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秋日的风
竟然这么贵？
看着笔记上浮现的那一串数字，司无月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要知道，哪怕是平野弘树这种真正称得上“罪业深重”的人，也只给自己贡献了一千两百多的“罪业点”……
至于之前那几个给自己贡献过“罪业点”的人，平均下来每个人也只有区区几十点而已。
可眼下，这只名为“克莱因蝶”的诡异，已然被梦男控制住，没有任何挣脱的可能……竟然也要花费整整1000“罪业点”才能将其收藏进笔记里。
这多少有点儿贵得说不过去了。
1000“罪业点”可是足足能兑换十次梦男的“体验卡”，让自己用现实身体进入别人的梦里，并且在梦里全知全能……
不过，只有短短一瞬间的犹豫，司无月心里还是做出了决断。
“确认。”
几乎是司无月在心中默念的下一秒，怪谈笔记也随之做出了反应。
“罪业点”一栏的数字快速变换着下降，眨眼就变为了347点。
书页无风自动，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紧接着，就和梦男被创造诞生的那次一样，那些自己翻动起来的纸张，转眼化为了一团仿佛铁线虫般有生命的黑色丝线，密密麻麻地纠缠交错着，然后猛地向蓝色蝴蝶的方位袭去。
仅仅片刻，它们就一层一层的，将那只蓝色蝴蝶包裹吞没。
等到它们重新回归书页的时候，笔记的书页中，也呈现出了关于这只蓝色蝴蝶的内容。
——诡异图鉴——
诡异名称：克莱因蝶（种群）
形象：见附图①
规则一：克莱因蝶会被具有杀戮欲望的人所吸引。
规则二：凡被克莱因蝶寄生于想象中的人，皆会失去现实仅存在于梦境，并无法分清梦境与现实的界限。
（注：分解图鉴后可获得1500规则点）
“……”
在司无月看到“种群”的标注时，就恍然了。
怪不得收藏诡异会有那么多的消耗，原来不仅仅只收藏了一只克莱因蝶，而是将它的整个种群都收藏进了笔记中，怪不得会这么贵……
不过，目光下移到书页中那两条语焉不详的模糊规则，
司无月还是顿感一阵无语。
因为当前处于全知状态中的司无月，是可以看见这只蝴蝶本身的绝大部分信息的，除了与梦境外面的现实相关联的直接信息，其余的部分则都可以看到。
所以司无月也发现了，这本怪谈笔记似乎特别喜欢把一些关键的“特性设定”隐藏起来，梦男如此，眼下的这只克莱因蝶也是如此。
先拿其中的第一项规则来说，克莱因蝶会被具有杀戮欲望的人所吸引，虽说这是一句实话不假……
但却并不能表明：具有杀戮欲望的人，一定会吸引来克莱因蝶；
同样也不能表明：克莱因蝶，只能寄生于具有杀戮欲望的人的想象之中。
因为克莱因蝶本身只会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单凭本能，在梦境与现实之间无意义的游荡，只有撞见人类时，才会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儿寄生。
不是说你没有杀戮欲望就一定不会遇到它，事实上，每个人遇到它的概率都相差不大，只有在同一片封闭的区域内，克莱因蝶才会更倾向于选择那些诞生了杀戮欲望的人。
而克莱因蝶的第二项规则，笔记中所隐藏的额外设定就更加重要了。
那就是关于“寄生”的设定，不是说在见到克莱因蝶飞过来时，阻止他寄生在自己身上，就能够避免陷入它的规则之中。
因为当你在现实中见到克莱因蝶的那一刻，实际上就说明它已经寄生于你的想象之中——你已经陷入到它的规则里面了。
对于人类来说，克莱因蝶在现实中并不会实际存在，同等的，它也没有现实形象。
或者说，它的存在并不会被人类观测或是感受到，只有在已经被它寄生之后，才能够在现实里真真切切地看到它。
至于“失去现实仅会存在于梦境”这一点，笔记倒是没有隐藏，但同时也没有进行解释说明。
支持规则中这一部分成立的“特性设定”是——克莱因蝶的出现，会使现实与梦境的分界线被抹除。
