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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棋手

    11:50A.M.2023/06/01

    此时,距离收容失效的红色警报响起,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零五分钟;

    眼下,也刚好是雾崎贤人和天野律遇到JP-363-1,开始疯狂逃命的时候。

    而与那两人之间,直线距离▇▇▇公里远的另一边,

    GCCN站点,收容D区。

    由于D区所收容的诡异,都是极易突破收容设施的类型,所以这一区域之中,除了负责维持收容设施的必要D级人员外,并没有多少无关的闲杂人等。

    按理来说,那些木偶的异常效应是“通过满足条件,将人类转化为人偶”,每一个人偶都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在原身存在的基础之上再将其转化。

    这也就意味着……

    原本就没有多少工作人员的收容D区,即便面临着人偶军团的入侵,这里的人偶也应该处于一个相对可控的数量。

    然而,此时此刻,

    收容D区某一楼层当中的中转站,却聚集着大量的人偶。

    那些人偶的军团的规模,远远比雾崎和天野迄今为止遇到的所有人偶,加在一起还要更加庞大,已经到了一个足以称作恐怖的规模了。

    并且,

    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人偶就在路上,从四面八方朝着这间中转站,源源不断地聚拢过来……

    原本极为空旷开阔的竖井型空间,连带着所有通道入口数百米以外的地方……统统都被那些数不清的人偶团团围住,堵得水泄不通。

    眼下的这一场景,无疑可以称得上是升级版“雾崎贤人快乐屋”了。

    至于人偶们为什么会聚集在此,

    现在看来,问题的答案也十分明显,

    那就是——

    杀死被它们包围的那个女人!

    或许是由于人偶们没有智能、只能按照简单指令行事的缘故,所以它们的攻击方式也极为疯狂。

    就像是发现血淋淋肉块的丧尸一样,不顾忌任何后果……

    哪怕上一个扑过去的人偶,已经被拆成了四分五裂的零件,剩下的人偶也依旧一个接一地朝着眼前的目标扑去。

    毫无疑问,

    控制着这群人偶的幕后之人,就是秉持着靠数量碾压,来压制目标行动、以及消耗目标使用诡异力量次数的策略。

    更为棘手的是,在那群人偶之中,还潜藏着数量不少、被直接操纵的上一级人偶进行穿插攻击,角度也更加得刁钻……

    稍有不慎,被盯上的目标就有可能会被人偶触碰到继而直接转化。

    可即便如此,

    这群人偶军团,在那个女人面前也没有沾上半点便宜。

    只见,被人偶们合围攻击的中心,

    站着一位长发高盘在脑后,绑着一根麻花辫的年轻女人。

    她穿着组织中的制式白衬衫和黑色西裤,无比伟岸的胸前,衬衫上的每一颗纽扣都扣得一丝不苟,黑色领带也被系得整整齐齐。

    眼下这位,无疑就是GCCN的外勤调查部部长,

    特等搜查官——黑沼理子。

    只是,她的那件黑色长风衣外套,依旧披在单薄的肩膀上;

    双手也插在西裤兜里面,仿佛从来都没有拿出来过……

    她的这副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战斗姿态。

    甚至,

    她还在人偶的包围和疯狂攻击中闲庭信步,不紧不慢、优哉游哉地朝着人偶接连不断涌来的方向走去。

    而她那张白皙俏丽的脸庞上,

    自始至终都一直保持着优雅、平静、以及一丝似有若无的生硬微笑。

    不仅嘴角的弧度从未变过……

    面对眼下这一局面,她竟然还有心情哼哼着某种轻快的曲调。

    毫不夸张地说,黑沼理子明明就没有任何防备、甚至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就像自家的院子里散步一样……

    可偏偏那群人偶们的攻击,在她的面前却起不到丝毫的效果。

    倒不是说,

    她一直在利用类似交给雾崎贤人的,那种具有替死功能的异常特性,将“变为人偶”的这一结果转移到了别处……

    而是,

    她和人偶们有过肢体接触之后,“转变为新的人偶”这一异常特性竟然不可思议地没有生效……

    不仅如此,

    随着她迈开脚步,所到之处扑上来的人偶们,统统都被她拆解成了东一块、西一块,七零八碎的木头。

    没错,所有碎成零件躺在地上的人偶,确实是出自于黑沼理子的手笔。

    没有任何战斗姿态,一路上都双手插兜、哼着曲子,像在公园散步的女人是黑沼理子;

    掐着木偶的脖子将头拧下来、抽出木偶的脊椎、将人偶一一拆成零件并一脚将地上的木头踩碎,就像推到积木玩具一样简单的女人,也是黑沼理子。

    眼前的景象,就是如此吊诡。

    两种互相矛盾的事实,确实是出自同一个女人,

    就仿佛她有着分身术一样,可以在同一时间,做到不同甚至听起来截然相反的事情……

    呃——

    好像真的是分身术没错。

    因为眼下,

    木偶军团的包围圈里,同时存在着两位黑沼理子。

    那两个人不仅在容貌上长得一模一样,

    就连脸上的表情、神态、甚至嘴角上的弧度、头上的任何一根发丝、发梢的分叉……每一个细节都分毫不差。

    而她们两人唯一的区别就是,她们身上的衣服有些许不同。

    在人偶的包围中闲庭信步、优雅从容就像在散步的那位黑沼理子,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外套;

