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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爱神赞歌

    菲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她来得及控制自己的嘴巴和喉咙之前,她叫出了声!

    白衣少女的胸口和腹部之间横着一道可怕的刀伤!鲜血和着羽毛,像逃离破烂枕头般纷飞溢出!

    绵羊云妮咩咩地叫了起来,以示警告。

    “快停下,菲!”萨利夫人出声阻止,可是菲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的两片嘴唇忽然像蜡一样融化,紧紧地粘在了一起!

    乐佩歌剧院向违反入场守则的人降下了惩罚!

    菲的口腔内又黏,又腥,又烫,融化的嘴唇顺着舌头流向喉咙,险些堵住她的气管。可即便如此,她依旧紧紧抓着手里的焦麦秆,没有折断它。

    “好样的,姑娘。”

    见异变点到为止,萨莉夫人舒了口气,再度将目光投向濒死的白衣少女。她的面容就和彩窗上的吟唱天使如出一辙,黑发黑瞳,气若游丝。

    “一位......天使?”萨利夫人惊奇地伸出手。

    不料,在她的右手与白衣少女的距离缩短至十公分时,指尖竟然开始了融化!

    “不要碰!离远点!”她反射性地叫出了声,立刻和菲一样遭受了嘴唇黏连的惩罚。她后退两步,毫不在意地取出一把镀银小刀,生生割开了自己的嘴皮!

    “她......就是......”绵羊云妮咩咩地叫着,忽然匍匐在地,宛若初生的羊羔。

    “溶解......圣母!”

    意识到自己正直面上位存在的一瞬间,菲和萨利夫人的膝盖失去了力量,双眼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雾。这种认知可怕无比,撕碎了大脑编造的所有谎言,眼前的存在开始膨胀,扭曲,变得难以辨认,却又清晰,斑斓得让人毛骨悚然!

    “溶解圣母”不住抽搐着,鲜血和羽毛不停从胸腹处涌出,脸上却始终挂着一抹解脱般的笑容。

    啪!

    萨利夫人的左半边身体崩溃了!化作蜡油淙淙而下!

    紧接着,是菲的下半身。她们的身体还在继续融化,完全无法停止,无法逆转!

    绵羊云妮是唯一没受影响的。它咩咩叫着,从跟随而来的魔柜里拖出了两个绘制着符文的大瓶,用羊角撞了两下,将其中一个撞翻在地。

    瓶口碰到了萨利夫人身上流淌而下的血肉,立刻开始将她往瓶子里吸,吸了满满一大罐!融化的萨利夫人在瓶中不安分地蠕动了一会,终于安分了下来。

    云妮又如法炮制,把菲也吸了进去。菲的上半身卡在瓶口处,犹如一个形态诡异的瓶中精灵!

    仅仅数秒,她们的模样便已变得如此诡异怪诞!

    与此同时,“溶解圣母”微笑着闭上了眼睛,身躯开始崩溃,祂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挣扎着吐出了一句话。

    “谢谢你,‘爱神’......”

    下一秒,祂的身躯彻底分崩离析,成了一大堆洁白染血的羽毛,和一堆只剩下骨架的翅膀!

    咕嘟,咕嘟......

    萨利夫人在瓶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皮和内脏黏糊糊地贴着绘满仪式符号的瓶壁。有了瓶子作外骨骼,她慢慢地缓了过来。

    “上位存在的羽毛!!!”她无比渴望地看着那一大堆白羽,嘶吼着,眼中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沉着和理智。

    “妈!”菲也失去了冷静,她用力撕开自己的嘴巴,喊出了声,极度的恐惧让她甚至不敢看自己的下半身一眼。

    “祂......祂死了。”绵羊云妮好一会才吐出这个字眼。

    “溶解圣母......死了。”

    “......!”菲对家人的担心很快就被这句简短的话语彻底盖过。

    “溶解圣母”死了。

    上位存在死在她们的面前!

    悦耳的交响乐忽然从楼道的上方响了起来。一场歌剧拉开了帷幕!

