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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黑白双煞

    那女子并未动手,丈夫粗鲁莽撞,她自己却心思缜密。暗想这少年大半夜在香山走动,只怕多少与香山鬼医有些关联。如今丈夫重伤之下,性命岌岌可危,断不是与人争强斗气之时。

    忙向那少年赔礼道歉:“我家男人无意冒犯小兄弟,他身受重伤,心情狂躁了些,小兄弟勿要见怪。”

    凌霄看这妇人,忽地想起自己紫霞山的师娘,二人年纪相仿,样子有几分神似,不由得盯着她多看了一眼。

    那恶汉看在眼里,以为他在打自家女人主意,恨得整个身子几乎原地爆开:“老子砍死你个狗娘养的。”那女人却牢牢将他拉住。

    凌霄收回思绪,对那恶汉冷笑:“中了天涯阁的‘悲风断魂掌’居然活到现在,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狗娘养的,你说谁是祸害?”

    女人狠狠拽了他一把,怒道:“你闭嘴。”

    “你让老子闭嘴?”那恶汉望着她一脸委屈,几乎要哭了:“胳膊肘尽向外拐,你定是瞧上人家小白脸,罢了,让老子一个人孤零零死在这荒郊野外,去与你的小白脸双宿双飞好了。”

    女人被他气得说不出话:“你……你胡说什么?”

    “哼”那恶汉冷哼一声,撇开头独自生闷气。

    方才女人听那少年一语道破恶汉伤势,心知自己猜得不错,此人与鬼医定有瓜葛。便将汉子放在一旁,对少年伏身下跪:“小兄弟即能看出我丈夫的伤,必有法子救他。如若小兄弟救他,我白玉娘情愿当牛做马。”说到这里,不由得眼含泪花。

    那恶汉一看女人下跪,急得哭了:“阿玉你给老子起来,老子就是死了,也不要你受这份委屈。”

    阿玉不理会丈夫,就要磕头。凌霄一个箭步走上去将她扶住:“使不得,我救他就是。”

    恶汉“呸”了一口,怒视凌霄:“别以为你打什么鬼主意老子不知道,你定是趁机将老子弄死,好霸占阿玉。老子告诉你,没门……”话未说完,女人跳上前去,摸出一张手绢将他那一张嘴严严实实堵住。

    恶汉怒瞪双眼,终于不再言语。

    凌霄走上前,扒开他胸前衣服,只见胸口印着一道青紫的掌痕。当即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脑海中将仙伤治疗之术一一翻了出来。

    天涯阁居于东岳山,立在侧面悬崖上,面朝东海,背靠高山。它是中土正道四大派之一,排行最末。天涯阁不同于其他三派,他们专注于掌法与音律,世人称之“掌音双绝”。

    天涯阁的掌诀分内家与外家两种,内家掌以真气钻入敌手身体肆意绞杀,直到对方经脉尽断。外家则能开碑裂石,甚至断玉切金,攻无不克。

    凌霄观看恶汉伤痕,无疑中的是内家掌。治疗此伤,首先要除瘀血,后再将真气拔出体外。

    凌霄看了看女人发髻:“大嫂,将你头上银簪借我一用。”

    女人将簪子递来,凌霄接过,又取火燎烧许久,当即对着掌痕中心猛然刺入。恶汉浑身一颤,头一歪晕死过去。

    凌霄拔出簪子,只见血洞中流出一股细细的黑水。观望之下,不由得大惊失色,“呀”一声:“此人在掌中淬了剧毒。”

    女人一听,惨然变色:“那……那又如何?”

    “若强行拔出真气,牵引到那毒,那毒便会扩散开来。”

    “怎么办?”女人六神无主,一把拽住凌霄衣袖,眼中寒光一闪。心里打定主意,若凌霄救不活丈夫,就杀他殉葬。

    凌霄何等聪慧,早将她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此时对这夫妻二人顿生厌恶,那恶汉一个不顺眼就要杀自己,这女人眼看丈夫不活,也要杀自己。心中一再犹豫,要不要救他。

    便在这时,那恶汉猛地醒来,口中“呜呜”乱哼。女人取出他口中手绢,只见恶汉捂着胸口痛得在地上打滚:“阿玉……杀了我,我好生难过……杀了我……求求你。”

    凌霄看他惨状,忽然想起自己儿时毒发的情景,不由得心生怜悯。便对女人道:“只有一个法子,用嘴将毒血吸出。”

    女人大喜,想也不想,伏身下去:“我来。”

    凌霄忙一把抓住:“使不得,那真气带动毒药冲进你体内,他活了,你却死了。”

    女人望着痛苦的丈夫惨然一笑:“若咱们总有一个要死,那就让我死好了。”

    凌霄听她如此一说,心生敬佩,暗想:“她二人对别人虽然狠毒,可是对彼此却都十分重情重义。”便将女人拉了回来:“让我来,我自有克制毒药的法子。”

    凌霄心中明白,他体内凝结着霸道的蛇毒,恶汉身上的毒与之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那女人一脸惭愧,伏身又要拜跪凌霄,凌霄一把扶住笑了:“别再拜啦!你们不杀我,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凌霄找来一节竹筒,当中打通,取火消毒。

    随后将竹筒刺入血洞,猛然一吸。只见一点蓝光汇聚,缓缓向外游离。

    凌霄猛然后仰,嘴里衔着一口黑血,“噗”一声吐在地上。那一点蓝光却在他体内飞速乱蹿,到了他气海边缘,触碰到体内蛇毒。那蛇毒何其霸道,立时就将这“外来之客”吞没。凌霄面色惨白,喘息不定,半晌才缓和过来。

    女人大惊:“小兄弟,情况如何?”

    凌霄擦去嘴边黑血,淡淡一笑:“你丈夫元气大伤,不宜走动,便在山下搭个帐篷休息几日再走不迟。”

    女人感激地点了点头,热泪盈眶望着凌霄:“小兄弟大恩大德,白玉娘与杨黑豹铭记在心,他日若有用得着之处,我们夫妻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凌霄对“报答”二字充耳不闻,却望了那恶汉一眼:“原来他叫杨黑豹,果然名如其人。”

    白玉娘一笑:“丑自丑了点,却是个实诚的人。”

    凌霄点头赞同:“这话不错,家师比他还丑,却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敢问小兄弟师出何人?”

    “家师张凤鸣,逍遥派飞凤楼楼主。”

    白玉娘惊愕:“原来是张大侠高徒,难怪有如此胸怀气度,失敬失敬。”

    凌霄看她一脸崇敬之色绝非假装出来,不由得心中得意。继而又想到这十年来,张凤鸣一次都没来看过自己,便又心中失落起来。

    辞别二人,凌霄一个人原路返回。途经剑湖之旁,不禁忽然驻足。

    剑湖之上一派萧索景象,那老疯子早已不知所踪。湖边清风徐来,凌霄怔怔出神,似乎又看到姜姨当年到此送饭的情景。

    抬头间,只见八个大字在石壁上依旧醒目“天下剑法,以奇制胜”。不过那八个字之下,不知何时又多了些密密麻麻的小字“杀”。

    每一个“杀”字都饱含杀机,那凌厉之气似乎要从字中透射出来,望得人心中惊惧。

    凌霄望着那满壁的“杀”字,长叹一声摇了摇头:“他究竟去了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