    而就在她身旁,将扑上来人偶尽数拆解为碎片,动作凶猛、凌厉的黑沼理子,则只穿着那身白衬衫和西裤……

    或许是因为那件风衣会影响她的动作,而被她不知道给随手丢到了哪里。

    不过说到底,

    有着那位只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的“狂战士”在前面开路,将所有扑上来攻击的人偶全部阻拦并干碎……

    黑沼理子才能在她后面,气定神闲地慢悠悠散步,并且没有遭受任何攻击。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

    从中转站某条通道的大门,向着走廊深处进发。

    而那群从不同地方聚拢合围过来,多到数都数不清的人偶军团……

    现在看来,它们的目的与其说是要杀死黑沼理子,倒不如说只是在阻止黑沼理子前进的脚步。

    只不过,

    人偶军团对黑沼理子造成阻碍的效果,却微乎其微。

    或许是由于并不满意,另一个自己在前面开路的效率和速度……

    黑沼理子在路过中转站通道大门的时候,终于将自始至终都插在西裤兜里一只手伸了出来。

    只见,

    她将手掌轻轻地按在那扇金属大门上面,而后,原本冷硬坚固的大门,在她手掌按压的位置上,便突兀地多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纹。

    紧接着,

    那道裂纹迅速蔓延开来,如同蜘蛛网一般,很快就遍布那扇大门每一寸表面。

    随着裂纹的加深,大门的表面开始渐渐隆起、蠕动,像是某种有生命般的东西,正在其内部挣扎着将要破壳而出。

    终于,

    血淋淋的、像是肉瘤一类的东西,开始一个接一个地,从金属大门上高高隆起的部位突破出来……

    并且不断膨胀,很快就将原本的金属大门完全覆盖。

    上面除了鲜血,还满是粘稠就像羊水的淡黄色液体,而且,那些肉瘤就像是人类的心脏一样在不停地跳动。

    它们蠕动、扭曲着逐渐聚拢,

    血肉融合成了一团,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渐渐压缩……

    最终,整扇大门从金属化为了血肉;

    而血肉又凝聚为了一个人形……

    那个人形又以极快的速度,从只有骨骼和肌肉组织开始生长出皮肤,从浑身赤裸开始从皮肤凭空生长出衣物。

    原本的金属大门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

    一个同黑沼理子,从穿着、到长相、再到神态表情……

    等等任何一处细节都分毫不差的女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而这一过程的总用时,只有区区五秒钟不到。

    至于那个新生的“黑沼理子”,

    她刚一诞生,

    似乎就已经明白了自己存在的使命。

    随着一阵蓄力,空气中瞬间激起爆炸般的声响。

    她如同被发射出去的炮弹一样,转眼便冲进了眼前的那群人偶军团之中。

    与在前面开路的那位,只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的“黑沼理子”一同,疯狂拆解着那些人偶们的身体。

    她不仅和那位“前辈”一样,即便是和人偶产生了肢体的接触,也不会因此转化为新的人偶,天生就具备着对人偶异常效应的免疫能力,让她在战斗中可以毫无顾忌;

    甚至,她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和速度都远超那位“前辈”,乃至她的动作都更加得凶狠,瞬间就能将一个人偶的身体拆成零件。

    而在她如同猛虎冲入羊群的攻势之下,

    原本面对上一个“黑沼理子”,就毫无反手之力的人偶们,眼下更无法阻挡她的攻击,她所到之处人偶军团迅速崩溃瓦解。

    走廊中密密麻麻的人偶,

    就如同倒地的多米诺骨牌一般……

    从黑沼理子这边开始到走廊的深处的方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为了散落一地的木头碎片。

    毫无疑问,

    这就是黑沼理子体内,所寄宿诡异其中之一的能力。

    “神产巢日神”,以黑沼理子右手的触碰为前置条件。而规则在满足条件后,会达成的现实扭曲效果是——物质扭转。

    这种扭转是随着黑沼理子本人的意志所决定的。

    她可以将非生命的无机物体,转化为具有生命的任意生物;同样的,她也可以将生物,转化为不具备任何生命的物体;甚至是,生物与生物之间、非生命体与非生命体之间的任意转化她也可以做到。

