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走完没有尽头的路
滋，少年眼角迸射出电弧。
那超脱现实的领域连带着旧书一起消失，小狐狸重新出现在破庙中，不过却酣睡过去，完全忘记了少年出发前交代的事。
梁族祠堂，几位年过古稀之人受邀到此。
“老先生，请问古村之前来过访客吗？”
“有。”一位期颐老人颤颤巍巍地答道。虽说声音不大，但反应够快，这于百岁白叟而言实属不易。可能老者对某位访客的印象极其深刻。
“几位？”
“就一位。”
“请您仔细讲讲。”
“或许村子里还来过其他访客，但我只记得这么一位。呵，当时我还是你这般模样——少年郎。时间过得真快呀。”
“那天我爹让我去地头帮忙，结果我偷跑上山去摘果子。我爬到树杈，忘记是什么原因，总之不能轻易下树，好像是果子太多。我就喊，想找人拿个软点的东西接一下毛桃。然后，一位少年背着竹篓，拿着破铲，出现在我脚下。接下果子后，我领着他进了村。”
“待在村子的那段时间里，他喜欢看人说话、做事、干活，但他自己却不怎么说。他也爱画画，总是画我，还说那叫肖像。”
“他在观察？”洛边溪插嘴道。
“对，很对，他总观察我们，什么都观察。”
“有一天我问他是干什么的，他说自己是书生。我当时不懂啥叫个书生，他就教我。”
“‘书生，就是用笔说话的人。’这是他讲的。”
“临走前，他进入村西老庙，并让我在外面放风，任何人都不能进，包括我。”
“很久很久，天都快黑了，他还没出来。我那时饿极了，想跟他说一声再回家吃饭。最后实在忍不住，我就壮着胆子进去找他。”
老人咽了咽口水。
“可是破庙什么都没有，他人不见了。”
“打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洛边溪听得很认真，他不停地记笔记。
“老人家，古村这个名字是他起的，对吗？”少年问道。
老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洛边溪。
“嗯，他找到族长说要给村子起个名。”
“他长什么样？您有什么说什么，尽可能详细。”少年继续发问。
“他背竹篓，拿着木铲，瘦，衣服很旧，但不脏，鞋子也是家家都有的布鞋。反正他很干净，不像干农活的。”
“竹篓和木铲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就是竹篓和木铲，不过，木铲有好大的裂口，看着要断。”
“他叫什么名字？”
“梦周蝶。”
“多高？”
老人仰头，浑浊的双眼打量着少年。
“娃娃，他和你差不多高哩。你穿的是布鞋不？”
“是。”
“你和他还蛮像的。走近些，再近些，我瞅瞅。”
当看清洛边溪的五官时，老人一下迷茫起来。他想了很久。突然，失神的瞳孔急剧收缩，老者慌张地跌坐在地上。
“你，是你，你怎么，你怎么还这副模样！”老人仿佛见到了诡异。他用手指向洛边溪，吓得语无伦次。
族长和其余几位老人也都陷入震惊当中。他们盯着少年，不敢相信这两天忙里忙外的官人竟然在八十多年前来过古村。
“您说，他和我一模一样？”少年依然冷静，他没因情况突变而乱了分寸。
“老人家，您见过近百年仍丝毫未变的人吗？就算是他本人也无法做到和原来如出一辙吧。识别一个人最直接的方法是看脸，但这也是最浅显的方法。”
“请您仔细分辨，我的风格和他的风格一样吗？我做的事和他做的事类似吗？我们除了长得像，还有什么共同点吗？”
“长相相似，甚至相同，都无法说明我就是他。”少年的逻辑思维处于很高的层次。
“哪怕他就是我，现在，我也不是他。”洛边溪在心里得到一个结论。他循循善诱，苦口婆心。最终，老人们接受了他不是‘他’的现实，但仍抱有戒备心。
期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因为老人的口供是洛边溪的长相和那位造访者极其相似，按规定，元州案理院给少年安排了一轮内务调查，走走过场。
哪都有态度认真的人，内务审查处也不例外，在针对洛边溪的调查中就存在这样一位女子。
“根据你的陈述，21号深夜你便去过古庙。”
“是。”
“假设那个脱离现实的领域存在，前前后后你进去过三次。”
“对。”
“我看过档案，你的第三次行动相较于之前有很大的改变。请你解释清楚当时的破案逻辑。”
这个问题相当刁钻。说得明白，洛边溪就是破案天才；说不明白，少年便有了无法洗脱的嫌疑。
那天，洛边溪也纠结于这个问题，为什么自己踏入那些赌徒曾进过的领域而毫发无损。
“纪元1023年9月21日，深夜，我于溶洞内发现了几十张纸牌，再加上小狐狸的供词，我猜测溶洞内的死者就是那些庄稼汉，他们因在破庙内赌博而出了意外。不然当晚庙中应该是热火朝天，而非空无一人。”
