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自有恶人磨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令郎行凶之举，大家有目共睹，我身为建武都尉，不可不察。”吕臻慢条斯理地说道。
杜恪沉默不语，身体颤抖得厉害，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害怕。
吕臻还在边上继续给他上压力，悠悠道：“无奈律例严明，本官也不敢法外开恩。不过请大中午放心，本官一定知会州衙，为令郎找一个流放的好去处。”
杜恪闭上双目，没有作声。
吕臻静静看着，等待他的发作。
“孽障！还不给我滚过来！”
良久，杜恪终于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将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动怒，杜哲明白自己闯下大祸，提心吊胆地爬到杜恪脚下，怯怯地说了一句：“父、父亲？”
“你还有脸叫我父亲！”杜恪反手赏去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杜哲被扇倒在地，捂着脸呻吟。可怜他那本就通红的脸颊，登时又肿胀了一圈。
“父亲这是作何？”杜哲反问，话里带着些许哭腔。
“你这孽障！三番四次给我闯祸，杜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杜恪一边痛骂，一边对着自己的独子拳打脚踢。
“啊呀……父亲！别打了……孩儿知错了！”杜哲抱头鼠窜，高声求饶。
“知错知错……回回都说知错，到后来却是屡教不改！”杜恪打得累了，气喘吁吁地拧住杜哲的耳朵，“现在可好，把你这孽子流放去塞北，我就当没有你这儿子！”
杜恪骂得唾沫横飞，这出水量，都够杜哲洗把脸了。
小公子到底是怂了，眼泪鼻涕一齐流了出来。
他抱住老爹的大腿，哭喊道：“父亲救我，孩儿不能被流放啊……不能啊！”
流放是不亚于弃市的酷刑，且不说流放之地都是偏僻、荒凉所在，生存面临巨大的挑战；光是死于流放途中的囚犯，便已不计其数。
一旦判处流放，他离死期就不远了。
杜恪板着脸，没有说话。
杜哲是他的唯一的儿子，生下他时杜恪已经三十多岁了，可以说是老来得子，此时的杜恪自然心疼无比。
但他心知，自己必须表现出严厉的模样，唯有如此，才能为儿子博得一线生机。
吕臻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也明白杜恪此举是想寻个台阶下，索性装起了哑巴。
姓吕的小子怎么不来劝我？
难道铁了心为难老夫不成？
也不知这小子背景如何，此事若能花钱平息，那便再好不过……
杜恪一直在观察吕臻的反应，心想一般人遇到这场面，早就出面劝解了，此事便能从轻发落，可这吕都尉自始至终抱起胳膊，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令他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大中正教训完了？”吕臻淡然一笑，好似没看够热闹。
杜恪收起心思，看向他那不争气的儿子，眉头一皱，催促道：“孽障，还不给都尉磕头赔罪！”
杜哲经过老爹的提点，也不哭了，慌里慌张地抹掉眼泪，一连磕头道：“小人昏了头脑，不该冲撞都尉……小人给都尉磕头了……还望请都尉恕罪，饶却小人的罪过……”
杜恪郑重作揖，在一旁打起配合道：“在下教子无方，都尉替我教训得好！在下日后必定对其多加约束，断然不会再让这孽障胡作非为。”
接着上前一步，附在吕臻耳边道：“还望都尉高抬贵手，放小儿一条生路。我弘农杜氏在雍州境内略享薄名，都尉不如随了这份人情，在下定会答谢都尉……况且，我与都尉同在刺史手下做事，事情闹到州衙那里，岂不是令解大人难堪？”
吕臻轻轻蹙眉，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他听明白了，杜恪这番话既是讨好，也是示威：不仅委婉地表示弘农杜氏不好惹，还把刺史搬出来说事，便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而且这位大中正，在说出“略享薄名”几个字时，语气明显加重了几分。
果不其然，能生出小王八蛋的，必然是一个老王八……吕臻心中吐槽。
俗话说，州官如流水、高门作盘根，与杜恪撕破脸皮乃是不智之举，他日必定遭到杜家的报复。
半天等不到吕臻的回复，杜恪有些急眼了，又不敢催促，只好问道：“都尉意下如何？”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吕臻索性不装了，盯着杜恪那张市侩的嘴脸问道：“本官甚是好奇，倘若我真的随了杜家的人情，大中正会如何答谢于我？”
