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三种可能
通讯设备的另一边，是一个竖井般的偌大空间。
整个房间开阔、空旷，
只有一个十七八岁的白净少年，光着脚静静地坐在地板上，正聚精会神地用纸牌一张一张搭建出某种庞大又复杂的结构。
少年的身材本来就十分单薄，属于那种营养不良的类型，身上还套着一件特别宽松肥大的病号服，显得整个人都更加清瘦。
他不仅肤色白净，还像是患有白化病一般，有一头绵软柔顺的白发。
但和一般白化病患者不同的是，他的眼睛并不是淡粉色或是浅褐色，而是像天空一样纯净无瑕的蔚蓝色。
此刻，
辻漥绫人已经关上了通讯设备的麦克风。
虽然房间中央的无数块大屏幕中，还在不断滚动着密密麻麻的资料信息。
从项目编号JP-013“食梦貘”的收容设施监控、到项目编号JP-799“梦男”的调查和第一次收容报告、再到刚刚霓虹分部中高层讨论的会议纪要……
可统统这些，
辻漥绫人身为GCCN代号奎因的执剑人，却很失职地看都没有看过一眼。
不知道是由于那些信息没有用处，
还是他觉得解决“梦男事件”已经胜券在握了……
他此时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眼前庞大的纸牌建筑上面。
直到他手中的最后一张纸牌，被稳稳地搭在了正确的位置，他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毫无顾忌地向后仰去，重重地倒在地板上。
可是每张纸牌之间并没有特别加固，
随着沉闷的声音响起，
整个巨大房间中，被他用纸牌一张张搭建出的等比例东京都，在一阵摇晃之后顷刻崩塌，转眼就变成了只是堆在一起的无数张纸牌而已。
辻漥绫人抬起手，用手背挡在收缩的瞳孔前，遮住了从白茫茫一片的天花板上聚拢下来的刺眼光亮。
不管用纸牌玩积木游戏……还是最近开始活跃的JP-799身上的突发状况……
都出乎意料的轻松……
心中默默呢喃了一句，
辻漥绫人随即闭上眼睛，安心地等待着外勤调查组新的调查结果。
似乎“梦男事件”的幕后之人，马上就能顺利锁定了。
倒不是辻漥绫人过于自负，而是从GCCN目前所掌握的“梦男事件”迄今为止展露出的信息来看，这起事件对于他来说，已经简单到了一目了然的程度。
对于JP-799“梦男”身上，唯一能让他感到头疼的，就只有当初对这个“诡异”进行对照组实验，他所得出来的结论了。
根据外勤调查组提供的调查报告，梦男的规则疑似通过图像传播，因为已知的所有陷入梦男的规则中的人，全都满足在各类媒体中见过梦男图像这一前提。
而这群人在初始阶段只有两种下场：
其一是在梦中梦到梦男，但不会被其伤害；
其二是在梦中梦到梦男，并且被梦男折磨伤害。
昨天夜里，梦男这一诡异突然进入到第二阶段，开始出现了死亡规则。
而后在梦男的初始阶段中，一部分原本属于“被梦男折磨”的受害者，开始因梦男的规则而死亡，并且从GCCN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通缉中或是拘留在看守所的犯罪嫌疑人；
而另外的原本属于“只会梦到，不会被伤害”的受害者，开始不再梦到梦男了。
由此，在梦男进入第二阶段后，陷入梦男规则中的人出现了三种下场：
其一是不会梦到，其二是梦到被折磨，其三是会死。
所以，为了完全找到JP-799“梦男”的隐藏筛选规则，辻漥绫人针对这三种下场，进行了三轮每轮120组的控制变量对照组实验。
第一轮，死刑犯和无犯罪记录者同时看梦男照片，结果是死刑犯大部分死亡或受到梦男折磨，无犯罪记录的人大部分无事发生，小部分被梦男折磨；
第二轮，两个无犯罪记录者，分别看梦男照片和梦男画像，结果前者大部分无事发生，小部分被梦男折磨，后者全员无事发生；
第三轮，两个死刑犯，分别看梦男照片和梦男画像，结果前者大部分死亡或受到梦男折磨，后者全员无事发生。
在这三轮实验当中，辻漥绫人也试过调整D级人员接触梦男形象的媒介，比如将网络上流传的照片图片变成视频、纸质海报、甚至是照片上的一部分五官，但实验的结果也并没有什么分别。
根据这三轮实验的结果，辻漥绫人所得出的结论也显而易见了。
JP-799“梦男”这一诡异的规则中，通过媒介看到其客观形象，绝对就是陷入梦男规则的前提条件。
虽说也有少部分人声称从未在任何媒介中见过其形象，但依旧梦到过JP-799的报告。
