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谁才是爱钱如命的人
里其拉着姑姑的手，还没回到家里，远远地，就看到很多人围在了家门口。
邻居王麻子家也是，围了很多看热闹的。
“真惨，腿被打断了。”
“那宋太保忒狠了，跟打畜生似的，好歹是个人啊，怎么下这重手？”
“这叫人家怎么活，真可怜啊！”
听到他们这议论，里其的心咯噔一下，知道奶奶真遭殃了。
姑姑泪水儿就淌了下来，水汪汪的眼睛，哭得真叫人揪心。她喊了一声娘，拨开人群就往家里钻。
里其跟在她身后，也往家里钻。这个家有什么大难，姑姑总是冲在他前面的。
奶奶躺在两根树干架上，动弹不得，只仰着头，哭天抢地地号啕。
她的右腿，全是血。里其害怕极了，不敢再看。
爷爷人不见了，听看热闹的人说是去喊王三郎了。
“娘……”姑姑一张姣好的脸，都哭花了，抱着奶奶伤心地哭，声音都哑了，悲切极了。
奶奶哀号着，可当她看到里其，突然破口大骂了起来：“都是你这个丧门星，给家里带来的晦气，把我害惨了，害惨了……”
里其垂下脑袋，任由奶奶指着鼻子咒骂，她正悲伤着呢，由着她发泄一通吧。反正一遇到什么不顺遂的破事，奶奶总是这样把怨气，出到他身上，他都习惯了。
“娘，你怎么可以这样骂其其，这关他什么事嘛？”
姑姑为里其鸣不平，没忍住就回敬了一句。
“就是你那好爹爹，从山里捡来的野种，天生带的丧门星，一进这个家门，这个家就从没顺心过……”奶奶撒泼地骂道，完全不讲理儿，就是拿里其出怨气。
这时，爷爷带着王三郎进来了。
“哎唷，这严重得很呐，腿骨都敲断了，这下的重手，狠呐！”
王三郎一看到奶奶拖瘸的腿，一把放下他的那个木箱子，上前就来察看奶奶的伤势：
“身上也有伤，还好，是皮肉伤。重的是这腿，大骨怕是断了，这……这要保人哩，还是保腿呢？”
王三郎阴晴不定的表情，阴阳怪气地问道。
“三郎叔，你这哪里话，人跟腿咱都要保。”姑姑拿手绢揩着泪珠儿，一口咬住道。
“那得花大钱了，闺女。”王三郎摆了做买卖的谱，就等姑姑这话了，她这一开口，他就把话撂上了，“不是我三郎不肯医啊，是这骨都断了，神仙来都不好治啊。”
爷爷一直冷眼看着，这会发话道：“你就直说，多少钱。”
王三郎伸出五根手指头，甫张在爷爷的面前：“没五两，怕是接不上了。就是接上了，也不确保还能下地干活。”
“五两？”
看热闹的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叹声，不乏一些世故的，不客气地讥骂道：“真会趁火打劫。”
见秋叔冷峻着脸，王三郎提起他的木箱子，挎上肩后，转身就走：“那还是另请高明吧。”
“老头子，为了这个家我操劳了这辈子，房前房后，家里家外，净是我的活。如今我伤成这样，你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我这腿治好了。”奶奶指着爷爷，下令式地哀叫起来，“你要不肯花一个子儿，我今天就死给你看。”
奶奶说狠话，咬着牙，一副坚决的模样。
姑姑吓得一把抱住奶奶：“娘，你说什么气话，我们肯定要治好你的啊！”
“三郎，这十里八村，就你一个大夫，除了找你，还能找谁？”爷爷习惯性地去腰间摸水烟，一摸，惊觉水烟没了，他一脸慌乱，这才想起那壶水烟已经摔碎了。
王三郎听了，嘿嘿冷笑，继续往门口外走。
姑姑跑过去，一把抱住王三郎的腿：“三郎叔，求你救救我娘，救救我娘吧。”
“闺女呀，不是我不肯救你娘，是你爹很不情愿请我呀，休怪我铁石心肠，爱莫能助矣！”王三郎摆出一副慈祥的样子，还想去摸姑姑的头，被里其冷不防丁地一把手打掉了。
里其四下找着老鼠的身影，可惜这满屋、满院子的人，鼠公公和它的鼠孙们哪敢现身。
他很想知道鼠公公能不能治奶奶的腿，要能，他马上抡扫帚把王三郎给轰走，省得看他这副戏班子的嘴脸，恶心得很。
“少收点，行么？”憋了半天，爷爷终于低下了身子，用乞求的语气问道。
“哎唷，秋叔你这话就伤人了，听着我三郎好似没心肝的人。咱们都是同姓的本村人，百年前是一家人，十指连着心，哪敢收贵您呐？”王三郎用好商量的口气，说着没商量的话，“只是这腿骨都打断了，没这钱还真不好治。再说，要是我三郎帮你省个钱，用次点的药，怕是你也不省心吧？”
“就不能少点么？”爷爷罕见地一再乞求道。
爷爷原本就是清高的先生，再活了这岁数，什么虚伪、假善的人没见过，都见麻木了，不想揭穿，也不想搭理。奈何这些事，这些人，已经沾到身上来，他想继续摆清高也不行了。
就在这时，小院子外传来一人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聚这么多人？”
