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洛边溪一觉睡到下午三点，今晚轮到他值班。
凌晨，属于庆杨街的不再是喧嚣，招牌在青石上摆动，冰凉肆意侵蚀，空荡荡的街道只有月光当照。
走夜路的小姑娘打了个冷战，这街道仿佛能说话，它告诉她，人不该来这。
值班的少年在屋檐上辗转腾挪，他知道，那些昼伏夜出的人们会在哪里出没。
“让开。”赌场内，围观赌局的年轻人挡住了行走的小道。年轻人一门心思地观看别人赌牌，仿佛他人的输赢就是自己的输赢，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左手边有位侍从叫他让开。侍从放下端在手中的茶托，一把抓住年轻人的头发，年轻人想反抗，奈何不是对手，没几下就瘫倒在地。
侍从拳脚相加，打得年轻人遍体鳞伤，浑身是血。
年轻人捂着肚子，身体蜷缩，没有求饶。
“我说，王老二，你是聋还是怎么着，小爷我叫你让路你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知不知道我这是给赵公子送茶。没钱就滚回去睡觉，跑这丢人现眼，起开，别挡路。”
年轻人艰难起身，他躲到一处角落，双手不停地揉动着被踹击的腹部。
洛边溪看向年轻人，和前六次一样，他对自己的遭遇不以为然，没有恨意，没有屈辱感，好像一切都是天公地道。
“他们为什么打你？”洛边溪走到他的面前，面色平静地询问道。
“他们？”年轻人疑惑地看着少年，随着疼痛感得到缓解，他的表情恢复正常，根本看不出他刚刚还挨了顿打。
“对，他们，那些公子哥的侍从为什么打你？上个月青云楼阁门前的捕快为什么打你？”
年轻人脸色难看，他沉默不言，看着地面，不知道想些什么。
“为什么不报官？”
“神经病。”年轻人不愿和洛边溪多聊，他离开角落，在另一张赌桌重新坐下，没几秒便重新成为一名赌徒的“智囊”。
他们为什么打他？因为他穷，穷还要混迹其中，不伦不类。
青月楼就像暗室中的蜡烛，在一片黑暗的参差楼阁中灯光璀璨。少年隔着很远都听到载歌载舞之声，尽管值班多次，他始终不曾迈入半步。
洛边溪已经明白牧野口中的“吃人”是怎么回事，他对此谈不上厌烦，也说不上喜欢。
少年曾跟踪过几位妓女，仔细观察记录她们不在青月楼时的生活状态。尽管表面上看起来不顾世俗，她们内心仍然渴望着一个能容下自己的家，出卖肉体所带来的快感完全不能安抚被亵渎的灵魂，云雨钱财也满足不了大手大脚的开销。日常中，她们竭尽所能地融入生活，可无论怎样隐瞒，周围人总能在其搬来不久后发现她们的职业。妇女避而远之，男人吹口哨调戏，只有未经世事的孩子可以和她们说上几句话。
糖，是她们常带的东西。
值班结束后，洛边溪来到修行室。他拿出启灵部留给他的铜签，龙形雷灵灌入，铜签所富含的庞大信息若海市蜃楼般浮现于少年的识海。
功法名‘燕云十六州’，属于剑谱，此剑谱是帝国将军黄舍患于沙场所创。
燕云十六州不讲究一招一法，其核心思想就一个字——势。修此剑谱，小肚鸡肠者不可大成，满腹城府者不可大成，郁郁寡欢者不可大成。
启灵部在铜签里留下警告：人不同，路不同，心境不同，则势不同。黄舍患手中的燕云十六州深染杀伐之势，曲三江的十六州尽显缥缈之势。无论何人何境，不可入屠戮之势，否则将走火入魔，人神共愤，天道不容。记住，当杀，当不杀，去留在你。可杀，则可不杀，此为燕云十六州修行的第一步。
洛边溪想起了作家南柯的一段话：天道是什么？在我看来，天道既大势。势，是体现，是倾轧，是集合。势无恒定，势无曲直，旧势生新势，新势杀旧势，亘古不变。我们都生活在势中，不同的势，将我们分化到不同的阵营和结局。这样说也许还不够清楚，势，人性，它们一模一样，如出一辙，变化莫测。
