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秋的风，猛烈的刮着！卷起满地的落叶不停飞舞！仿佛要把树上仅剩的几片黄叶摇下来才肯罢休！夕阳的余晖，给村外山坡上孤零零的两间茅草屋，披上了金色的外衣！星雨的妈妈一脸憔悴的倚着木头大门，遥望着村里唯一通向山外的那条路！一直看着路的尽头！这时房门打开了，星雨拿着妈妈的衣服！披在妈妈身上！妈妈依然眼含期盼的望着远方！：“妈，咱回屋吧！天快黑了，外面冷，别着凉了！”星雨妈看着远处说：“我没事，让我再多呆一会儿吧！星雨，你瞧，夕阳西下的黄昏多美！就是太短暂了！妈知道，我和这景色一样，没多少时间了！”“妈！您不会的……我陪着你”夕阳的余红落尽了！远方的路也更加模糊了！“妈咱回屋吧！”星雨搀扶着妈妈进了房间！星雨拿起窗台上的火柴，刚要点燃蜡烛！“星雨！别点灯！妈想就这样呆会儿！”星雨妈拉起星雨的手：“星雨，坐下妈有话跟你说！我想了很久，也是时候告诉你了！我不想把这些事情带进棺材里！”“妈，我们娘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您怎么忍心扔下我一个人呢！”星雨依靠在妈妈怀里！星雨妈笑着摸摸星雨的长发“傻孩子，人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妈的身体妈自己知道，再说你也大了，有些事该告诉你了！”星雨妈沉思片刻后说道：“说来话长，山坡下的村子就是我出生的地方！这要从我年轻的时候说起，你姥姥姥爷去世的早！是你四个舅舅把我一手带大，那时候他们真的很疼我！”星雨不解的问：“那现在他们为什么见到我们和仇人一样？”“因为妈伤了他们的心！当年，我是这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你四个舅舅家里虽然不是很富裕！还是省吃俭用的供我去上大学！你能想象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农村，让女孩上大学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吗？……也是在大学里认识了你的父亲！我是农村来的，很多人用另一种眼神看我！只有他……经常照顾我，帮助我！那会儿的人很保守，我们也保持着朦胧的关系……直到有一天，他满身是伤的来找我！告诉我他的父亲出事了！不能再上大学了！他让我好好上学！我说你在哪，我就在哪！第二天全校开大会，说我们乱搞男女关系！让我和他划清界线，要不然就开除我！我不能在他最痛苦的时候离开他！我选择了和他一起面对！后来我们俩被送回了我们村！你四个舅舅觉得是他毁了我的前程！逼着我和他分手！要不然就和我断绝关系”星雨看着妈妈痛苦的眼神，为了这份感情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我们结婚的时候，没有一个客人！但是我们很幸福，这两间茅草屋是我和你爸亲手盖的！白天上队里干活，晚上搭盖房子！虽然每天都很累，可那时也是我们最幸福快乐的时候！我们搬到这个房子一年多后，突然有一天，来人通知你爸爸，你爷爷官复原职！你爸爸可以回去了！临走的前一晚，我们就坐在这个院子里，那天的星星很亮很美！他沉默了很久，说“我先回去过几天来接你！”我依偎在他怀里没有说话！望着满天的星星一直坐到天亮！你爸爸走后，我每天站在门前望啊，盼啊！他一直没有回来，直到几个月后我才发现怀了你！我一直相信他会回来的，所以我愿意这样一直等下去！”星雨哭着说：“妈，他这种人不值得你等一辈子！他如果要回来早就回来了！你不要自己骗自己了！”“不会的，他一定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的！这么多年我承受这么多！挺到今天！是我相信你爸！还有你……在我身边！我很幸福！从你身上可以看到你爸爸的影子！你很多地方和他很像！就像他一直陪在我身边一样！”星雨依偎在妈妈怀里，不知道如何安慰妈妈！“一个人开荒种地，一个人把你拉扯大，虽然很苦，但是妈很幸福！你大一点儿了，妈自己去城里买书买本教你！你很像你爸爸，聪明，勤奋，学的很快！我能教你的都已经教给你了！以后都要靠你自己了”星雨妈喘息着！“妈！您先休息一下吧”星雨让妈妈躺下！“妈希望……我走后你进城里去上学！替妈完成未了的心愿！把妈未读完的大学读完！我知道你恨你父亲！可他毕竟是你父亲啊！妈希望你能去找他，你答应妈……答应……”星雨妈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星雨哭着说：“您别急，我答应你，妈……我都答应你！”“你父亲叫……孟然！你如果找到了他，……告诉他……我等的……太久了，还是没能等到他来接我！但是……我不恨他！”星雨妈依然睁着眼睛，紧紧的抓住星雨的手！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星雨木然的望着妈妈！脑子里一片空白！哭喊着：“妈！……妈！”看着妈妈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星雨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感觉眼泪已经哭干了！这种失去唯一亲人的孤独感让她不知所措！相依为命的妈妈就这样走了！她望着妈妈未闭上的双眼！没有仇恨！只有未甘！星雨伸手把妈妈的眼睛合上！擦去泪痕，拿来一盆水和毛巾，轻轻擦拭着妈妈的脸！没有血色的的，渐渐冰冷！随着体温的消失，好像带走了一切！没有了爱恨，没有了期待和盼望！只有最后的宁静！

    星雨一个人把妈妈葬在了屋后的山坡上！看着眼前孤零零的坟包，一块儿木头刻着的墓碑上，，写着妈妈莲玉的名字！一切那么简单！前方就是妈妈每天遥望的那条路！以后妈妈可以一直在这里遥望着远方！等待一个不值得用一生去等待的人！一个也许永远不会来接她的人！星雨想起妈妈临终所说的话，望着妈妈的坟，自语着说：“妈，您不让我去恨他，他什么也没有留给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而因为他，我从小人家就骂我野种！我什么也没有！看别人一家三口幸福的样子！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吗？多嫉妒吗？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父爱！在我人生的字典里只有一个活在思念和期盼里的妈妈！而他呢？又在哪里？也许早就另娶新欢过着幸福的日子了！丢下我们母女过着脱离社会被人耻笑的二人世界！他知道还有一个深爱着他的女人，苦苦的等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最后什么都没等到！这一生的痛苦和付出吗？他知道还有我这样一个女儿吗？他知道我们吃糠咽菜的滋味吗？他知道您得了一身病却没钱去医治，到死还在等他盼他！妈！您真的觉得这一生值吗？”“孟然！……我恨你！”星雨向远方的路大声的喊着！远处回荡着恨你恨你的回音！

    星雨变卖了所有东西，“妈，我要走了，我听您的话去城里！”星雨走进空荡荡的房间，这就是和妈妈相依为命18年的家！星雨摸了摸妈妈经常坐的地方！走到炕前去拿包裹！上面竟然放着好多钱！星雨不知道是谁，什么时候放的！星雨不由的叹息，除了舅舅们还能有谁呢？他们还是原谅了妈妈！可这一切来的太晚太晚了！如果妈妈活着，该有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