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饥民
靠墙盘腿坐下，战文只闻门外黑马啃食庙前杂草的声音。
赵龙解下行囊，拿出煮好的土豆分发给同行的人，就在他分发到张飞手中时，只听战文轻声说道：“让他饿一顿，长长记性。”
“是。”
赵龙朝张飞尴尬一笑，抓过了对方刚握住的土豆。
夜无比安静，只有偶尔刮起的风，吹打门窗的声音。
这一夜，战文一行七人睡得很香，而在他们对面墙，人挤人的二十人却是一宿没睡。
他们根本不敢睡，生怕一睡不醒。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破烂窗户，照进庙里的青砖上，战文的双眼猛地睁开，笑着扫了眼对面一脸委屈的修士。
二十名修士见此立刻挤出笑容，礼貌地点头。
战文拱手笑着问：“钱，失之则贫弱，得之则富昌。现今你们没了钱，应该没法去庆阳城参加那论道大会了吧？”
老成修士叹了一口气，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说道：“都怪我白玉山一时糊涂，起了贪念，盯上了公子的马匹，故意挑起事端。败坏了神剑门的名声不说，还害得师弟们没法去庆阳城，一睹大宗门弟子的风采，哎，我该死。”
战文看了眼白素素，发现她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没有因为对方也姓白而多看一眼。
对哦，差点忘了妹妹是妖族……他咳嗽了一声，右手指向揉眼睛的张飞，朝白玉山说道：“其实也怪这家伙。”
战文在想，假如这个世界有人辱骂他爹娘，他会毫不犹豫上去捅那人一剑。
冷静审视白玉山的话，他忽然想起了两句话，一是今日因，明日果，二是断人仙路，如杀人父母。
今天我以眼还眼，抢了这群人去参加论道大会的盘缠，没有让他们去见识高深神秘的法术，往后他们若是修炼失利，大概会将罪责怪在我身上。
到时候这群人可能会以复仇的名义，跟我拼命。
江湖有打打杀杀，有尔虞我诈，但更多的是人情世故。
既然别人已经受到教训，已经有所悔悟，我何不趁势与对方和解？
就算不能当朋友，至少也不会结仇啊！
想到这里，战文站起身朝李虎说：“李虎，把钱袋还给诸位兄弟吧！”
对面一群人面面相觑，高兴地站起身拱手行礼，“多谢兄台。”
白玉山更是高兴得快跳起来，他拱手问道：“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韦小宝。”
此行目的地是庆阳城，那里有原主的仇家，战文自然不敢报真实姓名。
而此前用过“和珅”之名是忽悠坏人恶人的，可没法继续沿用，不然一直被叫和珅，会影响他的心情和胃口。
“韦大哥，你们也是去参加论道大会吗？”
白玉山接过李虎递来的二十个钱袋，交到了另一名修士的手里，笑着问道。
“是去庆阳城，不过不是去参加论道大会。我们七人无门无派，也没有收到邀请，恐怕没法去凑那个热闹了。”
战文故意轻叹了一口气，叶家举办的论道大会，已经成功勾起他的兴趣。
没错，他想去看看。
白玉山激动地从怀中掏出形似古钟的铁令牌，走到战文的面前，试探性地说：“韦大哥，不如你们就说是神剑门的，跟我们一起凑凑热闹吧。”
战文指了指那正面有麒麟纹饰，上纹火焰下纹海浪的令牌，疑惑问：“这令牌可以带多少人去？”
“一宗门一令牌，没有限制人数。”
“能当路引使吗？”
白玉山愣了一下，真诚地说道：“可以！”
“论道大会是干嘛的？坐而论道吗？”
“不是，是斗法！”白玉山撸起袖子，露出了三道蓝色灵纹，摇头苦笑道，“我们也只能去凑热闹。”
战文心说，炼气三层，还无法使用灵力，确实只能去看热闹，去凑数。
他想了想，安慰道：“去看看高手对决，也是极好的。”
“嗯。”白玉山重重点头，“师父也是这样说的。”
还挺有自知之明嘛，战文好奇地问：“这个大赛，是庆阳郡所有宗门都会参加吗？有奖励吗？”
