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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州

    “呼!总算是到了。”苏御擦擦额头上的汗,视野里渐渐出现了几个不断放大的小黑点。

    “前面应该就是这附近唯一的驿站了。”

    ......

    此处的驿站实在是小的有些可怜,不过三四间木屋,来往的过客马夫也不过十来个。唯一显眼的就是一间低矮宽阔的黑木屋子,门匾上大大写着“马宅”两个字,旁边两个大红灯笼略有些俗气,后头是一个巨大的马厩。

    其中一间类似于客栈的三层木屋前头,正坐着几个糙汉驿饮酒吃肉。另外一张桌上,一位驿卒打扮的中年人正气喘吁吁的喝着茶水。

    苏御微微打量这些人,径直走向马宅。期间只是有几匹看上去还算不错的毛色各异的马,梳理毛发,吃着草料。

    “这位客官,可是要去哪?”苏御正看着,一个小二打扮的灰布青年正巧从客栈出来,弯着身子问道。

    苏御淡淡地问道,“这里可有去往蒙州的马车?”

    “蒙州?这可不近哪,只是客官何日动身。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不妨在小店住上几日,择日跟那位官二爷一道?”小二望了望那喝茶的驿卒。

    顺着小二看去,从客栈里又走出几位同样驿卒打扮的,中间簇拥着一个绿袍官。招呼那饮茶的中年驿卒,正要往平安小镇而去。

    苏御眉头一皱,小二察言观色,呵呵一笑,“客官,看您这行头应该是平安小镇来的吧。您有所不知,这几位官老爷正是往镇里去的,那绿袍官急着去镇里走马上任呢!让俺过几天给安排马车接应接应,正好您也顺路!不说了,俺找人给您安排住宿去。”

    “小二,备马!”那中年驿卒高声一喊。

    “得嘞!”

    ......

    接下来这几日,苏御凭着前些年积累的为人处世的经验,加之与店小二年龄相差不大,倒也十分聊的来。闲来无事,苏御顺便随处打听了这蒙州的具体下落。蒙州可谓和平安小镇是南辕北辙,先要绕过西北边的烟淮河不说,还要往北再走百里,这其中将会花费的时日绝对不少。而且途中人生地不熟,想来有个驿卒照应也会安心不少。

    同时,他也从小二口中得知,这地肺山脉东南方向基本上有两大势力掌控。一个自然是老牌官方势力——朝廷方面牢牢握住十之六七的范围,剩下十之三四多由江湖势力分散掌控,比如说世家,帮派等等,而这之中,又数江湖帮派海鲸帮的势力首屈一指,足足占有十之有二。

    而如今,朝廷为了防止其他势力继续蚕食自己,正快马加鞭地派出朝中大小官员到地方走马上任,以便于收集情报。而平安小镇这个人烟难通的地方也有八品官员接任,可见朝廷处于多么紧急的状态!

    “这天下还真是不太平啊!”苏御暗自一叹。

    ......

    “客官,慢走!”小二热情地对着马车中的苏御笑道。苏御点点头,报之淡淡一笑。

    “坐稳喽!”车夫扬起手中的鞭,呦喝道。

    马车中加上车夫一共三人,另一人,恰恰就是那日饮茶的中年驿卒。苏御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刚到小镇,现在又是去哪?几次想要开口,但看了看对方不喜言辞的样子,苏御还是识趣地忍住没有开口。

    看着瞬间少了几乎二两银子的钱袋,苏御一阵肉疼,而这仅仅还只是定金!

    一日无话,中年驿卒终于开口了,“小兄弟,你可是从平安小镇来的?”

    苏御听到对方居然先说话了,先是一惊,随后点点头。

    “不得不说,你运气可真好,我们刚去那地没多久,不少邪门的事就来了...”驿卒话到一半,顿时有些犹豫起来。

    “也罢,既然你也已经离开那地,一时半会回不去,不妨就说与你听了!”

    “妈的,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是,这短短几天,这火恐怕远不止三把!比如说隔三差五就有好几个人失踪,挖地三尺都找不到,人间蒸发似的;还有莫名其妙冒出几十个大坑来;还有更离谱的,明明暴雨天,却还是有几座山被烧的精光;甚至还有方圆几十丈的湖泊一夜之间见了底等等,简直数不胜数!”