    而“神产巢日神”规则中这种“扭转物质”的现实扭曲效果,与科学侧的物质转化完全不同。

    它不是通过简单的改变物质中的原子、或分子之间的结构,从而将某一物质,重构为新的物质。

    就拿黑沼理子通过触碰金属大门,将其转化为了一个与她完全相同的女人为例。

    这种转化并不是通过改变那扇金属大门中,所有原子的核外电子数,将原本的原子重构成了碳、氢、氧、氮、磷和硫等等原子;然后再将这些原子组合成了水分子、蛋白质、多糖、脂质、核酸等等大分子团;最终将所有的大分子团一一排列组合,构成人体中的所有细胞、组织和器官。

    而是直接跨越了物质结构的层面,以一种超然的方式实现了物体的本质转变。

    那扇金属大门内部的所有原子,不仅数量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就连核中质子数中子数、核外电子数、乃至所有原子组成物质之间的距离和排布结构,都没有任何改变。

    换言之,那个被她用诡异规则转化、新生的“黑沼理子”,具有和那扇金属大门一模一样的微观结构。

    但她的身体却依然是一团有着细胞、组织和器官的血肉之躯,也可以像任何生命体一样呼吸、心跳、进食消化、乃至繁殖。

    只不过,她有着和那扇金属大门特殊材料相同的防御力,明明只是血肉之躯,却有着远超过人类血肉的硬度、韧性、强度、抗热性、抗压性、抗腐蚀性……

    不仅仅是防御力如此,她的力量也是如此。

    由于GCCN内部大部分通道的大门,都是按照防核爆门的标准打造而成的,需要承受极高的爆炸压力和冲击波……

    所以,那扇大门除了选用的是,GCCN所有科技中强度最高的高密度合金钢材料之外,它的厚度也十分惊人。

    整扇金属大门厚五米,重达三百吨。

    正是源自于这一点,哪怕那个被转化出来的“黑沼理子”,她身体本身的质量十分轻盈,就和原本的黑沼理子具有相同的体重……

    但她肌肉纤维横截面的数量和密度,却和一个将三百吨肌肉质量,压缩到了普通人类的体型的“人”相当……

    而在这种情况下,她能发挥出来的力量上限,甚至就连三千吨都远远不止。

    而且,由于她体重和寻常人类相同,却有着如此强大的肌肉爆发力,她的速度自然也远远凌驾于人类之上。

    除此之外,像是力量耐力、柔韧性、免疫力、体力、抗毒性等等其他的身体维度……

    统统都被拔高到了,和其力量相当的同一个水准,以维系新生的“黑沼理子”,作为“人类”还能够在现实存在的平衡。

    总而言之,她明明是血肉之躯,却偏偏有着极为强横的身体强度;

    明明体重很轻盈,却偏偏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

    而被黑沼理子扭转成人类后,她的本质也属于人类,自然也会因此陷入到某些诡异的规则中。

    但这其中,

    并不包括那些人偶们“将人类转化为人偶”的异常效应。

    因为“神产巢日神”这一诡异的规则,就是将物质扭转,而这种扭转的效果是持续性的,被它规则转化的事物本质就被完全固定住了。

    换言之,“神产巢日神”的规则将那扇门扭转为了“黑沼理子”,那她就必须得一直是“黑沼理子”。

    在这之后,如果再想将其本质扭转为其他的物质存在,也只能通过“神产巢日神”的规则来达成。

    而人偶们将人类转为人偶的异常效应,如果将新生的“黑沼理子”转化为木偶的话,无疑就是与“神产巢日神”的规则相矛盾了。

    两种诡异的规则之间,若是出现矛盾,就会导致规则的对抗;

    而规则之间的对抗,自然是规则优先级更高的一方,才能真正实现规则的效果。

    所以,那两名“黑沼理子”身为人类,随意地触碰那些人偶,却都没有被转化为新的人偶……

    ——正是由于这一原因。

    规则上明明是同一类型并不存在克制关系;

    但是黑沼理子体内诡异规则的优先级更高,事实上,就是会压制与之同类型但是较弱的规则和特性……

    再加上那两名“黑沼理子”的速度和力量都极为惊人,那些人偶也并不是无法毁灭的诡异本身,在她们两人的手里,比陶罐土俑还要脆弱易碎……

    不出片刻,不断聚拢过来阻止她行进步伐的人偶军团,就已经被在前面开路的两人,解决得七七八八。

    而黑沼理子本人,也终于慢悠悠地走到了这条通道的最深处。

    在她面前不远的地方,

    原本还在不断聚拢包围过来的残余人偶,像是突然接收到了某种指令,纷纷向两侧让开放出了一个缺口。

    在那道缺口里面,被人偶们包围簇拥的中心,则站着一个身穿实验室白色大褂的研究员。

    既然在收容D区的这一层当中,已经密密麻麻聚满了数不清的人偶军团……

    那么在这个时间节点,会出现在这里的GCCN非战斗人员……

    就算用屁股代替脑袋来思考,应该也能够看得出来——

    他很明显,就是奎因先生口中所说的,

    被安插潜伏进来伪装成组织成员,并且从外在表现,完全分辨不出其与原身区别的人偶-0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