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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味生死

    三个月后......

    眼见孙爷爷的气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差。苏御心里的那份恐惧也在不断地膨胀,苏御不断地熬制补充气血的汤药给老人服用。

    不过三日,老人摆摆手就再也没有去喝了,苏御极力规劝,得到的回复却是:

    “小苏啊,爷爷的身体,爷爷心底还是有数的。不用再给我这老头子瞎......瞎操心了,爷爷前半生活得虽然不如意,但也落魄不到哪里去......没想到,到了暮年收了你这么个好孙子。你这孩子,孝顺可爱的紧,这些年我也活得自在,看尽了凡世繁华,但也不枉这人世走一遭!只是还留有几份遗憾——爷爷,......爷爷对不住你,没能在有生之年找到你的生身父母,要是和传说中的仙人一样长生不老,说不定就有着落了......咳咳......这第二啊,就是没能和我老伴一起享受这天伦之乐,要是她还在啊,她一定比我还要欢喜你!第三啊,就是没能尝尝这人世间的真正美酒啊,比如清风醉、十里香、醉梦生之类的......咳咳!你去把老李叫过来,我跟那老小子有话说.....”

    ......

    李爷爷也俨然是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了,能来到这,还是小苏御给背过来的。俩老者相互馋扶着,勉强在床上坐了起来,搭了一个桌子。苏御看着这般光景,心里长长地哀叹一声,眼泪簌簌地就涌出来来了,不住地擦着眼泪。

    “爹,酒给您送过来了!”李叔叔面一脸高兴地抱着一坛老酒进来了,虽然坛口封着,但里头的酒香还是随着清风在屋里扩散开来。

    “你先出去吧,小苏啊,你就在这给我们斟酒吧!”李爷爷笑了笑。

    “哎,老小子,没想到你还瞒着我藏了一坛清风醉啊!看来今天‘癞蛤蟆’也要吃到‘天鹅肉’啦!”孙爷爷闻着酒香,一脸陶醉地说道。

    “哈哈,等的就是这一天!”

    苏御一声不吭,不时地给二人斟上满满一杯浓酒,看着他们时不时地放声高歌......

    ......

    卯时,太阳落山之际。

    “小苏啊,爷爷没啥能留给你的,也就这一家房产和我酒坛里的一些......啊,咳咳......一些、一些家产......爷爷没啥文化,但有一句话要送给你——做人呐,只是求它一个念头通达!”

    说完,撒手人寰,面容是那么安详。

    随即,屋内传出沉沉的抽泣声......

    一天后,李爷爷紧随其后。苏御身边两个最重要的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离开了他......

    小苏御拿出了自己多年积蓄和李家合力安葬了两位老者。葬礼当天,苏御脑海中突然闪过三年前的一句话,

    “我在想烟花,这犹如我们生命的烟花......”

    ......

    一个月后,平安医馆。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砸我师傅的医馆!”苏御撕心裂肺地喊道。

    “哈哈,我们是什么人?臭小子,你给我听好了,凭什么?凭我们是大江帮的人!”

    原来三年前,自从海鲸帮灭了苏府之后,势力在蒙州扩张的速度一日千里,他们每次扩张,便会打压当地的帮派工会。这大江帮原是金州城南的大帮,但不甘心屈服于海鲸帮的控制之下,不断地制造矛盾。日积月累,两帮爆发了火拼,海鲸帮大获全胜,彻底吃掉了整个大江帮。副帮主带着运气好的弟兄一路逃跑,不料被仇人射了一箭。今天路过这了平安小镇,到这平安医馆来疗伤。不过,赵大夫见他是江湖中人,不想此人重新把自己卷入江湖,便一直拖到现在。

    “今早让这老头给我们帮主疗个伤,磨磨唧唧的。一直给拖到现在还不让医,害得弟兄又重新找了家医馆!妈的,想想老子就来气,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今个晚上,老子不仅要砸着医馆,还要连人给他一起揍了。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打!”

