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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砍下一只手

    “哦?他们要走了?”赵易执放下手上的古书,回头向王振良问道。昨天他试了很多人,都没办法触发他当时那种感觉,无奈,只好让王振良时刻盯着易小刀几人的动向,随时向自己汇报。

    “是啊,此间事了,他们也是该回去了。难不成之前只是我的一个错觉?”赵易执皱着眉头反思道。

    “陛下,他们回去的话,我们还跟吗?”王振良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现在跟易小刀有关的事他都很小心,昨天那一顿板子可是现在还疼呢。

    “算了,也是命苦的人,由他们去吧,不用跟了。对了,之前逃出去的那个吴先生,有什么线索没有?”赵易执想到这一茬,问了起来。

    “他们没有走官道,派出去了几波人,都是音讯全无,现在还在追查。”跳过了易小刀,王振良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起来。

    “实在追不到就算了,他们有备而来,后路肯定都是铺好了,想追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想来那个唐丸和比天高,就是他们派来的。”赵易执叹了口气说道。

    “陛下,周子儒来了,正在外面”王振良在一旁提醒道。

    “哦?倒是把他忘了,快,有请有请。”听闻周子儒,赵易执着装换衣准备了起来。

    “陛下好大的魄力啊,一朝太师,还真是说斩就斩了。”周子儒进门后第一句话就恭维道。

    赵易执笑道:“周相今日前来,必定有事相告啊。朕洗耳恭听。”

    周子儒笑道:“要不陛下还是喊周先生吧,周相我不太适应。”

    “好说好说,周先生有何指教?”赵易执从善如流,立马改口道。

    “特来为陛下报忧。”周子儒意味深长地看了赵易执一眼,对着旁边低头的王振良使了个眼色。

    赵易执一见周子儒眼神,明白了过来:“王总管,你们先下去吧,也不用候在门外了。”

    王振良低头应了一声,带了一众宫女离开,临走时把门外的侍卫也打发走了。

    周子儒见人都走远了,叹了口气:“陛下好糊涂啊,你要斩当朝国师,怎能如此公开而为?让他告老还乡,路上突染恶疾,岂不省事?”

    赵易执闻言,心头暗叫不妙,嘴上却说着:“还请周先生明言。”

    周子儒自顾自地走到一旁坐下,显露出和年龄不相匹配的老成:“那李常文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各地藩王的门客,军师,幕僚都有其学生。且那李常文最是爱惜羽毛,山野之间名声极佳,陛下如此所为,天下人心向背如何?”

    赵易执一听,说道:“朕乃当今天子,莫非还不如一个太师?”

    周子儒斜着眼说道:“陛下莫非忘却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已是名声在外吗?”

    赵易执一听这句话,可算抓到他的小辫子了,之前的所作所为不是他忘了,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赵易执心里叫苦,这都不是一个人啊,跟我扯这个干啥。

    周子儒终究是臣子,也没再去掀他的老底。解释道:“陛下莫看这京城之中,百姓安居乐业,百姓仍旧心向朝廷。那是因为这是在天子脚下,法度还算严明。可那京城之外呢?这皖城之事就是个例子。和京城如此之近,洪灾一起,京城竟要三番两次查探,还派出了百名寅猛卫。那芜城县令就因太师一手令就擅调守军,陛下还不明白吗?”

    赵易执这下可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的地盘…就这一个金陵城?”

    “好说不好听,陛下慎言,这可不是微臣说的。”周子儒扭过头一拱手,说道。

    “那为今之计,如之奈何?”赵易执明白自己的切身情况之后,算是彻底慌了神,此时强打精神问道。

    周子儒站起来,走到赵易执面前回道:“陛下此时速发告示,列数李常文诸多罪状,传至各处,就连塞北都不要放过。空其太师之位,不可新立太师。以示朝廷用人严格,法度森言。后面的,见招拆招吧。”

    “好,好,就依周先生之意。”赵易执思索一番,点头答应,立即唤来王总管,着他立即去办。

    赵易执吩咐完之后,搓着手走进来,继续问道:“还请问周先生,大概会出些什么事呢?”

    周子儒看着搓手的赵易执,不禁笑了起来:“陛下,我看您也不像是个一国之君,倒像是街边那等着顾客上门的买卖人。”

    这话搁在平时或是他人身上,那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也就是周子儒,之前在周府的一番猜心之言让赵易执心服口服,此时也顾不上君王颜面,周子儒也非是真心诋毁。所以不以为意。

    周子儒笑后正色说:“微臣预料,无非三种结果,这一嘛,就是最好的结果。李太师的门生故吏扼腕叹息,百姓以此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二嘛,就是李太师的门生故吏心中怀恨,若在朝廷,可能会关键时刻暗中使绊,需小心提防。若在藩王处,眼下各地藩王野心勃勃,鼓动藩王造反。这三嘛,就是不仅藩王造反,各地百姓亦是群情激愤,或许举兵起义,烽烟四起。”

    赵易执搓着的手顿时定住了,周子儒看了看赵易执的模样,又笑了起来:“陛下勿忧,眼下情况不明,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的好啊。”

    赵易执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我才穿越过来一个月都不到!一个月都不到啊!别吧!老天爷放我一马!”