杜恪大手一挥，回道：“不是在下口出狂言，都尉在这长安城内所见、所闻之物，凡是有看中的，尽管开口，我杜恪绝不吝啬，定能献给都尉。”
乍一听还像那么回事……吕臻面露难色，道：“不是本官信不过大中正，只是空口无凭，我很难冒这个险……”
“依都尉所虑，该当如何？”
“五千两。”
吕臻本想让杜恪去解系那里套话，以便找出雍州凋兵的真相，可转念一想，得出了以下几处不妥：
其一，大中正一职有名无实，更算不上解系的心腹，即便仗着弘农杜氏的背景，只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二，自己与杜恪结下了仇怨，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做，坦白讲是不放心的。届时，杜恪没能套出情报事小，自己引祸上身事大。
其三，刺史与梁王接连上书表功，再加上舅父王敦从中斡旋，自己在这雍州本就待不长久，不如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又琢磨着杜恪可能会讨价还价，吕臻干脆开口就是五千两银子。
“好，就听都尉的，五千两！”谁知杜恪直截了当地答应下来。
淦！要少了……吕臻嘴角抽动，心说还是低估了弘农杜氏的家底。
一众家丁连同秦妙，听罢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知道，洛阳的一座五进宅子，也不过是这个价钱，若是选在偏僻地段，说不定还能买个七进的！
吕臻现在所住的都尉府，才仅有“门房”、“前院”、“正院”三个院落，由于门房与前院挨得很近，只能勉强算是三进府邸。
罢了罢了，吃点亏算不了什么……吕臻努力平复心情，强颜欢笑道：“大中正慷慨如此，本官甚是感谢。”
“哪里哪里，倒应该是在下感恩都尉才对。”杜恪依旧是毕恭毕敬地态度，赔笑道：“那犬子这事便是了了？”
能不恭敬吗？五千两银子都花出去了，杜恪可不想再出差池。
“那是当然。”吕臻伸手摸向腰间，装出疑惑的表情，说道：“哎呀，本官的佩剑哪里去了？”
一名家丁心领神会，三两步跑去捡起佩剑，交到吕臻的手里。
“今日本官指导令郎剑法，竟发现他颇有天分，大中午回去可要好生培养啊。”吕臻笑呵呵地大声说道。
杜恪清楚吕臻在为自己的儿子开脱，当即附和道：“多谢都尉指点，在下感激不尽。”
说完，又对着家丁们抬了抬下巴。
“去去去，别看了！”
“走了走了，都尉大人教我家少主剑法而已，可不是让你们偷看的。”
“都散了吧。”
……
一众家丁开始驱散周围的吃瓜群众。
“本官先行一步，银子的事情还望大中正费心啊。”吕臻说着，从树下牵来马匹。
“都尉放心，在下稍后便遣人将那五千两银子送去贵府。”杜恪踢了一脚杜哲，郑重作揖，道：“今日大恩，在下谨记在心。日后若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都尉只管吩咐。”
杜哲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也作揖道：“小人谢过都尉。”
吕臻将秦妙抱上马背，自己也翻身骑了上去，坐在她的后面。
“善。”
留下这么一句，吕臻带着秦妙策马而去。
……
“父亲大人，您真要给他五千两银子啊？”
见吕臻渐行渐远，杜哲又恢复了原先的丑恶嘴脸，恶狠狠地说道：“他哪里是在打孩儿的脸，他分明是在打父亲大人的脸，打杜家的脸呀！”
“住口！”杜恪回头剐了一眼杜哲，没好气道：“那吕都尉将胡匪赶出了泥阳城，眼看要升官了，你还敢去招惹。为父能救下你的性命，就差给他磕头了，你这孽障还记不住教训！”
杜哲赶紧低下头去。
“你可知这五千两银子，乃是等你及冠之后，为你买官、成家用的。岂料买官不成，今日便用来买你的命了！”
看见杜哲这幅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杜恪越想越气，大耳巴子又招呼在儿子的脸上。
“孽障，真气煞我也！看我回去不禁你的足、绝你的饭！”
“父亲大人！别打了！”杜哲边逃边喊：“打死了孩儿，谁为父亲养老送终啊！”
杜恪愣住，一只手颤抖地指着杜哲，半天说不出话来。
“父亲？”杜哲甚至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歪着脑袋试探道。
“好好好……孽障，还盼着为父死是吧！”杜恪从家丁手中夺过一根木杖，向杜哲追了过去，“大不了将你这孽障打死，我与你娘再生一个！”
家丁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阻拦。
“父亲使不得啊！”
“啊！哎呀……”
