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远行(三)
风沁雪原也是秀外而慧中，又思忖许久对方的刀法，实是“以有心攻无备”，暗地里占了个大便宜。
他将家传刀法中互不关联的若干刀法连贯施展，如先施一招四象刀法中的“月照西楼”，再施一招空明刀法中的“枯竹空言”，接着施展一招断魂刀法中的“零圭断璧”，对方完全看不出刀法门路，更无破绽可破。
即使以快刀成名江湖已久的齐仲亮，渐觉自己的三十九路快刀与对方的刀法相较之下，相形见绌。
幸亏青年书生毫无内功根基，否则，自己早败在书生的刀下。
然而，不妙的是，即便青年书生无内功根基，在他那如山岳中云雾飘荡的刀影中，自恃纵横江湖内功尚佳的齐仲亮，竟是全无着力之点去反击。
齐仲亮忖度局势，只要三位尼姑再休息一会儿后加入战圈，自己必败，说不定今天要葬身于这荒山野岭。遂是计上心来，寻个破绽，施展两招偷学来的古怪刀法，逼退青年书生，几个起身纵跃，消失在山林中，远遁而去。
“你这个趁人之危的宵小鼠辈，下次再相遇，定叫你做刀下鬼。”
齐仲亮离去时，仍不忘骂上几句，化解尴尬。
风沁雪凝神收刀，全身心戒备，只见三位尼姑互相扶着走过来。
净尘用犀利的眼神剜一眼风沁雪，没好气地哼声说道：“师妹，这个小家伙，说不定也是个坏`种。”
净棱忙道：“师姐，薛施主救了我们，岂能恶语相向。”
净尘冷哼道：“他能说出‘你们打你们的架，睡你们的觉，与我无关’这样的话，可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着，能是什么好人胚了。”
那个年轻的小尼姑抿嘴轻笑，轻摇净尘的左臂，轻声道：“净尘师姐，看起来，他没有听懂大恶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净尘怒道：“胡须都这么长了，还能不懂男女之事？大白天的，只有我们三个大活人，他还能骗无影的鬼？你这个小师妹，心底纯洁善良，看谁都像是好人，将来一定要吃大亏。唉，这次前往大兴府，师父便为我们担忧，反复告诫我等‘江湖险恶，人心更险恶，多行侠义善举，小心提防陌生人’。”
风沁雪开口道：“你师父通情达理，深明大义，所说的话与我爹爹常训诫我的话差不多。你这个尼姑到好，把你师父的训诫当成了耳边风。”
他不知尼姑是好的称呼，还是不好的称呼，只是实言，气得净尘直竖眉毛，恨不得打他几个嘴巴的架式。
净棱已然看得明白真切，眼前这位青年书生实是初出茅庐的小子，于江湖上之事和之礼全然不通晓，随即道：“薛施主，贫尼法号净棱，这二位分别是我的同门师姐净尘、师妹净凌。”
风沁雪看三人的脸色神态，大抵明白尼姑这个称呼定是不妥，便讪讪一笑，道：“三位，风……呃……薛某告辞。”
净凌咦了声，叫道：“原来你姓风。”
她又哦了声，抿嘴笑道：“薛沁丰，反过来就是风沁雪，好像一个女孩儿的名字。”
风沁雪易了容，别人看不出他脸上的窘迫，暗自责备自己说漏嘴，只得默不作声。
净尘蹙眉道：“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姓名倒着念，还能是好人了？”
“师姐！”净棱轻叹一声，对风沁雪说道，“风施主击退江湖恶人齐仲亮，定是名门正派的子弟了。我曾听师父与两位师伯说起江湖风云人物，其中就有定相府贪狼镖局，乃是风氏天武公创立，独门秘传的霸刀刀法，冠绝江湖，威名享誉百年而不衰。”
风沁雪听了，顿觉脸上生辉，可一想到显赫百年的贪狼镖局，已化作一堆灰烬，不禁悲从中来，眼泪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转身快步下山去了。
净凌望着下山的背影，轻声道：“二位师姐，原来这位小兄弟就是贪狼镖局的第五代传人——风沁雪。”
不知何故，她脸上凭添几分伤感，哀叹道：“风家少爷，小小年纪，刀法已经如此厉害，连大恶人灰旋风都不是他的对手。我爹爹还妄言说，风家一代不如一代，他虽然上门挑战，输给了总镖头风盛烈，但只要我多加努力，打败风家第五代传人，当不在话下。孰不知，只怕我与风家少爷的差距，还要比我爹爹与他爹爹的差距大好多呢。”
