来我们想多活几年的计划是很难实现了啊。”

    安易看了一眼安邦说:“爸,我觉得这事跟您还是有一些关系的,您看,如果说不是您让他签这个自愿者协议的话,这东西也就不会被人发现,那么是不是就没人知道马叔叔在干什么,这事也就不会发酵的这么大。”

    安邦瞟了一眼安易:“就你聪明,马多鱼这么大的企业早就被人盯上了,就算是一个很安全的项目,都会有很多人故意给他找事,更何况是本身就很容易出事的项目,这事不出事才不正常呢。”

    “马叔叔应该会很快的解决这件事情吧?”

    “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爸,那您为什么让我去多鱼集团,您明知道马叔叔会出事。”

    “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吧,第一是为了让你长长见识。第二呢,就是为了让外界知道我们的关系是很紧密的,所以你马叔叔就会承受很多的攻击。”

    “我没懂您的意思。”

    “在下一次的换届选举中,我是比较有希望的,所以一定会有很多人针对我,直接针对我是很难的,所以那些人就需要先从我身边的人下手,他们的精力也是有限的,他们专心搞马多鱼,想挖出我跟马多鱼之间的联系,想通过马多鱼来找一些我的黑幕,这是我希望看到的,这样他们就会少一些精力来搞别的事情。”

    “您的意思是,您在给您的竞争对手指一条错误的方向,马叔叔是首富,和您的关系又那么密切,那么你们之间如果说没有金钱往来,恐怕谁都不信,那您不怕马叔叔被他们搞垮掉么?”

    “我跟你马叔叔之间既然没有利益往来,那么马多鱼被搞垮掉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且,你马叔叔是何许人啊,这才多大点事,没有他过不去的坎。”

    周权第二天一早来公司的时候,发现这个坎真的是很难过去了,因为公司门口有几百人在拉横幅,一些人在大声叫嚷着“无良公司,杀人不见血”,还有一些人在大声喊着多鱼集团必须倒闭。这些人想要硬闯多鱼集团,甚至与保安发生了推搡和扭打,于是周权戴好帽子和口罩,从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混入了公司。

    周权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当他看见王闪的时候,气顿时消了大半,因为他发现王闪的左眼乌青,头发上还有不明的红色液体,看样子是被人丢西红柿了。

    周权嘲讽着说:“我说王闪啊,你的公关做的可真好啊,昨天我们只是被网暴,今天我们就要被人给拆家了。”

    王闪也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心力交瘁的说:“周总我昨天一晚上没睡,就是为了解决网络上的舆论,现在几乎所有的媒体都被我们给说通了,答应不再继续跟进此事,可是外面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这次守护者计划的自愿者和自愿者家属啊,他们能有这个反应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都担心自己是下一个。”

    这时外面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大家听到这个声音以后,又是高兴,又是害怕,因为这是马多鱼直升机的声音,马多鱼连夜回来了。大家知道马多鱼回来了事情一定很快就会解决,可是又担心自己被兴师问罪,于是都在想推脱责任的说辞。

    马多鱼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是此时,谁都可以看的出马多鱼现在很生气。

    “你们六个人都在这,就不能给我放个假么,我昨天在这上的飞机,然后才过了一天,今天又在这下了飞机。王闪,你知道外面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么,你想想你昨天说了什么?”

    王闪不敢回答,只能等着马多鱼继续往下说。

    “你要给人家一百万,还说如果是我们的问题,还会增加更多的补偿,所以今天外面来了那么多的人,全都是来要钱的。”马多鱼继续看向董智军:“董院士啊,死因找到了么,是我们的问题么?”

    董智军惭愧的回答:“还是不清楚死因,从目前手上所有的信息来看,我们推测这名老人的死像是被一种病毒攻击了,但是由于老人被送来的时候,已经死亡了一段时间了,所以有些数据也监测不到,至于说是不是我们的原因造成的,我觉得不像。”

    “也就是死因不能确定,那以后这种事情还会发生么?”

    “我不知道。”

    马多鱼听到董智军的回答,并没有过多的责怪董智军,因为马多鱼是一个尊敬科学,更尊敬科学家的人,“好,我知道了,董院士不要自责,剩下的事,我来搞定。”

    随后多鱼集团叫来了所有媒体,发布了一条简单粗暴但是很有效的声明:对于有自愿者在注射第三代纳米机器人二十天死亡这件事情,多鱼集团表示十分的遗憾。经过检测,多鱼集团目前仍不能证明自愿者的死与纳米机器人无关。

    所以为了减轻第三代纳米机器人对自愿者心理上的影响,多鱼集团愿意给剩余的19999名志愿者每人一百万元的精神补偿。为了防止再次发生意外,多鱼集团建议所有的自愿者在多鱼集团指定的医院内接受医学观察,自愿者住院期间产生的所有的费用都由多鱼集团承担,并且只要自愿者愿意接受住院观察,多鱼集团每天为每名自愿者提供2000元的补偿,观察期限为无限期。但是只要自愿者离开医院,就视为自动放弃多鱼集团提供的一切医疗服务,此后无论自愿者发生任何问题,都与多鱼集团无关。

    此条消息一出,大部分闹事的自愿者都选择乖乖的拿钱住院。有些只愿意拿钱不愿意住院的人,甚至被子女要求必须要住院,这些人的子女并不会说自己是为了钱,而是以担心老人的身体健康为借口。对于这些人来说,只要能赚钱,哪怕让自己的父母坐牢都是没有关系的,更何况是住院性质的养老,简直是一举多得。