还是拿平野弘树举例子，从他见到克莱因蝶的那一刻起，他在客观上所存在的现实位面，对他而言会变成他的梦境，不再是客观现实了。
所以说平野弘树才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清醒梦，并且能够在潜意识里修正和篡改现实世界，制造出一些看起来特别梦幻，绝对无法在现实里出现的场面。
但是，这种能够将现实变成梦的特性，并不是让现实世界在客观上变成他的梦境世界。
整个世界不是像梦那样，因平野弘树的一个念头而诞生，这个世界中的人也都是活生生的真人，不是被平野弘树的潜意识所虚构出来的。
当平野弘树在他以为的“现实中”醒来时，真正的现实世界不会因此消失。
对于原本就处于现实位面的其他人来说，现实就是现实，所以那些在现实中被平野弘树虐杀的人也确确实实已经死去了。
但于平野弘树而言，原本的现实世界确实变成了一场梦，他的现实被抹除了，所以在原本的世界中对他造成的任何伤害，除了能够让他因为疼痛从梦中醒来之外，都不会产生其他实质性的影响。
当平野弘树在这里又一次入睡，就会再次回到原本的现实里，并且之前导致平野弘树受伤或死亡的不利因素都会被抹除，他受伤或死亡的结果也会被逻辑链条所修正。
现在想想，还好司无月利用笔记所创造的第一则怪谈是梦男，不然的话，如果是那种会直接在现实中造成物理伤害的怪谈，可能还真拿平野弘树没有办法。
但克莱因蝶作为诡异，因陷入其规则而沾染上异常特性的人，并不是毋需付出任何代价的。
当克莱因蝶寄生于宿主的想象中时，会在宿主的“自我”之中产卵，而它们的幼虫一旦从卵中孵化出来，就会把宿主的“自我”当作它们的茧，和变态为成虫之前的食物。
随着时间的推移，新的克莱因蝶最终会破茧而出，不管是原本的现实也好，或是梦境世界也罢，那些宿主的身体最终都会被由内而外的破裂开，并变成无数新的克莱因蝶飞走。
无论那些人在现实中的“自我”，还是梦境中的“自我”，都会就此消失。
而在原本现实中的其他人看来，他们就会像突然凭空消失了一样，并且对于他们的消失、乃至他们曾经的存在，也不会有任何记忆或认知。
就像人都会经历两次死亡，
第一次是他停止呼吸和脉搏，失去脑信号的时候，从生物学上来说他已经死了；
第二次，则是世界上最后一个人忘记他的时候，在他人的精神世界里面死了。
所以，即便司无月并没有借用笔记的力量复仇，平野弘树最后的下场也会变为克莱因蝶就此消失……
不过那样的话，简直太便宜他了，像他那种人被梦男永无休止地折磨，来为自己提供恐惧点和罪业点，才是他应有的下场。
至于新诞生的克莱因蝶，则会继续在幻想与现实之间游荡，寻找下一个宿主寄生产卵，以此循环往复，将它们的种群变得更加繁荣。
直到那两项规则，被真正完善。
其实不难发现，克莱因蝶的规则并不完美，甚至可以说像是被阉割过的一样，且不说别的，单说“使人无法分清梦境与现实的界限”这一部分内容就没有绝对达成。
对于陷入克莱因蝶规则中的人来说，虽然现实变成了一场，并且真的像梦一样可以由潜意识加入篡改修正……
但是他们原本的梦却并非完全如同现实一样真实，可能就物质环境上来看，梦境世界和现实世界相差不大，只有微观的量子领域和宿主无法到达的宇宙深空，会因其难以被宿主观测到，而像是为了节省算力一样没有时刻处于加载状态，在司无月的全知视角看来只有模糊的马赛克。
但涉及到灵魂的领域，差别就很显而易见了。
因为克莱因蝶所创造的梦境世界中的人，并没有灵魂，这里的大部分路人只是根据平野弘树的记忆加以篡改，而被模仿出来的。
虽说在平野弘树看来，这里才更像现实世界、这里的人也更像真人，但这只是出于平野弘树打心底里不愿承认原本的现实，而想要在梦境世界里逃避的缘故。
而在司无月的全知视角之下，梦里的人是不是真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所以，克莱因蝶才会从设定上更倾向于选择“有杀戮欲望”的人寄生，因为宿主每杀掉一个现实中的真人，就会被克莱因蝶复制粘贴一次，来使得梦境世界中的人更加真实。
河内一家是如此，住在隔壁的那个国中年轻女督导是如此，就连自己想见的人也是如此……