    这为首的大江帮刀疤独眼男一说完,旁边几个帮众就急不可耐地发了疯似的开始砸场子。一高壮帮众冲向前台,双手拽过药柜,猛的摔在地上,又加上狠狠地一脚,竟也有了裂开的痕迹,又是一顿猛砸,居然散架开来,里面的药物统统散落出来,一股浓烈的药味扩散开来。

    常年在血腥里混迹的帮派混混们,一下竟受不了这股难闻的气味,开始干呕起来。

    苏御见这个机会,背起护在身后的师傅,迈开腿就往后门跑。

    “小苏啊,不用管我!你快跑,去衙门报官!”

    苏御没有回话,也绝不可能把他师傅丢在这。

    “呵呵,想跑!没门!”

    就在俩人要跑出去的时候,却发现门在外面被死死地锁住了。

    “我去,真的就是没门啊!”苏御心里不受控制地这么想一句。

    “呵呵,臭小子!我看你往哪跑!”

    “不要,不要打我师傅,师傅......”这是苏御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

    这大江帮众人把俩人一顿拳打脚踢之后,突然外面传来了叫喊声,知道是镇民察觉到这么大的动静了。于是,刀疤独眼男一脚踹翻了丹房里的丹炉。里面的火炭落在地板上,已经开始着火了。

    “快,快救人啊!”

    ......

    数天后,浑身是伤的苏御从病床上撑起身子来,

    “啊~好痛~我昏迷了多久!?我师傅呢?!”

    “小苏啊,你昏迷了足足有三天了,那群丧尽天良的畜生,他们也真下的去手啊!赵大夫他,他已经因为伤势太重加上吸入了大量烟雾,已经......大家伙已经合力把他老人家送上山去了.......节哀顺变吧......至于那些恶人,衙门已经派人去拿他们了!”王大娘哀伤地说道。

    苏御闻此噩耗,心神一阵晃荡,随之而来的是心田的悲痛欲绝,好几次在床上哭得力竭。

    “老天爷,你待我不公啊!”

    一宿后,王大娘递来一封书信,那是师傅临终前写的。

    “小苏啊!为师就先去了,希望你不要过于悲伤。

    世事如棋局局新,人情似纸张张薄。

    有些时候,我们无法阻碍事物的发展,也无法判断自己是否正确。结局可能不如你意,但希望尽你所能!

    你是个有志气、有智慧的孩子,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以后的路,就是你自己走了。得到未必是福,失去也未必是祸。不以喜乐,不为悲哭。

    我有一弟赵咏承,我们之前交往甚好,他现在金州城里的金龙武馆任职,你可拿着这封信去寻他。

    小苏啊,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吧!即使命由天定,但,运由己握!

    署名:赵咏诺”

    三天后,小苏变卖了家产,带上了爷爷留给他的遗产。整理好行囊,去到了依山而建的平安陵园,先去到两位爷爷的坟前祭奠了几个时辰,最后来到师傅墓前。

    “徒儿无能无孝,未能报答师傅启蒙之恩,也没能护住师傅周全。不过徒儿一定谨遵师嘱,不让师傅失望!”说完,站起身来,把自己刚入门的那两本图鉴留在墓前,又将自己与初识时的那盏提灯点了起来,挂在碑上......

    一下山,苏御仰天长啸,“大江帮!此仇不共戴天!”

    此间事发,可谓祸不单行,对于孤独哀伤苏御来说,给他饱经风霜的心灵又是一记沉重的打击。而对于赵师傅来说,简直就是飞来横祸。一生治病救人无数,却连个善终都做不到,这扭曲的世道啊!

    苏御在沉痛的打击中,终于明白了一个残酷的道理,“呵呵!自己医术高超,才华出众,可又挨得住那些江湖的亡命之徒几下子呢?凡人生命的太过脆弱,一身武艺才是生存的本钱!金龙武馆!我苏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