    驿卒喝了口水,砸吧砸吧嘴巴接着说道,“以前虽然听说过不少有关仙人的传闻,但总归难以置信,但最近这玄乎事儿,貌似只有这个才说得通了!随后,咱上级马上下令封锁小镇,务必查个水落石出,我也是被派去京城递送情报的!”

    “仙人!?”苏御一愣,自己以前生活在小镇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仙人之事?此次第一次听到驿卒谈到仙人,自然感到非常好奇、激动。

    “小兄弟,你之前是在镇里遇到过什么玄乎的事情,说不定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苏御沉思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戴在里面胸口前的玉佩,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那天的经历还是让他难忘,但想了想好像并不重要,而且还是不要轻易展示什么异于常人之处为好,于是使劲地摇了摇头。

    驿卒见此,感觉自己今天说的也够多了,随着马车一阵颠簸,随即合上了双眼,躺在长凳上,整个车间就此安静了下来。

    而苏御一听自己离开之后,小镇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不由对以前的的人们升起几分担忧。

    “算了,懒得去想了,这种毫无头绪的事情想破头也没有用。”揉了揉太阳穴,少年掀开窗帘,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

    一连近十天的时间过去了,在此途中,除了三人外倒三三两两顺路的旅客接续上车,不过最终到蒙州时,却还是三人。原来到了蒙州,再想去京城就得走水路了。

    这十天,除了夜晚和一些必要的事情之外,三人基本上都是马不停蹄的赶路,这正是驿卒的要求,不过倒也合了苏御的心意,毕竟越快赶到此地,他也就越安心。

    一路上,苏御透过一面小小的车窗,看遍了沿途的风景,也算是让自己大开了眼界。山川河流,名胜古迹,数不胜数,只可惜都只是匆匆过目。尽管如此,苏御也越发觉得自己是书里讽刺的井底之蛙了。自嘲的同时,默默记住这些地方的名字和位置,暗自下定决心,待到自己出人头地,大仇得报之时,一定要再回来看看!

    “苏小友,慢走不送,有空到咱们京城来玩啊!”任一平也就是那中年驿卒这时也终于配好了自己的马,挥了挥马鞭,爽朗一笑。

    苏御会心一笑,点点头。这些天里,虽然两人的话都不是很多,年龄相差很大,但任一平觉得眼前少年尽管看上去很小,但心性却远超同龄人,显得与众不同,正好对自己口味。这样一来,倒也都觉得合得来。而这任一平虽说只是一介驿卒,但政治眼光却敏锐的很,工作经验也相当丰富,并且很乐意分享自己的官场见闻。苏御在此期间受益良多,知道了不少朝廷的信息以及该如何与官吏打交道。于是也对此人心生好感,心想以后如果有机会就去一趟京城吧,也正好涨涨见识,毕竟听说蜀京繁华的很呢!

    “到了,再往前就是蒙州的地界了,前边是一处林子,马车过不去,要不绕绕路?”马夫指着前方的林子问到。

    不过,苏御实在有些迫不及待了,再加上这么多天,车都坐吐了。

    摆了摆手,“不用了,这是剩下的车费。”随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二两银子附加两百文作小费,毕竟这么多天,马夫也不容易。

    这时苏御才好好打量着眼前的马夫,汉子虽穿着寻常的粗布衣服,但眉目如画,行走之间器宇不凡,气质难以掩盖。

    此人看着多出二百文,微微颔首,居然就此离开了。

    ...

    “金龙武馆,我来了!”

    树林里光线暗淡,只能听见头顶上一些鸟儿的啼鸣。偶尔从茂密的林间透过的一丝光伴着落叶在飞舞。朽木腐烂的气味和身旁传来的丝丝风声使人不觉犹豫了前进的脚步。

    苏御只觉此地有些阴冷,心里只想快速穿过此地,好在已经看见前方树木开始变的稀少。

    “什么声音!?”苏御听见西边有些声响,虽不是很清楚,但也可以肯定不是鸟鸣或风声,反倒是有些像人?!

    心里有些好奇,脚步情不自禁地逐渐向西边靠去。

    ...