但外勤调查组对此的调查结果却表明——
这群人中大部分人的精神状态，与陷入到梦男规则中并不相符。
至于另外的小部分人，具备从媒介中见过JP-799形象的客观条件，并且经历过多次可以见到其形象的行为动作，所以他们有极大的概率曾经见过，但主观上对此没有印象。
而画像由于其本质上是作画者对于JP-799的主观印象，并不符合“客观形象”这一条件，所以一切看到“梦男画像”的实验人员，不管画像与梦男本身形象有多相似，都没有陷入到梦男的规则当中。
至于梦男的死亡规则，受害者必须要同时满足前提条件，和另外一条隐藏条件，才会触发梦男的死亡规则并因此死亡。
而这一条“隐藏条件”，
目前来看与其“是否为死刑犯”，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与其“是否谋杀过他人”成正相关的关系。
但并不绝对，因为实验的最终结果是呈概率分布的，无法准确预测，只能说杀过的人越多，杀人手法越残忍、对社会危害性越强的死刑犯，陷入梦男死亡规则之中的概率越大。
因为供以实验的D级人员当中，有一个为惨死母亲报仇作为动机，将当初谋害其母亲的主谋和一众帮凶尽数杀害的死刑犯，在见过梦男的照片后却并没有陷入到梦男的死亡规则。
而这种特例，从目前的实验结果来看，事实上是小部分存在的。
所以，辻漥绫人从实验当中得出的结论无疑说明了，JP-799这一诡异的规则，和GCCN以往对于诡异的认知有很大不同。
以往的诡异规则，不会有任何筛选的过程，只要满足规则必定触发效果；
而JP-799这一诡异的规则中，却会对满足规则前提条件的人进行筛选，并且其筛选的标准还特别主观，并不一定……看起来就仿佛JP-799有自己的道德观念一样。
以辻漥绫人目前已知的信息，以及GCCN对于“诡异”长久以来的认知，眼下只有三种可能性可以解释这种情况。
其一，是JP-799其规则内部还有某种隐藏机制。
陷入其死亡规则的人与其是否“杀过人”并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个体之间存在着某种与心理状态、犯罪背景有关的隐藏变量，就是这种隐藏变量来决定其是否陷入到JP-799的杀人规则。
而这种内部的隐藏变量，在外部会表现为促使这一个体来谋杀他人。
换句话说，
上帝不掷骰子，JP-799也不掷……
它的死亡规则并不是真随机事件。
而第二种可能性就是——
JP-799其实是寄宿于人体内的诡异，所以满足条件之后，是否会施加效果会受到寄灵者本人思想来决定。
也就是说，JP-799的规则中，“通过媒介看到其客观形象”就是全部的前提条件，而满足规则前提条件的人，来由寄灵者本人决定其最终会出现什么下场。
说实话，这两种可能性之间，辻漥绫人并没有任何倾向。
但如果是第一种可能的话，他就没有必要再去找出JP-799规则内部的隐藏条件，只需要把JP-799困禁在D级人员的梦里，然后再由JP-013的特性收容，那么这次事件就会完美解决了。
只有第二种可能，才有让他去进一步验证的意义。
因为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即便JP-799被收容，事件也没有得到完全解决。
下一步的行动，自然就是要找出那个躲在幕后的寄灵者。
这对于辻漥绫人来说，既是一种验证，也是必须要采取的决策。
至于第三种可能性，
除了将JP-799收容之外，以他目前的权限并不能对此做出任何决定，只能与其他26名执剑人充分讨论，将结果上报给GCCN的最高议会，等他们来做最后的决定了。
事实上，辻漥绫人也是这么做的……
在他察觉到这一可能性的第一时间，就将这种可能上报给了GCCN的最高议会。
那就是——
JP-799“梦男”，
是人类目前为止发现的第一个，
有思维、会思考、具有自我和自由意志的诡异。
这意味着什么？
辻窪绫人作为GCCN的执剑人，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GCCN对于诡异的定义就是，诡异是其代表的规则与客观载体相融合的异常事物。
目前已知的所有诡异，都是没有自由意志的。
就像动物会遵循本能那样，所有的诡异也都会严格按照规则行动。
所以，诡异的行为也必然有规律可循。
每一种诡异都有一种几乎固定的杀人方式和行动方式，就像人工智能一样，输入指令才能输出结果。