    没了闹事者,事件很快就平息了下来,马多鱼对此事件的处理,最终让所有人都十分的满意。在众人的喝彩中,马多鱼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因为多鱼集团的这次风波只是马多鱼在多年打拼中遇上无数坎坷中的一个。这次完美的解决不仅加深了众人心中对马多鱼的崇敬,也将多鱼集团的声望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事件平息以后,马多鱼又和董智军进行了一次深谈,马多鱼告诉董智军:“解决这次的事情,多鱼集团是花了一些钱,但是你不要有心理压力,这些钱就算作是研发经费吧,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研究吧,现在住院的一万多人都是我给你找的样本。”

    在结束了一个月的职场生活以后,安易也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开学,在刚刚入学时,安易就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因为很多人从视频中了解到了安易和多鱼集团的关系。

    在安易的同学们眼中看来,安易有着俊朗的外表,有着优异的成绩,和南灵国第一富豪有着某种未知的关系,这么优秀的人简直就像是小说里面的主人公一样,不现实。

    所以安易从开学的第一周起就接到了无数女孩子的告白,但是安易对这些女孩子都丝毫没有感觉,因为安易觉得她们身上缺少一种气质,安易也无法为这种气质命名,这种气质更像是一种气场,是同一种人才有的气场,安易接触的女人并不多,但是她妈妈身上有这种气场,马思思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她身上也有这种气场。

    在开学一周以后,琼海大学为大一的新生举行了新生入学仪式,在开学典礼上,安易看到了一个女孩,当安易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孩的时候,就被她吸引了,因为她身上的气场告诉他,他们是同一种人。

    这个女孩子只在台上讲了十分钟,安易也只见过这个女孩子十分钟,但是安易却对这个女孩子印象极好,于是决定找到这个女孩子,至少也要先和她交个朋友。安易有这个自信,如果他想追求一个女孩子,那么就一定会成功,就算有竞争者也没关系,毕竟以安易的条件,在南灵国比自己强的同龄人,有很大概率一个也没有。

    安易给台上的这个女孩子拍了张照,然后还动用自己的一些人脉,搜集着这个女孩子的一些线索,可是令安易不解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女孩子的任何信息,这个人仿佛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般。

    越是不了解就越是好奇,越是好奇就越是疯狂,于是安易决定找校长亲自问一问这件事情,这个女孩子到底是谁。

    校长给安易的回答令安易哭笑不得:“你托了这么多人找到我就是为了让我帮你找一个女孩子么?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背景,但是作为长辈,我要说你几句,不要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给那么多人添麻烦,不要总想着走捷径,追女孩子得靠你自己,哪有追女孩子找校长的,而且这个学生是被上面特别交代过的,以后应该也不会来学校上学了。”

    “那她到底是谁?”

    “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就像是我也不知道你是谁,我也有上级,我也得听我领导的。”

    安易本想问问校长,你上级是谁,但是转念一想,一个20岁的孩子问一个60岁的老人这种问题,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就算了,还是自己再想想办法吧。

    黄天不负有心人,在安易广大的人脉推动下,终于知道了这个女孩子的位置,于是安易找到了这个女孩子。

    在喧嚣的十字街头,安易将这个女孩子拦了下来热情的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安易,我今天有些冒昧了,但是我真的找了你很久了。”安易显得很笨拙,但是毕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安易也没什么经验。

    “你就是安易啊,幸会,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我想和你交个朋友,这样吧,你挑个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交朋友啊,我想我们不合适。”

    安易听到不合适的三个字的时候,感觉心脏突然的慢了半拍,“交个朋友怎么会不合适呢,你有男朋友了么?”

    “你想让我当你女朋友么,那更不合适了,因为我们不一样。”

    “你应该不了解我吧,我们的差别很大么?”

    “很大,因为我不是人类,我是个机器人。”

    安易听到这番话以后完全懵了,因为眼前这个女孩子虽然带着口罩,可是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机器人啊。

    这个女机器人看着安易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于是简单向安易证明了一下自己是机器人,眼睛的瞳孔突然发出了光芒,然后瞬间变换了二十多种颜色,证明完了以后笑着和安易说:“这回信了吧?我就是奇点公司的最新科研成果,谢谢你的好意,如果你不介意我是机器人的话,我们可以交个朋友,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字吧,我叫陆小岛。”

    安易相信眼前的女孩子是个女机器人了,他万万没想到人类的人工智能竟然已经如此厉害,说话的神态,语气和人类女孩子都是那么的接近,怎么现在机器人也分男女了么?

    安易似乎还是不死心:“好的,陆小岛,你想去哪里,我送送你吧,我的车就停在了路边。”

    “不用了,我是机器人,又怎么会累呢,你自己走吧,我走了安易,再见了。”

    安易看着眼前离去的机器人,简直欲哭无泪,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一见钟情的对象,竟然是个机器人。安易想过无数种表白之后的可能性,甚至做好了对策,可是安易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是这个结果,看来很多事情就算自己,也是无法改变的啊。

    这件事情让安易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从低落的情绪中缓解过来,安易甚至想做一个一模一样的机器人,直到被许鑫淼骂了一顿之后,才打消这个想法,于是安易只能将心思投入到平淡的校园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