“除了举办者叶家不参加，其余基本都会参加。听说大会还请了庆阳郡守和洞真道院的三位副院长当评判，可谓庆阳郡的一大盛举。”
“听师父说，按往年的惯例，第一名将获得一柄灵器，一本功法秘笈，还有一万两白银。”
咋都是听说？战文有些纳闷地看向白玉山，以及他身后的十九人：“你们是第一次参加？”
“是。”白玉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咱们是小门小派，凑了几年盘缠这才……”
战文瞬间明白了，这群家伙不是不想去，是穷得没路费。
“洞真道院怎么跟叶家搅合在一起了？”
他从叶正风那里了解到的讯息是，被人称作世外宗门的洞真道院，一直以来都不屑跟叶家有交集，这次怎么会派三位副院长当评判呢？
“听人说，是威德皇帝的小女儿平阳公主和大周道家圣地黄庭山仙师府的三徒弟徐长夜周游到此，听闻庆阳城要举行论道大会，便住进了叶家的一处庄园……”
“在这样的背景下，洞真道院院长收到叶家的邀请书信之后，不得不派出了三名副院长。”
战文明白了，这他娘的全是利益的权衡和博弈啊！
皇家的公主和仙师府的三弟子住进了叶家，若是洞真道院拒绝参与论道大会，叶家可能会趁机给他们上眼药，到时候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
吃了自带的干粮，一群人绕过栖霞县城朝东北方向继续赶路。
每到一处岔路口，长得像四十岁，实际只有二十六的白玉山总会多嘴问一句：“确定是走这条路吗？”
这时候，同行去过庆阳城的谢安知和白素素，总会斩钉截铁地跟他说，确定。
当白玉山第四次问这话时，白素素的火气上来了，“要不，你们走左边，我们走右边，好吗？”
碎嘴子白玉山尴尬一笑，摆手道：“当然是听白姑娘的，我再也不瞎问了。”
快到正午时分，战文一行人坐在官道旁歇息，远远看到一群衣衫褴褛人从庆阳城的方向走来。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走在最后面的是一群老弱妇孺。
个个面黄肌瘦，面目浮肿，有气无力地挪动着脚步。
走过一片有绿叶绿草的路段，年少的人赶紧跑过去，撸下树叶就往嘴里塞。
有些手拄拐棍，拿破碗的中年人，急急忙忙走到路旁，伏在地上颤抖地扯起青草，连泥带根塞进了嘴里。
更多的老弱妇孺，既没有抢到青草，也没有抢到绿叶。
眼看青草和树叶就要一扫而光，不少老人跪倒在地，用嘶哑的声音哀求留一口吃的。
大家都饿得眼冒绿光，抢到青草和绿叶的不是自己吃，就是拿给家人吃，都是各顾各，哪还会有心思管别人？老者们的哀求注定得不到回应。
道路两旁的“口粮”一扫而光之后，队伍再次移动起来。
眼看近千人的队伍越来越近，战文立刻站起身，催促道：“饥民来了，没有灵力赶紧进林子躲起来。”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所有人还是听从了他的建议，顺着小山坡爬进了光秃秃的山林间。
没多久，官道上只剩下了战文、白素素和谢安知。
“哥，为什么躲？”白素素疑惑问。
“人饿慌了，什么都干得出来。他们看我们垮着包袱，肯定会一拥而上，搜刮食物，搞不好会踩死人。”
战文叹了一口气，不明白庆阳城方向发生了何事。
看着队伍中一些肚子高高凸起，鼓得像小皮鼓似的饥民，白素素皱眉问道：“那些人不是吃得挺饱吗？”
想起小时候爷爷奶奶讲述的故事，战文推测道：
“大概……他们是吃了观音土，吃多了有饱腹感，可以暂缓饥饿感，但是遇水会膨胀硬化，哎，他们会活活胀死。”
看着浑身水肿得像发面的饥民，战文转头看了看谢安知和白素素，叹息道：
“谢爷，妹妹，麻烦你们去山里看看，有没有猎物吧！咱遇上了，能帮点是一点。我从三个蛟龙哪里学过点医术，看看能不能把吃观音土的人救下来吧。”