在这种情况下，人类才能像利用工具那样，通过对于某一诡异规则的研究，从而在某种程度上最终能利用这一诡异。
即便在“诡异”的身上，不能套用人类的常识。
可是——
“诡异严格按照规则行动，必然有其规律。”
这一条和“诡异无法被杀死”、“诡异规则一旦满足条件不可抗力”、“能对抗诡异的只有诡异”一样，
都是人类从无数次诡异的现象中，总结出的基本原理。
就像热力学一二定律一样，是这个世界另一侧的铁则。
虽说原理并不等同于真理，
以科学作为认识世界的实践方法来看，这其实没有什么不好的。
某些定律一旦被推翻或修正，也就意味着会有新的理论新的解释，填补其以往的局限性。
科学就是在被推翻的过程中不断发展的。
但诡异则不然。
一旦诡异真的有了思想，那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且不说诡异有了思想，有了自由意志之后，是否会将规则的束缚打破，任意行动。
哪怕规则被制定出来后，就不能改变。
可一旦诡异能够思考，也可以变得狡猾。
就像人类一样会利用计谋和陷阱，将它的规则隐藏起来，让人类难以总结有效经验，更加难以利用。
说不定JP-799的规则中，“通过媒介看到其客观形象”这一前提条件就是一条假规则。
可能在它的真规则中，自己早已经中招了，会不会死，全在JP-799的一念之间。
即便从外在表现上来看，这和“寄灵者”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有自由意志的寄灵者，可是会死的。
不是被杀死，也会因一次次地使用诡异力量而死亡，最终导致没有自由意志的诡异复苏。
而诡异可无法被杀死，又不可抗力，如果再有情感、有意志、会思考……
就算出于“诡异可以对抗诡异”这一点，面对会思考的诡异，人类还可以利用其他诡异相抗衡……
但谁又能保证，
其他的诡异就不会思考呢？
即便它们现在没有思想，那以后会不会有呢？
会不会它们现在只是沉睡了，还没有醒来呢？
如果JP-799的情况，真的是第三种可能性的话……
辻窪绫人只是简单地思考了一下，就觉得没有再继续推想下去的必要了。
整个房间开阔、空旷，
只有一个十七八岁的白净少年，光着脚静静地坐在地板上，正聚精会神地用纸牌一张一张搭建出某种庞大又复杂的结构。
少年的身材本来就十分单薄，属于那种营养不良的类型，身上还套着一件特别宽松肥大的病号服，显得整个人都更加清瘦。
他不仅肤色白净，还像是患有白化病一般，有一头绵软柔顺的白发。
但和一般白化病患者不同的是，他的眼睛并不是淡粉色或是浅褐色，而是像天空一样纯净无瑕的蔚蓝色。
此刻，
辻漥绫人已经关上了通讯设备的麦克风。
虽然房间中央的无数块大屏幕中，还在不断滚动着密密麻麻的资料信息。
从项目编号JP-013“食梦貘”的收容设施监控、到项目编号JP-799“梦男”的调查和第一次收容报告、再到刚刚霓虹分部中高层讨论的会议纪要……
可统统这些，
辻漥绫人身为GCCN代号奎因的执剑人，却很失职地看都没有看过一眼。
不知道是由于那些信息没有用处，
还是他觉得解决“梦男事件”已经胜券在握了……
他此时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眼前庞大的纸牌建筑上面。
直到他手中的最后一张纸牌，被稳稳地搭在了正确的位置，他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毫无顾忌地向后仰去，重重地倒在地板上。
可是每张纸牌之间并没有特别加固，
随着沉闷的声音响起，
整个巨大房间中，被他用纸牌一张张搭建出的等比例东京都，在一阵摇晃之后顷刻崩塌，转眼就变成了只是堆在一起的无数张纸牌而已。
辻漥绫人抬起手，用手背挡在收缩的瞳孔前，遮住了从白茫茫一片的天花板上聚拢下来的刺眼光亮。
不管用纸牌玩积木游戏……还是最近开始活跃的JP-799身上的突发状况……
都出乎意料的轻松……
心中默默呢喃了一句，
辻漥绫人随即闭上眼睛，安心地等待着外勤调查组新的调查结果。
似乎“梦男事件”的幕后之人，马上就能顺利锁定了。
倒不是辻漥绫人过于自负，而是从GCCN目前所掌握的“梦男事件”迄今为止展露出的信息来看，这起事件对于他来说，已经简单到了一目了然的程度。
对于JP-799“梦男”身上，唯一能让他感到头疼的，就只有当初对这个“诡异”进行对照组实验，他所得出来的结论了。
