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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不是一,就是零

    杨光先出的门来,回到诊所。诊所里空荡荡的,依然没有人。今天,他丢脸丢大了,又硬着头皮应允了比试。他心跳的厉害。那个女娃子要是输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他要输了,就不止丢人那么简单了,这维持生计的饭碗也就砸了。

    他来回踱步,终于,心里有了计较。他关了店门,直向着衙门而来。

    “杨先生,朱捕头今日告假了。”值班的衙役告诉他。

    “说是什么原因了吗?”

    “好像是肩膀痛的厉害。”

    杨光先琢磨了一下,直奔朱丰旭家中而去。为了不被人怀疑,他没有走玄武大街,而是从县衙对面的居民区穿了进去。在这里,有一个小桥,可以跨过白萍河,再沿河堤往南走不远,便是朱丰旭的家了。

    他也没敲门,径直推门走了进去。朱丰旭躺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正悠闲地喝茶。

    “朱捕头,你还真是好雅兴。”

    朱丰旭抬起头来,欠了欠身,坐直身子。他哭笑道,“什么雅兴。痛中作乐罢了。”

    “怎么突然又犯了?”杨光先从怀里掏出几根银针,在他肩膀周围快速地刺了几针。

    朱丰旭肩头一松,这痛也减了不少,“总得寻个根治的法子,这隔不了两天就犯,也是难受的很。”

    “你这两天,怕是又使力了吧?”

    “昨日帮县令大人的千金搬桌子,用了把子力气。”

    “不是告诉你尽量先不要使力吗?”

    “咱有啥法子,就是出力的命。”朱丰旭给杨光先倒了杯茶,推到他的面前,“我想着下午找你去呢,你咋来了?”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杨光先把事情说了一遍。这其中,自然剔除了对他不利的一些说话。

    “杨先生,你难道没有信心赢一个丫头片子?”

    “那倒也不是。主要是怕她背后捣鬼。”

    朱丰旭笑道,“这丫头也是够厉害的,这才回江宁几天,就搞出了这么多事儿。你可得小心点呢。”

    “唉,你说这什么世道。”杨光先叹着气说道,“本来答应跟她比,就够丢脸的了,这要是再出个意外,那我在江宁就呆不下去了。”

    “我这边,你放心。我看呀,你还是做做你那好外甥的工作吧。”朱丰旭悠悠地说,“詹秀才跟那丫头可是打的火热呢。”

    杨光先铁青着脸,咬着牙道,“他敢?我打断他的狗腿。”

    “虽说你是他的亲舅舅,但这男人啊,要是迷上了女人,那可是六亲不认。”朱丰旭笑笑,“咱们都是过来人,你也不是没年轻过呢。”

    “这小子,自小父母死的早,我也是没少费心呢。”杨光先端起茶碗,一口喝了下去。

    搞定了朱丰旭,杨光先觉得已经稳操胜券了。虽说今天这事儿,他有些恨詹枚,但毕竟多年的感情在这里。他相信詹枚应该不会那么绝情。

    德卿馆里,待杨光先怒气冲冲地离开后,詹枚这才得知事情的原委。

    “不行,不行。”詹枚连连摆手,“我不能当这个公证人。”

    众人散去后,王贞仪继续问诊,治疗病人。外屋里只剩下王美菊、朱义白和詹枚。

    “你必须当个这个公证人。”朱义白跳起来,“大角,我推你们三个做公证人,可是经过仔细考虑的。”

    “华若望是你老师,我是先生的学生,估计朱捕头你也有把握左右他的选择。如果不出意外,先生已经是稳操胜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这不就得了。那你为什么不当这个公证人?”朱义白有些疑惑。

    “就是啊,詹秀才。于情于理,你不都得帮贞仪姑娘一把吗?”王美菊插话道。

    “他是我舅舅。”詹枚神色黯然,“我父母死得早,从小全靠他帮衬我,要是没有他,我还能活到现在?于情,我要帮他,于理,我要帮先生。你们这不是让我左右为难吗?”