跟着看热闹的人群纷纷站边，一个红光满面的中年人就拨开了人群，走了进来。
是钱家计，红光满面，乐呵呵的笑容，看着慈祥得很。
“秋叔，你家出啥大事了，一下子聚了这么多人？”钱家计故意问道。
爷爷没理他，给了他一个冷面孔。
王三郎上前打招呼道：“没听说吗？玲儿她娘去宋太保的山头割山草，给宋太保逮着，把腿打断了。”
“额滴娘，真的吗？这宋太保可是老东家二房姨太的老丈人，探亲时和颜悦色、客客气气的，没想到他会下手这么重。”钱家计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然后走上前，察看了奶奶的伤势，一脸惊慌地道，“真不得了，秋叔，都伤成这样了，还赶紧救治啊？快呀，快呀……”
一副替秋叔焦急的表情。
爷爷没有说话，心里不是滋味，这眼前人没个好东西，来的都是吸髓的鬼。
“三郎啊，你不在这吗？赶紧给玲儿她娘上药接骨啊！”钱家计用责怪的语气，催促王三郎道。
“这腿断成这样，作为大夫的我，看着都心疼，我能不治吗？”王三郎瞅着秋叔道，“是秋叔搂着钱袋子不肯松，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整明白，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秋叔瞪了他一眼，由他说去。
钱家计看在眼里，呵呵地笑了，走到秋叔面前：“这年头谁也不容易，都是吃上顿没下顿的，谁家也有周济不过来的时候。对吧，秋叔，可这腿骨断成这样，不能拖了。钱还可以挣，这腿再不接就长不回了。三郎，你说多少钱，我见不得这救死扶伤的事，我先帮秋叔垫上，回头好商量，秋叔对吧？”
“不用！”秋叔想说得掷地有声，奈何话一出嘴，语气就是硬不起来。
姑姑抻了下秋叔的衣角：“爹爹，钱的事，我会找赵师傅商量。就依钱家计，把娘的腿骨先接上。”
“哎……”秋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跤坐倒在椅子上，整个人失去了主心骨，完全主宰不了这件事情。
“钱家计，五两。”王三郎把手伸到钱家计的面前。
“嗨，就五两啊？我以为是多少呢！”钱家计从袖袋里摸出五块银子，一把交到了王三郎的手里，催促道，“救人要紧，赶紧把玲儿她娘的腿骨接上，耽误不得啊！”
邻居王麻子家也是，围了很多看热闹的。
“真惨，腿被打断了。”
“那宋太保忒狠了，跟打畜生似的，好歹是个人啊，怎么下这重手？”
“这叫人家怎么活，真可怜啊！”
听到他们这议论，里其的心咯噔一下，知道奶奶真遭殃了。
姑姑泪水儿就淌了下来，水汪汪的眼睛，哭得真叫人揪心。她喊了一声娘，拨开人群就往家里钻。
里其跟在她身后，也往家里钻。这个家有什么大难，姑姑总是冲在他前面的。
奶奶躺在两根树干架上，动弹不得，只仰着头，哭天抢地地号啕。
她的右腿，全是血。里其害怕极了，不敢再看。
爷爷人不见了，听看热闹的人说是去喊王三郎了。
“娘……”姑姑一张姣好的脸，都哭花了，抱着奶奶伤心地哭，声音都哑了，悲切极了。
奶奶哀号着，可当她看到里其，突然破口大骂了起来：“都是你这个丧门星，给家里带来的晦气，把我害惨了，害惨了……”
里其垂下脑袋，任由奶奶指着鼻子咒骂，她正悲伤着呢，由着她发泄一通吧。反正一遇到什么不顺遂的破事，奶奶总是这样把怨气，出到他身上，他都习惯了。
“娘，你怎么可以这样骂其其，这关他什么事嘛？”
姑姑为里其鸣不平，没忍住就回敬了一句。
“就是你那好爹爹，从山里捡来的野种，天生带的丧门星，一进这个家门，这个家就从没顺心过……”奶奶撒泼地骂道，完全不讲理儿，就是拿里其出怨气。
这时，爷爷带着王三郎进来了。
“哎唷，这严重得很呐，腿骨都敲断了，这下的重手，狠呐！”
王三郎一看到奶奶拖瘸的腿，一把放下他的那个木箱子，上前就来察看奶奶的伤势：
“身上也有伤，还好，是皮肉伤。重的是这腿，大骨怕是断了，这……这要保人哩，还是保腿呢？”
王三郎阴晴不定的表情，阴阳怪气地问道。
“三郎叔，你这哪里话，人跟腿咱都要保。”姑姑拿手绢揩着泪珠儿，一口咬住道。
“那得花大钱了，闺女。”王三郎摆了做买卖的谱，就等姑姑这话了，她这一开口，他就把话撂上了，“不是我三郎不肯医啊，是这骨都断了，神仙来都不好治啊。”
爷爷一直冷眼看着，这会发话道：“你就直说，多少钱。”
王三郎伸出五根手指头，甫张在爷爷的面前：“没五两，怕是接不上了。就是接上了，也不确保还能下地干活。”
“五两？”
看热闹的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叹声，不乏一些世故的，不客气地讥骂道：“真会趁火打劫。”