赵龙解下行囊，拿出煮好的土豆分发给同行的人，就在他分发到张飞手中时，只听战文轻声说道：“让他饿一顿，长长记性。”
“是。”
赵龙朝张飞尴尬一笑，抓过了对方刚握住的土豆。
夜无比安静，只有偶尔刮起的风，吹打门窗的声音。
这一夜，战文一行七人睡得很香，而在他们对面墙，人挤人的二十人却是一宿没睡。
他们根本不敢睡，生怕一睡不醒。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破烂窗户，照进庙里的青砖上，战文的双眼猛地睁开，笑着扫了眼对面一脸委屈的修士。
二十名修士见此立刻挤出笑容，礼貌地点头。
战文拱手笑着问：“钱，失之则贫弱，得之则富昌。现今你们没了钱，应该没法去庆阳城参加那论道大会了吧？”
老成修士叹了一口气，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说道：“都怪我白玉山一时糊涂，起了贪念，盯上了公子的马匹，故意挑起事端。败坏了神剑门的名声不说，还害得师弟们没法去庆阳城，一睹大宗门弟子的风采，哎，我该死。”
战文看了眼白素素，发现她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没有因为对方也姓白而多看一眼。
对哦，差点忘了妹妹是妖族……他咳嗽了一声，右手指向揉眼睛的张飞，朝白玉山说道：“其实也怪这家伙。”
战文在想，假如这个世界有人辱骂他爹娘，他会毫不犹豫上去捅那人一剑。
冷静审视白玉山的话，他忽然想起了两句话，一是今日因，明日果，二是断人仙路，如杀人父母。
今天我以眼还眼，抢了这群人去参加论道大会的盘缠，没有让他们去见识高深神秘的法术，往后他们若是修炼失利，大概会将罪责怪在我身上。
到时候这群人可能会以复仇的名义，跟我拼命。
江湖有打打杀杀，有尔虞我诈，但更多的是人情世故。
既然别人已经受到教训，已经有所悔悟，我何不趁势与对方和解？
就算不能当朋友，至少也不会结仇啊！
想到这里，战文站起身朝李虎说：“李虎，把钱袋还给诸位兄弟吧！”
对面一群人面面相觑，高兴地站起身拱手行礼，“多谢兄台。”
白玉山更是高兴得快跳起来，他拱手问道：“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韦小宝。”
此行目的地是庆阳城，那里有原主的仇家，战文自然不敢报真实姓名。
而此前用过“和珅”之名是忽悠坏人恶人的，可没法继续沿用，不然一直被叫和珅，会影响他的心情和胃口。
“韦大哥，你们也是去参加论道大会吗？”
白玉山接过李虎递来的二十个钱袋，交到了另一名修士的手里，笑着问道。
“是去庆阳城，不过不是去参加论道大会。我们七人无门无派，也没有收到邀请，恐怕没法去凑那个热闹了。”
战文故意轻叹了一口气，叶家举办的论道大会，已经成功勾起他的兴趣。
没错，他想去看看。
白玉山激动地从怀中掏出形似古钟的铁令牌，走到战文的面前，试探性地说：“韦大哥，不如你们就说是神剑门的，跟我们一起凑凑热闹吧。”
战文指了指那正面有麒麟纹饰，上纹火焰下纹海浪的令牌，疑惑问：“这令牌可以带多少人去？”
“一宗门一令牌，没有限制人数。”
“能当路引使吗？”
白玉山愣了一下，真诚地说道：“可以！”
“论道大会是干嘛的？坐而论道吗？”
“不是，是斗法！”白玉山撸起袖子，露出了三道蓝色灵纹，摇头苦笑道，“我们也只能去凑热闹。”
战文心说，炼气三层，还无法使用灵力，确实只能去看热闹，去凑数。
他想了想，安慰道：“去看看高手对决，也是极好的。”
“嗯。”白玉山重重点头，“师父也是这样说的。”
还挺有自知之明嘛，战文好奇地问：“这个大赛，是庆阳郡所有宗门都会参加吗？有奖励吗？”
“除了举办者叶家不参加，其余基本都会参加。听说大会还请了庆阳郡守和洞真道院的三位副院长当评判，可谓庆阳郡的一大盛举。”
