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从当天下午到第三天上午，洛边溪至少昏睡了一天一夜。

    黑暗中，有一团毛茸茸，双掌大小而蜷缩成球的小家伙从洛边溪胸口处钻出。小家伙瞪着大眼珠，凑到洛边溪面前嗅了嗅，张开嘴，吐出舌头给洛边溪洗脸。

    洛边溪刚睁眼就看见一团黑影正趴在自己的脸前舔着自己的双颊。少年起身猛地一退，竟把封堵住洞门的碎石撞散开。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洞口照向黑暗且凹凸不平的内壁，再从内壁反射回少年的眼睛。

    洛边溪有些不适应突入的阳光，伸出右手挡在脸前，然后再缓缓睁眼。

    少年看见一团浑身白毛的小家伙悬浮在自己的胸口前；小家伙奶胖奶胖的，两只大耳朵斜着向上，眼廓似先上弯后下弯的波浪线，眼珠很大，头顶有一撮细长毛发，眉心处有一浅蓝色竖长印记，背后生翅，尾巴很长。最特别的是小家伙怀里抱着一块布满奇特符号和图案的白色圆环。圆环被等间分成三圆弧，圆弧与圆弧由细小弯轴连接。洛边溪从此圆环中再次感觉到前几日附着于胸口的那种冰封感。

    少年突然明白前几日就是这个小家伙一直待在自己的胸口前，他带着它一路向东窜。

    洛边溪低头看了看小家伙，他意识到一件事：那独只的老妖怪把小家伙托付给了自己。

    少年伸出手拖住毛茸茸的小家伙，揉了揉，转身离开山洞。

    当了两天的无头苍蝇之后，洛边溪带着他取名为‘跳跳’的小家伙兜兜转转来到一处小镇。

    “跳跳，躲起来。”

    跳跳在洛边溪肩膀上转了一圈，然后一头钻进圆环里面并附于洛边溪的胸口。

    上午小镇热闹非凡，吆喝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声声叠嶂。洛边溪走入来来往往的人群，跟着人流转悠。相比于问路，少年现在更着急的是找一家早点店吃点东西，顺带采购一些物资。

    知秋给的干粮吃的差不多了，果子又被跳跳吞了个精光。

    洛边溪看着街道上琳琅满目的招牌，看着五颜六色的旗帜，看着在二层酒楼门匾下方残留的淡薄灵力。

    洛边溪知道这不对劲。略微考量，他便循着淡薄灵力一路往北赶，直到人烟稀少。

    一座杂院坐立在少年面前。杂院很大，背靠青山，四周没有住户。院门上的朱红色早已掉了个七七八八，门框下方的墙角处生有几珠枯黄的野草，闭合挂在门上的锁也是锈迹斑斑。

    跳跳从圆环中弹出，扑棱着一双翅膀，落在少年的肩头。

    洛边溪闭上双目，少顷，带有雷纹的破障之眼幻化而出；由稀薄的灵力残留构成的踪迹出现在少年眼中。

    雷纹在洛边溪眼角处闪烁，炸裂；静静观察着一切的少年仿佛是蛰伏已久的猛兽，猎物所遗留的一切痕迹净收眼底。

    少年目光盯着墙头沿墙根走，不久便在院后墙发现几处明显的踩踏痕迹。

    “跳跳，这间荒院来过人。”说着，少年翻过院墙，落入一个独间中。独间角落处有树，地上杂草丛生，一处拱门立在少年对面。洛边溪穿过拱门，朝右走几步，来到主院。主院很大，从外面看还感觉不到什么。难以想象这里曾经是多么繁荣的一幅人丁兴旺之象。

    洛边溪来到院后方建筑群。这里的房屋间间都隔着距离，不像老百姓家那样一间挨着一间，房子都没上锁。少年缓缓推开一扇房门，顿时粉尘四起，门缝处有不协调的刺啦声。少年看着屋内早已蒙上一层厚灰尘的老旧桌椅，看着堆在桌椅后面的柜子，房间里的一切细节都在告诉他这里废弃了很久，就连从门窗处照入的光线都透着一股老旧味。

    洛边溪又进了几间房，和之前一样，一个人影都没有。

    少年意识到这里已经不能用不对劲来形容了，灵力残留的迹象和荒废的内院格格不入。

    洛边溪顺着线索来到后屋，贴耳于左墙，用手轻敲，有不属于实体的晃荡之音响起——墙是空的。少年看着石砖上残留的灵力回旋，伸出手，轻轻一按，镶嵌于墙体内的一扇破朽木门出现在他的面前。

    “跳跳，我们要进去了。”

    跳跳在洛边溪头顶上打了个转。

    少年微闭双眼，眼皮下的瞳孔深处雷纹闪烁，他推开腐烂木门，带着跳跳走入陈旧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