“22日我验证了这一猜想的正确性。”
“死者的共同点是男性，深夜于破庙赌博而不归宿。于是22日我在庙中假装打牌。男性、赌徒、庙中过夜，这三个条件我都满足。”
“我安排小狐狸的陪同是为了验证另一个猜想：只有男性才可以成为猎物。”
事实上，少年的安排并不严谨。洛边溪和小狐狸除了性别不一外，其生物属类也不相同。
“21号你为什么没有遭遇危险？有答案吗？”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虚妄无法在我面前进行伪装。第一次是我无意间发现奇怪的领域并主动进入，第三次是我被动受引进入。两次的区别在于主动和被动。当然，这是我的猜测。”
“你觉得，那个八十多年前出现于古村的少年，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洛边溪看过很多精灵族的书，他明白，平白无故的两人生得一模一样，这种概率约等于零。
反过来，既然出现这种离奇之事，那他们还能是毫无牵扯之人吗？
在结案卷宗的案情陈述一栏内，少年写道：古村，起此名者的原意是蛊村，由于同音导致混淆。造访古村的人在村西的破庙中留下吸食男性精气的阵法，阵法不知何因于近期启动，古村内聚赌的八人被催眠入睡，其中七名男子被吸食精气而亡，唯一存活的女性（荣娟）醒来后发现死去的同伴，她明白现在的处境很严重，她瞒不住，由于古村对聚赌女性有砍手的前例，她不敢回家，于是将七名赌伴的钱财搜刮一空后跑到镇上报案。期间，她看见叼走尸体的小狐狸，误以为小狐狸就是凶手。
案件结束后，小狐狸被警告再不准踏入人族疆域，而洛边溪也回归本队。
回到案理院，洛边溪并没有着急找猫眼报到。他直接来到档案室，翻出近期由帝国信息部发布的《纪元1023年4月事件收录》、《纪元1023年5月事件收录》、《纪元1023年6月事件收录》、《纪元1023年7月事件收录》和《纪元1023年8月事件收录》。
少年仔细阅读每一篇报道，根本没注意到档案室的钥匙已经被送到桌上。
许久，洛边溪从案牍中抬起头。
他陷入了思考。
桌子上，《七月收录》被掀到特定的页码。页码上方的标题粗壮醒目：
纪元1023年7月1日，矮人族新任国王承认确有秘不发丧一事。
曾问鼎巅峰的老国王于五月末突然暴毙！
那超脱现实的领域连带着旧书一起消失，小狐狸重新出现在破庙中，不过却酣睡过去，完全忘记了少年出发前交代的事。
梁族祠堂，几位年过古稀之人受邀到此。
“老先生，请问古村之前来过访客吗？”
“有。”一位期颐老人颤颤巍巍地答道。虽说声音不大，但反应够快，这于百岁白叟而言实属不易。可能老者对某位访客的印象极其深刻。
“几位？”
“就一位。”
“请您仔细讲讲。”
“或许村子里还来过其他访客，但我只记得这么一位。呵，当时我还是你这般模样——少年郎。时间过得真快呀。”
“那天我爹让我去地头帮忙，结果我偷跑上山去摘果子。我爬到树杈，忘记是什么原因，总之不能轻易下树，好像是果子太多。我就喊，想找人拿个软点的东西接一下毛桃。然后，一位少年背着竹篓，拿着破铲，出现在我脚下。接下果子后，我领着他进了村。”
“待在村子的那段时间里，他喜欢看人说话、做事、干活，但他自己却不怎么说。他也爱画画，总是画我，还说那叫肖像。”
“他在观察？”洛边溪插嘴道。
“对，很对，他总观察我们，什么都观察。”
“有一天我问他是干什么的，他说自己是书生。我当时不懂啥叫个书生，他就教我。”
“‘书生，就是用笔说话的人。’这是他讲的。”
“临走前，他进入村西老庙，并让我在外面放风，任何人都不能进，包括我。”
“很久很久，天都快黑了，他还没出来。我那时饿极了，想跟他说一声再回家吃饭。最后实在忍不住，我就壮着胆子进去找他。”
老人咽了咽口水。
“可是破庙什么都没有，他人不见了。”
“打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洛边溪听得很认真，他不停地记笔记。
“老人家，古村这个名字是他起的，对吗？”少年问道。
老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洛边溪。
“嗯，他找到族长说要给村子起个名。”
“他长什么样？您有什么说什么，尽可能详细。”少年继续发问。
“他背竹篓，拿着木铲，瘦，衣服很旧，但不脏，鞋子也是家家都有的布鞋。反正他很干净，不像干农活的。”
“竹篓和木铲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就是竹篓和木铲，不过，木铲有好大的裂口，看着要断。”
“他叫什么名字？”
“梦周蝶。”
“多高？”