杜哲的哀嚎声响彻元清观，直到被打得昏厥过去，也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杜恪沉默不语，身体颤抖得厉害，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害怕。
吕臻还在边上继续给他上压力，悠悠道：“无奈律例严明，本官也不敢法外开恩。不过请大中午放心，本官一定知会州衙，为令郎找一个流放的好去处。”
杜恪闭上双目，没有作声。
吕臻静静看着，等待他的发作。
“孽障！还不给我滚过来！”
良久，杜恪终于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将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动怒，杜哲明白自己闯下大祸，提心吊胆地爬到杜恪脚下，怯怯地说了一句：“父、父亲？”
“你还有脸叫我父亲！”杜恪反手赏去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杜哲被扇倒在地，捂着脸呻吟。可怜他那本就通红的脸颊，登时又肿胀了一圈。
“父亲这是作何？”杜哲反问，话里带着些许哭腔。
“你这孽障！三番四次给我闯祸，杜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杜恪一边痛骂，一边对着自己的独子拳打脚踢。
“啊呀……父亲！别打了……孩儿知错了！”杜哲抱头鼠窜，高声求饶。
“知错知错……回回都说知错，到后来却是屡教不改！”杜恪打得累了，气喘吁吁地拧住杜哲的耳朵，“现在可好，把你这孽子流放去塞北，我就当没有你这儿子！”
杜恪骂得唾沫横飞，这出水量，都够杜哲洗把脸了。
小公子到底是怂了，眼泪鼻涕一齐流了出来。
他抱住老爹的大腿，哭喊道：“父亲救我，孩儿不能被流放啊……不能啊！”
流放是不亚于弃市的酷刑，且不说流放之地都是偏僻、荒凉所在，生存面临巨大的挑战；光是死于流放途中的囚犯，便已不计其数。
一旦判处流放，他离死期就不远了。
杜恪板着脸，没有说话。
杜哲是他的唯一的儿子，生下他时杜恪已经三十多岁了，可以说是老来得子，此时的杜恪自然心疼无比。
但他心知，自己必须表现出严厉的模样，唯有如此，才能为儿子博得一线生机。
吕臻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也明白杜恪此举是想寻个台阶下，索性装起了哑巴。
姓吕的小子怎么不来劝我？
难道铁了心为难老夫不成？
也不知这小子背景如何，此事若能花钱平息，那便再好不过……
杜恪一直在观察吕臻的反应，心想一般人遇到这场面，早就出面劝解了，此事便能从轻发落，可这吕都尉自始至终抱起胳膊，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令他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大中正教训完了？”吕臻淡然一笑，好似没看够热闹。
杜恪收起心思，看向他那不争气的儿子，眉头一皱，催促道：“孽障，还不给都尉磕头赔罪！”
杜哲经过老爹的提点，也不哭了，慌里慌张地抹掉眼泪，一连磕头道：“小人昏了头脑，不该冲撞都尉……小人给都尉磕头了……还望请都尉恕罪，饶却小人的罪过……”
杜恪郑重作揖，在一旁打起配合道：“在下教子无方，都尉替我教训得好！在下日后必定对其多加约束，断然不会再让这孽障胡作非为。”
接着上前一步，附在吕臻耳边道：“还望都尉高抬贵手，放小儿一条生路。我弘农杜氏在雍州境内略享薄名，都尉不如随了这份人情，在下定会答谢都尉……况且，我与都尉同在刺史手下做事，事情闹到州衙那里，岂不是令解大人难堪？”
吕臻轻轻蹙眉，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他听明白了，杜恪这番话既是讨好，也是示威：不仅委婉地表示弘农杜氏不好惹，还把刺史搬出来说事，便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而且这位大中正，在说出“略享薄名”几个字时，语气明显加重了几分。
果不其然，能生出小王八蛋的，必然是一个老王八……吕臻心中吐槽。
俗话说，州官如流水、高门作盘根，与杜恪撕破脸皮乃是不智之举，他日必定遭到杜家的报复。
半天等不到吕臻的回复，杜恪有些急眼了，又不敢催促，只好问道：“都尉意下如何？”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吕臻索性不装了，盯着杜恪那张市侩的嘴脸问道：“本官甚是好奇，倘若我真的随了杜家的人情，大中正会如何答谢于我？”
杜恪大手一挥，回道：“不是在下口出狂言，都尉在这长安城内所见、所闻之物，凡是有看中的，尽管开口，我杜恪绝不吝啬，定能献给都尉。”