根据外勤调查组提供的调查报告，梦男的规则疑似通过图像传播，因为已知的所有陷入梦男的规则中的人，全都满足在各类媒体中见过梦男图像这一前提。
而这群人在初始阶段只有两种下场：
其一是在梦中梦到梦男，但不会被其伤害；
其二是在梦中梦到梦男，并且被梦男折磨伤害。
昨天夜里，梦男这一诡异突然进入到第二阶段，开始出现了死亡规则。
而后在梦男的初始阶段中，一部分原本属于“被梦男折磨”的受害者，开始因梦男的规则而死亡，并且从GCCN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通缉中或是拘留在看守所的犯罪嫌疑人；
而另外的原本属于“只会梦到，不会被伤害”的受害者，开始不再梦到梦男了。
由此，在梦男进入第二阶段后，陷入梦男规则中的人出现了三种下场：
其一是不会梦到，其二是梦到被折磨，其三是会死。
所以，为了完全找到JP-799“梦男”的隐藏筛选规则，辻漥绫人针对这三种下场，进行了三轮每轮120组的控制变量对照组实验。
第一轮，死刑犯和无犯罪记录者同时看梦男照片，结果是死刑犯大部分死亡或受到梦男折磨，无犯罪记录的人大部分无事发生，小部分被梦男折磨；
第二轮，两个无犯罪记录者，分别看梦男照片和梦男画像，结果前者大部分无事发生，小部分被梦男折磨，后者全员无事发生；
第三轮，两个死刑犯，分别看梦男照片和梦男画像，结果前者大部分死亡或受到梦男折磨，后者全员无事发生。
在这三轮实验当中，辻漥绫人也试过调整D级人员接触梦男形象的媒介，比如将网络上流传的照片图片变成视频、纸质海报、甚至是照片上的一部分五官，但实验的结果也并没有什么分别。
根据这三轮实验的结果，辻漥绫人所得出的结论也显而易见了。
JP-799“梦男”这一诡异的规则中，通过媒介看到其客观形象，绝对就是陷入梦男规则的前提条件。
虽说也有少部分人声称从未在任何媒介中见过其形象，但依旧梦到过JP-799的报告。
但外勤调查组对此的调查结果却表明——
这群人中大部分人的精神状态，与陷入到梦男规则中并不相符。
至于另外的小部分人，具备从媒介中见过JP-799形象的客观条件，并且经历过多次可以见到其形象的行为动作，所以他们有极大的概率曾经见过，但主观上对此没有印象。
而画像由于其本质上是作画者对于JP-799的主观印象，并不符合“客观形象”这一条件，所以一切看到“梦男画像”的实验人员，不管画像与梦男本身形象有多相似，都没有陷入到梦男的规则当中。
至于梦男的死亡规则，受害者必须要同时满足前提条件，和另外一条隐藏条件，才会触发梦男的死亡规则并因此死亡。
而这一条“隐藏条件”，
目前来看与其“是否为死刑犯”，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与其“是否谋杀过他人”成正相关的关系。
但并不绝对，因为实验的最终结果是呈概率分布的，无法准确预测，只能说杀过的人越多，杀人手法越残忍、对社会危害性越强的死刑犯，陷入梦男死亡规则之中的概率越大。
因为供以实验的D级人员当中，有一个为惨死母亲报仇作为动机，将当初谋害其母亲的主谋和一众帮凶尽数杀害的死刑犯，在见过梦男的照片后却并没有陷入到梦男的死亡规则。
而这种特例，从目前的实验结果来看，事实上是小部分存在的。
所以，辻漥绫人从实验当中得出的结论无疑说明了，JP-799这一诡异的规则，和GCCN以往对于诡异的认知有很大不同。
以往的诡异规则，不会有任何筛选的过程，只要满足规则必定触发效果；
而JP-799这一诡异的规则中，却会对满足规则前提条件的人进行筛选，并且其筛选的标准还特别主观，并不一定……看起来就仿佛JP-799有自己的道德观念一样。
以辻漥绫人目前已知的信息，以及GCCN对于“诡异”长久以来的认知，眼下只有三种可能性可以解释这种情况。
其一，是JP-799其规则内部还有某种隐藏机制。
陷入其死亡规则的人与其是否“杀过人”并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个体之间存在着某种与心理状态、犯罪背景有关的隐藏变量，就是这种隐藏变量来决定其是否陷入到JP-799的杀人规则。
而这种内部的隐藏变量，在外部会表现为促使这一个体来谋杀他人。
换句话说，
上帝不掷骰子，JP-799也不掷……
它的死亡规则并不是真随机事件。