“小师妹，你爹爹败在风盛烈的霸刀下，当然不服气，要说上些争气解气的话。”净尘知道了风沁雪的身份，口气变得柔和，甚有几分自责之意，“魑魅魍魉，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威名赫赫的贪狼镖局，一夜之间，化作一堆灰烬。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成了江湖浪儿。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净棱剧烈咳嗽起来，缓缓道：“师姐，你我受伤太重，已无法如期赶往大兴府，与鉴珈师叔会合。师父要我们送的密函，必须尽快送到师叔手中，这可如何是好。”
净尘直言道：“师妹的意思是让小师妹与风家公子同行前往大兴府送信？可是，我已经得罪了人家，人家远去了。”
“我记得爹爹说过，十一年前他前往贪狼镖局挑战大名鼎鼎的霸刀时，镖局内的座山影壁前有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在玩耍。由是推测，我与风家少爷是同龄。”净凌脸上飞过一抹红晕，“如果二位师姐信得过我，我定有法子将掌门师父的密函安全送到鉴珈师叔手中。二位师姐亦可原路返回空华峰疗伤。待我到了大兴府，再用师叔所带的信鸽传信回空华峰。”
净尘与净棱相视，二从默认当下只能这样。
只是，除非净凌能请得动风沁雪，二人才能放心。否则，此去大兴府，路途遥远，净凌初涉江湖，断是不放她的提议。
净凌看穿二位师姐的心意，道：“二位师姐，只消我追上风公子，请他一同前往大兴。二位师姐远远的看清了，自然可以放心。”
净尘沉声道：“权宜之计，只能如此。小师妹，你终究是女儿身，那风少爷是男儿身，你时刻须以师门名誉为重而多加约束自己。更要时刻提防，若察觉对方有不轨之举，可先下手为强，纵使不敌对方，亦定要誓死反抗，勿要让恶……让人坏了恒明派数百年的门楣声誉。”
净凌黯然失色，道：“师姐，我记下了。”
净凌贴身收好恒明派掌门的密函，提剑疾步下山，净尘与净棱跟在后面。
她们远远看见风沁雪躺在草丛里，身子剧烈抽`搐，不远处有一匹悠闲吃草的黑马驹。
净凌呼道：“二位师姐！”
她三人赶到风沁雪近前。
风沁雪拄刀站起来，与三人逞对峙之势，缓缓开口道：“我与三位无怨无仇，不知三位赶来是什么意思？”
净凌道：“你受伤了？”
她三人虽不是齐仲亮的对手，可先前风沁雪与齐仲亮一战，风沁雪断然没有受伤，一时间三人亦搞不清状况。
风沁雪淡然一笑，道：“我不算受伤，只是将死之身罢了。”
他将家传刀法中互不关联的若干刀法连贯施展，如先施一招四象刀法中的“月照西楼”，再施一招空明刀法中的“枯竹空言”，接着施展一招断魂刀法中的“零圭断璧”，对方完全看不出刀法门路，更无破绽可破。
即使以快刀成名江湖已久的齐仲亮，渐觉自己的三十九路快刀与对方的刀法相较之下，相形见绌。
幸亏青年书生毫无内功根基，否则，自己早败在书生的刀下。
然而，不妙的是，即便青年书生无内功根基，在他那如山岳中云雾飘荡的刀影中，自恃纵横江湖内功尚佳的齐仲亮，竟是全无着力之点去反击。
齐仲亮忖度局势，只要三位尼姑再休息一会儿后加入战圈，自己必败，说不定今天要葬身于这荒山野岭。遂是计上心来，寻个破绽，施展两招偷学来的古怪刀法，逼退青年书生，几个起身纵跃，消失在山林中，远遁而去。
“你这个趁人之危的宵小鼠辈，下次再相遇，定叫你做刀下鬼。”
齐仲亮离去时，仍不忘骂上几句，化解尴尬。
风沁雪凝神收刀，全身心戒备，只见三位尼姑互相扶着走过来。
净尘用犀利的眼神剜一眼风沁雪，没好气地哼声说道：“师妹，这个小家伙，说不定也是个坏`种。”
净棱忙道：“师姐，薛施主救了我们，岂能恶语相向。”
净尘冷哼道：“他能说出‘你们打你们的架，睡你们的觉，与我无关’这样的话，可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着，能是什么好人胚了。”
那个年轻的小尼姑抿嘴轻笑，轻摇净尘的左臂，轻声道：“净尘师姐，看起来，他没有听懂大恶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净尘怒道：“胡须都这么长了，还能不懂男女之事？大白天的，只有我们三个大活人，他还能骗无影的鬼？你这个小师妹，心底纯洁善良，看谁都像是好人，将来一定要吃大亏。唉，这次前往大兴府，师父便为我们担忧，反复告诫我等‘江湖险恶，人心更险恶，多行侠义善举，小心提防陌生人’。”
风沁雪开口道：“你师父通情达理，深明大义，所说的话与我爹爹常训诫我的话差不多。你这个尼姑到好，把你师父的训诫当成了耳边风。”
他不知尼姑是好的称呼，还是不好的称呼，只是实言，气得净尘直竖眉毛，恨不得打他几个嘴巴的架式。