    菲在瓶子里胡乱摸索着,想要找回那根麦秆,但是它却不见了,和瓶中的血肉沉积在了一起。绵羊云妮用角奋力将两个瓶子顶回魔柜里,命令魔柜站起身。

    “羽毛!!!羽毛!!!”

    “妈,别管羽毛了!”菲焦急道。

    “我说羽毛!!!听见了吗?羽毛!!!”萨利夫人尖声叫着。

    “羽毛!!!羽毛!!!羽毛!!!”

    绵羊云妮从柜子里又找出一个罐子,用角顶到了那一大堆羽毛前。羽毛听话地一片片飘起来,连同那副骨架一同被吸进玻璃罐中,装了满满一大罐。

    紧接着,她用蹄子踢上魔柜,带领着它爬上楼梯,开始往遗迹的出口处跑。

    后台处,所有的演员都在进行着最后的补妆开嗓,预备上台。深红帷幕彼端,柔和,平稳而抒情的男高音娓娓唱起:

    “吾向无上的爱神献上赞美。一切神灵中爱神最先诞生,一切神灵中爱神最年轻。祂最古老,祂最荣耀。所有人皆是祂,祂皆是所有人。”

    从帷幕的缝隙中,菲看见了一抹鲜红色的头发,一双饱含爱慕,理智与忧郁的眼睛注视着舞台的某处,一个她看不见的地方。

    咏唱者正是“可图以撒”,他用指尖轻拨着蛇纹里拉琴,仿佛聆听的对象不是台下的云云看客,而是位于舞台彼端的存在。

    “吾心知有一天,吾要将血肉献身于爱,将双眼烧灼于爱,因那是吾绝无可能逃脱的囹圄与宿命,是家族代代相传的预言!”

    观众们听着他的咏叹,听的却仿佛并不是歌声,而是那份纯粹的爱意和绝望。

    绵羊和魔柜赶到了楼梯尽头,出口却被锁住了。演出已经开始,所有的门,所有的通道皆被关闭!

    “我来......找别的......出路......”绵羊云妮向菲咩咩叫了起来。

    “你找......麦秆......”

    菲点了点头,强忍恶心,继续在烂成一团的瓶子内容物中寻找了起来。鲜血从她的口中一股一股喷涌而出,好几次险些呛进她的肺里!

    透过帷幕的缝隙,她发现观众们开始骚动。演员已经全部就位,但他们似乎察觉到演出有些不对,而观众已尽数被那极致的悲伤浸染。

    “可图以撒”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笑意,众看客纷纷惊呼。

    “终有一日,爱神,汝将成为吾之所有。在那一天到来前,汝可吞食吾之血肉,吾之双眼,吾之一切所得与一切求而不得,让灵魂得到充实。”

    “我的爱神啊......”

    他的歌声中开始夹杂呻吟,口鼻中开始涌出血泡,乐佩歌剧院的惩罚降临到了咧嘴而笑之人身上,他的嘴角开始裂开,他的血肉开始绽放,但他依旧没有收起那戏谑而坚定的笑容。

    “我,厄罗斯.可图以撒,希望你能记住我的名字。直到......预言应验的那一天。”

    转瞬之间,他就变为了舞台上一团鲜艳的绯红,辨不清五官与身体,头颅闭上了眼睛,缓缓沉入自己的残骸中,在众看客的惊呼中被淹死在自己的血泊里。

    嗒,嗒。

    红衣女郎缓步自帷幕的阴影处走向舞台中央,轻轻俯身,自盛放如花的血肉中捧起厄罗斯.可图以撒的头,紧紧抱在怀中,宛若怀抱初生婴儿。张开双唇,大口地咬向了祂的献祭品的右侧脸颊。

    忽地一声,她的背上竟生生张开了一双硕大的“天使”羽翼!

    观众台上的死寂仅维持片刻,随即,比雷鸣更加震耳欲聋的掌声环绕了全场!

    这是乐佩歌剧院成立以来,最为凄美,最为盛大,堪称神迹降临的一场悲剧!