“听师父说，按往年的惯例，第一名将获得一柄灵器，一本功法秘笈，还有一万两白银。”
咋都是听说？战文有些纳闷地看向白玉山，以及他身后的十九人：“你们是第一次参加？”
“是。”白玉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咱们是小门小派，凑了几年盘缠这才……”
战文瞬间明白了，这群家伙不是不想去，是穷得没路费。
“洞真道院怎么跟叶家搅合在一起了？”
他从叶正风那里了解到的讯息是，被人称作世外宗门的洞真道院，一直以来都不屑跟叶家有交集，这次怎么会派三位副院长当评判呢？
“听人说，是威德皇帝的小女儿平阳公主和大周道家圣地黄庭山仙师府的三徒弟徐长夜周游到此，听闻庆阳城要举行论道大会，便住进了叶家的一处庄园……”
“在这样的背景下，洞真道院院长收到叶家的邀请书信之后，不得不派出了三名副院长。”
战文明白了，这他娘的全是利益的权衡和博弈啊！
皇家的公主和仙师府的三弟子住进了叶家，若是洞真道院拒绝参与论道大会，叶家可能会趁机给他们上眼药，到时候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
吃了自带的干粮，一群人绕过栖霞县城朝东北方向继续赶路。
每到一处岔路口，长得像四十岁，实际只有二十六的白玉山总会多嘴问一句：“确定是走这条路吗？”
这时候，同行去过庆阳城的谢安知和白素素，总会斩钉截铁地跟他说，确定。
当白玉山第四次问这话时，白素素的火气上来了，“要不，你们走左边，我们走右边，好吗？”
碎嘴子白玉山尴尬一笑，摆手道：“当然是听白姑娘的，我再也不瞎问了。”
快到正午时分，战文一行人坐在官道旁歇息，远远看到一群衣衫褴褛人从庆阳城的方向走来。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走在最后面的是一群老弱妇孺。
个个面黄肌瘦，面目浮肿，有气无力地挪动着脚步。
走过一片有绿叶绿草的路段，年少的人赶紧跑过去，撸下树叶就往嘴里塞。
有些手拄拐棍，拿破碗的中年人，急急忙忙走到路旁，伏在地上颤抖地扯起青草，连泥带根塞进了嘴里。
更多的老弱妇孺，既没有抢到青草，也没有抢到绿叶。
眼看青草和树叶就要一扫而光，不少老人跪倒在地，用嘶哑的声音哀求留一口吃的。
大家都饿得眼冒绿光，抢到青草和绿叶的不是自己吃，就是拿给家人吃，都是各顾各，哪还会有心思管别人？老者们的哀求注定得不到回应。
道路两旁的“口粮”一扫而光之后，队伍再次移动起来。
眼看近千人的队伍越来越近，战文立刻站起身，催促道：“饥民来了，没有灵力赶紧进林子躲起来。”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所有人还是听从了他的建议，顺着小山坡爬进了光秃秃的山林间。
没多久，官道上只剩下了战文、白素素和谢安知。
“哥，为什么躲？”白素素疑惑问。
“人饿慌了，什么都干得出来。他们看我们垮着包袱，肯定会一拥而上，搜刮食物，搞不好会踩死人。”
战文叹了一口气，不明白庆阳城方向发生了何事。
看着队伍中一些肚子高高凸起，鼓得像小皮鼓似的饥民，白素素皱眉问道：“那些人不是吃得挺饱吗？”
想起小时候爷爷奶奶讲述的故事，战文推测道：
“大概……他们是吃了观音土，吃多了有饱腹感，可以暂缓饥饿感，但是遇水会膨胀硬化，哎，他们会活活胀死。”
看着浑身水肿得像发面的饥民，战文转头看了看谢安知和白素素，叹息道：
“谢爷，妹妹，麻烦你们去山里看看，有没有猎物吧！咱遇上了，能帮点是一点。我从三个蛟龙哪里学过点医术，看看能不能把吃观音土的人救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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