司无月晃了晃脑袋，继续看向下面的那个注释。
“分解图鉴后，竟然可获得1500规则点……”
看来自己的决定果然没有错。
就先不说克莱因蝶的规则和特性，值不值得消耗1000“罪业点”收藏，就单说将其分解能获得1500“规则点”，自己都已经赚了。
稍作思索，笔记又被翻回了扉页。
恐惧点+30…
罪业点+1200…
司无月诧异地挑了挑眉，还有意外收货……
原来收藏诡异还能获得点数的吗？
难道是克莱因蝶在外面吸取的恐惧和罪业，被怪谈笔记掠夺过来了？
仔细想想，应该就是这样没错。
因为克莱因蝶的特性没有涉及到恐惧的部分，进而也就不是通过吸取他人的恐惧来完善规则，所以只有30“恐惧点”的存货，还没有梦男刚刚诞生那一分半钟涨得多……
但是它却会寄生在嗜杀之人的想象中，最后使宿主消亡，而嗜杀之人的罪业肯定不会少，所以它有足足1200“罪业点”的存货，倒也很合理。
这么算来，自己还真赚大了……
不仅收获了1500的“规则点”，“罪业点”一项收支相抵，反而还比之前多了200点。
接着，司无月又发现，“罪业点”一栏后面的注释竟然还多了一项。
“可用于怪谈或诡异的规则融合？”
“意思就是——怪谈和诡异果然在本质上是同一种事物，只不过是叫法不同而已……”
随着书页中的提示再度浮现，司无月就明白了。
自己可以消耗500“罪业点”使笔记中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怪谈及诡异进行融合，只不过融合后诞生出的新规则，就像开盲盒一样是随机的。
换句话说，就是类似两张紫卡融合有几率出金的那种机制？
司无月自认赌运几乎为零，向来都是在没有绝对把握时，是不会有所行动的。
所以，像是这种只有欧皇才玩得来的事情，在提示浮现的那一刹那就被他忽略了。
而且现在也没有规则融合的必要。
真正需要他认真考虑的，眼下也只有该给梦男补充出什么样的第三项规则，为梦男散播恐惧，吸取恐惧点推波助澜一把。
就在这时，家门口传来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转动到一半又停顿下来，像是钥匙的主人诧异于为什么家门会被从里面反锁。
听到声响后，司无月收回笔记。
同时，他关闭了全知的状态，像是他不想看到，自己最想见到的人在他的眼中，只是一团会行走的信息库而已，即便她是被克莱因蝶模拟虚构出来的幻象。
房间里的梦男和平野弘树，也都随着他的意念消失。
眼下空荡荡的客厅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司无月整理了一下心情，走到玄关，又突然止住脚步，仿佛从没想过眼下这一刻竟会来得这么快，也没思考过，自己该如何面对即将出现的场景。
不过，只有片刻的犹豫。
当他驻足在玄关前，隐隐听到门外那熟悉的讶异声时，压抑许久的思念瞬间涌上心头，不断催促着他——
将房门打开。
只见，司心楽还穿着在便利店兼职时的工作服，似乎才刚刚结束上午的兼职回来，手上还大包小裹地拎着一堆零食。
她见到司无月，脸上的疑问转眼消失，慢慢张大嘴巴怔怔地愣在原地。
然后，又突然反应过来，虽说手上的小动作是偷偷地把一兜子零食往身后藏，生怕被哥哥发现他不在家的时候自己没有好好吃饭……
但她的脸上，却难掩心中的思念和惊喜。
就连声音都是笑吟吟的。
“哥哥！？”
“你不是说和同学出门旅行，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吗？怎么今天这么突然就……而且，还把房门给反锁了？”
微风渐起，秋分至寒露独有的金木犀花香忽地从窗外袭来。
看着眼前人那双熟悉的，如同夏日天空一样晴朗明亮的眼睛。
司无月的嘴角，却再也控制不住了。
“我回来了。”
那声音很小很小，小到微不可闻，小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但司心楽却仿佛心意相通般，一脸疑问。
“欸？不是应该说‘欢迎回来’才对嘛？”
……