老人仰头，浑浊的双眼打量着少年。
“娃娃，他和你差不多高哩。你穿的是布鞋不？”
“是。”
“你和他还蛮像的。走近些，再近些，我瞅瞅。”
当看清洛边溪的五官时，老人一下迷茫起来。他想了很久。突然，失神的瞳孔急剧收缩，老者慌张地跌坐在地上。
“你，是你，你怎么，你怎么还这副模样！”老人仿佛见到了诡异。他用手指向洛边溪，吓得语无伦次。
族长和其余几位老人也都陷入震惊当中。他们盯着少年，不敢相信这两天忙里忙外的官人竟然在八十多年前来过古村。
“您说，他和我一模一样？”少年依然冷静，他没因情况突变而乱了分寸。
“老人家，您见过近百年仍丝毫未变的人吗？就算是他本人也无法做到和原来如出一辙吧。识别一个人最直接的方法是看脸，但这也是最浅显的方法。”
“请您仔细分辨，我的风格和他的风格一样吗？我做的事和他做的事类似吗？我们除了长得像，还有什么共同点吗？”
“长相相似，甚至相同，都无法说明我就是他。”少年的逻辑思维处于很高的层次。
“哪怕他就是我，现在，我也不是他。”洛边溪在心里得到一个结论。他循循善诱，苦口婆心。最终，老人们接受了他不是‘他’的现实，但仍抱有戒备心。
期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因为老人的口供是洛边溪的长相和那位造访者极其相似，按规定，元州案理院给少年安排了一轮内务调查，走走过场。
哪都有态度认真的人，内务审查处也不例外，在针对洛边溪的调查中就存在这样一位女子。
“根据你的陈述，21号深夜你便去过古庙。”
“是。”
“假设那个脱离现实的领域存在，前前后后你进去过三次。”
“对。”
“我看过档案，你的第三次行动相较于之前有很大的改变。请你解释清楚当时的破案逻辑。”
这个问题相当刁钻。说得明白，洛边溪就是破案天才；说不明白，少年便有了无法洗脱的嫌疑。
那天，洛边溪也纠结于这个问题，为什么自己踏入那些赌徒曾进过的领域而毫发无损。
“纪元1023年9月21日，深夜，我于溶洞内发现了几十张纸牌，再加上小狐狸的供词，我猜测溶洞内的死者就是那些庄稼汉，他们因在破庙内赌博而出了意外。不然当晚庙中应该是热火朝天，而非空无一人。”
“22日我验证了这一猜想的正确性。”
“死者的共同点是男性，深夜于破庙赌博而不归宿。于是22日我在庙中假装打牌。男性、赌徒、庙中过夜，这三个条件我都满足。”
“我安排小狐狸的陪同是为了验证另一个猜想：只有男性才可以成为猎物。”
事实上，少年的安排并不严谨。洛边溪和小狐狸除了性别不一外，其生物属类也不相同。
“21号你为什么没有遭遇危险？有答案吗？”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虚妄无法在我面前进行伪装。第一次是我无意间发现奇怪的领域并主动进入，第三次是我被动受引进入。两次的区别在于主动和被动。当然，这是我的猜测。”
“你觉得，那个八十多年前出现于古村的少年，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洛边溪看过很多精灵族的书，他明白，平白无故的两人生得一模一样，这种概率约等于零。
反过来，既然出现这种离奇之事，那他们还能是毫无牵扯之人吗？
在结案卷宗的案情陈述一栏内，少年写道：古村，起此名者的原意是蛊村，由于同音导致混淆。造访古村的人在村西的破庙中留下吸食男性精气的阵法，阵法不知何因于近期启动，古村内聚赌的八人被催眠入睡，其中七名男子被吸食精气而亡，唯一存活的女性（荣娟）醒来后发现死去的同伴，她明白现在的处境很严重，她瞒不住，由于古村对聚赌女性有砍手的前例，她不敢回家，于是将七名赌伴的钱财搜刮一空后跑到镇上报案。期间，她看见叼走尸体的小狐狸，误以为小狐狸就是凶手。
案件结束后，小狐狸被警告再不准踏入人族疆域，而洛边溪也回归本队。
回到案理院，洛边溪并没有着急找猫眼报到。他直接来到档案室，翻出近期由帝国信息部发布的《纪元1023年4月事件收录》、《纪元1023年5月事件收录》、《纪元1023年6月事件收录》、《纪元1023年7月事件收录》和《纪元1023年8月事件收录》。
少年仔细阅读每一篇报道，根本没注意到档案室的钥匙已经被送到桌上。
许久，洛边溪从案牍中抬起头。
他陷入了思考。
桌子上，《七月收录》被掀到特定的页码。页码上方的标题粗壮醒目：
纪元1023年7月1日，矮人族新任国王承认确有秘不发丧一事。
曾问鼎巅峰的老国王于五月末突然暴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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