剑谱中的势和南柯的势是同一样东西吗？少年没有答案。
洛边溪在档案室里阅读过黄舍患的生平资料，剑道天才，十三剑圣中的归一剑圣，青年时在由帝国兵部直辖的西联军校学习，身负顶阶异属性灵——上创之痕。
帝国兵部和军队里的高官有近三成出自西联军校，黄舍患是其中佼佼者。毕业后，他拒绝了西联提供的兵部职位，于纪元297年拜入平西将军阮岐黄门下，久经沙场。
有野史这样记载：帝国军队里藏着一头白虎，连战连捷，剑定乾坤，一身历练极尽杀伐之意，虽隔百米，不寒而栗。说的就是黄舍患。
纪元437年，黄舍患拒绝了帝国授予的功勋奖章。好友李鹤平担心黄舍患此举树敌过多，替他出席了颁奖典礼。李鹤平没有在典礼上扯一些荒唐借口，他直言自己会将勋章送到黄舍患手中。黄舍患最终还是从好友那里接过勋章，不过转头就将它送给自己的小儿子当做玩具。他对好友说：“好男儿镇守四方，大丈夫何须勋章。”这一幕，成为后世典故。
帝国没有对黄舍患的行为表达出任何不满。不久后，黄舍患直接官跳两级，地位和他的老师阮岐黄持平。
这个国家对灵者的容忍度总能超乎世人的想象。
属性上创之痕具有超强的灭杀生命机理特性，被其创伤，则痕迹永存、残肢难续。受击者短时间内无法获得光属性的治疗效果，如果病人自身抗不过去，死亡是唯一的结局。
‘上创之痕’是从精灵族的语言中翻译而来，历史记载此属性的第一个持有者是位精灵，由于其不可磨灭的疤痕仿佛出自精灵族所信仰的天神之手，故取名‘上创之痕’。
剑，攻伐之利器；上创之痕，搏杀之战意。黄舍患，为剑而生，剑为其锻，名副其实的剑道大能。
戏剧性的是，黄舍患于纪元640年死于仇敌云梦择的剑下。
执于剑，厉于剑，死于剑。
凌晨，属于庆杨街的不再是喧嚣，招牌在青石上摆动，冰凉肆意侵蚀，空荡荡的街道只有月光当照。
走夜路的小姑娘打了个冷战，这街道仿佛能说话，它告诉她，人不该来这。
值班的少年在屋檐上辗转腾挪，他知道，那些昼伏夜出的人们会在哪里出没。
“让开。”赌场内，围观赌局的年轻人挡住了行走的小道。年轻人一门心思地观看别人赌牌，仿佛他人的输赢就是自己的输赢，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左手边有位侍从叫他让开。侍从放下端在手中的茶托，一把抓住年轻人的头发，年轻人想反抗，奈何不是对手，没几下就瘫倒在地。
侍从拳脚相加，打得年轻人遍体鳞伤，浑身是血。
年轻人捂着肚子，身体蜷缩，没有求饶。
“我说，王老二，你是聋还是怎么着，小爷我叫你让路你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知不知道我这是给赵公子送茶。没钱就滚回去睡觉，跑这丢人现眼，起开，别挡路。”
年轻人艰难起身，他躲到一处角落，双手不停地揉动着被踹击的腹部。
洛边溪看向年轻人，和前六次一样，他对自己的遭遇不以为然，没有恨意，没有屈辱感，好像一切都是天公地道。
“他们为什么打你？”洛边溪走到他的面前，面色平静地询问道。
“他们？”年轻人疑惑地看着少年，随着疼痛感得到缓解，他的表情恢复正常，根本看不出他刚刚还挨了顿打。
“对，他们，那些公子哥的侍从为什么打你？上个月青云楼阁门前的捕快为什么打你？”
年轻人脸色难看，他沉默不言，看着地面，不知道想些什么。
“为什么不报官？”
“神经病。”年轻人不愿和洛边溪多聊，他离开角落，在另一张赌桌重新坐下，没几秒便重新成为一名赌徒的“智囊”。
他们为什么打他？因为他穷，穷还要混迹其中，不伦不类。