看着笔记上浮现的那一串数字，司无月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要知道，哪怕是平野弘树这种真正称得上“罪业深重”的人，也只给自己贡献了一千两百多的“罪业点”……
至于之前那几个给自己贡献过“罪业点”的人，平均下来每个人也只有区区几十点而已。
可眼下，这只名为“克莱因蝶”的诡异，已然被梦男控制住，没有任何挣脱的可能……竟然也要花费整整1000“罪业点”才能将其收藏进笔记里。
这多少有点儿贵得说不过去了。
1000“罪业点”可是足足能兑换十次梦男的“体验卡”，让自己用现实身体进入别人的梦里，并且在梦里全知全能……
不过，只有短短一瞬间的犹豫，司无月心里还是做出了决断。
“确认。”
几乎是司无月在心中默念的下一秒，怪谈笔记也随之做出了反应。
“罪业点”一栏的数字快速变换着下降，眨眼就变为了347点。
书页无风自动，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紧接着，就和梦男被创造诞生的那次一样，那些自己翻动起来的纸张，转眼化为了一团仿佛铁线虫般有生命的黑色丝线，密密麻麻地纠缠交错着，然后猛地向蓝色蝴蝶的方位袭去。
仅仅片刻，它们就一层一层的，将那只蓝色蝴蝶包裹吞没。
等到它们重新回归书页的时候，笔记的书页中，也呈现出了关于这只蓝色蝴蝶的内容。
——诡异图鉴——
诡异名称：克莱因蝶（种群）
形象：见附图①
规则一：克莱因蝶会被具有杀戮欲望的人所吸引。
规则二：凡被克莱因蝶寄生于想象中的人，皆会失去现实仅存在于梦境，并无法分清梦境与现实的界限。
（注：分解图鉴后可获得1500规则点）
“……”
在司无月看到“种群”的标注时，就恍然了。
怪不得收藏诡异会有那么多的消耗，原来不仅仅只收藏了一只克莱因蝶，而是将它的整个种群都收藏进了笔记中，怪不得会这么贵……
不过，目光下移到书页中那两条语焉不详的模糊规则，
司无月还是顿感一阵无语。
因为当前处于全知状态中的司无月，是可以看见这只蝴蝶本身的绝大部分信息的，除了与梦境外面的现实相关联的直接信息，其余的部分则都可以看到。
所以司无月也发现了，这本怪谈笔记似乎特别喜欢把一些关键的“特性设定”隐藏起来，梦男如此，眼下的这只克莱因蝶也是如此。
先拿其中的第一项规则来说，克莱因蝶会被具有杀戮欲望的人所吸引，虽说这是一句实话不假……
但却并不能表明：具有杀戮欲望的人，一定会吸引来克莱因蝶；
同样也不能表明：克莱因蝶，只能寄生于具有杀戮欲望的人的想象之中。
因为克莱因蝶本身只会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单凭本能，在梦境与现实之间无意义的游荡，只有撞见人类时，才会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儿寄生。
不是说你没有杀戮欲望就一定不会遇到它，事实上，每个人遇到它的概率都相差不大，只有在同一片封闭的区域内，克莱因蝶才会更倾向于选择那些诞生了杀戮欲望的人。
而克莱因蝶的第二项规则，笔记中所隐藏的额外设定就更加重要了。
那就是关于“寄生”的设定，不是说在见到克莱因蝶飞过来时，阻止他寄生在自己身上，就能够避免陷入它的规则之中。
因为当你在现实中见到克莱因蝶的那一刻，实际上就说明它已经寄生于你的想象之中——你已经陷入到它的规则里面了。
对于人类来说，克莱因蝶在现实中并不会实际存在，同等的，它也没有现实形象。
或者说，它的存在并不会被人类观测或是感受到，只有在已经被它寄生之后，才能够在现实里真真切切地看到它。
至于“失去现实仅会存在于梦境”这一点，笔记倒是没有隐藏，但同时也没有进行解释说明。
支持规则中这一部分成立的“特性设定”是——克莱因蝶的出现，会使现实与梦境的分界线被抹除。
还是拿平野弘树举例子，从他见到克莱因蝶的那一刻起，他在客观上所存在的现实位面，对他而言会变成他的梦境，不再是客观现实了。
