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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区(二)-619.09.12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你有什么想法?”迪伦懒洋洋地问戈尔。

    “大人,这要看您有什么想法?”戈尔这样反问道。

    。。。。。。

    北辰纪元619年4月28日早上,第四区最高军政长官迪伦在未提前告知首都内阁的情况下,在自己的管辖区域下发了著名的“统计令”:自即日起,在第四区内将统计所有土地数量和劳动力数量,争取在明年5月1日前完成。

    在农业立国的布鲁克王国,土地永远都是第一位的财富,王国的赋税主要依据人口和土地数量进行征收。可经过几百年的发展,财政部登记在册的土地数量越来越少,造成这一奇怪现象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贵族的圈占。国王拥有全国土地的所有权,他可以通过赏赐等形式随意处置土地,于是,每一代国王的子女、宠臣都从国王那里收到了赏赐的大片的土地。

    另一个原因就是新田,卡尔十一世时候进行过一次不彻底的统计,全国上下开垦出来的荒田数量是非常可观的,可是诡异的是,这些新田绝大多数都没有出现在财政部的土地册子上。原因很简单,农民开垦荒地是非常不容易的,如果他们开垦出来就去财政部门登记,虽然可以得到三年免税、低价租赁农具的恩惠,可是三年之后,他们就又要面临王国沉重的赋税。因为贵族名下的土地是免除赋税的,于是,绝大多数农民在开垦出新田后,会主动去找贵族“投靠”,与投靠贵族约定的收成分配比例要远远比去财政部登记划算。

    布鲁克王国卡尔一世时,王国全年的财政收入是380万金币,到了卡尔十一世即位之初,已经只有180万金币了,卡尔十一世突破重重阻碍,进行了一次不彻底的统计,将财政收入回升到了240万金币,他本人则累得在33岁英年早逝,死因饱含争议。

    迪伦到达布鲁克王国面积最大的第四区,等到他打开第四区的金库,他直接傻眼了,账上只有1万多金币,居然还不如抵不上他名下领地一个月的收入!

    这位大陆历史上著名的美男子----迪伦/卡尔一瞬间就觉得荒唐,他扭头就想扔下这破职位。因为与卡尔二十二世的关系亲密,导致迪伦在首都一直被众多势力所敌视,这次,那帮人忽悠国王将他派遣到第四区,明显就是想让这个国王的宠臣难堪。迪伦想到这里,再看看乱七八糟的第四区,这里实在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烂摊子。

    迪伦马不停蹄得给自己的密友国王发过去几封信件,说明了第四区的情况,请求调回首都,可每次收到的都是国王不痛不痒的安慰。

    迪伦开始破罐子破摔,反正这么多繁杂的事务他也很难去理得清楚,索性每日里都是打猎游玩。

    迪伦是因为什么原因改变这个想法的呢?是在看到法瓦拉郊外肮脏混乱的街道?是在看到第四区到处被饥饿贫困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民众?是在看到宴席上那些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的同僚?

    也许是某一个,也许都是。

    高高在上的你们啊,只会躲在树荫下撅着屁股叫唤,可曾知晓烈日下我们的痛苦。

    ----莎士比亚《蝉》

    迪伦到任的那个夏天,他带着随从出外狩猎。在路过一个小部落时,天生喜欢文艺的迪伦被一个空地上的人影吸引。

    那个男人带着古怪的面具,穿着脏兮兮的袍子,看起来似乎是泰坦教会的,那个男人又唱又跳,他是在做一个祈福仪式,他在祈求神明救治一个儿童。男人的声音嘶哑含糊,舞蹈是简单滑稽。可在夕阳下,在微风中,迪伦敏锐地看见了一颗掩藏在画面下的一颗闪闪发光的心。

    世界吻我以痛,我却依旧为这世界而歌。一个男人要经历多少苦难,才能成为真正的勇士?一个男人要有那么伟大的品格,在历经苦难后还满怀悲悯?

    从地狱中走出来的男人,才有资格创造天堂。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吧?”男人唱道。

    “如果有的话,他怎么忍心夺去年轻的生命?”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吧,如果有的话,他怎么忍心善良无辜的人饱受委屈?”

    “可我还是要要在这里祈祷啊,因为此刻的我束手无策。”

    “孩子啊,你要有求生的意志啊,你要努力再努力地活下来啊。”

    “你的人生还有那么多年,虽然活下来也不见得获得幸福。”

    “可你听够这树林间的鸟鸣了吗?你看腻这山川河流的美景了吗?你有爱吃的食物吗?你有心爱的人儿吗?”

    “别放弃啊,孩子,不要放弃啊,孩子。。。。。。”

    如同癫狂无序的喃喃自语,又如如泣如诉的自我安慰,男人就这样在夕阳下、在微风中,用他日渐年迈的身体拼尽全力想要唤醒这个孩子的意志,想要赢取神灵的一丝怜惜。

    他一定走过很多的路吧,他一定有着很多很多的故事吧。迪伦看着眼前的男人,想道。

    可是,没有任何作用。男人的祈祷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孩子还是渐渐没有了呼吸。那个男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表情隐藏在面具之下。迪伦看到那个男人抓起一把洗洗的泥土,慢慢地撒在了孩子身上。

    尘归尘,土归土。

    “大人,第四区有两个问题,第一个就是族群杂处不服约束,第二就是土地数量不清,百姓负担沉重。”

    “这里的族群主要有两个派系,一个以猴族为首,一个以红叶族为首,这两大族兵强马壮,不用武力是没办法解决的,大人应该整理军备,彻底打垮他们。”

    “另外,我们可以在攻打这两个部族中获得丰厚的战利品以补充财政,还可以在此过程中把第四区驻军进行磨砺汰换,增强大人对军队的掌控力。”

    “再就是土地,这是上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也是更加复杂的问题。首都佛罗伦萨的财政部只是按照登记册要求第四区缴纳定额的赋税,可是他们不知道地方上的官吏是怎么样操作的。”

    “比如一个村100户,共有土地100亩,需要缴纳赋税100银币。可是有25户农民由于开垦新田,将旧田抛弃,投靠了贵族;又有25户农民破产,抛弃土地沦为了乞丐。那么这个村庄此时就只有了50户,地方上的官吏却不管这些,这50户一样要缴纳总额的100银币。农民的负担就是凭空增加一倍。”

    “所以想要让第四区实现稳定,要人人都能吃饱饭、能安居乐业,必须全面清算土地,重新额定税负,还有对贵族名下隐藏的土地进行征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