见秋叔冷峻着脸，王三郎提起他的木箱子，挎上肩后，转身就走：“那还是另请高明吧。”
“老头子，为了这个家我操劳了这辈子，房前房后，家里家外，净是我的活。如今我伤成这样，你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我这腿治好了。”奶奶指着爷爷，下令式地哀叫起来，“你要不肯花一个子儿，我今天就死给你看。”
奶奶说狠话，咬着牙，一副坚决的模样。
姑姑吓得一把抱住奶奶：“娘，你说什么气话，我们肯定要治好你的啊！”
“三郎，这十里八村，就你一个大夫，除了找你，还能找谁？”爷爷习惯性地去腰间摸水烟，一摸，惊觉水烟没了，他一脸慌乱，这才想起那壶水烟已经摔碎了。
王三郎听了，嘿嘿冷笑，继续往门口外走。
姑姑跑过去，一把抱住王三郎的腿：“三郎叔，求你救救我娘，救救我娘吧。”
“闺女呀，不是我不肯救你娘，是你爹很不情愿请我呀，休怪我铁石心肠，爱莫能助矣！”王三郎摆出一副慈祥的样子，还想去摸姑姑的头，被里其冷不防丁地一把手打掉了。
里其四下找着老鼠的身影，可惜这满屋、满院子的人，鼠公公和它的鼠孙们哪敢现身。
他很想知道鼠公公能不能治奶奶的腿，要能，他马上抡扫帚把王三郎给轰走，省得看他这副戏班子的嘴脸，恶心得很。
“少收点，行么？”憋了半天，爷爷终于低下了身子，用乞求的语气问道。
“哎唷，秋叔你这话就伤人了，听着我三郎好似没心肝的人。咱们都是同姓的本村人，百年前是一家人，十指连着心，哪敢收贵您呐？”王三郎用好商量的口气，说着没商量的话，“只是这腿骨都打断了，没这钱还真不好治。再说，要是我三郎帮你省个钱，用次点的药，怕是你也不省心吧？”
“就不能少点么？”爷爷罕见地一再乞求道。
爷爷原本就是清高的先生，再活了这岁数，什么虚伪、假善的人没见过，都见麻木了，不想揭穿，也不想搭理。奈何这些事，这些人，已经沾到身上来，他想继续摆清高也不行了。
就在这时，小院子外传来一人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聚这么多人？”
跟着看热闹的人群纷纷站边，一个红光满面的中年人就拨开了人群，走了进来。
是钱家计，红光满面，乐呵呵的笑容，看着慈祥得很。
“秋叔，你家出啥大事了，一下子聚了这么多人？”钱家计故意问道。
爷爷没理他，给了他一个冷面孔。
王三郎上前打招呼道：“没听说吗？玲儿她娘去宋太保的山头割山草，给宋太保逮着，把腿打断了。”
“额滴娘，真的吗？这宋太保可是老东家二房姨太的老丈人，探亲时和颜悦色、客客气气的，没想到他会下手这么重。”钱家计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然后走上前，察看了奶奶的伤势，一脸惊慌地道，“真不得了，秋叔，都伤成这样了，还赶紧救治啊？快呀，快呀……”
一副替秋叔焦急的表情。
爷爷没有说话，心里不是滋味，这眼前人没个好东西，来的都是吸髓的鬼。
“三郎啊，你不在这吗？赶紧给玲儿她娘上药接骨啊！”钱家计用责怪的语气，催促王三郎道。
“这腿断成这样，作为大夫的我，看着都心疼，我能不治吗？”王三郎瞅着秋叔道，“是秋叔搂着钱袋子不肯松，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整明白，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秋叔瞪了他一眼，由他说去。
钱家计看在眼里，呵呵地笑了，走到秋叔面前：“这年头谁也不容易，都是吃上顿没下顿的，谁家也有周济不过来的时候。对吧，秋叔，可这腿骨断成这样，不能拖了。钱还可以挣，这腿再不接就长不回了。三郎，你说多少钱，我见不得这救死扶伤的事，我先帮秋叔垫上，回头好商量，秋叔对吧？”
“不用！”秋叔想说得掷地有声，奈何话一出嘴，语气就是硬不起来。
姑姑抻了下秋叔的衣角：“爹爹，钱的事，我会找赵师傅商量。就依钱家计，把娘的腿骨先接上。”
“哎……”秋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跤坐倒在椅子上，整个人失去了主心骨，完全主宰不了这件事情。
“钱家计，五两。”王三郎把手伸到钱家计的面前。
“嗨，就五两啊？我以为是多少呢！”钱家计从袖袋里摸出五块银子，一把交到了王三郎的手里，催促道，“救人要紧，赶紧把玲儿她娘的腿骨接上，耽误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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