    两人知道他说的有理,便陷入了沉默。

    “再说啦,这种比赛,本来就应该凭本事取胜,怎么能搞这种歪门邪道。即便赢了,也不光彩。”詹枚严肃地说。

    “大角说的对。”王贞仪从里屋挑起门帘,走了出来,“我们要赢,就要赢得光明正大,让人心服口服。”

    詹枚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多谢先生理解。”

    王美菊冲王贞仪不好意思地笑笑,“贞仪姑娘,怪我考虑不周,让你惹上麻烦了。”

    “大娘对我得有点儿信心。”王贞仪笑道,“要是咱们技不如人,输了也是应该的。”

    “不能输。要是输了,这大好的局面就没有了。我还指着这事儿挣点儿钱养老呢。”王美菊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事儿,我爱莫能助。对不住各位了。”詹枚坚定拱一拱手,向门外走去。

    “秀才,那你会帮杨先生吗?”王美菊追问。

    “明天我在家温习功课。我就不来了。”秀才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出去。

    “都怪我。我一高兴,就忘记了詹枚和杨光先这层关系了。”朱义白有些懊恼。

    “杨先生和我都给你治过病,你从心里讲,谁的技术更好一些?”王贞仪问。

    “那自然是先生更高一筹。”朱义白不假思索。

    “那不就得了。这你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朱义白挠挠头,“你想得太简单了。咱们不这样做,难道老杨头就不会这样做吗?这江宁的大小事,有几件能摆在明面上的?”

    “朱公子说得有道理。明枪易躲,暗箭难妨。我们还是谨慎点儿好。”王美菊接道,“秀才既然两不相帮,这就去了一个威胁。我去会一会朱捕头,即便他不帮我们,也最好公正地评判,不能让他站到杨光先那边去。那胜负的关键,就是华若望了。”

    “这个,我去搞定。”朱义白拍着胸脯。

    “你们还是不要去了。”王贞仪镇定道。

    “为什么?”

    “两个人知道的就不是秘密。事后,若是被杨光先知道,很容易落下把柄,那样反而对咱们今后的事儿不利。”王贞仪沉默了一下,又说道,“我意已绝。尽人事,听天命。”

    说完,便回到里屋,继续给人看病去了。

    朱义白和王美菊对望了一眼。朱义白小声地问,“王大娘,难道我们真得什么都不做吗?”

    “贞仪姑娘思虑周全。确是有赢的这种可能。”王美菊压低声音道,“咱们这样做。我去拜访一下朱捕头,只是探一下他的口风,绝口不提比赛的事儿。你呢,也去拜访一下华若望,也不要搞小动作,只暗示他要公正即可。”

    “这行吗?”朱义白疑惑地问。

    “你放心,有大娘这张嘴,要是他杨光先敢背后捣鬼,我让他没脸上街。”王美菊自信地说。

    两人出得门来,一个往北,径往衙门而去。一个往南,径往教堂而去。

    王美菊到得衙门求见朱丰旭。

    “啊哟,大娘,不巧,朱头肩痛犯了,今天告假没来。”

    “今天也是奇了怪了,你们是约好了都来找朱头吗?”另一个衙役说道。

    王美菊心中一沉,“谁还来过?”

    “诊所的杨先生。”朱丰旭与杨光先家住得很近。王美菊快步向朱丰旭家而来,待经过杨光先的诊所时,见店门紧闭,外面挂着打烊的牌子,她心里就更慌了。她正在犹豫该不该去,便听见对面有人喊她,“大娘,回来吧。”

    王贞仪站在门口,向她招手。

    王美菊小跑过去,“贞仪姑娘,这事儿还真有些不妙。”

    王贞仪笑笑说,“看病跟其他事儿不一样。不是一,就是零。搀不得半点假。”

    “唉。话是这么说。”王美菊跺着脚,“都怪我这张嘴,也怪朱义白那个臭小子。”

    “我倒是觉得挺好呢。至少,我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向江宁证明,咱们女人也不比他们男人差。”

    “大不了,咱们就光卖你那几个方子。还能饿死咋地?”王美菊听她这样说,反过来安慰王贞仪,也安慰她自己。

    “输赢不在那几个公证人。大伙儿的心里最清楚。即便那公证人判我们输了,他们该找谁看病,还找谁。没人会拿病痛当儿戏的。”

    王美菊上下打量着王贞仪,那神情,仿佛她是一个天外来客。“贞仪姑娘,我真是看不透你呀。有时觉得你思虑周全,有时又觉得你莽撞固执。咱江宁可没有你这号人物。”

    “大娘忘记了,我本是江宁人呀。”王贞仪笑道。

    王美菊摇摇头,“原先是,现在可不像。”

    “我跟着爹爹行医半个华夏,天南海北,怪事见多了。什么事儿,都可能有人捣鬼,唯独这治病,别说造假,取巧也是不能。大娘来找我看病,不是治好,就是治不好。我要跟你说,你这病呀,我治好一半了,还有一半没治好。那你还不得打我一顿,是不是?”

    “你这样水灵的人,我哪舍得?”王美菊调笑说,随即叹了一口气,“唉。我是老了。这见识也落姑娘后面了。”

    “大娘说哪里话,屋里喝点儿暗香汤,又能年轻好几岁呢?”

    “哈哈。走,喝汤去。”

    王美菊拽着王贞仪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