所以说平野弘树才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清醒梦，并且能够在潜意识里修正和篡改现实世界，制造出一些看起来特别梦幻，绝对无法在现实里出现的场面。
但是，这种能够将现实变成梦的特性，并不是让现实世界在客观上变成他的梦境世界。
整个世界不是像梦那样，因平野弘树的一个念头而诞生，这个世界中的人也都是活生生的真人，不是被平野弘树的潜意识所虚构出来的。
当平野弘树在他以为的“现实中”醒来时，真正的现实世界不会因此消失。
对于原本就处于现实位面的其他人来说，现实就是现实，所以那些在现实中被平野弘树虐杀的人也确确实实已经死去了。
但于平野弘树而言，原本的现实世界确实变成了一场梦，他的现实被抹除了，所以在原本的世界中对他造成的任何伤害，除了能够让他因为疼痛从梦中醒来之外，都不会产生其他实质性的影响。
当平野弘树在这里又一次入睡，就会再次回到原本的现实里，并且之前导致平野弘树受伤或死亡的不利因素都会被抹除，他受伤或死亡的结果也会被逻辑链条所修正。
现在想想，还好司无月利用笔记所创造的第一则怪谈是梦男，不然的话，如果是那种会直接在现实中造成物理伤害的怪谈，可能还真拿平野弘树没有办法。
但克莱因蝶作为诡异，因陷入其规则而沾染上异常特性的人，并不是毋需付出任何代价的。
当克莱因蝶寄生于宿主的想象中时，会在宿主的“自我”之中产卵，而它们的幼虫一旦从卵中孵化出来，就会把宿主的“自我”当作它们的茧，和变态为成虫之前的食物。
随着时间的推移，新的克莱因蝶最终会破茧而出，不管是原本的现实也好，或是梦境世界也罢，那些宿主的身体最终都会被由内而外的破裂开，并变成无数新的克莱因蝶飞走。
无论那些人在现实中的“自我”，还是梦境中的“自我”，都会就此消失。
而在原本现实中的其他人看来，他们就会像突然凭空消失了一样，并且对于他们的消失、乃至他们曾经的存在，也不会有任何记忆或认知。
就像人都会经历两次死亡，
第一次是他停止呼吸和脉搏，失去脑信号的时候，从生物学上来说他已经死了；
第二次，则是世界上最后一个人忘记他的时候，在他人的精神世界里面死了。
所以，即便司无月并没有借用笔记的力量复仇，平野弘树最后的下场也会变为克莱因蝶就此消失……
不过那样的话，简直太便宜他了，像他那种人被梦男永无休止地折磨，来为自己提供恐惧点和罪业点，才是他应有的下场。
至于新诞生的克莱因蝶，则会继续在幻想与现实之间游荡，寻找下一个宿主寄生产卵，以此循环往复，将它们的种群变得更加繁荣。
直到那两项规则，被真正完善。
其实不难发现，克莱因蝶的规则并不完美，甚至可以说像是被阉割过的一样，且不说别的，单说“使人无法分清梦境与现实的界限”这一部分内容就没有绝对达成。
对于陷入克莱因蝶规则中的人来说，虽然现实变成了一场，并且真的像梦一样可以由潜意识加入篡改修正……
但是他们原本的梦却并非完全如同现实一样真实，可能就物质环境上来看，梦境世界和现实世界相差不大，只有微观的量子领域和宿主无法到达的宇宙深空，会因其难以被宿主观测到，而像是为了节省算力一样没有时刻处于加载状态，在司无月的全知视角看来只有模糊的马赛克。
但涉及到灵魂的领域，差别就很显而易见了。
因为克莱因蝶所创造的梦境世界中的人，并没有灵魂，这里的大部分路人只是根据平野弘树的记忆加以篡改，而被模仿出来的。
虽说在平野弘树看来，这里才更像现实世界、这里的人也更像真人，但这只是出于平野弘树打心底里不愿承认原本的现实，而想要在梦境世界里逃避的缘故。
而在司无月的全知视角之下，梦里的人是不是真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所以，克莱因蝶才会从设定上更倾向于选择“有杀戮欲望”的人寄生，因为宿主每杀掉一个现实中的真人，就会被克莱因蝶复制粘贴一次，来使得梦境世界中的人更加真实。
河内一家是如此，住在隔壁的那个国中年轻女督导是如此，就连自己想见的人也是如此……
司无月晃了晃脑袋，继续看向下面的那个注释。
“分解图鉴后，竟然可获得1500规则点……”
看来自己的决定果然没有错。