    周子儒也明白此时不宜再火上浇油了,向赵易执拱了拱手:“陛下发布告示,待各地回传情况再行商议,事尚有可为。勿忧,微臣告退。”

    几日光景一晃而过,这几日赵易执心急如焚,他现在的心中就像一个待出嫁的新娘子,对于各地的情报,既怕它不来,又怕它乱来。

    易小刀几日前便离开了京城,此时银两在身,又无追兵,一路悠悠哉哉地回到了皖城。

    三人特意绕路,陪何月儿回了一趟家,果然家中无人,门口的那个卯疾卫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此时门户大开,山上平时并没有人来往,也不担心何月儿家中东西可有少缺。

    “月儿姐姐,上次那个卯疾卫小哥哥可是就在这里死的,你不怕他晚上来找你叙叙话啊?走吧走吧,去我家吧,我家虽然也很破旧,不过咱们在一起不好吗?什么时候你想回来了再回来。但凡叔叔婶子在家,我都不强拉你了呢!”香莲儿抱着何月儿的手说道。

    易小刀一听,在一旁贱兮兮地笑道:“莲儿妹妹说的是啊,你在这山里可不安全呢。这过几日就是七月半了,鬼节哦~。”

    香莲儿闻言抬脚欲踹,易小刀却笑着立马跳到一旁,等着何月儿的答复。

    “那就先去你家吧。”何月儿点头了,终归是女孩子,说不怕那也是假的。

    三人随即下山,赶到了皖城。易小刀看着熟悉的皖城城门感叹道:“一别多日,再回到这皖城,感觉前尘如梦啊…”

    “行了行了,别感叹了,快进去吧,等会儿天都黑了。”香莲儿在后面催促二人。

    易小刀进城后,回首看了看城墙,拉住了香莲儿:“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张大人?”

    香莲儿抬头顺着易小刀看去,点了点头。

    城墙上尸首已被芜城县令派人清理干净了,毕竟同僚一场,芜城皖城被称为金陵的门户,这点情谊还是有的。而且抛开情谊,寅猛卫在场,芜城县令也不敢说个不字。

    易小刀在城墙上转了转,一些砖缝处还有斑斑血迹,易小刀和香莲儿先行逃走,不知道皖城后来战况如何,更不知道张大人死于何处。易小刀想了想,原地跪下,四面八方各拜了一圈。

    香莲儿见状也学着易小刀的样子,跪地拜了一圈。何月儿不曾经历城墙血战,自然没有易小刀和香莲儿的那种激动与感激之情,但见二人如此,也向四面八方各鞠一躬,以示尊敬。

    “张大人,我们到京城报信了,皇帝亲自下令斩的孔豹,您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如果真还有什么事放不下的,晚上您托梦告诉我就行了,别吓着这两个女孩子。”易小刀向着四处念念有词。

    香莲儿听到易小刀这一通嘀咕,也不知道该说他是正经还是不正经。但是听到后面,心里还是有一股暖流。

    “走吧,香莲儿,去你家。”易小刀念完之后,对香莲儿说道。

    “哎?哎?你个小叫花子干嘛?我让月儿姐姐去我家,我让你去了吗?”香莲儿说道。

    “哎呀,现在皖城估计连客栈也都没了,我不去你家我去哪?总不能让我露宿街头吧?而且这大灾之后,你家里也要收拾收拾啊。说不定你一推开门啊。一堆的大耗子小耗子盯着你哦~”易小刀双手比划,形容道。

    “哎呀!你还是那么讨厌!走啦!”香莲儿一想到这种场景,气得跳脚。拉着何月儿率先一步向阶梯走去。

    易小刀在后面一脸坏笑地跟了上去。

    “哎,你们看,那边贴有告示!哎,这上面写的啥啊?”香莲儿问道。

    何月儿也摇了摇头,她一个女孩家,又是住在山里,自然也是没有读过书的。

    易小刀上前打量了一番,说道:“让你们多读书,你们非要多养猪。我念给你们听啊。这上面写道‘罪臣李常文,身为当朝太师,不恤民间疾苦。瞒报皖城洪水灾情,致皖城受难,百姓流离失所。又遣门将孔豹滥杀灾民,截杀天卫。更目无君主,暗杀皇帝,兹事体大,斩立决’,太师一职身系重任,暂时空缺,有能者可自荐,以候皇帝裁决”。

    “完啦?这么多密密麻麻的字你咋这么快就说完了?”香莲儿指着告示问道。

    “其他都是写那个陈瑜和孔豹的,你当时在皇宫外不是都知道吗?”易小刀白了一眼:“我要浪费口水干嘛?你赔点给我。”

    香莲儿白了一个比易小刀更白的白眼,拉着何月儿离开了。

    深夜,西南处一座王府。

    “老四一向最听你的话,你让他走,他却不走,还把你丢了出来?”深夜,西南方某处的王府中,一个王爷府内,一个老人坐在阴影中,灯火忽明忽暗,照不清他的脸。

    此时,吴先生跪在下首,低头道:“王爷,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四公子不惜性命救得小人,小人不敢寻死,只好回来将实情报于王爷。要杀要剐,王爷悉听尊便。反正小人的命也是王爷和四公子给的。”

    被称作王爷的老人,站起身来,遮住烛火,慢慢踱到了门边。吴先生连忙调整跪拜方向:“多谢王爷。”

    “老四拼着命救你回来,我要是把你怎么样,老四也不会高兴的。不过他虽然愚笨,终究是我的儿子,我把他交给你,就是想保他个平平安安,你也得给我个交代。知道是谁杀了吗?”

    “小人曾派人去打探过,四公子本可逃出生天,却是被一个叫‘易小刀’的年轻人跳出来,落井下石,拦住了重伤的四公子。”

    王爷摸了摸腰间的弯刀:“易小刀,小刀,好名字啊。呵呵呵呵…”说着便笑着走了出去。

    吴先生这时瘫软了下来,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给我砍下他一只手,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老四保佑不保佑他了。”王爷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