而第二种可能性就是——
JP-799其实是寄宿于人体内的诡异，所以满足条件之后，是否会施加效果会受到寄灵者本人思想来决定。
也就是说，JP-799的规则中，“通过媒介看到其客观形象”就是全部的前提条件，而满足规则前提条件的人，来由寄灵者本人决定其最终会出现什么下场。
说实话，这两种可能性之间，辻漥绫人并没有任何倾向。
但如果是第一种可能的话，他就没有必要再去找出JP-799规则内部的隐藏条件，只需要把JP-799困禁在D级人员的梦里，然后再由JP-013的特性收容，那么这次事件就会完美解决了。
只有第二种可能，才有让他去进一步验证的意义。
因为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即便JP-799被收容，事件也没有得到完全解决。
下一步的行动，自然就是要找出那个躲在幕后的寄灵者。
这对于辻漥绫人来说，既是一种验证，也是必须要采取的决策。
至于第三种可能性，
除了将JP-799收容之外，以他目前的权限并不能对此做出任何决定，只能与其他26名执剑人充分讨论，将结果上报给GCCN的最高议会，等他们来做最后的决定了。
事实上，辻漥绫人也是这么做的……
在他察觉到这一可能性的第一时间，就将这种可能上报给了GCCN的最高议会。
那就是——
JP-799“梦男”，
是人类目前为止发现的第一个，
有思维、会思考、具有自我和自由意志的诡异。
这意味着什么？
辻窪绫人作为GCCN的执剑人，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GCCN对于诡异的定义就是，诡异是其代表的规则与客观载体相融合的异常事物。
目前已知的所有诡异，都是没有自由意志的。
就像动物会遵循本能那样，所有的诡异也都会严格按照规则行动。
所以，诡异的行为也必然有规律可循。
每一种诡异都有一种几乎固定的杀人方式和行动方式，就像人工智能一样，输入指令才能输出结果。
在这种情况下，人类才能像利用工具那样，通过对于某一诡异规则的研究，从而在某种程度上最终能利用这一诡异。
即便在“诡异”的身上，不能套用人类的常识。
可是——
“诡异严格按照规则行动，必然有其规律。”
这一条和“诡异无法被杀死”、“诡异规则一旦满足条件不可抗力”、“能对抗诡异的只有诡异”一样，
都是人类从无数次诡异的现象中，总结出的基本原理。
就像热力学一二定律一样，是这个世界另一侧的铁则。
虽说原理并不等同于真理，
以科学作为认识世界的实践方法来看，这其实没有什么不好的。
某些定律一旦被推翻或修正，也就意味着会有新的理论新的解释，填补其以往的局限性。
科学就是在被推翻的过程中不断发展的。
但诡异则不然。
一旦诡异真的有了思想，那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且不说诡异有了思想，有了自由意志之后，是否会将规则的束缚打破，任意行动。
哪怕规则被制定出来后，就不能改变。
可一旦诡异能够思考，也可以变得狡猾。
就像人类一样会利用计谋和陷阱，将它的规则隐藏起来，让人类难以总结有效经验，更加难以利用。
说不定JP-799的规则中，“通过媒介看到其客观形象”这一前提条件就是一条假规则。
可能在它的真规则中，自己早已经中招了，会不会死，全在JP-799的一念之间。
即便从外在表现上来看，这和“寄灵者”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有自由意志的寄灵者，可是会死的。
不是被杀死，也会因一次次地使用诡异力量而死亡，最终导致没有自由意志的诡异复苏。
而诡异可无法被杀死，又不可抗力，如果再有情感、有意志、会思考……
就算出于“诡异可以对抗诡异”这一点，面对会思考的诡异，人类还可以利用其他诡异相抗衡……
但谁又能保证，
其他的诡异就不会思考呢？
即便它们现在没有思想，那以后会不会有呢？
会不会它们现在只是沉睡了，还没有醒来呢？
如果JP-799的情况，真的是第三种可能性的话……
辻窪绫人只是简单地思考了一下，就觉得没有再继续推想下去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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