    “羽毛!!!羽毛!!!羽毛!!!”萨利夫人还在高声叫喊,尖叫与掌声融在了一起!

    菲依旧在血肉中艰难地摸索着,没有鼓掌,惩罚很快就降临到了身上。掌声如同一柄千斤巨锤反复捶打着她的脑侧,她感觉自己的耳膜爆裂开来,眼球随之失去支撑,大脑像被扔进了电动搅拌机,迅速打成一团浆糊......

    终于,她的指尖捏到了那根脆弱的焦麦杆,反射性地一折。

    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她还没好吗?”

    “第一次,谁都在所难免......”

    “菲,菲!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我记得。我叫做菲.光辉,是光辉家族的第五代家族成员,即将在一年后踏上远征,去探索星球的暗面......

    菲在脑海中回答道,意识逐渐凝聚起来,睁开了双眼。

    “嗯,她没事了。”萨利夫人双手抱胸,坐在床边的小圆凳上。

    “菲,活动一下你的脚,看看有没有哪个脚趾不能动。”

    云妮姨母坐在另一边,身上已经不再有卷曲的犄角和绵羊的毛发,套着一件宽松的鹅黄色睡衣,一双湖水绿色的眼睛关切地注视着自己。

    “我......我回家了?”菲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无疑,这就是她自己的房间。

    “你当然回家了。”萨利夫人不再像记忆中那般疯疯癫癫,身体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雍容丰满。

    “而且你表现得很好,不能再好了!‘死神’的羽毛和翅膀,我敢说这是光辉家族百年以来收获最大的一次短途勘探!”

    “我们真的遇见‘溶解圣母’了?‘溶解圣母’真的已经死了?”菲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却忽然头痛欲裂。

    光是将这个名讳和脑海中的模糊印象联想到一起,她的形体就再度开始了动摇!

    “没有人能够确定,我们的脑子有没有在欺骗我们。”萨利夫人摇了摇头。

    “但是,那些羽毛和骨头是真实存在的,内部蕴含着超乎想象的力量,远比任何独立存在都要强大!菲,它们很快就将属于你,我们会想办法把它们加工成能够利用的东西,暗面远征非常需要这份力量!”

    “我,我......真的???”菲一下语无伦次。

    那可是上位存在的羽毛!上位存在的骨头!至少,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别忘了,我们还收获了一段宝贵的真实历史!”云妮兴奋道:

    “这进一步证实了你父亲的猜想!遮蔽的确存在,的确有人在向我们隐瞒过去的真实,擦掉了一些过往,让我们完全意识不到它们的存在!”

    厄罗斯.可图以撒!菲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这样的一个名字。

    咔。

    卧室的房门开了,杰尔利莫.光辉头戴高礼帽走了进来,手里捏着一根折断的焦麦杆。

    “看见了吗?杰尔利莫,她一点都不懦弱。”萨利夫人自豪地说。

    “她能够直面上位存在一次,就能够直面第二次,并带回整个光辉家族的希望!”

    “我要知道那段真实的历史,一点不漏。”杰尔利莫没有理会萨利夫人的夸奖,把脸凑到了女儿面前,鹰钩鼻尖正对着她的眉心。

    “告诉我,你看到的一切。”

    “他死了......”菲断断续续地说。

    “厄罗斯.可图以撒死在了歌剧院的舞台上......他把自己献祭给了‘爱神’!”

    “爱神?”萨利夫人奇怪地摇了摇头。

    “在我们搜集到的所有历史,所有古籍中,从来没有关于‘爱神’的记载。祂是上位存在的一员?烈日在上,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个本质啊!”

    “我们可以假定......”杰尔利莫扶了扶帽檐。

    “这些被遮蔽的历史全都是真实的历史,而且它们必然非常重要,直指向隐藏的真相,否则那些存在没有必要将它们用谎言给掩盖起来。”

    “真可惜,这种大型遗迹绝无仅有,而且去向不定,这一座还是佩特尔.阿特米斯给我们指出来的。”云妮惋惜道。

    “如果‘溶解圣母’真的已经死了......”菲坐在床上,梦呓般喃喃着,心中想着别的事情。

    “圣母会的计划,还能够进行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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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克特......娜克特!”