净棱已然看得明白真切，眼前这位青年书生实是初出茅庐的小子，于江湖上之事和之礼全然不通晓，随即道：“薛施主，贫尼法号净棱，这二位分别是我的同门师姐净尘、师妹净凌。”
风沁雪看三人的脸色神态，大抵明白尼姑这个称呼定是不妥，便讪讪一笑，道：“三位，风……呃……薛某告辞。”
净凌咦了声，叫道：“原来你姓风。”
她又哦了声，抿嘴笑道：“薛沁丰，反过来就是风沁雪，好像一个女孩儿的名字。”
风沁雪易了容，别人看不出他脸上的窘迫，暗自责备自己说漏嘴，只得默不作声。
净尘蹙眉道：“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姓名倒着念，还能是好人了？”
“师姐！”净棱轻叹一声，对风沁雪说道，“风施主击退江湖恶人齐仲亮，定是名门正派的子弟了。我曾听师父与两位师伯说起江湖风云人物，其中就有定相府贪狼镖局，乃是风氏天武公创立，独门秘传的霸刀刀法，冠绝江湖，威名享誉百年而不衰。”
风沁雪听了，顿觉脸上生辉，可一想到显赫百年的贪狼镖局，已化作一堆灰烬，不禁悲从中来，眼泪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转身快步下山去了。
净凌望着下山的背影，轻声道：“二位师姐，原来这位小兄弟就是贪狼镖局的第五代传人——风沁雪。”
不知何故，她脸上凭添几分伤感，哀叹道：“风家少爷，小小年纪，刀法已经如此厉害，连大恶人灰旋风都不是他的对手。我爹爹还妄言说，风家一代不如一代，他虽然上门挑战，输给了总镖头风盛烈，但只要我多加努力，打败风家第五代传人，当不在话下。孰不知，只怕我与风家少爷的差距，还要比我爹爹与他爹爹的差距大好多呢。”
“小师妹，你爹爹败在风盛烈的霸刀下，当然不服气，要说上些争气解气的话。”净尘知道了风沁雪的身份，口气变得柔和，甚有几分自责之意，“魑魅魍魉，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威名赫赫的贪狼镖局，一夜之间，化作一堆灰烬。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成了江湖浪儿。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净棱剧烈咳嗽起来，缓缓道：“师姐，你我受伤太重，已无法如期赶往大兴府，与鉴珈师叔会合。师父要我们送的密函，必须尽快送到师叔手中，这可如何是好。”
净尘直言道：“师妹的意思是让小师妹与风家公子同行前往大兴府送信？可是，我已经得罪了人家，人家远去了。”
“我记得爹爹说过，十一年前他前往贪狼镖局挑战大名鼎鼎的霸刀时，镖局内的座山影壁前有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在玩耍。由是推测，我与风家少爷是同龄。”净凌脸上飞过一抹红晕，“如果二位师姐信得过我，我定有法子将掌门师父的密函安全送到鉴珈师叔手中。二位师姐亦可原路返回空华峰疗伤。待我到了大兴府，再用师叔所带的信鸽传信回空华峰。”
净尘与净棱相视，二从默认当下只能这样。
只是，除非净凌能请得动风沁雪，二人才能放心。否则，此去大兴府，路途遥远，净凌初涉江湖，断是不放她的提议。
净凌看穿二位师姐的心意，道：“二位师姐，只消我追上风公子，请他一同前往大兴。二位师姐远远的看清了，自然可以放心。”
净尘沉声道：“权宜之计，只能如此。小师妹，你终究是女儿身，那风少爷是男儿身，你时刻须以师门名誉为重而多加约束自己。更要时刻提防，若察觉对方有不轨之举，可先下手为强，纵使不敌对方，亦定要誓死反抗，勿要让恶……让人坏了恒明派数百年的门楣声誉。”
净凌黯然失色，道：“师姐，我记下了。”
净凌贴身收好恒明派掌门的密函，提剑疾步下山，净尘与净棱跟在后面。
她们远远看见风沁雪躺在草丛里，身子剧烈抽`搐，不远处有一匹悠闲吃草的黑马驹。
净凌呼道：“二位师姐！”
她三人赶到风沁雪近前。
风沁雪拄刀站起来，与三人逞对峙之势，缓缓开口道：“我与三位无怨无仇，不知三位赶来是什么意思？”
净凌道：“你受伤了？”
她三人虽不是齐仲亮的对手，可先前风沁雪与齐仲亮一战，风沁雪断然没有受伤，一时间三人亦搞不清状况。
风沁雪淡然一笑，道：“我不算受伤，只是将死之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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