乍一听还像那么回事……吕臻面露难色，道：“不是本官信不过大中正，只是空口无凭，我很难冒这个险……”
“依都尉所虑，该当如何？”
“五千两。”
吕臻本想让杜恪去解系那里套话，以便找出雍州凋兵的真相，可转念一想，得出了以下几处不妥：
其一，大中正一职有名无实，更算不上解系的心腹，即便仗着弘农杜氏的背景，只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二，自己与杜恪结下了仇怨，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做，坦白讲是不放心的。届时，杜恪没能套出情报事小，自己引祸上身事大。
其三，刺史与梁王接连上书表功，再加上舅父王敦从中斡旋，自己在这雍州本就待不长久，不如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又琢磨着杜恪可能会讨价还价，吕臻干脆开口就是五千两银子。
“好，就听都尉的，五千两！”谁知杜恪直截了当地答应下来。
淦！要少了……吕臻嘴角抽动，心说还是低估了弘农杜氏的家底。
一众家丁连同秦妙，听罢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知道，洛阳的一座五进宅子，也不过是这个价钱，若是选在偏僻地段，说不定还能买个七进的！
吕臻现在所住的都尉府，才仅有“门房”、“前院”、“正院”三个院落，由于门房与前院挨得很近，只能勉强算是三进府邸。
罢了罢了，吃点亏算不了什么……吕臻努力平复心情，强颜欢笑道：“大中正慷慨如此，本官甚是感谢。”
“哪里哪里，倒应该是在下感恩都尉才对。”杜恪依旧是毕恭毕敬地态度，赔笑道：“那犬子这事便是了了？”
能不恭敬吗？五千两银子都花出去了，杜恪可不想再出差池。
“那是当然。”吕臻伸手摸向腰间，装出疑惑的表情，说道：“哎呀，本官的佩剑哪里去了？”
一名家丁心领神会，三两步跑去捡起佩剑，交到吕臻的手里。
“今日本官指导令郎剑法，竟发现他颇有天分，大中午回去可要好生培养啊。”吕臻笑呵呵地大声说道。
杜恪清楚吕臻在为自己的儿子开脱，当即附和道：“多谢都尉指点，在下感激不尽。”
说完，又对着家丁们抬了抬下巴。
“去去去，别看了！”
“走了走了，都尉大人教我家少主剑法而已，可不是让你们偷看的。”
“都散了吧。”
……
一众家丁开始驱散周围的吃瓜群众。
“本官先行一步，银子的事情还望大中正费心啊。”吕臻说着，从树下牵来马匹。
“都尉放心，在下稍后便遣人将那五千两银子送去贵府。”杜恪踢了一脚杜哲，郑重作揖，道：“今日大恩，在下谨记在心。日后若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都尉只管吩咐。”
杜哲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也作揖道：“小人谢过都尉。”
吕臻将秦妙抱上马背，自己也翻身骑了上去，坐在她的后面。
“善。”
留下这么一句，吕臻带着秦妙策马而去。
……
“父亲大人，您真要给他五千两银子啊？”
见吕臻渐行渐远，杜哲又恢复了原先的丑恶嘴脸，恶狠狠地说道：“他哪里是在打孩儿的脸，他分明是在打父亲大人的脸，打杜家的脸呀！”
“住口！”杜恪回头剐了一眼杜哲，没好气道：“那吕都尉将胡匪赶出了泥阳城，眼看要升官了，你还敢去招惹。为父能救下你的性命，就差给他磕头了，你这孽障还记不住教训！”
杜哲赶紧低下头去。
“你可知这五千两银子，乃是等你及冠之后，为你买官、成家用的。岂料买官不成，今日便用来买你的命了！”
看见杜哲这幅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杜恪越想越气，大耳巴子又招呼在儿子的脸上。
“孽障，真气煞我也！看我回去不禁你的足、绝你的饭！”
“父亲大人！别打了！”杜哲边逃边喊：“打死了孩儿，谁为父亲养老送终啊！”
杜恪愣住，一只手颤抖地指着杜哲，半天说不出话来。
“父亲？”杜哲甚至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歪着脑袋试探道。
“好好好……孽障，还盼着为父死是吧！”杜恪从家丁手中夺过一根木杖，向杜哲追了过去，“大不了将你这孽障打死，我与你娘再生一个！”
家丁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阻拦。
“父亲使不得啊！”
“啊！哎呀……”
杜哲的哀嚎声响彻元清观，直到被打得昏厥过去，也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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