    瑞文从梦中猛然惊醒,他仿佛看见盗梦者道姆.柯布的海报打了个哈欠,迅速摆回原来的一张臭脸。

    他很久没像这晚上一样睡得天昏地暗了。他的梦中全都是娜克特身披红衣,展翅飞翔的影子。

    等等。

    “为什么我会忽然想起她叫什么?”他看着自己的手指,百思不得其解。

    “搞不懂......可是她为什么这么让人难以忘怀?”那种感觉比起爱欲更像是敬仰,羡慕着对方身上自己求之不得的某些理想特质,包容,理性,强大......

    “要是让小雪知道,我对这样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存在有好感,怕不是会被她调侃上个一年半载......”瑞文伸手捂了捂胸口。

    两颗心脏挤在一起,在胸膛内不听话地乱跳着。

    可现在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今天周六,他特意让老张帮自己调了班,约了阿夏古雷.普雷斯考教授见面。

    为的,是彻底根除那个可能威胁自己和妹妹的,另一个“自己”!

    ............

    “我觉得他没问题。”

    K趴在心理咨询室的桌子上,细长的尾巴一摇一摆。这回,他更换了自己的机型,从蓝白配色的机器狗变成了一只体形细长的黑色机器猫。

    “上次突发意外他都能挺过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能轻易让他情绪崩溃。”

    “年轻人,你想好了?”教授叫走奥斯卡,递出了一叠厚实的文件。

    “纸面工作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真的准备好直面自己的内心了吗?”

    “这我没法百分百确定。”瑞文摇了摇头。

    “我只能确定,每拖一天,我和妹妹就会多暴露在危险下一天。继续不作为下去,情况不可能变好。”

    “回答得真妙!”K称赞道:

    “老实说,像你这样的一个年轻天才,内心世界会是多么天马行空,我还挺期待的。”

    随着注射器推芯的推动,柠檬倾向的飘荡,潜意识空间内的装潢逐渐浮现于眼前,书架已经归位,地毯平铺,桌椅整齐,城堡房间内的窗户安静地映着外面排成人字形飞翔的大雁。

    瑞文站在窗前,看着自己的影子逐渐泛起涟漪,映出不一样的画面。

    他有些紧张,自己会冷不防与另一个“自己”四目相对吗?对方会不会感应到自己的敌意,采取猛烈的反击?

    “看,它开始变化了!”紧随着两人而来的机器猫动了两下耳朵。

    眼前的画面飞快变化着,映出了烈日之下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城镇和街道,清一色的绝望,明黄。

    可是,没有他自己。

    瑞文没能在任何一帧画面中发现另一个“自己”的踪影。

    “教授,这是什么情况?”他困惑地抬头看向教授。

    “窗户里不应该显示出另一个‘我’此时此刻的状况吗?”

    窗户彼端的映像忽然停了下来,他的倒影顿时变得一片通红,仿佛正在熊熊燃烧!

    “火焰?不,这不是火......这些是树木吗?”

    一棵棵高大的树木顶着火焰般鲜红的针叶,在热风中摇曳,宛若一片燎原。

    “这是一片森林。”教授低声喃喃道。

    两人一猫的目光投向了树冠的下方,一座方方正正的白色小建筑内。那小屋没有多余的檐子和装饰,只有一扇方正的门。

    “你的潜意识似乎决定赖在这里不走了。”K插嘴道。

    另一个“我”住在这间房子里?瑞文暗忖道。

    他现在在里面吗?他什么时候会出来?

    小屋内部忽然传出了一阵动静,一个男人的影子从门内显现。

    瑞文顿时提起精神,屏息以待。

    可从屋内出来的人却让他大吃一惊。

    “不,不对。那不是‘我’,那是......”

    “您?”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右边。

    无疑,从小屋内快步走出的人并不是他自己,而是背着厚重行囊,汗如雨下的阿夏古雷.普雷斯考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