    “真的是人!”苏御躲在几棵高树之间,定睛一看,只见前面一颗大树下,靠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正用着草药涂抹自己的脚踝处。嘴里正发出微弱的吃痛声,并且脸色实在苍白。

    苏御哪还不知道,这少女八成是腿脚受伤了,被困在此处,而且看样子应该也快有一天了。

    苏御内心正在挣扎该不该帮帮她——一方面不知道她的底细,自己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是碰到的是坏人也说不准,搞不好自己帮了她,可能就跟以前帮朱府那“老爷”一样,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但另一方面,自己行医救人数年,心中多少有些担当和同情心,而且自己从这林子一路走来,发现的毒虫毒蛇也不少了,如果此女又中了毒的话,估计也没什么活路了,至于期待别人来,呵呵,别逗了,从蒙州边界到这里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吧...”苏御心怀侥幸地想道,

    “这位姑娘,你腿脚可是怎么了?”苏御走过去直到她的面前都还没被发现,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忍住笑意轻声问道。

    “是小姐来找我了吗?!可疼死我了!”女孩这才发现有人来了,先是一愣,随后大喜,可当她抬起头时,少年比她要小上几岁,眉清目秀,面如白玉,双眼光华莹润,透出摄人心魄的光芒,并且此刻与她扬起的笑脸相距不足三寸,加上这温和的询问,她这才意识到不是自家小姐派来的,应该是个过路的旅客,顿时秀容透出大片绯红。

    这一张几乎贴到苏御脸上的秀容此时也让他看了个分明,鲜艳妍媚,肌肤莹透,引人遐思,苍白之中透着几抹粉红,实在是楚楚可怜。

    “咳咳,多有冒犯。”苏御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面色一红,连忙向后退了几步,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尖。“啊,对了,姑娘,让我看看你的伤吧?顺便简单处理一下。”

    “不...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你只要去蒙州城里金龙武馆,找到我家小姐,也就是馆长的女儿,告诉她秋月在这即可。”秋月犯了好一阵花痴,苏御这一愣,才让她回过神来,又听到他好像要帮自己疗伤,这下秀容更红了,紧张到有些结巴。

    “金龙武馆?秋月姑娘,别说这个了,我连蒙州都还没去过,实在不认路啊!”苏御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同时为她所说的这个金龙武馆大感好奇,该不会就是师父说的那个吧?!按耐住心中的激动,还是先把正事办完吧!

    秋月满头黑线,思来想去,最终还是点点头。慢慢地撩起自己的衣裙,把右小腿缓缓从中伸出来。随着小腿的露出,不仅脚踝处淤青,小腿上也有两处淤紫。

    “好白!好细!”苏御脑海情不自禁冒出这两字,马上想到正事。一眼就看出这是摔伤的,从容熟练地从包袱中取出几张膏药和几粒活血化瘀的药丸。

    “秋月姑娘,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痛,忍着点。冒犯了!”

    苏御把手慢慢凑近淤青的位置,用从赵师父那学来的按摩手法,分别对着三个位置反复按摩揉捏,虽然光景诱人,但现在可是在行医,必须做到心无旁骛。

    秋月见眼前的少年的确只是埋头疗伤,手眼都没有乱动,也是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好感有上升了不少。除了不时因敏感和痛感轻哼之外,倒也忍耐了下来。

    ......

    最后就是贴上这些有降温效果的膏药了,因为条件有限,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以后的事就得交给城里的郎中了。尽管如此,秋月也觉得好受多了,最起码在苏御的搀扶下走到蒙州城内是没问题了。

    ...

    “真是有劳公子了,真没想到公子与我年龄相差无几,就已经精通医术了!”

    “略知一二,对了,先前听姑娘谈起那金龙武馆,我倒挺感兴趣的!”

    “此事待去了蒙州城内再说也不迟,只是现在都还不知公子名姓。”

    “苏御。”

    “苏...御...好押韵霸气的名字!”秋月心里默默想道。

    ......

    “这就是蒙州城吗?这城墙城门真气派!”苏御看着眼前高达近三丈的城墙和其中林立的城楼,以及中间那唯一一个大城门——圆拱形状,镶铁扇形红木门,两边矗立着两头石狮子,好不雄伟!

    城门之上,挂着一块金黄三字“蒙州城”的大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