青月楼就像暗室中的蜡烛，在一片黑暗的参差楼阁中灯光璀璨。少年隔着很远都听到载歌载舞之声，尽管值班多次，他始终不曾迈入半步。
洛边溪已经明白牧野口中的“吃人”是怎么回事，他对此谈不上厌烦，也说不上喜欢。
少年曾跟踪过几位妓女，仔细观察记录她们不在青月楼时的生活状态。尽管表面上看起来不顾世俗，她们内心仍然渴望着一个能容下自己的家，出卖肉体所带来的快感完全不能安抚被亵渎的灵魂，云雨钱财也满足不了大手大脚的开销。日常中，她们竭尽所能地融入生活，可无论怎样隐瞒，周围人总能在其搬来不久后发现她们的职业。妇女避而远之，男人吹口哨调戏，只有未经世事的孩子可以和她们说上几句话。
糖，是她们常带的东西。
值班结束后，洛边溪来到修行室。他拿出启灵部留给他的铜签，龙形雷灵灌入，铜签所富含的庞大信息若海市蜃楼般浮现于少年的识海。
功法名‘燕云十六州’，属于剑谱，此剑谱是帝国将军黄舍患于沙场所创。
燕云十六州不讲究一招一法，其核心思想就一个字——势。修此剑谱，小肚鸡肠者不可大成，满腹城府者不可大成，郁郁寡欢者不可大成。
启灵部在铜签里留下警告：人不同，路不同，心境不同，则势不同。黄舍患手中的燕云十六州深染杀伐之势，曲三江的十六州尽显缥缈之势。无论何人何境，不可入屠戮之势，否则将走火入魔，人神共愤，天道不容。记住，当杀，当不杀，去留在你。可杀，则可不杀，此为燕云十六州修行的第一步。
洛边溪想起了作家南柯的一段话：天道是什么？在我看来，天道既大势。势，是体现，是倾轧，是集合。势无恒定，势无曲直，旧势生新势，新势杀旧势，亘古不变。我们都生活在势中，不同的势，将我们分化到不同的阵营和结局。这样说也许还不够清楚，势，人性，它们一模一样，如出一辙，变化莫测。
剑谱中的势和南柯的势是同一样东西吗？少年没有答案。
洛边溪在档案室里阅读过黄舍患的生平资料，剑道天才，十三剑圣中的归一剑圣，青年时在由帝国兵部直辖的西联军校学习，身负顶阶异属性灵——上创之痕。
帝国兵部和军队里的高官有近三成出自西联军校，黄舍患是其中佼佼者。毕业后，他拒绝了西联提供的兵部职位，于纪元297年拜入平西将军阮岐黄门下，久经沙场。
有野史这样记载：帝国军队里藏着一头白虎，连战连捷，剑定乾坤，一身历练极尽杀伐之意，虽隔百米，不寒而栗。说的就是黄舍患。
纪元437年，黄舍患拒绝了帝国授予的功勋奖章。好友李鹤平担心黄舍患此举树敌过多，替他出席了颁奖典礼。李鹤平没有在典礼上扯一些荒唐借口，他直言自己会将勋章送到黄舍患手中。黄舍患最终还是从好友那里接过勋章，不过转头就将它送给自己的小儿子当做玩具。他对好友说：“好男儿镇守四方，大丈夫何须勋章。”这一幕，成为后世典故。
帝国没有对黄舍患的行为表达出任何不满。不久后，黄舍患直接官跳两级，地位和他的老师阮岐黄持平。
这个国家对灵者的容忍度总能超乎世人的想象。
属性上创之痕具有超强的灭杀生命机理特性，被其创伤，则痕迹永存、残肢难续。受击者短时间内无法获得光属性的治疗效果，如果病人自身抗不过去，死亡是唯一的结局。
‘上创之痕’是从精灵族的语言中翻译而来，历史记载此属性的第一个持有者是位精灵，由于其不可磨灭的疤痕仿佛出自精灵族所信仰的天神之手，故取名‘上创之痕’。
剑，攻伐之利器；上创之痕，搏杀之战意。黄舍患，为剑而生，剑为其锻，名副其实的剑道大能。
戏剧性的是，黄舍患于纪元640年死于仇敌云梦择的剑下。
执于剑，厉于剑，死于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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