就先不说克莱因蝶的规则和特性，值不值得消耗1000“罪业点”收藏，就单说将其分解能获得1500“规则点”，自己都已经赚了。
稍作思索，笔记又被翻回了扉页。
恐惧点+30…
罪业点+1200…
司无月诧异地挑了挑眉，还有意外收货……
原来收藏诡异还能获得点数的吗？
难道是克莱因蝶在外面吸取的恐惧和罪业，被怪谈笔记掠夺过来了？
仔细想想，应该就是这样没错。
因为克莱因蝶的特性没有涉及到恐惧的部分，进而也就不是通过吸取他人的恐惧来完善规则，所以只有30“恐惧点”的存货，还没有梦男刚刚诞生那一分半钟涨得多……
但是它却会寄生在嗜杀之人的想象中，最后使宿主消亡，而嗜杀之人的罪业肯定不会少，所以它有足足1200“罪业点”的存货，倒也很合理。
这么算来，自己还真赚大了……
不仅收获了1500的“规则点”，“罪业点”一项收支相抵，反而还比之前多了200点。
接着，司无月又发现，“罪业点”一栏后面的注释竟然还多了一项。
“可用于怪谈或诡异的规则融合？”
“意思就是——怪谈和诡异果然在本质上是同一种事物，只不过是叫法不同而已……”
随着书页中的提示再度浮现，司无月就明白了。
自己可以消耗500“罪业点”使笔记中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怪谈及诡异进行融合，只不过融合后诞生出的新规则，就像开盲盒一样是随机的。
换句话说，就是类似两张紫卡融合有几率出金的那种机制？
司无月自认赌运几乎为零，向来都是在没有绝对把握时，是不会有所行动的。
所以，像是这种只有欧皇才玩得来的事情，在提示浮现的那一刹那就被他忽略了。
而且现在也没有规则融合的必要。
真正需要他认真考虑的，眼下也只有该给梦男补充出什么样的第三项规则，为梦男散播恐惧，吸取恐惧点推波助澜一把。
就在这时，家门口传来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转动到一半又停顿下来，像是钥匙的主人诧异于为什么家门会被从里面反锁。
听到声响后，司无月收回笔记。
同时，他关闭了全知的状态，像是他不想看到，自己最想见到的人在他的眼中，只是一团会行走的信息库而已，即便她是被克莱因蝶模拟虚构出来的幻象。
房间里的梦男和平野弘树，也都随着他的意念消失。
眼下空荡荡的客厅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司无月整理了一下心情，走到玄关，又突然止住脚步，仿佛从没想过眼下这一刻竟会来得这么快，也没思考过，自己该如何面对即将出现的场景。
不过，只有片刻的犹豫。
当他驻足在玄关前，隐隐听到门外那熟悉的讶异声时，压抑许久的思念瞬间涌上心头，不断催促着他——
将房门打开。
只见，司心楽还穿着在便利店兼职时的工作服，似乎才刚刚结束上午的兼职回来，手上还大包小裹地拎着一堆零食。
她见到司无月，脸上的疑问转眼消失，慢慢张大嘴巴怔怔地愣在原地。
然后，又突然反应过来，虽说手上的小动作是偷偷地把一兜子零食往身后藏，生怕被哥哥发现他不在家的时候自己没有好好吃饭……
但她的脸上，却难掩心中的思念和惊喜。
就连声音都是笑吟吟的。
“哥哥！？”
“你不是说和同学出门旅行，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吗？怎么今天这么突然就……而且，还把房门给反锁了？”
微风渐起，秋分至寒露独有的金木犀花香忽地从窗外袭来。
看着眼前人那双熟悉的，如同夏日天空一样晴朗明亮的眼睛。
司无月的嘴角，却再也控制不住了。
“我回来了。”
那声音很小很小，小到微不可闻，小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但司心楽却仿佛心意相通般，一脸疑问。
“欸？不是应该说‘欢迎回来’才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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